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是二少爺!”

“真的是二少爺!快來人啊!快來呀,二少爺在這兒呢,我們找到二少爺了!”

“駱二管家的!二少爺找到了!”

“哎喲喂,我的二少爺呀,老奴可算找著您了呀!你們幾個趕快給我過來,把二少爺帶回去!”

說話的是一個有些駝背的老大爺,並不是晉家的那個大管家,但地位貌似也不低,可殷鑒水卻沒有太多印象,他隻是模糊的記得自己好像在晉家的重大宴會上見過他,好像是姓駱什麽的。

隻見他隨手一揮,便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幾個身材壯碩的年輕家丁,將二少爺架了起來。

殷鑒水在看的晉昭微的那一刻,是十分激動的,“二少爺”這三個字在他那裏本就極度的敏感,如今看來,果然是他不假。

隻是現如今這情況,卻很是不方便,甚至對於殷鑒水來說還有些危險。

晉家的人在時隔幾月之後終於出現了,還很湊巧的碰上了一整天未回家的晉昭微,而此時此刻晉昭微的狀態,也與往常有著很大的區別。

此時此刻的晉昭微,垂著頭一動不動,即便是被兩個人架著,也是一副渾身癱軟的模樣,好似睡著了或者失去意識一般。

所以殷鑒水隻能將自己的身子往巷子裏再躲躲,小心謹慎地探出頭來,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和想要衝出去的欲望,靜觀其變。

“隔了那麽長的時間,我可算找著您了呀,我的二少爺啊!”

那駝背的駱二管家想要上前去看一看晉昭微的臉,誰知道他剛湊過去,晉昭微便做出了一副欲要幹嘔的動作。

“嘔……”

“哎呦!”嚇得他立馬躲得老遠,然後還嫌棄的用手扇了扇麵前的空氣。

而晉昭微在嘔那一下之後,又垂下頭一動不動了,可即便是這樣,駝背的駱二管家也再也不敢上前了,隻是無奈地站在原地搖了搖頭歎氣道:

“也不知道二少爺您到底遇上什麽樣的事兒了,居然借酒消愁喝,得如此爛醉,這麽多年以來,這可是老奴頭一次見到您這一副模樣啊,真狼狽。”

原來是跑去喝酒了嗎?殷鑒水一臉哀戚的捂著嘴,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但是不管怎麽樣,總歸人是找到了,老奴這也能回去交差了。”

然後就見他大手一揮,命令那幾個架著晉昭微的人說:“把二少爺給我帶回去醒醒酒,明兒一早咱們就啟程回晉府!”

“是!”

“回晉府?”晉昭微突然抬頭,同時殷鑒水在心裏驚呼。

“二少爺您醒了?”一個架著晉昭微的家丁驚喜道。

孰料晉昭微不但沒回他,還拚命的掙紮了起來,要知道晉昭微可是自幼學武且每日勤練不殆的人,他這一番掙紮起來,即便是醉了,威力也很大。

幾個家丁一度拉不住他,被他弄得好似一堵搖搖欲墜的危牆。

而且晉昭微還一邊掙紮,一邊喊道:“不回去!我,不回去!我不回晉府,我不要回去!阿水,阿水呢?我的阿水呢?我要陪著他!我才,我才嗝!不回晉府呢!”

“哎哎哎,二少爺!二少爺,您別掙紮呀!別動啊,小心摔著了!哎呀!”

這個左側顴骨上長了一個大黑痦子的人與另外一個長得好似個矮冬瓜的家夥撞上了。

“你們,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找我的水阿水,我的阿水呢?阿水!嗚嗚嗚我找不到他了,我找不到我的阿水了,我的阿水不要我了,嗚嗚嗚……”

晉昭微掙紮著掙紮著突然不動了,站在原地任由那幾個家丁費力的架著他,也不喊了,反而自顧自的哭了起來。

你的阿水在這兒,你的阿水在這兒呢!他沒有不見,他沒有不要你。

殷鑒水躲在牆後,用力的捂著嘴,眼淚洶湧而出,在心中用力的呐喊回應晉昭微的話。

“哎喲,二少爺呀,我的二少爺您別哭啊,瞧瞧這哭的多讓人心疼啊!唉!”

那駝背的駱二管家,從懷裏掏出一方手帕麵帶心疼的去給晉昭微擦眼淚,“我老駱,是從小看著二少爺您長大的,小的時候都沒見過您哭幾次,怎麽這長大了反而哭的比小時候還厲害了呢?”

“再哭下去可就要變醜嘍!”駝背的駱二管家,用哄孩子的語氣來安撫晉昭微的情緒。

“為什麽……嗚嗚嗚……為什麽……”

晉昭微低著頭低聲嘟囔,即便是駱二管家離得近,卻也沒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麽,便主動將耳朵向他湊了湊,想知道他到底說了些什麽內容。

“為什麽你要拒絕我!”晉昭微突然抬頭大聲的吼了一嗓子。

“嘶——我的耳朵啊!”駱二管家被嚇得一個哆嗦,然後立馬捂著耳朵離晉昭微離得遠遠的。

“唉!這個醉鬼!走走走走走,趕緊把二少爺給我帶回去!再來那麽幾下,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駱二管家也是被晉昭微這一驚一乍給弄的有些怕了,便有些不耐煩的趕緊讓那些家丁要將晉昭微給帶走。

那幾個家庭聞言架著晉昭微就要走,卻遭到了晉昭微的反抗,隻見他邊掙紮邊說:“不!我不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不然的話,不然的話阿水會擔心我的!我要回去,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回家……”

“好好好,回家回家,我們這不就是正帶著您回家的嗎,二少爺您乖乖的,別掙紮啊,我們帶您回家。”

架著晉昭微右邊胳膊的那個家丁,長得高高壯壯的,他這話一出來,便吸引了晉昭微的注意。

晉昭微探過頭來,一張俊臉上頂著兩團可笑的駝紅,眯著眼睛湊近了說話的那個家丁,盯著他的臉,看了好大一會兒,人也安靜的不掙紮了。

就在那個家丁得意的以為自己成功安撫了晉昭微之後,晉昭微卻突然更加用力的掙紮並大喊了起來。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我認得你!就是你!以前守著阿水的院子,不讓他出來,就是你!我沒記錯!就是你!”

晉昭微站都站不穩,還在用力的掙紮著,不想讓那幾個家丁碰他。

“二少爺還記得我?哎呦!這可是小的的榮幸啊!”那個家丁還沒開始得意呢,晉昭微撒起酒瘋的那一股子蠻力,幾個人差點控製不住。

嚇得那個家丁連喊:“快快快!使勁兒啊,趕緊架住二少爺!別讓他再掙紮了!趕緊的!”

幾個人手忙腳亂的費了老大勁兒才沒讓晉昭微從他們手裏掙脫出來。

等晉昭微沒力氣的不掙紮了,他們再鬆口氣,然後在心裏暗自感慨:不愧是一個人能撂倒一群人的二少爺,就連醉了都那麽難對付。

“我不要回晉家……你們別帶我回去……”晉昭微嘟嘟囔囔的,越說聲音越大,“你們要懲罰就懲罰我一個人好了!錯都是我犯的!和阿水沒有一點關係!嗝!是我……都是我!都是我犯的錯!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沒有!”

“好好好,我們知道了,我們知道了。”駱二管家一邊回應晉昭微的話,一邊用眼神暗示那幾個家丁,慢慢悄悄的帶著晉昭微走。

這一招對因為喝酒而變得有些遲鈍的晉昭微果然奏效,他就那樣不知不覺的被帶著慢慢走,腳步淩亂且踉蹌,若不是被幾個家丁扶著,怕是早就摔到地上了。

“錯都是我犯的……跟阿水一點關係都沒有……是我強迫他……都是我強迫他!”晉昭微吼完之後,又將頭無力的垂了下來。

“好好好,我們知道,我們知道。”駱二管家回著晉昭微的話,幾個人走得鬼鬼祟祟的,仿佛心做賊心虛一般。

“不……你不知道……錯都是我犯的……和阿水沒關係……都是我強迫他……也是我……也是我……是我帶著他跑的……是我帶著他逃出晉家的……是我慫恿他的!你們要怪都怪我好了!跟阿水沒關係!”

晉昭微是真的醉得不輕,嘟囔著嘟囔著聲音便忽而提高了,整個人醉醉顛顛的,沒有半點清醒時的氣度和風度。

若是此時將他身上還算周整的衣服給換的破爛一些,說他是爛醉如泥的乞丐酒鬼都有人信。

隻不過即便他已經成了這副樣子,心中卻依舊掛念著殷鑒水,先是怕自己不回去,殷鑒水會擔心他,而後麵認出了晉府來找他們的人,就算是腦子混沌著糊塗著,路也走不穩,甚至站都站不穩,卻依舊將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

看見他如此維護殷鑒水,駱二管家便忍不住想要趁他醉套他話,問道:“那二少爺,您口中的那個阿水現在正在哪兒呢?您告訴我,老奴好去幫您找他呀!”

“阿水?”

“對,你口中的那個阿水,他住在哪兒呀?”洛二管家柔聲循循善誘。

“阿水……阿水……他住在……住在……”

晉昭微說著說著突然沒聲了,這不由得讓駱二管家有些著急的追問,“他住到哪兒呀?”

“他住在……住在……住在我心裏!”

晉昭微突然吼了出來,然後抬腳便朝駱二管家踹去,邊踹邊罵:“你個狗東西……你敢套我的話!爺踢死你!踢死你!老不死的……敢套我的話……活的不耐煩了……”

若不是此刻,晉昭微醉著,踢人的準頭不行,再加上駱二管家的反應終究是比一個醉鬼要快的,恐怕他此刻已經中招了。

麵對晉昭微都醉成這樣了,還能如此敏感的維護著殷鑒水,駱二管家對此表示也是無奈了。

還是先緩緩吧,把人先弄走再說,再這樣下去他人還沒問出來下落呢,自己就先遭了個大殃,得不償失啊,得不償失。

“唉,不問了,不問了,走走走,趕緊走趕緊走,再問下去,我這把老骨頭就沒了。”

駱二管家催促著幾個家丁架著晉昭微的趕緊走,而此時此刻的晉昭微像是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一樣任由他們架著走了,也不掙紮。

那邊兒晉昭微毫無知覺的被人架走,而這邊殷鑒水則躲在牆後,用雙手緊緊的捂著嘴巴,泣不成聲,哭得渾身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