後方的龍廷與費舍爾離開的時候模樣發生了比較大的變化,主要的變化其實來自於海麵之上。
與被巨大力量傾瀉得改變了地勢外貌的南枝山脈類似,卻見海麵之上也突兀地升起了陡峭的山峰,仿佛是某種炙熱力量在地麵之上爆裂開來餘波所形成的島嶼。
“那就是惡魔們戰鬥後留下的痕跡嗎……可是明明我已經進入了神話階位,怎麽還是覺得那麽不可思議呢?”
坐在馬車上即將進入紅龍廷的拉法埃爾遙遙地看見了那海麵上的奇景,有些感慨地如此說道。
而站在費舍爾肩膀上的埃姆哈特則打了一個哈欠,對著拉法埃爾補充道,
“因為你並不是神話種啊,是後天形成的神話階位。雖然聽起來好像沒什麽差別,但實際上差別還是有的。後天進入神話階位的種族因為原先種族的構造和能力,所以在能力上對比神話種是有所不足的的……”
埃姆哈特舉的例子實際上費舍爾很早之前就意識到了,比方說,精靈天生就能使用命運和對應自己名稱樹木的精靈秘法,天使天生就能使用鍛造與積攢下來的太陽能量,再加上他們神話種的體格,在戰鬥的表現力上就顯得十分誇張。
但後天進入神話階位的呢?
就不說能後天進入神話階位的種族本身的階位區間就距離神話階位不遠,最關鍵的問題在於,掙脫階位的束縛並不意味著他們就並不是原生的種族。
鳳凰們後天進入了神話,依舊隻擁有能看見未來命運的能力,其餘的神奇力量還得倚靠天使製作的幾柄佩劍去發揮,因為鳳凰種天生並不具有這樣的能力,哪怕進入了神話階位也依舊不具有。
諸神們所構造的階位從始至終都是不公平的,天生的神話種得以擁有與神話階位相配的能力與賜福,而後天進入神話階位的則在很大程度上隻能改變自身的體質,要顯然弱於神話種。
鳳凰種都如此,更別說人類這種原本根本沒有可能邁入五六階位的生靈了,如果是正常進入的神話階位,費舍爾大概就隻是一個擁有神話體質的“超人”而已,什麽特殊的能力都沒有,因為人類原先就是這樣的種族。
但和其餘後天進入神話階位的種族不同,通過混亂進入的神話階位是可以擁有媲美神話的賜福和能力的,那就是來源於體內補完手冊的能力,隻不過使用時或多或少地會有一些代價而已。
聽到埃姆哈特的解釋,拉法埃爾卻顯得有一些不解,
“那茉莉的母親呢?茉莉是鯨人種,那按理而言她的母親不也應該是鯨人種嗎,可先前無論是費馬巴哈、茉莉還是費舍爾,話裏話外都感覺她的母親非常厲害的樣子。”
“破壞神……”
埃姆哈特張了張嘴,最後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因為按照一般的理論而言的確是這樣,所以才顯得那位超脫一切理論的海洋大帝如此特別,隻好嘀咕了一句:“額,這我也不知道,但如果連費馬巴哈都對她服氣,那應該真的是算她厲害……”
作為三位半神中脾氣最暴躁的費馬巴哈向來是對他的兩位同胞罵罵咧咧的,目中無人到極點,如果連費馬巴哈都對玄參評價如此,可見她作為後天進入神話階位的存在已經強大到了某一種不容置疑的程度了。
嗯,所以埃姆哈特才毫不懷疑如果先前費舍爾親自去見玄參讓她幫助拉法埃爾想辦法,他大概可能真的會被玄參給揚了的。
“拉法埃爾大人,您回來了!!”
城中的建築很多都是戰時所搭建的臨時建築,其質量在先前戰鬥的餘波影響下受到了檢驗,基本上是一碰就碎。當拉法埃爾和費舍爾回來的時候,祈祝塔的官員們全部都帶領著為數不多的守城軍在城牆裏麵收拾殘局。
還是士兵們發現了拉法埃爾,將消息連忙帶回給了正在作為臨時領導的法希爾可希爾她們,她們又派了密爾過來向拉法埃爾匯報情況。
“密爾,這邊情況怎麽樣,我母親呢,她在哪裏?”
“這邊除了建築有一些損傷,但其餘的都還好,目前還在統計之中。雅麗爾大人也沒有什麽大礙,隻是好像在先前撤離的時候不小心落下,昏倒在了萬花庭之中,已經被士兵們保護起來,在祈祝塔裏麵住下了。”
聞言的拉法埃爾終於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慶幸道,
“那就好那就好……”
“拉法埃爾大人,前線的情況呢?”眼看拉法埃爾放下心來,密爾也順帶和費舍爾打了一個招呼,隨後小心翼翼地詢問起了前線的狀況,“布爾他……怎麽樣了?”
“布爾沒什麽大事,準確來說這場戰爭都沒好好開始就已經結束了。不過不管怎麽樣,這邊總算是能消停一會了……沒了巴巴托斯,那群偽廷的雜碎和人類也……”
“那艘船是怎麽一回事?”
就在這時,費舍爾卻好像若所有感地轉頭看向了海麵,那邊的海麵之上,一艘巨大的蒸汽船穩穩當當地停在了近海卻沒有再靠近的意思。其上方懸掛著的“柏翠家族”的旗幟讓費舍爾挑了挑眉,因為在那徽記的下方還有一行“梧桐商會”的名稱。
納黎的柏翠家族什麽時候和北境搞到一起去了?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梧桐”這個詞的時候費舍爾總是有一種極其不詳的預感。
“那是梧桐商會的船,以前是我們的合作夥伴,但都是淺嚐輒止,不知道這次是怎麽……”
說話的卻是拉法埃爾,提起這個她反而看向了費舍爾,笑著說道,
“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能和他們達成合作還有費舍爾你的因素呢。”
“我?”
費舍爾緊張起來,生怕其中有什麽關於“瓦倫蒂娜”的因素存在。
“啊,你不是以前有一個同學……應該是後輩,叫做克肯的人嗎?”
聽到拉法埃爾這麽說,他這才放鬆了一些,
“克肯……我想起來了。”
當時在南大陸和西大陸時他都幫過費舍爾的忙,而且費舍爾還一直沒有機會回報他,沒料到卻在現在聽到了他的名字。
嗯,費舍爾還記得,他有一對來自卡度的姐妹作為妻子來著。
“這個梧桐商會就是他創辦的企業,似乎和北境那邊的勢力有合作,那邊並不歧視亞人。在先前我們被巴巴托斯打敗向南撤退之後,因為納黎的封鎖造成的物資匱乏我們還苦惱過很長一段時間,屬於是有錢也沒辦法買到東西的那一種情況。當時就是梧桐商會為我們提供了物資,幫我們度過了最艱難的那一段時間來著……”
拉法埃爾轉頭看著費舍爾,笑著說道,
“而且商品價格的溢價還在可以接受的區間裏,之後也或多或少地和他們做過生意,聽說他們和世界各地的國家都有生意來著。”
費舍爾聞言倒是有一些意外,摸著下巴說道,
“當時那樣的情形溢價竟然還在正常範圍內嗎,真不像是納黎的商人;反過來說,當時你們會與他成交也在意料之外。”
“所以說才有你的因素呢……因為你和他的關係所以我才和他成交的,那時通過他們我知道你去過北境,但他們卻並沒有告訴我你在納黎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你正在被納黎通緝……”
嗯?
竟然對自己這麽好?
不說納黎的事情也就意味著讓茉莉和伊麗莎白對拉法埃爾隱形,也讓她直到自己回來才知道茉莉和費舍爾的事情;而聽拉法埃爾此刻對北境的話語來看,她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在北境與瓦倫蒂娜的事情……
費舍爾可不相信是克肯如此決斷的,他對於很多事情的內裏應該都不止於如此了解,而且他也應該沒有這樣做的理由,除非這樣做能讓他們有利可得……
除非,他的背後有高人指點,而這個利益的相關方也與他背後的高人有關。
比如,那群史萊姆。
費舍爾突然想起了當時在交界地時與那群史萊姆的關係,想於此處,他也不得不仔細多打量了一番那巨大的蒸汽船。
而拉法埃爾也疑惑地看了一眼那邊,對著密爾問道,
“他們為什麽來這裏,有什麽消息嗎?”
“啊,說起這個,他們隻是想要來了解一下這邊的狀況,順帶還說,帶了一個有關‘費舍爾’的消息給拉法埃爾大人呢,那個商會的老板,就是叫克肯·柏翠的那位納黎人好像也在船上,是她的妻子和我說的。”
費舍爾挑了挑眉,拉法埃爾也轉頭看向他,猶豫道,
“那……”
“那就讓我去見見他吧,有什麽消息我回來和你說,雅麗爾阿姨和龍廷這邊也需要你。”
站在他肩膀上的埃姆哈特用死魚眼瞪了一臉正經的費舍爾一眼,如果是熟悉他的人便能知道,他恐怕是為了防止克肯說起一些“莫須有”的消息給拉法埃爾聽罷。
例如那莫名其妙多出來的鳳凰妻子已經醒過來了,正在滿世界地找費舍爾;例如那人類的女皇也正在對她走失已久的親王思念得不成樣子……嗯,埃姆哈特也覺得,這些大都是些對腹中胎兒不好的消息。
“好,正好你也可以和老朋友見見麵,這邊就交給我吧……”
拉法埃爾倒是沒有多想,果斷地點了點頭,下令指揮起了四周的工作。
費舍爾則下了馬車,帶著埃姆哈特快速朝著梧桐商會的船趕去。
……
……
離那蒸汽船的距離越近,其明顯的北境破冰船的風格也愈發明顯,和冰山女王號的形製其實是有共性的,但因為冰山女王號的前身是一艘軍艦,所以顯得要更纖細,而眼前的商船則要臃腫一些。
此刻,這商船的甲板上,一身納黎秋季裝扮的克肯正舉著一幅望遠鏡眺望遠處的海麵,打量著那在海麵上被某種驚天動地的力量擊打從而濺起的山峰與島嶼,過了良久才顫顫巍巍地將手上的望遠鏡給放下,抬頭看向了天上那虛幻的、不詳的猩紅之色,呐呐道,
“母神保佑,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此時的克肯對比五年之前顯然少了幾分青澀,他的唇邊留起了一縷小胡子,戴著一頂長長的黑色紳士帽,看起來愈發有黑白照片中他父輩那樣精明的模樣。
他身邊的船員們都在清點著貨物,顯然這一趟除了要傳遞什麽消息,還是為了兜售物資大賺一筆。
麵對如此駭人的景觀,遠處龍廷龍女王的消息卻始終未來,克肯隻好抬了抬手準備吩咐船員去催促一下,可剛一轉頭,一身白袍的黑發男人便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了克肯的背後。
在看到那男人的瞬間克肯便下意識地寒毛立起,卻又悄然地消逝在他開口的那一刻,那男人說道,
“克肯?”
“費舍爾先生?”
克肯張了張嘴,在簡單的辨認之後他愈發確定,這就是失蹤了許久的納黎傳奇,費舍爾·貝納維德斯先生,
“真的是您,我的母神大人保佑,我……我沒料到會在這裏見到您!您這些年都去了哪裏?”
他激動地向前一步伸出了手,費舍爾也抬起手與他握手,
“隻是在忙活一些其他的事情而已。而且,我也沒料到柏翠家的後輩已經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了……梧桐商會,這就是你新的傑作?”
“傑作實在是謬讚,隻不過是一點嚐試而已。”
即使放開了費舍爾的手,克肯的表情依舊難掩興奮,隻是此刻環顧一下這依舊停留在海麵之上的船舶,他還是不免好奇費舍爾是怎麽上船的。
要知道因為先前這裏發生的大戰,龍廷的港口都已經被完全摧毀,他派人去通知祈祝塔時都隻能靠船員劃著小船過去,而費舍爾卻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上了船。
總覺得,現在的費舍爾·貝納維德斯先生和以往的不太一樣了。
他並沒有直接追問,轉而伸手領路,準備帶費舍爾去一個更適合交談的地方說話,
“費舍爾先生,這裏說話不方便,請往這邊來,我讓我的妻子準備一些好吃的,啊,當然還有美酒,您這些年應該鮮少品嚐最正宗的納黎美酒吧?”
“的確如此。”
克肯十分高興地帶著費舍爾往船艙裏麵走,沿途還吩咐起了船員讓外出的人抓緊時間回來,而待在費舍爾懷中偷偷打量外麵的埃姆哈特則將船艙之中各式各樣的東西全部都收入眼中。
入眼可見的盡是豪華的各國特產,形如施瓦利的珠寶、卡度古樸的遺物、薩丁女國的盔甲等等,看起來應當與他這些年的所得有關,而餘光之中,埃姆哈特更是看見了船艙的走廊上呈放的一尊梧桐樹雕像。
他拱了拱費舍爾的胸膛作為提醒,而很快,他們便來到了船艙盡頭處的一間房間之中,從裏麵的構造看來,應當是用作待客的大廳。
“拉娜,幫我準備一些食物,順帶把我放在臥室裏珍藏的那瓶酒幫我拿下來好嗎?”
克肯抬頭呼喚了一聲,費舍爾也同時看去,便倏忽看見了一位穿著北境服飾的女士正麵無表情地扶著圍欄打量著下方。
她有著一頭酒紅色的短發,沒什麽表情,就連聽到了克肯的話語之後也隻是稍稍點了點頭便回頭返回了房間去做準備。
“快請坐,費舍爾先生,我們已經有五年沒見了吧,特別是在伊麗莎白女皇的那件事之後……”
“啊,是啊。這些年我一直不知道納黎的消息,也不知道和以前相比怎麽樣了。”
在費舍爾落座之後,克肯則轉頭去拿用以享受美酒的高腳杯,一邊挑選合適的酒杯,他一邊笑著說道,
“實話說,比以前要好很多。伊麗莎白女皇是一個好女皇,雖然政商界對她的詬病並不少,但那也是針對於她和黃金宮對市場的強製幹預而言的。明眼人都能看出,納黎的實力和民眾的生活要比以往更上一層樓……”
他取了兩個合適的酒杯,還拿了兩支上好的雪茄回來,擺在了費舍爾和他的麵前之後才落了座,
“腐敗被治理,原先擅長內鬥的獅鷲黨和新黨安分下來,納黎開拓公司收歸國有,改製教育,出台工人權利保護法案……鐵腕治理不好納黎,但伊麗莎白陛下的鐵腕可以。就連我們柏翠家都開拓了新的領域,給生產樞機的企業做貸款呢。”
“……她比德克斯特更加優秀。”
“要不然怎麽能做第一位女皇呢?”
克肯點燃了火柴,想要為費舍爾點燃雪茄,卻被他婉拒了,克肯隻好給自己點上,又將火柴給熄滅,
“還是來說一說您吧,您這些年的離開和女皇有關嗎?通緝費舍爾·貝納維德斯先生的通緝令從上馬到消失也就半年的時間,就像是小女孩和戀人鬧脾氣那樣陰晴不定。”
“不,和她無關,但我遲早是要回去的,我和她的問題也從來不是通緝不通緝的問題。”
“是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件事……”克肯吐了一口煙,笑著說道,“大臣們讓女皇快點挑選親王,那些諫言如雪花一樣飛向黃金宮,除了引得伊麗莎白女皇心情不好之外什麽都做不了。要不是施瓦利的洛桑王子都已經成婚,而又沒有其餘合適的王子,不然那些婚書一定會把外交部的信箱給堆滿了。”
“她今年……”
“三十出頭,當然算是壯年。其實真要說的話,再不濟伊麗莎白女皇也還有弟弟妹妹,漂流在外的伊莎貝爾公主,幾位被在黃金宮之外尚且年幼的王子公主……但你知道的,民眾們對伊麗莎白陛下的信任是前所未有的,這種根植於肉眼可見的改變給了陛下無與倫比的崇拜,以至於隻有她的親生血緣才能繼承這份信任。”
伊麗莎白度過了四年半的光陰,而對於費舍爾而言,現實的四年半隻在過去的幾個月中悄然滑走。
“噠噠噠……”
也就在這時,先前克肯吩咐的那位年輕婦人便雙手捧著一瓶紅酒帶著兩位端著菜肴的女仆走上前來,她麵無表情地和費舍爾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隨後便自顧自地開瓶、醒酒。
克肯無奈一笑,隻好自己伸手介紹道,
“費舍爾先生,請容我與您介紹,這位是艾迪娜,是我的妻子,她來自北境,有點不善言辭,還請見諒。”
“哦,妻子?”
“啊,是的,不過不要誤會,我並沒有與我的前兩位妻子離婚,她們還在上麵休息呢,我們是從北境來的,舟車勞頓,她們有一些暈船,所以……”
“……”
也就是說,這個家夥又娶了第三位太太?
費舍爾瞥了一眼那正在傾倒紅酒的美麗女士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眼前這位女性的身上好像有一抹淡淡的金光閃過,就在他眯起眼睛想要將那金光給打量清楚的時候,他卻倏忽發現,這位克肯妻子捧著酒瓶的手正在一點一點變得“柔軟”。
變成了那種,綠色的柔軟?
不對,這是一位……
“史萊姆?”
“!!”
在費舍爾開口疑問的瞬間,他便感覺到了艾迪娜身形微微顫抖了一下,雖然麵上依舊是麵無表情,但手指和手臂都已經開始朝著墨綠色變化而去。
克肯也挑了挑眉看向艾迪娜,隨後微笑地站起身子來接住了她捧著的酒瓶,不好意思地看著費舍爾說道,
“啊,我都忘了,費舍爾先生是有名的亞人學者。沒錯,艾迪娜是我在北境認識的一位史萊姆,不過作為一位史萊姆而言,她有點太年輕和稚嫩了,而且非常害羞,每次害羞的時候就會連偽裝的外形都無法維持,實在是抱歉。”
他一邊為費舍爾做著解釋,一邊輕輕將艾迪娜摟進懷裏,這位史萊姆雖然依舊麵無表情,卻好像終於放鬆下來一樣輕輕將柔軟的觸手環繞在克肯的腰肢上,臉龐也埋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副十分黏人的模樣。
“那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一點事情要和費舍爾先生聊呢……”
“……”
艾迪娜一動不動,隻身體變得越來越柔軟將他抱得愈發緊了,看起來是剛才本能地被神話階位的費舍爾注視給驚嚇到了。
倒是費舍爾有一點意外,他看了一眼上方的房間,問道,
“你剛剛說你的兩位妻子都在上麵,她們兩位是姐妹互相不在意我能理解,但她們難道對這位……艾迪娜也不在意嗎?”
“啊,雖然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是有一些麻煩,但現在已經好多了。她們現在相處得很好,也很喜歡艾迪娜這樣的性格,現在和睦的很呢,而且每天晚上還能一起……”
“吧唧!”
話語還沒說完,已經被懷中艾迪娜柔軟的觸手輕輕拍打了一下嘴巴,隨後還沒看清楚,她便輕輕一躍而下,帶著快要完全消失的偽裝朝著樓上逃去,似乎是羞到了極點不願再聽下去了。
“……”
費舍爾張了張嘴,似乎是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麽。
而克肯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揮退了旁邊已經見怪不怪的女仆,準備開始和費舍爾正式享用美食,
“請用吧,費舍爾先生,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哪裏。”
就在這樣的美酒作伴之下,桌麵之上的氣氛也逐漸變暖,費舍爾抿了一口納黎上好的黑曼巴酒,不由得心情也變得愉快起來,
“這酒先前我沒有品嚐過。”
“那是當然,最新出廠的。納黎最近多了一些新興的酒廠,味道都好得不得了。您多品嚐一些,我這裏也沒有什麽好的東西來招待您。”
費舍爾又品嚐了幾杯這樣的珍品,話題也逐漸進入正題,他餘光瞥了一眼剛才艾迪娜溜走的門扉,順帶問道,
“先前的那位艾迪娜是霜雪梧桐樹的人嗎?”
克肯微微一愣,但還是將杯中的半杯酒水咽下,隨後才搖著頭笑著解釋道,
“不,不是,或者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是,和她成婚不在我與巴烈恩族長的合作範圍之內。”
“所以,你是在幫他們辦事?”
“瞞不住您,的確如此。”克肯的臉色微紅,解釋道,“梧桐商會就是我借助他們的資源成立的,那群史萊姆的渠道和資源都是我難以想象的,和他們合作很愉快,至少比在家裏要愉快。這些年我也以梧桐商會代理人的身份賺到了很多,哪裏都有我的足跡,我的名聲和實力甚至於已經讓我的長輩們刮目相看……”
“有什麽對應的代價嗎?”
“代價?嗯,這要看怎麽理解……對於商人而言沒有代價,隻有成本,我的成本就是合適的代理身份和好用的頭腦,這正是他們所需要的。不過偶爾也需要做一些替人跑腿的活路,就像這次一樣。”
克肯再為自己和費舍爾添了酒水,隨後他坐直了一些,揉了揉杯壁,看著費舍爾說道,
“我從史萊姆那裏都聽說過您在北境的事跡了,鳳凰的丈夫,梧桐樹的發掘者,詛咒的滅除者,圖蘭家族的掘墓人……果然,金子無論走到哪裏都會發光,隻不過您四年半之前的神秘失蹤還是讓巴烈恩族長頗為在意,這些年,尤其是最近,他們都一直在尋找您的下落……鳳凰,已經蘇醒了,費舍爾先生。”
瓦倫蒂娜果然已經蘇醒了。
費舍爾微微一怔,隨後同樣看向了杯壁內猩紅的酒液,卻沒來得及回話,眼前臉色微紅的克肯便已經再一次開口了,
“真是羨慕您呐,有這樣傳奇的故事,伊麗莎白女皇、傳說中的鳳凰乃至於龍廷的龍女王都與你有所關聯,而我卻與大人物這個詞沒什麽緣分了。不過可能我的父親以前說得沒錯,人到了某些時候可能追求就會改變了……例如現在,我就覺得挺好的。”
“……”
就在克肯感慨的功夫,樓上又傳來了交談聲,是女性的聲音,
“怎麽回事,艾迪娜,下麵怎麽了嗎?老公,你在下麵嗎?”
“我在呢,朵拉,費舍爾先生也在這裏……就是以前我們見過一麵的那位費舍爾·貝納維德斯先生……”
“你是不是又喝酒了,你不是酒量不好嗎?還有,外麵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天上那麽紅?”
“我也不知道呢。”
費舍爾抬眸望去,便看到了克肯的三位夫人,名為“朵拉”的那位正攙扶著剛剛害羞跑掉的艾迪娜,看起來頗為和睦,一副擔憂她的模樣。
雖然看起來不錯,費舍爾卻難以想象自己認識的那些女性如此和睦地待在一起的模樣。
伊麗莎白微笑著攙扶著拉法埃爾,瓦倫蒂娜和茉莉愉快地交談,赫萊爾則微笑地看著蕾妮,阿拉吉娜和艾利歐格和善地待在一起,看著旁邊唐澤明日香的魔法教學?
不,可能下一秒房間之中就要開啟第二次神話戰爭那樣毀天滅地的戰爭了,會死很多人的……
費舍爾額頭上的冷汗直冒,想都不敢想,隻好連忙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伸手打斷了克肯,問道,
“所以,這次來你是為了打聽我的消息給北境的,對吧?”
“啊,有這方麵的考量,但並不是主要原因。畢竟先前您完全失去了蹤影,無論是我還是史萊姆都不保證能找到您了,所以本質上這次來還是為了和龍廷做一點貿易。”
“那先前你說的,與我有關的消息是什麽?你要把鳳凰與我的關係告訴龍女王嗎?”
“那可不敢,這些事史萊姆們都不敢告訴鳳凰罷……”克肯無奈地擺了擺手,似乎對於費舍爾麵對的恐怖修羅場有了那麽一絲絲的感受,同時,他也伸手取了一張旁邊的報紙,遞給了費舍爾,“我原本想說的事情是另外一件,正好您也在這裏。這件事對於龍女王而言應該沒有那麽重要,倒是對於您……”
費舍爾微微一愣接過了那張報紙,這似乎是上周的納黎日報,而首先入眼的是一大行標題,
“沉重緬懷世紀大魔法師,海爾森·拉卡澤特先生”
費舍爾的瞳孔微微一縮,連忙坐直了身體將報紙展開,一字一句地閱讀起了下方的文字,
“伊麗莎白一世5年7月19日淩晨時分,納黎皇家學院特聘魔法師,納黎魔法學會會長,世界魔法學會眾生會員,世紀大魔法師,納黎皇家學院魔法學院前院長,已退休的傳奇法師海爾森·拉卡澤特先生於納黎北部的奇特爾市區郊外的莊園之中因心髒病離世,享年104歲。
“回顧海爾森先生的一生,是最輝煌最傳奇的一生。從他十九歲……”
費舍爾不可置信地一字一句地將整篇報道給閱讀完成,直到最後的幾行文字,
“納黎魔法學會全降半旗,世界魔法學會決定以每年7月19日作為‘魔法振興日’,設立‘海爾森獎項基金’以紀念這位世紀魔法巨人生前的貢獻與功績。而作為拉卡澤特先生皇家學院的後輩與學生,伊麗莎白女皇於7月19日早晨得知消息後表示沉痛悼念,表示將親自出席8月一日的拉卡澤特先生的葬禮……”
費舍爾一點一點將報紙給捏緊,直到將最後一行文字收入眼中之後卻依舊無法將報紙放下,隻能一直望著報紙上那張海爾森老師的黑白相片。
克肯輕輕咳嗽了一聲,歎了一口氣後說道,
“實在是抱歉,費舍爾先生,這已經是上周的事情了,這件事已經傳遍了整個西大陸……我清楚的,作為海爾森魔法師唯一的關門弟子,您和他的感情並非是一般的師生可以比擬的。”
費舍爾的表情嚴肅,直到好幾秒之後他才堪堪將手中的報紙重新放回了桌麵之上。
他深吸了一口氣,抬眸看了一眼克肯放在一旁櫃子上的日曆,今日剛好是7月26號,距離八月一日還有整整五天。
沉默片刻後,他轉頭看著克肯,倏忽開口說道,
“……我要返回納黎,去參加海爾森老師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