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費舍爾和特朗德爾正在聊天時,樓下的瑪莎愜意地坐在躺椅上,聽著收音機裏傳來的美妙歌聲。

瑪莎女士比較喜歡納黎的古典音樂,特別是在做飯或者縫毛衣的時候,沒有音樂似乎連動作都會變慢一樣,這個習慣還是她年輕時養成的。

“哼哼……”

瑪莎閉上了雙眼,享受地跟著收音機的節奏律動著自己的躺椅,就在她慢慢感到疲倦想要眯一會的時候,門口卻突然傳來了一聲小小的敲門聲。

“咚咚……”

但那聲音實在是太小了,直到敲了好幾次過後,瑪莎才後知後覺地坐起身子來,看向門口的方向。

都這個點了還能有誰過來?

又是費舍爾的朋友?

瑪莎將搭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拿起來,隨後慢慢地走到了門邊,打開門來,卻見外麵俏生生地站著一位穿著小裙子的粉發女孩。

那女孩長得頗為可愛,隻是此時此刻表情十分焦急,她抿著唇,紅了眼眶,小臉蛋肥肥的,又柔軟又好看,就如同棉花糖一樣,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一樣。

等門內的瑪莎女士推開房門的時候,便把她嚇了一跳,她小心翼翼地捏著自己的裙子,張了張嘴,卻一直不開口說話,似乎是在組織語言。

瑪莎被她那可愛拘謹的模樣惹得心動極了,她特別喜歡小孩子,每次看到其他這種年齡的小孩子她就會想象這是自己已經去世的兩個兒子的孩子,或者是費舍爾的孩子……

“噢,小可憐,你怎麽會在這裏?是迷路了還是過來找什麽人的?”

“我……我叫玲奈,我找費舍爾……是媽媽讓我來找他的。”

嗯?

媽媽讓你來找他的?

瑪莎女士張了張嘴,隨後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女孩的頭發和模樣,隨後就變得更加震驚了。

不對勁不對勁,這位女孩既不像蕾妮又不像她曾經遇見過的其他淑女,那這是費舍爾和誰的女兒?

當然,這隻是瑪莎女士的懷疑而已,她還不敢確認,隻好先把玲奈帶進房間裏。

“噢,天呐,稍等一下,你先進來。我得問問那個小夥子,有可能有好幾年前的一個晚上他喝多了做了什麽壞事……年輕氣盛是有這樣的可能,當年我的一位街坊就是這樣……”

瑪莎女士牽著那小隻的玲奈走進房間,一邊小聲念叨著什麽意義不明的話語。

“費舍爾!”

等到了樓梯前麵,她便喊了一聲費舍爾的名字。

“怎麽了?”

“這裏有一位小女孩,是她媽媽說讓她來找你的!你快過來看一看,長得跟你像不像……”

“……什麽?”

等上麵推開門,兩位紳士帶了一點酒氣地走出來時,費舍爾和特朗德爾很快就被瑪莎女士旁邊的那位小女孩給吸引了目光。

“玲奈?”

一看見那女孩的模樣費舍爾便驚訝地開口,那女孩現在完完全全就是人類的模樣,沒有之前螃蟹的器官,應該還處於拉瑪斯提亞賜福的狀態。

玲奈在看見費舍爾之後,那抿著唇的緊張慢慢變成了委屈,眼中的淚水也越來越重,眼看著就要滴落,她急急忙忙從瑪莎的身邊哭著跑向費舍爾,

“費舍爾……嗚嗚,爸爸……爸爸……他……”

“……”

她的話語模糊不清,費舍爾微微一愣地讓她一下子撲到自己的懷裏去,玲奈拽著他的西裝將腦袋死死地埋到了他的懷裏,而後可憐兮兮地仰著頭看向自己,一直想說什麽,卻又因為哭泣吐不出來話語來。

瑪莎和特朗德爾都萬分驚訝地看著費舍爾,隻有他滿臉黑線地將身前小小的玲奈給抱在了懷中,對著他們解釋道,

“這是朋友的孩子,她家裏可能出了一點事所以才過來找我的……你的事之後我會和伊麗莎白說的,你回去等一等消息吧。”

後麵的半句話是對特朗德爾說的,他們之間的事情差不多談完了,之後等伊麗莎白回來費舍爾會和她談一談這件事情的。

“……如果你不和我解釋的話,估計我們都不敢要你幫忙了,因為伊麗莎白公主殿下在聽你說話之前就會因為這個‘私生女’把你活生生撕了的。”

特朗德爾開了一個玩笑,望著那小隻小隻靠在費舍爾肩膀上的玲奈,不得不說她長得確實很可愛,但現在不停地在掉眼淚,一看就惹人憐愛。

“安心吧,不過那封信還需要你幫忙追一下線索,有什麽情況和我說……尤其是關於德克斯特王子的。”

“好,我會托黨首他們留意的,做這麽一點事情就能換得你幫忙,他們估計睡覺笑都笑醒了……瑪莎女士,我先告辭了。”

特朗德爾準備離開,給瑪莎女士打了一個招呼,瑪莎女士畢竟年紀大了,等了好幾秒鍾才反應過來那個孩子不是費舍爾的孩子,隨後她才和特朗德爾說了“再見”。

費舍爾不打算送他,再給瑪莎女士解釋了一遍之後才抱著玲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麵去。

將她放在了沙發上,順帶拿旁邊的手帕給她擦了擦眼淚,費舍爾才對著問道,

“怎麽了,玲奈?”

這一問,剛剛擦拭過的眼睛裏便湧出了更多淚水出來,怎麽止都止不住,她沒有擦眼淚,反倒是看著費舍爾,用口齒不清的語音對著他說道,

“嗚嗚……好多人類,不知道為什麽,好多人類在河邊尋找我們,說……要把我們打回去換錢,因為我們是海洋亞人……爸爸為了讓我和媽媽先走,被他們抓住了……我們想聯係皇族大人,但媽媽受傷了,皇族大人住的地方太遠了我去不了……”

“所以我才過來找你的,我聽到別人在談論你的名字,我走了好遠才到這裏……”

她捂著臉不停掉眼淚,費舍爾聽後皺起了眉頭。

換錢?

這樣的話,那些去尋找他們的人應該是人類的賞金獵人,這幫人大概就是從黑市或者其他什麽地方接單子維生的雇傭兵,隻要給錢什麽事情都能幹,很多人甚至是逃犯和剛從監獄裏出來的人,大概率都是亡命之徒。

順帶一提,之前那幫天天蹲在野外的“西科裏馬”屁股後麵等排泄物的人也是這幫人。但那算是比較和善的,大多數的賞金獵人是帶著火槍隨時準備用訂單上要求的人頭來換獎金的敗類。

有人在黑市裏懸賞了海洋亞人,而且價格不菲,這才可能引動這麽多的賞金獵人去可可河附近抓海洋亞人。

但現在不是思考的時候,費舍爾瞥了一眼外麵的天色,隨後站起身子,將旁邊的手杖和流體劍拿上,對著玲奈說道,

“我知道了,先帶我去你母親那裏,我了解一下情況再去救你的父親。”

玲奈點了點頭,抿著唇緊緊攥住了費舍爾的衣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隻能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費舍爾的身上。

……

……

可可河因為離海洋最近,河道又最淺,所以旁邊的地麵下麵構造了很多複雜的管道,這些管道有的連通下水道,有的則根本沒有作用,大都是不同時期規劃互相矛盾的結果。

夜色逐漸明朗,此時此刻的下水道中卻有不少人打著燈,仔仔細細地搜查著管道的每一處,就仿佛這些管道裏埋藏著數不清的黃金一樣。

這也難怪,黑市裏最近開了新的大訂單,一下子把這幫賞金獵人的窩給捅了。

之前有一個幸運兒將可可河附近有海洋亞人的情報帶了回去就獲得了兩萬歐,那邊的買家又下了訂單,說帶回去一位海洋亞人就能獲得十五萬歐,所以基本上在聖納黎的賞金獵人為了錢都出動來可可河附近尋寶了。

一個尋常亞人在奴隸市場就值幾千歐不等,現在抓住一個就能得到十五萬,那可是好幾隻龍人種的價格了。

而且那群海洋亞人可沒有龍人種這樣難抓,其他幾支運氣好的隊伍已經抓住了一隻外表像龍蝦一樣的亞人,聽說還有兩隻逃走了,剩下的賞金獵人正在搶這三十萬歐。

“麥格,你看著下麵,他們一定走不遠,更別說還有一個小孩……”

“放屁,都已經過去幾個小時了,誰知道他們躲在多深的管道,再深就要到蛇頭街那邊去了,那邊全都是獵人在搜,我們連口湯都喝不到。”

四位全副武裝,握著刀具和火槍的獵人舉著燈在下水道裏麵穿行,一邊小聲對話著,一邊朝著前麵挪動步伐。

聽到身後那位叫做麥格的獵人的聲音,為首的老大嘿嘿一笑,回頭將遮住自己麵容以防臭的口罩給摘了下來,

“嘿,這就是我能當老大你們不能當的原因。之前我不是開槍打中那逃走的一隻亞人了嗎,和其他人不一樣,我打的不是真火藥,而是能留下記號的標記粉……”

“那隻逃走的亞人外殼很硬,我就知道憑那幫傻蛋的火槍是不可能將她撂倒的,所以細水長流,知道她去哪裏養傷,這三十萬不還是我們哥幾個的?”

他邪邪地輕笑一聲,輕輕將手中的一塊石頭丟出去,那石頭很快便懸浮在半空,隨後閃爍出一道詭異的熒光掃過周圍的管壁。

下一秒,令人驚訝的事情出現了,在熒光的照射下,那管壁上逐漸顯現出了一點點深紫色的痕跡,直直延伸向管道的盡頭。

“不然你以為我帶你們往這邊一直跑什麽,真以為我蠢?那是因為我一直沿著痕跡在跑,學著點,幾位老弟。”

“天呐,母神賜福,你簡直就是天底下最聰明的賞金獵人了!”

“老大,我愛你。”

身後的幾位獵人望著那逐漸蔓延至管壁深處的痕跡,不由自主地發出了讚歎。

老大微微一笑,將口罩給戴上,囑咐身後的兄弟們往前要小聲,因為從痕跡看來那最後的兩隻亞人就在附近不遠處。

四個人捏緊了火槍,在那枚石頭熒光的帶領下,他們慢而小聲地往管道深處走去,直到走到一條向可可河排水的巨型隧道前麵他們才停下腳步。下麵的水流頗急,而且水深大概有一米左右,他們幾個的腳步在此處停頓,沒有貿然往前。

“老大,我們要下去嗎?”

聽到身後人的詢問,那為首的男人輕輕做了一個“噓”的手勢,而後輕輕將石頭扔出,那石頭懸在半空中,再度發出熒光來,隻是這次,閃爍著紫光的不再是周圍的牆壁,而是下方不斷奔流的水流。

“就在水底下麵!”

老大眼瞳一縮,立刻舉起火槍就對下麵開了一槍,

“砰!”

“他們就在下麵!”

隨著他們開槍過後,那水底下猛然鑽出一隻巨大的青色海蟹,在那海蟹上,一位穿著某種海草製成的衣物的女性痛苦地捂著自己的小腹,肉眼可見地,那裏正在流著淡青色的血液。

眼前的女性有著一頭粉紅色的長發,和玲奈的樣貌大概有六分相似,隻是身上螃蟹的部分更加碩大和強壯,臉上也開始生長出一點深藍色的斑紋。

“突!”

她咬著牙,拍了拍身下的大青蟹,那青蟹猛地抬起身體,一道由水流與泡沫組成的水槍就朝著上方的獵人們射去。

獵人手上的指環猛地亮起了一道光芒,在那光芒亮起之後,一道道虛幻的絲線從戒指之中迸射出來來,拽著他們從管道上躍下,同時,他們也在對著下方的亞人和螃蟹開槍。

火槍打在那巨大螃蟹的身上摩擦出一點點如同煙花一樣的火花,雖然沒有真的打進去,但似乎讓那隻巨大海蟹非常疼,

“呼嗚!”

“哈魯……”

那坐在螃蟹身上的女性一個不穩差點掉下去,但她身上的傷口太多了,大多數都是被火槍的子彈打的,此時此刻她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剛想使喚身下的大海蟹離開這裏,但無數根虛幻的絲線已經將她和身下的螃蟹給纏住了。

“嗚,放開我!”

“咦,下麵那隻螃蟹不是亞人吧,怎麽隻有一隻?”

“我怎麽知道,另外一隻之前躲在這隻的懷裏沒打上標記彈,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眼見下麵的亞人已經沒辦法反抗,獵人老大呼了一口氣跳了下去,用燈光照了一下那絲線之中不斷掙紮的女性亞人,隨後撇了撇嘴說道,

“不管了,先把這隻帶回去也行……那隻螃蟹給殺掉吧,太大了帶不走。”

“不許殺哈魯!”

就在他們的手下快要動手的時候,管道上一個稚嫩的童聲響起,可等他們看向上麵的時候,一個身影猛地從管道上麵跳下,半空中,如同尾巴一樣的水銀刀刃朝著半空中那些虛幻的絲線席卷而去。

他斬斷了一些紡線者,卻還有更多的從不同的獵人手中射出。

“嗡嗡~”

同時,無數如同蜜蜂一樣的光刃從那人影的另外一隻手上躥出,將企圖掏槍的獵人的動作打斷。

隻是一個照麵,等待那人影站在那隻大螃蟹上麵的時候,四位的獵人已經同時栽倒在水中了。

來人正是費舍爾。

“等一下!老兄!等一下!”

水中,那獵人連忙伸手示意投降,他從水底勉強地站起身子來,連忙對著費舍爾商量道,

“老兄,獵人的事情無非就是錢!你能跟上我們發現這兩隻亞人我們就認栽了,這樣,我們平分賞金,你一個人十五萬歐,我們四個人分剩下十五萬好吧?”

他們以為費舍爾是聞訊趕來的賞金獵人,眼看四人都不敵費舍爾,那老大當機立斷,連忙緩和起了氣氛。

費舍爾瞥了他一眼,沒有動手的打算,隻是說道,

“你們走吧,這兩位亞人你們今天帶不走了……”

老大微微一愣,可還是勉強地笑了笑,同時舉起手,對著其他夥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隨後便慢慢向後靠,

“行行行……命比什麽都重要,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們這就從後麵的水道離開……”

費舍爾安靜地看著對方,沒有多餘的動作。

那人一邊走,一邊開口,燈光被扔在了水中,這讓那老大的麵容逐漸模糊不清。

“老兄,按道理來說,這兩隻亞人是我們發現的,我和你平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沒想到你居然這麽貪得無厭,想要把所有錢霸占……三十萬你知道對於我們來說是多少錢嗎?是連命都能不要的數字!”

“小心!”

管道上方,玲奈的提醒聲傳來,可在那聲音傳來之前,費舍爾的身體便已經有了動作。

身後,一個獵人從懷裏掏了一把非常小巧的火槍對準了費舍爾,火光炸響的同時,費舍爾已經躲避開來了。

但身後,另外一位壯漢大叫了一聲,猛地衝上螃蟹將費舍爾牢牢抱住,不讓他有多餘的動作。

螃蟹上被綁得嚴嚴實實的女性發出“唔唔”的聲音,用腳拍了拍身下的螃蟹,那螃蟹顫動了一下,將身上的人抖得歪倒,果不其然,下一刻,不少子彈便朝著他們原本站立的方向射去。

“幹死這狗娘養的,把錢拿回來!”

那老大猛地從水裏站起來,舉著槍衝向螃蟹的方向,而抱緊費舍爾的那壯漢也咬著牙大喊道,

“別管我!開槍!把錢給我家裏人帶回去!”

但他的懷裏,費舍爾的眼神越來越冰冷,

這幫人是想下殺手將錢帶回去!

想到此處,費舍爾也不再留手。

他突然用手肘敲打向身後壯漢的小腹,一股巨大的爆發力從費舍爾身上綻放,讓背後男人的小腹如同遭受了一枚炮彈衝擊一樣,直接吐了一大口鮮血,手上的動作也隨之一鬆。

“砰砰!”

周圍的水道中,火槍聲不斷,費舍爾則順勢將背後身體發軟的男人當做擋箭牌,無數的子彈直直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沒多久就咽氣了。

幾位獵人紅著眼想要接著開槍,費舍爾則十分沉靜,輕輕地回頭對著身後的女性亞人說道,

“低頭。”

“哎?”

女性亞人聽後下意識地照做,下一刻,費舍爾猛地將手中的屍體甩出,右手的流體劍仿佛一道輪轉的渦輪一樣朝著四周斬去。

“錚!”

那旋轉的刀刃在牆壁上留下一道不斷且深刻的刀痕,沿途,那刀刃如同銀光一樣瞬間穿過那幾位獵人的身體,仿佛視若無阻一樣。

等費舍爾冷漠地收回流體劍的時候,那幾位獵人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費舍爾,卻很快就隻能看見自己依舊站立在水中的下半身了,因為他們的上半身已經不受控製地向水中栽去了。

他們被徑直切斷了,連一點慘叫聲都沒發出來。

費舍爾冷著臉,伸手擦了一下自己的麵容,他的臉龐上被流彈穿過留下了一道血痕,不過沒有大礙。

身後粉紅色長發的蟹女張著嘴看著水中站立的半截人類軀體,臉都被嚇白了。

隨著那幾位獵人死去,她和大海蟹哈魯身上綁著的紡線者也緩慢消失不見了。

還好來到人類的世界她提前服下了換聲海螺,要是剛才她聽不懂這個人類的話語呆在原地,是不是就直接被他切斷了?

“媽媽!”

眼看著事情平息,管道上方的玲奈連忙從上麵跳了下來,直接落在水中朝著大螃蟹哈魯遊了過來,撲在了那女性蟹人的懷中。

“玲奈……太好了,你沒事……”

那女性蟹人也流出了眼淚,不斷親吻著玲奈的額頭。

費舍爾沒打斷這感人的重逢,隻是默默將手上的流體劍收好,而後蹲下身子來看向托著他們的那隻巨大海蟹哈魯。

那螃蟹沒什麽特別的,隻不過好像體型擴大了無數倍,整體顏色是青色的。

哈魯的兩隻大眼睛看向同樣看向它的人類,而後嘴巴下麵吐了一點氣泡。

“咕嚕咕嚕……”

“哈魯正在向您表達感謝呢……”

費舍爾扭頭看去,隻見那位女性蟹人帶著感激的笑容看著自己。她舉起了自己左手的蟹鉗,對著費舍爾微微一禮過後,自我介紹道,

“您一定就是玲奈經常提起的費舍爾先生吧,我是玲奈的母親白木。這次多謝您的搭救,之前孩子的父親還懷疑您是不是對玲奈不懷好意……實在是抱歉。”

“沒關係。”

那位蟹人的樣貌十分美麗,身上的螃蟹器官與玲奈一模一樣,隻不過身上有許多的傷口還在往外麵滲血,這也讓她的臉色極端蒼白。

費舍爾對著她釋放了一個治療魔法,手杖的治療魔法頂多也就能替她止一下血,沒辦法讓她徹底愈合,不過現在也足夠用了。

“多謝。”

“踏踏……”

就在白木還想說話的時候,上方的管道傳來了一聲聲腳步聲,一聽就是還有其他獵人正在往這邊靠近。

白木臉色一變,費舍爾也開口說道,

“這裏不好說話,我們得從這裏出去,待在這裏遲早會被發現的……你們能召喚拉瑪斯提亞讓他們幫你們偽裝一下嗎?”

白木看著懷裏依舊是人類模樣的玲奈,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裏離海底實在太遠了,祈禱沒辦法讓拉瑪斯提亞大人聽見我們的聲音,我們都是提前受到了祝福才上岸的……現在我和孩子她父親都受傷了,賜福解除就變回原本的模樣了,還暫時沒辦法變回去……要不然,您先帶著玲奈離開吧,大不了我和哈魯先回到海裏去……”

“可是爸爸呢?爸爸被他們抓走了……爸爸他……”

白木咬著牙齒,但是現在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他們自身都難保了,更別提救玲奈的父親玲九。

費舍爾突然想起來了,就連尋常的鯨人種都無法隨時召喚拉瑪斯提亞,也隻有茉莉和她的母親能夠這樣做。

可問題是聖納黎大學離這裏非常之遠,帶著露出原本蟹人種外貌的白木根本沒辦法做到。

“那邊有槍響聲,我們過去看看去!”

上方管道的腳步越來越近,費舍爾皺著眉頭,他忽然看向自己右手握著的那把流體劍,想到了什麽……

如果這把劍不是玲奈包裏應該有的物品,那這東西到底是誰給自己的?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放進玲奈的包裏?

費舍爾回想了一下那幫海洋亞人是怎麽祈禱的,隨後,他將流體劍插入水中,低聲念道,

“生命的起源、海洋的主宰、百相之神拉瑪斯提亞,我呼喊您的名字,祈求您幫助身後海洋的生靈度過難關……”

禱告詞念完,水道之中依舊十分安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拉瑪斯提亞大人聽不見的……這裏離海底實在是太遠了。”

“咕嚕咕嚕……”

但就在玲奈開口的下一刻,他們身下的哈魯突然站起身子來,費舍爾透過它的巨大身軀看下去,隻見它下方的水麵正在不斷冒出氣泡,仿佛是要將整個水麵給燒得沸騰一樣。

“拉……拉瑪斯提亞大人?”

白木和玲奈呆呆的聲音響起,在她們震撼的目光中,周圍的水麵陡然立起了一道巨大水蛇,那水蛇巨大的身軀一圈一圈地將哈魯以及它身上的幾人給包裹住。

費舍爾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憑借水流召喚拉瑪斯提亞!難道自己也因為某種原因被祂選中了?

“噗!”

就在費舍爾鬆了一口氣抬起頭的時候,那水蛇嘴巴一張,一道如同瀑布一樣的水流朝著費舍爾噴去,將他整個人都給噴濕。

“……”

費舍爾閉著眼睛,無語地用手擦拭了一下自己不斷流水的臉龐,抬頭看向那沒有五官隻空有形狀的巨大水蛇拉瑪斯提亞,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他居然在那隻水蛇的臉上讀到了報複的快意感來。

這家夥到底是在記什麽仇啊?

自己除了在魔法裏抓了祂一次,然後就隻研究了一下茉莉,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啊?值得祂這樣報複自己嗎?

身後的玲奈和白木捂著嘴巴不敢出聲,畢竟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都太超乎她們的想象了……

朝費舍爾噴完水之後,拉瑪斯提亞終於舒服了,辦起來事情來不拖遝。

那水流構造的巨大蛇身如同手掌一樣猛地將他們攥緊化作了一個水球,又過了好幾秒,那水球又緩慢變成了平靜的水流,等待水流落下之後,這排水管道裏麵卻已經不見那巨大的螃蟹與幾個人影了。

上方的管道,終於有好幾位獵人舉著燈爬了下來,卻隻看見平靜的水麵上立著幾個隻剩下半截身子的屍體。

“怎麽……回事?”

幾位獵人發出驚訝的感歎,但水道中十分安靜,沒有人回答他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