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拉法埃爾?”
費舍爾聞言微微一愣,那股從得知了雙魚身份那刻開始就幽幽升起的寒意,此刻才終於從他的內心處開始浸入全身。
但迎著費舍爾的疑問,雙魚的話語卻依舊斷斷續續而格外平靜,
“是……的……”
“你們都知道我的事情,難道會不知道我對抗惡魔就是為了保全拉法埃爾嗎?拿我要完成的目標作為籌碼去做擋在目標之前的障礙,你難道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這……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
“因為……你不僅……隻有……拉法埃爾……而拉法埃爾……也不僅……隻有她……自己……”
雙魚的眼睛明亮,話語遲遲,
“你打不敗……惡魔……拉法埃爾……伊麗莎白……瓦倫蒂娜……阿拉吉娜……全部……都會……死……你打不敗……惡魔……她的……龍廷……她的母親……她的人民……全部……都會……死……”
靈界的霧氣微微湧動之間,一個拉法埃爾的輪廓同樣呈現在了費舍爾的麵前,她蜷縮著身體,宛如繈褓之中的嬰孩那樣恐懼,恐懼那在幾年前將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惡魔……
她是龍廷的領袖,她是費舍爾的愛人,因此她需要強裝鎮定,不能將自己的脆弱和恐懼表露出來。
但在這群恒久注視著世界的混沌種眼中,她內心之中的秘密是那樣顯而易見。
“你想要……用那些……混亂……來增強……自己……實力……但你……想得太過……理所當然……世界的……階位被注定……每一次……攀登……都是違背……規則……因而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不過……抱薪……救火……以己……換人……嗬嗬……
“像你……這樣自私……的人……難道……還會在乎……這些……嗎……隻需要……你那麽多……淑女中的……其中一個……我們……就會竭盡全力地……幫你……滿足你的……願望……我們將……任你……驅使……不需要……犧牲你……自己……她也不會……知道……是你奉獻的……她……她隻會……在夢中……甜蜜的夢裏……被奪走性命……不再惶惶……”
如今的費舍爾已經在混亂的門前徘徊許久,他馬上就要將靈魂補完手冊的最後一部分內容給閱讀完成,而這也即將是他閱讀完成的第一本補完手冊。
但在門前,無數的人,包括他自己都已經意識到,使用混亂的力量不會有任何好的下場,一旦再接著走下去,落得個身死、永不能與他所關心的人見麵的下場都算是好的了。
他更害怕的是,自己會變成瘋子,變成怪物,變得不像是自己,違背特蕾莎的期待,變成一個禍害。
但費舍爾卻依舊搖起了頭,他隻回複雙魚道,
“即使是如此,如果需要她作為代價,我寧願我死去或者被混亂所吞沒。”
雙魚一動不動,良久過後才接著說道,
“隨便……你……但我們……的提議……並沒有……作廢……你仍然……可以呼喚……我們……繼續……這個……提議……將她……殺死……”
聞言,費舍爾皺起了眉頭,不由得疑惑道,
“為什麽你們要進入世界之內需要殺死拉法埃爾,這根本沒有對應的邏輯……她隻是一個十四階位的龍人種,有什麽通天的能耐將你們阻攔在夾縫外麵?”
雙魚明亮如星星的複眼微微搖晃了一下,費舍爾似乎認出了他在表達否定的意思,緊接著,他說道,
“費馬……巴哈……”
“費馬巴哈龍神?”
“嗯……”
“所以,你的意思是,拉法埃爾與他有關?”
“嗯……”
“……那汙染已經緩和過來,連蕾妮都無法壓製了嗎?”
“是……也……不是……”
“這是什麽意思?”
“讓我們……逃難……告訴你……答案……”
“靈界中沒有給你們提供安全的避難所嗎?”
“有……但……進不去……天使……的避難所……”
天使的避難所?
難不成裏麵還有活著的天使嗎?
那米哈伊爾、加百列和米迦勒他們還活著嗎?
“你剛剛說的‘是也不是’,是什麽意思?蕾妮遇到了什麽困難嗎?”
“……不是。”
“那汙染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態?”
“不知道……”
雙魚的回答越來越簡短,似乎在費舍爾拒絕了他的提議之後,他就變得比剛才的漠然還要興致缺缺,一副不想再說話的樣子。
不過好在,費舍爾已經從這位雙魚座混沌種身上得到了大量極其有用的信息了,包括唐澤明日香還活著的確切消息,神話階位的魔法該如何鐫刻,以及一點點與拉法埃爾有關的消息。
如果費舍爾沒有記錯的話,他在過去的時候得知過,幾位拉瑪斯提亞的半神子嗣都有其各自的職責,他們分別駐守在世界中非常重要的位置,至少在費舍爾穿越過去的時候是這樣的。
天之鎖駐守在物質的邊界,世界樹駐守在世界內的支柱,而費馬巴哈則駐守在夾縫。
三位半神雖然都被諸神賦予了對應的力量從而形成,但三位半神又各自額外獲得了不同神祇的力量。
例如天之鎖獲得了物質之神奧雲的賜福,世界樹獲得了命運之神阿捏巴托斯的賜福,而費馬巴哈獲得了達拉斯貢的賜福。
前兩位半神獲得的賜福都能從他們所創造的神話種之中看出來,例如精通鍛造聖物的天使,精通命運之力的精靈……
可唯獨費馬巴哈的子嗣龍人種,他們並不是神話種,他們身上的那種額外生長出來的靈魂龍角雖然看起來很唬人,但應該不至於到了龍神賜福的顯現,很難說和龍神得到的賜福到底有沒有關係。
所以,費馬巴哈本身被達拉斯貢賜予的賜福到底是什麽,費舍爾到現在仍然不得而知。
隻是此刻,費舍爾卻突然想起來了一件好像與此有關的事情。
還記得很久之前,他在南大陸第一次遇到拉法埃爾經過斐洛恩城與斐洛恩激戰並最終將之擊殺奪得靈魂補完手冊之後,達拉斯貢的化身曾經現身過,和自己說過“欠自己一次人情”。
長久以來,費舍爾一直都認為是因為自己奪得了靈魂補完手冊,阻止了斐洛恩的暴行,所以這位深藏不露的“門之神”才會露麵來感謝自己。
但現在經過了雙魚的對話,費舍爾卻突然有了另外的一個猜測。
有沒有可能,當時達拉斯貢是為了感謝自己救了拉法埃爾,畢竟如果沒有自己的話,她要是真的被那個斐洛恩城的買家奧恩帶給了斐洛恩,以他對靈魂實驗的癡狂程度,會發生什麽還真的不太好說。
而因為拉法埃爾死亡會產生後果,如雙魚所說的那樣,他們混沌種能因此進入現實,而這才是真正的,達拉斯貢說欠自己人情的原因?
費舍爾的猜測不知道正不正確,但從後來他拿走厄爾溫德的生命補完手冊卻再沒有神祇感謝自己看來,這個猜測結合雙魚的話語還是很有信服力的。
話說,達拉斯貢的人情到底算不算還了,在北境的時候,好像與厄爾溫德戰鬥的時候祂都沒怎麽插過手,雖然費舍爾知道這是因為祂也在和靈界的蕾妮合力阻止靈界汙染降臨現實,但大概真神的人情應該不止將他們送回現實這麽簡單吧?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這次與混沌種的見麵也快要抵達了尾聲,費舍爾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
他再最後和眼前依舊漠然無比的雙魚對視了一眼,雖然這個混沌種基本上沒說什麽好話,包括對自己稱謂上的汙蔑以及想以拉法埃爾性命作為籌碼的提議,但費舍爾能感覺到,雙魚所有話語與行徑上都沒帶什麽感情,而是純粹地在訴說自己的需求與能提供給費舍爾的利益。
這種毫無感情,如觀眾一樣漠然的種族正是費舍爾與混沌種初次見麵的所有印象。
談不上喜歡或不喜歡,費舍爾隻是向他分享給自己如此之多的情報表達了感謝,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不過我還是有些好奇,好幾千年前,你們之中的五個是怎麽進入現實的,而如果是為了避難,為什麽你們會與北境的生靈發生戰爭?”
雙魚的話語依舊井然有序,一一回答了費舍爾的問題,
“不謝……”
“費馬……巴哈……玩忽……職守……
“我們……也是……混亂……”
原來是這樣……
他都忘了,從靈魂之海而來的產物也屬於混亂的一種,而他們對現實規則的破壞便不言而喻了。
都不說千年前的那五位了,單單是眼前的雙魚進入現實,對現實規則的破壞恐怕都不亞於一本快要完全的補完手冊了,除了拉法埃爾這個主要原因之外,這也是費舍爾不得不考慮的。
可是,自己呢?
自己通過混亂進入了神話階位,還在閱讀補完手冊,自己對這個世界而言是不是也正在逐步變成不容的禍害呢?
得到了答案的費舍爾沉默了片刻,隨後再次對雙魚表達了感謝,他剛剛準備離開,卻感覺到他的一隻觸手朝著自己的方向緩慢地伸了過來。
明明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幻的,隻是透過星星魔法看到的靈界表象,但在雙魚那蘊含著不知幾何的神秘力量麵前,眼前的一切隔絕都開始被迫壓縮。
在這一刻,費舍爾感覺到雙魚與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直到那感覺抵達了極點,卻又始終相隔著一抹難以言喻的分離感。
他的觸手緩慢地、隔著魔法地放在了費舍爾的頭上,在那一瞬間,費舍爾覺得靈魂微微一熱,全身上下與肉體相鏈接的靈魂都開始變得輕盈起來,仿佛有什麽來自世界深層方向的力量遙遙地灌注了下來。
他瞬間覺得自己原本就很畸形的靈魂如今變得更加輕盈,瑩瑩地充斥著豐沛的魔力,那多出來的魔力在魔法的照耀下與遠在靈界的雙魚相輝映,變作了一個扭轉連接的符號。
“雙……魚……”
他……
不,應該是她的女聲如歌聲一樣在費舍爾的內心之中響起,漠然地重複起了她的尊名。
她是星星之混沌中的雙魚座,如好幾千年前被母神們驅使那樣,選中了費舍爾。
而這樣的能力,一般都隻有某一種西大陸特有的亞人種才會有。
魔女。
“你不是……女性……沒辦法……賜予你……我強大……的……特性……但連接……能增強……你靈魂……的魔力……你……可以……使用……更強大……的魔法……但如若……依然……不敵……在夜晚……隨時……聯係……我們……如果你……改變了……主意……”
費舍爾看著雙手上明亮的魔力回路,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麽話。
但雙魚已經不想再和他說更多的話語了,周遭星星魔法的能量越來越黯淡,其中模糊顯露出靈界與雙魚模糊形象的霧氣也變得愈發朦朧,要立刻透出現實夜晚的色彩來。
在那魔法即將要消散的前一刻,雙魚那幽幽亮著光芒的複眼依舊漠然,漠然之中悠悠地傳來了她的告別,
“再見……魔女……費舍爾……嗬嗬……”
“……”
霧氣陡然消散,露出了怔愣在原地的費舍爾。
外麵的埃姆哈特立刻飛了過來,擔憂地看著他說道,
“費舍爾!你沒事吧,剛才那個什麽鬼魔法亮起之後就把你給吞進去了,而且周遭還有很多空間亂流,我甚至都看見夾縫的光芒了。還一去就去了那麽久,你見到那什麽混沌……咦,你身上的魔力回路怎麽怪怪的?”
書爵士畢竟是見多識廣的存在,他一眼就看出了費舍爾身上的魔力和進入魔法之前有很大的區別,原先他還以為是費舍爾遇到了什麽危險,例如被混沌種的意識和力量給汙染了什麽的,但越看,他卻越發覺得費舍爾現在身上的魔力的性質有些眼熟。
他書封上的表情稍稍一滯,上下打量了費舍爾一圈,隨後嘀咕道,
“你也沒啥變化啊,作案工具也沒被沒收,該不會……你的特性是啥?”
費舍爾黑著臉將一副作怪模樣的埃姆哈特給抓在手心裏,說道,
“什麽叫我去了那麽久,我不是就進去了十幾分鍾嗎?”
“誰說的,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了!”
聞言的費舍爾微微一愣,他抬頭一看,卻發現來時還剛剛傍晚的天色如今月已至中天,顯然事實和埃姆哈特所說的一致。
現實裏麵的時間規則與靈界內的不一樣麽……
他將埃姆哈特給放開,隨後轉頭打量了四周一圈,卻沒看見死亡卿的身影,不由得問道,
“那家夥人呢?”
“哦,他啊,他喝醉之後就隨便找個地方去睡覺了。他不想再去龍廷裏麵了,裏麵人太多,他不太習慣……他說,要出發的時候你叫他就行,他會來和你匯合的。”
說著說著,埃姆哈特又飛到了剛才死亡卿待著的那棵樹上,用嘴巴十分嫌棄地叼著一根木質的口哨飛了過來,那似乎就是用來聯係死亡卿的東西。
費舍爾伸手接過了那都快要被盤包漿了的木質口哨,上麵有著一股奇奇怪怪的脂肪香油的味道,也難怪埃姆哈特會如此嫌棄它了。
他將口哨收入了兜裏,然後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上愈發明亮的月亮,轉過頭朝著龍廷緩緩動身,
“我們走吧。”
“哦……對了,你在裏麵遇到了混沌種?從他口中知道了什麽嗎?”
“知道了挺多內容的,等回去再和你說吧。”
“嗬,那你最好現在說,我可不想滿懷期待地等著回去,結果你還沒講一個字,我就被一位臭著臉的紅鱗龍人種給趕走了。”
“……”
費舍爾啞然失笑地看了一眼旁邊逼逼叨叨的埃姆哈特,此刻的他們正站在南枝山脈的最南端,也是能俯瞰龍廷的位置。
此刻的紅龍廷依舊燈火通明,而最引費舍爾注目的卻是此刻他們所站位置的山腳處。
那裏,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也正懷著對未來的未知,於深夜中舉著火把開始進入南枝山脈,趕赴前線迎接即將到來的人類聯軍。
軍隊的數量很多,南枝山脈對人類聯軍是天險,對後方紅龍廷的軍隊而言同樣是這樣,因而他們需要分批次地跨越險峻的山脈抵達南枝山脈的前線。
這也意味著,留給費舍爾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
從今晚開始,他就必須要開始將靈魂補完手冊剩下的內容給全部掌握,然後掌握神話階位的魔法之後趕往惡魔王朝。
……
……
幽暗而無比寬闊的靈界,此刻徒留一片極其安靜的死寂。
在汙染尚未來臨的時候,星星們會日複一日地注視著世界,但這個過程卻並不安靜,正如剛剛費舍爾遇到的雙魚那樣,混沌種們會用美麗的歌聲去記錄現實內發生的故事。
每一位混沌種注視的地方不同,所看見的人物與故事不同,其歌唱的風格與方式也截然不同,由是如此,當時的靈界之中,便滿是此起彼伏的、好聽而神秘的歌聲。
它們互相傳唱著,縈繞在那位從世界之外而來的權柄,幫助祂日複一日地思考,祂為何要誕生,為何要來到這個世界,直到某一天,祂遇到了一位背負著漫長等待的轉移之人。
但如今,因為那可怖的汙染,混沌種全部都四處躲藏,安靜地注視之中卻不再敢歌唱,生怕引起那猩紅汙染的注意。
此刻,靈界之中暫時與現實鏈接景象的星星魔法一點點消散,無垠的黑暗之中,雙魚那明亮的複眼卻一動不動,隻安靜地注視著那消散的瑰麗。
“結束了……”
隨著雙魚的如歌聲一樣的聲音響起,在她的身旁,難以被肉眼所看穿的黑暗之中,一雙雙明亮的、如星辰那樣閃爍的眼睛依次亮起。
也隻有當那眼睛明亮起來的時候,你才能隱隱約約地看清,原來那巨大得如星星一樣的眼睛們也隻是這群混沌種龐大身軀的一部分,大片大片藏在黑暗之中的陰影才是他們的強大本體……
此刻,當身旁其他混沌種的眼睛全部亮起的時候,這一片黑暗瞬間像是布滿了各種顏色的銀河,將那令人心悸的黑暗給暫時驅散了一些。
這光芒照亮了一些旁邊的場景,顯露出了一片破敗的斷壁殘垣,那斷壁殘垣之中隱隱地閃爍著某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高維力量,能輕而易舉地抵擋和承接半神及以下的攻擊。
隻不過這似乎來自於某個極其輝煌的文明的造物如今已經破碎而零散,又因為漫長歲月的衰敗,其原本的輝煌也如草芥那樣隱藏在了這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變作了混沌種們暫時的藏身之所。
“他拒絕了,沒有費馬巴哈的賜福,夾縫於我們如天塹,我們進不去,逃不了……要麽,就隻能聽新生的權柄意識的,用她的方法……”
“否……”“否……”“否……”“否……”
在其中一位混沌種的聲音響起之後,其他大多數的混沌種全部對他的提議表達了否決,似乎那是絕對不可接受的。
沒有了界域的限製,又因為是混沌種與混沌種的交談,此刻終於不用像和費舍爾交談那樣一個詞一個詞地向外蹦了。
“或者,我們,向更【外麵】逃,從【終極】離開。”
過了好一會,其中一位歌聲更加悲愴而低沉的混沌種開了口,但先前與費舍爾對話的雙魚卻搖了搖她那龐大的頭顱,在黑暗中濺起明顯的光亮波浪,她說道,
“天蠍,終極是關閉的,如牢籠,如鐵壁,隻有外麵強大的,向裏麵送,卻從未有誰逃出去過……就連祂的權柄,也曾經想穿過終極,離開,最後依舊失敗,回到了這裏……”
所有或強大如半神的,或稍弱一些的,十九階位,十八階位的混沌種,全部都安靜了下來,似乎也明白這個方法的不可行。
他們不是不知道這件事,隻不過他們實在是忍耐不了了,或許還有一點魚死網破和自暴自棄的想法,所以名為“天蠍”的混沌種才會如此提議。
隻是,在沉默了半響之後,又一位混沌種開了口,
“有一個人,逃出去過。”
但很快,又被雙魚打斷了,
“也隻有她一個人而已,天秤……”
“……”
“再等等吧……”
“再等等?”
“會有機會的,我能感覺得到……”
“他不會放棄那個費馬巴哈的遺孤,他很貪婪,卻不會背棄他辜負的,即使要他死。”
“不,是另外的……機會。”
“……”
沒有混沌種再回答雙魚的歌聲,他們隻全部安靜地看向了斷壁殘垣的外側,掙紮著,透過夾縫的封鎖,注視起了現實的一切。
隻是在這沉默之中,這一片幽暗的外側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極其明亮而恐怖的月光。
那月光如水一樣,幽暗的紫色之中迸發著明亮的潔白,互相雜糅之中,那月光很快將混沌種們藏身的這一片斷壁殘垣的外側給照亮,將外麵的靈魂之海給照亮,將更遠處的無數橫亙在這一片不受規則所轄,不知存在了多少歲月的空間之中的一切都給照亮……
“嗡嗡嗡……”
遠處可怖的猩紅色霧氣一點點退縮,可這些藏身於斷壁殘垣之中混沌種卻一點不覺得安全,反倒是全部都閉上了星星點點的眼睛,將他們脫胎於靈魂之海的強大身軀給藏匿起來。
同時,他們同時漠然地念誦起了同樣的話語,
“母神保佑……”
“母神保佑……”
“母神保佑……”
在那重複的念誦之中,那潔白而幽紫的月光如潮水一樣緩慢褪去,將這一片天地重新溶為死寂的黑暗。
黑暗之中,那些如星星一樣的眼睛不再睜開,隻再一段交談聲傳來,
“越來越勤了。”
“……再等等吧,會有機會的。”
雙魚的複眼陡然睜開,從中恐怖地呈現出了現實之中龍廷軍隊們舉著火把朝著南枝山脈之中行軍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