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就是你們休息的地方,房間都是幹淨的,但我每周都會進入房間一次保持衛生的幹淨,如果有什麽秘密或者有什麽不想讓我看見的話可要提前收好哦……”
海迪琳走在費舍爾和伊洛絲的前麵,領著他們來到了走廊深處的客房附近,剛才他們聽見的機械喧鬧聲就是從這附近發出來的,這裏就是菲莉絲、巴爾紮克還有一位叫做塞爾提的機械師居住的地方。
為了找到傳說中的霜雪梧桐樹,瓦倫蒂娜聘請了幾位幫手,但海迪琳和赫爾多爾卻不是她花錢聘請的,他們原本就是圖蘭家族的人。
“這是房間的鑰匙,你們可以進去檢查一下房間還有什麽需要的,但不要太久哦,我們馬上就要開飯了。餐廳就在樓下,你們到時候順著這條走廊走就好了,我得先去做一點準備……”
海迪琳笑眯眯地將手上的鑰匙遞給了費舍爾與伊洛絲,他們的房間正好處在走廊的最邊緣處,在他們的房間對麵就是機械師塞爾提的房間,此時此刻裏麵就像是正在被拆遷一般發出一聲聲巨響。
但那樣的巨響在費舍爾一行人走近的時候便忽然消失了,等待了一秒鍾那房門打開從裏麵露出了一位帶著金屬麵具的小女孩來,她的身上穿著一件沾滿油汙的短衫,頭上卻紮著卡度常出現的麻花辮。
她叼著一根麥芽糖做成的棒棒糖,青發黑眸的卡度長相上閃過了一點打量,尤其是在看見那穿著修女服的伊洛絲之後,她上下掃了一眼伊洛絲,隨後露出了明顯的中意味道,對著她笑道,
“哦吼,我還以為有老家的人來了呢,結果竟然是一個亞人種,不錯不錯……對了,赫爾多爾,你不是有什麽問題要讓我看看嗎?趁我現在有時間你最好快點過來。”
“滋滋……麻煩了,塞爾提。”
赫爾多爾噴吐了一口空氣,和費舍爾打了一個招呼之後便進入了對方的房間之中,在那房間木門的縫隙之中他似乎看見了一架閃爍著魔法光芒的蒸汽機械的輪廓,但在赫爾多爾進入房間之後那房門就被關閉了,讓他沒完全看清楚裏麵的構造。
“那孩子是塞爾提,來自卡度的蒸汽機械師,是教會國度的叛逆,和你們一定有許多共同話題來著。”
海迪琳捂著嘴笑著說道,眼前的兩個人一個是納黎學界的叛逆,一個是不守陳規的亞人種修女,和那位教會國度的機械師當然有許多相似之處……但仔細說來,他們的整個團隊都不算正常就是了。
幫費舍爾他們安排完房間之後,海迪琳便暫時與他們告辭離開了這裏,費舍爾和伊洛絲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隻好先回房間看一下,等幾分鍾之後再來到外麵集合。
伊洛絲之前哪裏見過這種陣仗,這一路上都一直跟在費舍爾的身後,就連身上的假孕症狀都變得更加嚴重了,她的雙手就從來沒離開過小腹,還好善解人意的海迪琳沒有開口詢問,不然她肯定會變得更加難受的。
分配給費舍爾房間還算寬敞,還有獨立的盥洗室,正對著床的位置是艦船的弦窗,此時看向外麵還能看見即將進入夜幕的東大洋,船體被引擎的轟鳴震得微微搖晃,預示著他們馬上就要出發的事實。
可就在費舍爾剛剛進入房間的時候,他口袋裏的樞機卡片忽然發出了一聲密集的提示音,
“滴滴滴!”
樞機卿的卡片?
費舍爾皺著眉頭走入了房間之中,還沒拿出手中的卡片他便看見了一個造型奇怪的小型機械待在自己的房間中的**,那小型機械身上閃爍著一層層淡淡的藍色光彩,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機械做成的小狗一樣。
他兜裏的埃姆哈特剛剛準備探出腦袋來費舍爾便伸手將他抓住,而後輕輕將他扔到了門口去,迎著他疑惑的眼神,費舍爾低聲道,
“在門口等我一下……如果你不想被電暈的話。”
“……”
埃姆哈特張了張嘴,乖乖地待在了門口,他沒有看見房間之中有什麽,但起還是狐疑地看了費舍爾一眼。
你這該死的臭渣男又要幹什麽壞事,竟然連偉大的書爵士都不讓知道具體的情況了。
但費舍爾壓根沒想理他,隻是輕輕地將房門闔上,回頭走入房間來到了床鋪的前麵,**的機械身上的微光閃爍了一下,隨後從其中傳來了熟悉的呆板聲響,不是樞機卿又是誰呢?
“很高興再次看到你,費舍爾先生,我還以為你還會到北境的時間會更晚一些呢。我的其他樞機看到了你,所以我才會主動過來尋找你,正好你僅憑自己就搭上了圖蘭家族的線,這樣能省下不少的功夫。”
費舍爾搬了一個凳子到床前,聽到樞機卿的話語之後他看了一眼門外的方向,
“正好圖蘭家族也在尋找霜雪梧桐樹?既然厄爾溫德也想要去霜雪梧桐樹,到時候就一定會發生衝突,有圖蘭家族作為依靠我們的勝算會更高,這就是你的計劃?這樣看來,那個赫爾多爾是你的眼線?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情況,你給我的卡片上麵顯示他是你的樞機……”
眼前的樞機卿晃了晃腦袋,沉默了幾秒鍾之後才說道,
“實際上,我還沒有開始實施計劃,隻是突然想到了可以借助圖蘭家族的力量來對付厄爾溫德。在意識回到北境之後我才忽然發現我的損傷比想象中的更加嚴重,而更需要提醒費舍爾先生注意的是,厄爾溫德在不久之前也同樣在麥克道爾分封國內登陸了。”
“前幾日我的樞機在沿海的一個村莊中發現了他的蹤跡,他的本體吸取了一個村莊的血肉,雖然靈魂的損傷暫時是難以恢複的,但我已經沒有多餘的樞機能拖延他的步伐了。厄爾溫德注視過臻冰,很難說他在臻冰中看見了什麽,不過很快他就會找到前往霜雪梧桐樹的線索……至於赫爾多爾的事情,這就說起來有些話長了……”
費舍爾看著眼前話語中顯得有些無力的樞機卿,雖然他早就意識到了造物學會似乎在前任會長魔法卿離開之後就變得頗為零散了,但現在厄爾溫德公然和學會對著幹,竟然除了彈盡糧絕的樞機卿之外再沒一個人願意管這攤子事。
這不得不讓費舍爾對於所謂的造物學會有了更多的了解。
眼前的樞機人性化地閃爍了一下光芒,隨後突然在費舍爾的眼前開始解體,一層層的金屬外殼如同螃蟹的甲殼一般被剖開,隨後露出了樞機中心位置一塊流轉著藍色光彩的部件來。
一邊露出了這看起來就頗為關鍵的位置,樞機卿一邊對著費舍爾解釋道,
“樞機之所以能成為樞機,我之所以可以將意識附著於物體身上,關鍵就在於這枚機械體內的核心。”
“我需要一種珍惜的礦石【月石】來加工核心製作樞機,這種月石隻有處於塞瑪雪山附近的圖蘭家族會生產。而遺憾的是,在幾年之前他們停止了這種礦石的采掘,因為除了我會將它們作為生產樞機的原材料之外,其餘的人類似乎隻將他們當做裝飾品來使用……”
“我不能泄露補完手冊上的技術,但為了得到相對穩定的礦石提供和圖蘭家族做了一個交易,為他們的一位快要病死的家族成員延長他的生命……”
“不過即使重新開采那裏的月石也經不起我製造樞機的巨大消耗,圖蘭家族擁有的月石礦在幾個月前也差不多用完了,聽說他們正在找新的礦源,不然我該有更多的樞機去抓捕生命卿的。”
費舍爾眯起了眼睛,很快就猜到了他和圖蘭家族的交易對象是誰了,
“你是說,那位赫爾多爾的身體是你做的?”
“準確來說,不僅僅是身體。我使用了獨特的方法將他的意識複製了一份,隨後將複製的意識上傳到了樞機之中,以此換取了每年一定份額的月石礦物。但厄爾溫德損壞的樞機數量遠遠超過圖蘭家族給我的月石,所以我才沒有多餘的樞機來對付現在的厄爾溫德了。”
聽完樞機卿的話語之後,費舍爾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因為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你的意思是說,你隻是將赫爾多爾的意識複製了一遍,但實際上他原本的意識已經隨著他即將病死的身體一起死去了,對嗎?”
“……遺憾的是,我的數據庫中暫時還不含有關於這種‘樞機倫理’的考量,我會將你新提出的話語收錄在其中……但正如你所說的那樣,這就是我的方法,赫爾多爾真正的意識是無法移出他的大腦的。”
雖然樞機卿的話語十分平淡,但還是給予了費舍爾一種極其震撼的感覺。
按照目前的理論,一個人的意識和魔力回路都是來自於靈魂的,而如果赫爾多爾早已身死,他的靈魂也理所應當地回歸靈界、意識也隨之消散才對,如果樞機卿能用某種技術複刻赫爾多爾的意識,那麽是不是也就說明他從某種意義上脫離了世界的規則呢?
“雖然那位赫爾多爾·圖蘭先生的意識存放於我的數據庫之中,但卻並沒有共享我的任何數據,他對於補完手冊與其他的事情也一概不知,在交談時請費舍爾先生區分我們,以免造成誤會……”
就在費舍爾摸著下巴思考的時候,他房間的房門被敲響,隨後從外麵傳來了伊洛絲的聲音,
“費舍爾先生……那個,還沒好嗎?”
“馬上就來了,請稍等一下。”
“噢噢,我知道了,我……就在門口等你。”
費舍爾收回了目光,看向了眼前的樞機卿,隻見他搖晃了一下自己的機械身體站起身子來,如小狗一樣晃著屁股跳下了床,同時對費舍爾說道,
“費舍爾先生,厄爾溫德的目的地是霜雪梧桐樹,最終將不可避免地和圖蘭家族產生衝突,圖蘭家族本身並不簡單,厄爾溫德想要下手沒有那麽容易……而且根據命運卿的情報,你身上似乎有一樣十分危險的武器?”
樞機卿所說的“危險武器”,如果不出意料就是艾利歐格給自己的【死亡符文】了,那一柄隻能拔出一次的短刀不需要隨身攜帶,隻需要自己呼喚就能現形或者跟隨,和補完手冊有非常相似的性質。
根據艾利歐格的說法,這柄刀是一位叫做【阿加雷斯】的魔神通過竊取了一段世界的規則製作的,有著命中即死的特殊效果。
“厄爾溫德比我們要急切得多,而在那之前,費舍爾先生可以全心全意地協助那位圖蘭家族的大小姐尋找進入霜雪梧桐樹的印記。如果能和她打好一點關係的話就更好了,這樣說不定之後和厄爾溫德開戰時能獲得更多協助,命運卿說你很擅長於對付淑女……好了,我就先告辭了,既然知道費舍爾先生在哪裏了,之後有新的情況我會再來通知你的。”
樞機卿一邊說一邊爬到了房間的通風口處,那看起來頗為笨重的手腳如同蜘蛛一般緊緊地抓住了房間的牆壁,頃刻間就爬到了天花板之上,在滿臉黑線的費舍爾發作之前就向他告辭離開了他的房間。
而費舍爾歎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腦子裏整理著剛剛得到的諸多訊息,剛剛推開門準備離開房間便看見走廊上埃姆哈特正坐在伊洛絲的肩膀上對著她的兔子耳朵竊竊私語著什麽。
在看到費舍爾出來的時候,埃姆哈特沒慌亂,伊洛絲卻忽然紅了臉嚇得差點沒跳起來。
“費……費舍爾先生!”
費舍爾挑了挑眉,看著緩慢飛回來的埃姆哈特對著伊洛絲開口問道,
“你們在說一些什麽?”
“母神保佑,沒……沒什麽……那個,好像要吃飯了,我們還是快點下去吧。”
她捂著自己的小腹慢慢地走到了費舍爾的身邊,眼神躲閃地指了指前麵的走廊,先一步朝著前麵走了過去。
看著她身後那微微翹起的兔子尾巴,費舍爾死死地捏住了裝死的埃姆哈特,盯著他道,
“你剛才和她說什麽了?”
“沒……沒什麽,是她問我的!她問我你以前是幹什麽的,還問了我為什麽你會和那個圖蘭家族的大小姐認識什麽的!你是知道我的,偉大的書爵士向來都是實話實說啊!”
“……所以呢,你到底說了什麽?”
“那個……我說你是最喜歡亞人種的學者,就是這樣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