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

已經是清晨時分,南大陸荒無人煙的曠野之中又嘰嘰喳喳地閃爍起了生性怯懦的土靈精的聲音。蔚藍色的天空上漂浮著稀疏的白雲,其間劃過了兩道虛幻的影子,正是費舍爾與蕾妮。

前麵偽龍廷的城市不算大,費舍爾也沒有要去大城市暴露自身存在的必要,他隻是要打電話,在未做好準備之前還是要小心一些為好。

“我們到了……”

蕾妮輕而易舉地就將費舍爾悄無聲息地帶入了城池之中,此時這裏的居民都還未完全蘇醒,但已經有不少勤勞的人在外麵四處走動了。

費舍爾和她藏在了一處巷子之中,蕾妮看了一眼外麵的情況,對著費舍爾說道,

“這座城市距離南邊的龍廷也不算遠,你回去也方便。你已經神話階位了,這種事情應該還是辦的到的吧?”

“嗯。”

費舍爾拍了拍藏在他懷中的埃姆哈特,將自己的外貌用袍子完全遮掩好。

自從袍子遮掩上他的臉龐之後,他那藏在陰影之中的五官輪廓便開始不斷蠕動,好像變成了其他的樣子。

費舍爾沒有完全掌控補完手冊的知識,所以運用起來也極其生疏,鬼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雖能用以保險,但最好還是不要直接露出來,免得醜到一定程度也會變成另外一種層麵上的顯眼了。

蕾妮卻似乎一點不在乎他的外貌變化,不知道在她眼中,以真神的視角是如何看待費舍爾的。

她隻是倏忽收斂了一點臉上的笑容,隨後對著費舍爾說道,

“關於那些惡魔從深淵裏麵跑出來的時候,之後有空的話我會去關注一下的……雖然我的前身的確做了許多錯事,但至少將惡魔們關入深淵之中是絕對正確的事情。他們能逃出來絕對很你說的那個什麽【拜蒙】有關,具體方法也還猶未可知,如果有了確切消息我會回來通知你的……”

費舍爾點了點頭,剛想說一些什麽,蕾妮便伸出手嚴肅地抵住了他的嘴唇。

“……”

他的話語一滯,隻好低頭看向眼前的蕾妮,

“然後就是,你答應我,千萬千萬千萬千萬不要再讀任何一本補完手冊了。滅世預言有我和諸神去解決,和你沒有關係。你大可以……先去處理那些女人之間的矛盾。”

看來蕾妮是真的擔心自己會因為那些補完手冊產生危險,竟然連讓自己先去解決其他淑女的話都能說出口了。

“答應我。”

看著費舍爾許久不作答,蕾妮撅了撅嘴,強硬地補充了一句。

“……我答應你再也不讀先前的補完手冊。”

“你發誓。”

“……我發誓。”

蕾妮撅著嘴看著費舍爾,在得到他肯定的答案之後這才放開了他。

她退後了幾步看向逐漸變得明亮的天空,終於長出了一口氣,說道,

“這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那我走了哦,我要返回靈界去了。”

“等一下,先別走。”

“?”

蕾妮疑惑地看向費舍爾,卻看見他伸出了手,對著她說道,

“給我留一隻哈特鳥吧,不然之後我怎麽聯係你呢?”

“哈特鳥……”

蕾妮微微一愣,隨後微笑著用手敲了敲費舍爾伸出的手掌,她埋怨地說道,

“都說了我來得急,沒有帶哈特鳥來。就算是要去取,我也必須得返回靈界再回來。這個過程很麻煩,畢竟你知道我行動很不自由的,這次因為擔心你都差點闖出禍患來……下次吧,下次我來的時候會帶給你的。”

“……好吧。”

“沒關係,我已經知道你回來了,而且也知道你在哪裏。我在靈界閑下來肯定會偷看你的,有什麽事也能及時發現……哼哼,要是被我發現你再沾花惹草。”

費舍爾無奈一笑表示自己的決心,而蕾妮也伸手握了握他的手掌,隨後在一聲輕巧的“那我走啦”之後,她也扭頭走向了巷子的另外一側更深處,一邊走她的身體也仿佛被空氣所充斥一樣,變得越來越虛幻,直到完全消失不見為止。

巷子之中的幽香一點點飄散開來,在晨曦的照耀下逐漸彌散。

費舍爾看了一眼她離開的地方,旋即也轉頭走出了小巷,沿著路上的告示牌朝著公共電話亭的方向走去。

這座城市很小,因為離紅龍廷的前線很近,隨時可能麵臨戰爭的風險,當然沒有多少人願意來此居住投資與建設,因而這樣的基礎設施也顯得格外稀少,費舍爾大概要走兩個街區才能看到為數不多的一個電話亭。

一邊走,他臉上的笑容愈淡,他的目光閃閃,不知道在想一些什麽。

懷中藏起來的埃姆哈特感受到了他的沉默,這並非是因為蕾妮的離開而顯得落寞,他對費舍爾是了解的,一般和一位淑女分離之後他是斷然不會如此的……嗯,大多數時候他會顯得更加放鬆少許,而像現在這樣愈發沉默的樣子還真是少見。

由是如此,埃姆哈特不禁開口問道,

“你真的要聽蕾妮的,之後真的不去讀補完手冊了?”

“誰和你說的我不讀了?”

“……你剛剛不是才發誓嗎?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我說的‘先前的補完手冊’是指我昨晚讀的那本厄爾溫德的手冊。閱讀這本手冊需要先找到‘至寶’,我不願意仿照厄爾溫德褻瀆生命又沒有其他線索,可不是隻能先不讀了?”

“……厲害的。”

埃姆哈特冒出了死魚眼,果然,他對費舍爾就不該報有期望的。

他也接著問道,

“那你在想什麽,突然這麽安靜。”

“……隻是一點疑惑而已。”

“疑惑?”

“嗯,還記得先前在北境你第一次遇見蕾妮的時候嗎?”

“說實話,不太記得了。她一心一意都在你身上,我在她眼裏就是一本會說話的聖物,沒人權的。而且她也很可怕,我都不怎麽敢留意她……怎麽了?”

“先前每次蕾妮出現的時候,身邊都會圍繞一大堆哈特鳥。雖然我也知道這是她偽裝出來的魔女性質,就如同她先前騙我她不能與哈特鳥交換意識那樣……但這次一隻都沒有,我還是覺得有一點不對勁。”

“隻是猜測?”

“隻是猜測。”

“唔,這還真不好說。畢竟蕾妮的本體是真神,因為母神犯下的罪過被諸神們所限製,這次情況也十分突然,是因為你失控她才突然出現,她說的不無道理。”

“我對她說的那個‘解決滅世預言的方法’很好奇,我擔心她會因此付出代價,也許哈特鳥的消失就是一個征兆。”

“得,又繞回來了……”

說著說著,費舍爾和埃姆哈特也已經走到了公共電話亭的前麵。因為電話亭的稀少,這裏很早就排起了隊伍,在費舍爾的前麵還有幾位人類紳士在排隊使用電話——亞人們不會用這種東西,而且也鮮少有人需要用電話來聯係。

費舍爾耐心地排在一位紳士的不遠處,聽到懷中埃姆哈特細微的聲響接著傳來,

“關於那什麽哈特鳥的事情如果要求證,隻需下一次與蕾妮正常見麵時看哈特鳥是否會出現就行了。但我覺得這樣也不會抵消你的疑慮,你到時候可能又會覺得,她是為了隱瞞什麽代價所以帶了幾隻哈特鳥過來哄你……關鍵在於什麽你知道嗎?關鍵在於,你無法對這些女性可能遇到的苦難坐視不管。所以啊,說了這麽多,其實都是在為你接著讀補完手冊做鋪墊……”

“你說得對,所以我現在就要給先前在北境見過一麵的死亡卿打電話。”

埃姆哈特眨了眨眼,隨後歎了一口氣,說道,

“你們誰都有道理,誰都擔心對方,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如果你真的是那個什麽解決滅世預言的關鍵,可能就算蕾妮先讓你逃它也會追上你的。”

“……”

費舍爾沒再回複他,隻安靜地等待,直到前麵的所有紳士都打完電話輪到他。

他走上前去,拿起了電話筒,停頓了片刻,手指瞬間化作了無數細密的肉絲嵌入了電話亭的投幣口內。

“哢噠!”

隨著一陣輕輕的晃悠,聽筒內也傳來了“噠噠噠”的聲響,示意費舍爾輸入電話號碼。

他回憶了一下死亡卿報出的電話號碼,似乎是卡度的分區號。

這家夥是卡度人不假,但是費舍爾很難想象這樣求死的一個人會一直待在什麽地方,更何況他還是造物學會的一員。

費舍爾突然覺得用這個電話聯係對方有些荒謬,該不會是那個酒鬼喝醉之後神智不清幹的事情吧?

抱著將信將疑的心情,費舍爾的手指緩緩地變回原來的樣子,他也在撥號盤上旋轉地將分區號與轉接號一個個輸入。

“哢噠……”

“叮叮叮……”

他的身後沒人再等待,早晨的城市中連路過的馬車都沒有幾輛,因而此刻費舍爾的耳邊便顯得格外寂靜,好像整座城市就隻有他和他手中的聽筒那樣。

沉默的呼叫中,他那種懷疑死亡卿留下無用號碼的想法愈盛。

費舍爾歪了歪頭,許久沒有人接聽,他都想要掛電話了,但就在他剛要如此做的時候,耳邊倏忽傳來了接通的聲響。

“哢噠……”

“……喂。”

一片沉默之後,電話那頭,一個格外年輕、平淡的女聲倏忽響起,讓費舍爾微微一愣,一時沒有應答。

“……”

“喂?”

那邊的女聲再次響起,似乎在疑惑為什麽打電話的人不說話。

費舍爾回過神來,用卡度語開口問道,

“我找霍蘭·迪奧尼西奧先生,請問他在嗎?我是他的朋友,有一點事情要和他說。”

“……”

如同回合製那樣,這回輪到那邊沉默下來了。

過了一秒後,那女聲才說道,

“霍蘭不在這裏,但有什麽消息可以告訴我,我可以轉達給他。”

“……請問你是他的誰?”

“房東。”

原來是房東啊,那個家夥是在卡度租的房子嗎?

“請問怎麽稱呼?”

“阿什莉……叫我阿什莉小姐就行。”

奇怪的名字,難以想象卡度那樣以簡短和引經據典為起名習慣的地方竟然會出現這樣的名字。

“好,阿什莉小姐,請你轉告霍蘭·迪奧尼西奧先生,說是有一位叫‘費舍爾’的先生想告訴他,關於他想要的東西已經有線索了,請他來南大陸一趟,我在最南方的龍廷等著他。”

說實話,將這麽驚世駭俗的事情告訴一個普通的卡度房東,她會不會以為這是什麽精神病交流邀請?

嗯,反正死亡卿看起來精神也不太正常。

“好的,我會轉告他,確保他知道的……除此之外呢,還有什麽重要的消息要轉告嗎,費舍爾先生?”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位女房東卻沒顯得多麽慌亂,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習慣死亡卿的精神狀況了。

“……沒有了。”

那邊的女聲這次沉默得更久了,再開口時,她的語氣中也帶起了一抹飄渺得難以察覺的失望,

“……好的,那我就掛斷電話了。”

“嗯,謝謝,阿什莉小姐。”

“……”

“哢噠!”

電話之中傳來了清脆的響聲,那年輕女孩的聲音也戛然而止,費舍爾也同時將聽筒拿開了一些,看向了旁邊清晨的街道。

“打完了,怎麽樣?”

懷中的埃姆哈特如此問,但費舍爾看見了對方房屋上掛著的綠龍廷旗幟與納黎的黃金旗幟,心中也不由得微微一動。

他的手指敲打了一下聽筒,隨後說道,

“還沒有。”

“啊?哦,你還要打給誰?”

費舍爾沒回答,隻又將手指插入投幣的口子,隨後又開始旋轉要撥打的號碼,這個號碼他再熟悉不過,也不知道四年半之後有無更改……

他要打給伊麗莎白。

或許是顯得有些不合時宜,因為如果讓伊麗莎白知道自己回來了卻沒辦法立刻去找她,那麽她必然會暴怒,也必然會讓如履薄冰的費舍爾更加危險,淑女的危險都要持續上升好幾個八度……

以渣男的理性來看,打給伊麗莎白讓她知曉自己歸來的消息絕對不妥。

但費舍爾畢竟是擔心伊麗莎白的。

如今納黎的軍隊被兩位十八階位的惡魔混入,很難說伊麗莎白是否知曉和默許此事。

按照赫萊爾的說法,這兩隻惡魔是她叫出來的,但卻並不聽她的號令。被關了這麽久,他們要尋找種族的自由,這份自由和拉法埃爾產生了關聯,隻待滅世時機一到就要動手。

那伊麗莎白在其中呢?她是否也有借助惡魔之力以征服的想法?亦或是被惡魔們蒙騙,一無所知呢?

費舍爾無論如何都想要確認這一點,於是他再一次撥通了黃金宮的電話。

“哢噠哢噠……”

“喂,您好,黃金宮外廷事務處,很高興為您服務。”

“我是費舍爾·貝納維德斯,我要與伊麗莎白女皇通電話。”

“好的,您的訴求將會被外廷事務處整理和上報,並在六到十個工作日內完成流程,您的處理編號為90722,屆時可以通過編號以查詢處理結果。”

“……”

費舍爾有些無語,從接線員這百無聊賴公式化的回複看來,估計對方是真的將自己當成瘋子了。

他麵無表情地捏緊了一些電話聽筒,對著那頭說道,

“立刻將我的名字以特殊事件上報,報入內廷之後會立刻有人前來處理。這個流程隻需要花費你五分鍾,從黃金宮的卡麗莎亞門和你的上司說一聲,然後走到內廷外側的辦事處辦公室就算完事。

“不說嘉獎,至少你不會承擔任何責任。但一旦你不上報,我通過其他方式聯係上的黃金宮的內廷乃至於女皇,你將會承擔難以想象的後果。”

那邊接線員的聲音戛然而止,電話那頭的費舍爾表現出了對黃金宮超乎尋常的認識,對處理事務的流程和規矩都了如指掌,她此刻也不敢怠慢,停頓片刻後,那公式化的聲音也終於消融,變作了些許遲疑的人聲,

“好……好的,請暫時不要掛斷電話,我現在就去上報給內廷長官。”

費舍爾沒有回複,聽著那邊女聲的消失,他也看向了旁邊的街道。

此刻的街道變得格外寂靜,或者說,是死寂。

四周寂靜無聲,可在遠處朝陽的照耀下,街道兩側的建築的窗台之中卻伸出了不少腦袋,看著街道的另外一側,城池的外麵,似乎那邊是有什麽事情正在發生。

“嗚!嗚!嗚!”

極遠處,一聲聲古怪,仿佛能震顫心靈的混亂號角聲遙遙傳來。

那聲音蘊含著古怪的力量,就連早晨的清風都似乎被那聲響染得混濁而沉重,讓人躁動又喘不過氣來。

“快看,來了來了!”

“是龍廷和納黎的聯軍,那特殊的號角聲……是巴巴托斯!是巴巴托斯將軍出征了!”

“太好了!兩年半了,整整兩年半了!無敵的巴巴托斯將軍終於又要南下了!快,我們出城去看!”

“嗚!嗚!”

四周的街道倏忽躁動起來,不少亞人種和人類的紳士都衝了下來,極其亢奮地朝著城池外麵湧去。

費舍爾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遠處的天空上,原本清朗的蔚藍色也逐漸被一抹不正常的紅色所覆蓋,宛如烏雲一樣朝著南方慢慢靠近。

“咚!咚!咚!”

戰鼓聲響起,費舍爾的呼吸也不由得稍稍急促起來,好像也遙遙感受到了仿佛從地底噴湧而出的岩漿火柱……

不,不僅是一個。

那個方向有兩個強大的神話種。

巴巴托斯和阿加雷斯都來了,都在往南方的前線開拔!

“費舍爾,那邊……”

埃姆哈特張大了嘴巴,被那戰鼓聲和號角聲吹得心緒不寧,好像即使是他都被那魔神的力量所影響了。

“我知道……”

費舍爾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卻沒料到,他的耳邊,一個成熟的、意外的女聲倏忽響起了,

“知道?先生,您說什麽?您知道什麽?”

“……”

費舍爾微微一愣,這才從那大軍壓境的怔愣中回神,他都差點忘了,他打給黃金宮的電話還沒掛呢。

但這個聲音……

不是伊麗莎白。

這個女聲聽起來比伊麗莎白的要沉穩,年紀也比她的要大,像是一片安靜的海洋那樣。

“……你是?”

“啊,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黃金宮負責內廷總事務的內廷士官長,您可以叫我黛安。”

“黛安?”

“是的……先生,剛剛外廷的接線員來報,說是有一位名叫‘費舍爾·貝納維德斯’的先生打電話過來,女皇正在實時指揮南大陸的戰事不在黃金宮內,所以特由我來全權負責跟蹤核實此事……先生,請問,您就是費舍爾·貝納維德斯嗎?”

費舍爾眯起了眼睛,臉上的表情冷峻。

那女人沉穩的聲音將他要出口的話語全部斷絕,因為對方話語中無意流露出來的信息……

指揮?

伊麗莎白是戰事的指揮嗎?

那她定然知道惡魔是如何作戰的……

“……不,我打錯了,實在是抱歉。”

他猛地一下子將話筒給扣在了原位,隨後披著一身將他身形遮掩得嚴嚴實實的鬥篷轉頭就走。

全城的人都極其亢奮地跑去了城外,去觀看巴巴托斯將軍親自率領的大軍以三路並進的方式迫近南方約莫一百公裏之遠的南枝山脈,所以沒有人注意到此刻此地有那樣一個人在這裏打了兩個電話就是……

隻是,同時同刻,極遠處,跨越大陸海洋的聖納黎。

那閃閃放光的黃金宮負責外廷事務的城牆內部,那原本用以接線的房間此刻顯得格外安靜。

所有的接線員都安安靜靜地、小心翼翼地看著那穿戴整齊的中年婦人慢慢地將手中的話筒給放下。

那名為“黛安”的女性笑眯眯地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畢恭畢敬的接線員,站起身子來開口道,

“做的不錯。”

“不敢……”

那接線員立刻低下了頭,似乎承受不起這樣的誇獎。

但黛安卻並不理會她的動作,她隻十分優雅地走到了外廷事務處的門口,沒回頭,聲音卻徐徐傳來,

“你們時刻盯著這裏,進食的時候小心一點,別給我們添麻煩。”

所有接線員都低下了頭,畢恭畢敬地回應道,

“不敢……”

“拜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