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晚上。

隊友提到的東子哥造訪了他們的宿舍。

碰巧其他人出去吃飯,寒路讓從醫院回來,被東子攔在廚房裏。

“我聽說你自己報名了城市賽?”東子是個寸頭,個子不高,但很壯實。

寒路讓:“嗯。”

“怎麽都不告訴我一聲,管理層看見你名字掛在得獎名單上,還是個冠軍,跑來問我……”東子咧起嘴來皮笑肉不笑,“我說我居然都不知道,咱們隊裏有個能人啊。”

“……”寒路讓沉默。

東子見他不說話,也不跟他繼續玩表麵功夫:“比賽歸比賽,你不打招呼自己參加,我可以不計較,但是規矩還是規矩。”

“當初簽的合同你應該也記得,不管參加什麽賽事,獎金都得歸俱樂部管。”他伸手把廚房的門帶上,“我沒在俱樂部給你的卡上查到任何進賬。”

意思就是要他上交獎金。

寒路讓掀起眼皮冷冷盯著他:“這是我自己交錢參加的比賽,跟你們沒有關係。”

東子扯了一下嘴角:“小孩,你可能沒搞清楚,我不是在跟你打商量。”

“當初老子看你哭著求著的樣子可憐,讓俱樂部收留你,給你住,供你打比賽,現在轉眼就想不認人了?”

寒路讓攥緊手指:“我沒有求過你。”

他走投無路時在網吧碰見這個男人。年少不懂事,以為遇見好心人,誰知道合同裏處處都是陷阱。

“老子不跟你廢話,把你第一階段的獎金上交,後續該分給你多少,按合同裏的來,一點都不會少你的。”東子伸手在他肩膀上戳了一下,把寒路讓戳得退了半步,“不然你就是違約,咱們俱樂部不大,律師還是有的,想交更多違約金,你可以試試。”

感覺麵前不足他下巴高的少年不會有膽子和他唱反調,東子拿出手機,調到收款碼界麵:“搞快點,我還得回去交差,別讓我們都難做。”

“沒有獎金。”寒路讓一動都沒動,“我說了,我參加比賽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

“嘶,你特麽的。”東子眼神一變,腮幫子鼓了鼓,擰起拳頭就往前走。

寒路讓反手按住身後案台上的水果刀——

“Frost!Frost!”廚房的門忽然被人推開,“我們給你帶了點炒麵,吃不吃……咦,東子哥,你來了?”

“虎虎!東子哥來了,快來快來,咱幾個再開瓶酒。”他立馬攬過男人的肩膀就要哥倆好地往外招呼人。

東子:“……”

沒辦法,他隻能把話壓了回去。

但臨走前還是在寒路讓耳邊壓低嗓音威脅:“我下次來可沒這麽好說話,你就是變出一朵花來也得把獎金上交。”

“否則,再背上幾十萬的違約金,我看你想什麽辦法救你家那老太婆。”

寒路讓猛地抬起頭。

“叮!”一聲短信提示音。

來自寒路讓的手機。

分神的片刻,室友幾個人圍上來把東子哥倆好地摟了出去。

寒路讓拿出手機解鎖。

【新信息,來自聯係人:林漾。】

他飛快點開。

【林漾:還記得上次說的訓練賽嗎?】

真的聯係他了!

怒意頃刻間消散,寒路讓眼睛亮了亮,捧起手機回複:【記得。】

【林漾:周日上午十點,我來接你,地址發我。】

寒路讓打字打到一半,抬頭看了看四周破敗的環境。

他抿著唇全部刪除【不用,我可以自己去。】

那邊半天沒有再回複。

“……”寒路讓薅了一把耳朵尖,正在懊惱,又是“叮”一聲。

【林漾:加我微信,號碼是手機號。】

寒路讓忙點進微信,複製粘貼他的號碼搜索。

林漾的頭像簡簡單單,是粉絲簡筆畫的一個Q版RTG隊徽,火焰圖標擬人,看起來甚至有點可愛。

微信名也很簡潔——漾。

不到兩秒,手機一震。

【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點進他的頭像,對方顯示正在輸入。

寒路讓一眨不眨地等著。

【漾:寧槐區臨江大道一號……】

【漾:從市中心坐地鐵三號線轉四號線。】

“Frost,你在跟誰聊天呢?”室友忽然問,“我靠,Frost竟然在笑……”

“沒誰。”寒路讓一秒收起手機,回了房間。

-

周日早上。

天光蒙蒙亮,寒路讓陡然睜眼。

耳邊還是其他人的呼嚕聲,他打開手機一看,才六點零幾分,昨晚設置的鬧鈴甚至都沒到時間。

但寒路讓絲毫沒有困意,利落地翻身下床,輕手輕腳走進盥洗室裏,把水龍頭擰開一點涓涓細流,低頭洗臉刷牙。

十幾分鍾後,他回房換上昨天特意找出來的一套衣服,又突然瞥見門口消防櫃上的玻璃。

寒路讓想了想,走過去仔細把頭發梳理好,這才拿起手機,輕悄悄地出門。

距離很遠,路上花了接近兩個小時,寒路讓從地鐵走出來,一眼就望見RTG電子競技俱樂部的火焰圖標。

RTG一直在外有豪門俱樂部的稱號,旗下投資了不止《突圍》這一個項目,市麵上幾乎所有的遊戲都少不了RTG的身影。

基地自然是建得非常氣派。不像普通俱樂部多用居民樓或小別墅給選手居住,RTG的基地直接占了越江市臨江的整整一片地皮,一眼望去,看不到邊。

最前方就是他們最著名的《突圍》項目基地,單獨的一棟大樓。

線條利落,從外部就能看出設計獨具匠心,精致又貴氣。

是他想象中林漾該住的地方。

寒路讓仰頭看了兩秒,走到門前。

正準備按下大門上的訪客呼叫按鈕,忽然反應過來。

現在才早上八點。

和林漾約他的十點還有兩個小時。

心情過分急切,寒路讓昨晚幾乎沒怎麽睡著,一路上也都滿腦子隻想著馬上可以再見到林漾,完全沒注意到時間太早。

還得再等兩個小時。

寒路讓抿了一下唇,打算在旁邊樹蔭下找個地方等著。

正值酷暑,早晨的地麵也還帶著昨夜沒散去的熱氣,寒路讓額頭沁了少許細小的汗珠。

他隨意擦了一下,正打算走——

回頭差點撞到了一個人懷裏。

“我……”寒路讓抬頭,剩下的話一瞬間卡住。

麵前的男人短發有些淩亂,發尾還帶著潮濕。

和前幾次見麵溫和的模樣截然不同,此時正一手拎著礦泉水,有汗珠從額頭滾下,一路順著修長的頸側落進領口很低的運動T恤裏。

距離過近,對方身上的熱氣撲進寒路讓的感官。

“怎麽來這麽早?”林漾的聲音帶著運動後不平穩的氣息,上前兩步。

寒路讓連忙讓開。

一直看他伸手輸完門禁密碼,才反應過來回答:“路上沒有堵車。”

所以提前了兩個小時站在門口。

要不是他剛好跑完步回來碰見,看樣子好像還打算一直在這站到十點。

林漾眉梢很輕地挑了一下,也沒戳穿。

“下次直接打我電話。”他拉開玻璃門,抬了抬下巴,“進去吧。”

寒路讓怔了半秒,趕緊跟進去。

室內比從外麵看起來更低調奢華,空調開得很足,似乎因為時間太早,還非常安靜。

林漾抽了張紙巾擦幹淨額頭脖頸的汗,轉頭看見乖乖跟在他身後的少年。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他看過來時,寒路讓站得更直了些。

林漾目光在他帶著薄汗和熱出微紅的臉頰停了停:“想喝什麽飲料?”

寒路讓胳膊都規規矩矩放在身側,下意識地想說不用,話飄到嘴邊又瞟見他手裏的水瓶。

舔了一下泛幹的嘴唇:“礦泉水就可以,謝謝。”

林漾無聲抬了一下唇角:“那邊有沙發,隨便坐,等我一會。”

大老遠把人喊來,他當然沒打算隻給寒路讓喝礦泉水。

茶水室就在不遠處的拐角,林漾進去拿了個杯子,又有人推門進來。

是茶茶。

一看就是才睡醒,他頂著雞窩頭,瞪圓的眼睛裏半帶著迷茫,迷茫中又有點驚慌:“隊,隊長,Frost在我們大廳裏……”

“嗯。”林漾淡淡應下,“我讓他來的。”

“讓誰來,Frost?”另一位同樣早到的人也推開了茶水室的門,“我怎麽沒聽過這個名?”

這聲音實在有點久違,林漾手中動作一頓,杯子差點磕在水池上。

他回頭,看見本人,緩了好一會才道:“謝久。”

“哎呀,這不是漾神嘛。”叫謝久的男人一見他,立即給了林漾一個招牌式的熊抱。

他個子跟林漾差不多,但林漾是偏瘦型,他骨架更大,顯得整個人都很壯實,一抱過來簡直像座大山。

不過林漾沒躲,站在原地被他結結實實地抱了一下。

謝久倒是很意外:“喲,怎麽了漾神,幾天不見,這麽想我?”

換作往日,他壓根不會讓謝久抱到他,更不會搭理他欠扁的調侃。

謝久是他打職業最初在北美賽區結交的朋友,兩人相識的時間比林漾待在RTG的時間還長。

對方也是個猛將,兩人硬生生在異國他鄉殺出一條路來。

可惜後來謝久在轉會期被加拿大的一家具樂部背刺,永失賽場,從此一蹶不振。

再然後……林漾就得知了最樂觀向上的好友服藥自盡的消息。

救是救過來了,卻也受到了永久性的腦損傷,後半生隻能躺在病**靠藥物續命。

時隔幾年,重新見到昔日活蹦亂跳的他,林漾恍惚回神。

他緩慢眨了一下眼:“是挺想的。”

“?”謝久愣住。

仔細端詳他好幾秒:“不對勁,茶茶,你們隊長今天不對勁。該不會是我上次搶了你幾個人頭,你還懷恨在心……”

看見林漾手裏的杯子,謝久大驚失色:“你要給我投毒!”

“……”謝久不愧是謝久,幾句話成功讓林漾心頭的那點傷感跑了個一幹二淨。

把杯子放到一邊,拿了幾個切好的水果丟進榨汁機:“放心,不是給你的。”

謝久狐疑,看了看茶茶:“那是給誰的?給外麵那個小孩?”

林漾用他的舉動證實了謝久的話,端著打好的果汁朝寒路讓走過去。

後者原本就時刻注意著茶水間那邊的動向,一見到他出來,馬上站了起來。

“坐吧,沒事。”林漾想起現在的時間,“早餐吃了嗎?”

寒路讓捧杯子的手一頓:“吃了。”

“吃的什麽?”

“……”沒想到他會追問,寒路讓卡了半秒,“饅頭。”

話音都還沒落下,嗅到果汁芬芳馥鬱的香氣,肚子不爭氣地“咕嚕”了一聲。

寒路讓對上林漾的眼睛:“……”

林漾啞然失笑。

他一笑,寒路讓更局促,兩手捧著果汁站在原地,視線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反倒是林漾看見他微紅的耳朵尖,頗為新奇。

上輩子可從來沒見過寒路讓除了繃著臉之外的表情,沒想到小時候區別這麽大。

林漾忽然升起一股想揉揉他腦袋的衝動。

一邊這樣想,他也確實這樣做了,手掌覆上去很輕地揉了兩下:“生活阿姨今天休息,我會做的東西不多,想吃什麽?三明治可以麽?”

寒路讓在他接近的刹那繃緊脊背,耷拉的眼睫微微抖了抖,很快放鬆下來:“可以,我……都可以。”

林漾“嗯”一聲:“乖。”

寒路讓又是一僵。

直到林漾被謝久喊走,他才慢慢徹底放鬆下來。靜坐了半晌,抬起手碰了碰剛才被林漾摸過的頭發。

指尖接觸到發梢,寒路讓頓住,抬眼望向林漾的背影。

幾秒後,他低頭,小口抿了抿果汁。

“我聽你們小茶茶說,這小子是你粉絲?”另一邊,謝久看完林漾和寒路讓的互動,玩笑道,“漾神排場越來越大了,打個訓練賽還得有小迷弟加油助威。”

林漾不想理會他的調侃,按下去樓上臥室的電梯,看一眼低頭喝果汁的少年:“他不是來助威的。”

謝久當然不可能真的以為林漾帶人過來看訓練賽是為了這個:“是來接班ICE那狗東西的?”

“……”林漾淡淡瞟他一眼。

“哎呀,反正他現在又不在,長了順風耳也不可能聽見我在這裏說話吧。”謝久得知了ICE的事時就已經在微信裏問候了一遍他的親屬,現在氣已經壓下去不少,“要不是我之前換不了賽區,能有他什麽事,吃裏扒外的晦氣玩意。”

“不過話說回來,你帶的這小孩……我看著也忒眼生了點,你確定一個休賽期就能跟上你們隊的強度?”

“我沒說要讓他進隊。”見過寒路讓的慘狀,林漾不可能不管,但和讓他加入RTG是兩回事。

電梯發出“叮”的一聲,林漾走進去。

謝久一愣,搶著道:“那你帶他過來幹嘛?真給你當拉拉隊啊?”

林漾按關門鍵的手停了片刻,學著他的語氣:“對我們隊招人感興趣的話,可以去應聘管理層。”

謝久:“……”

難得把他堵了回去,林漾笑道:“訓練賽十點開始,你還有兩個小時跟我的隊友講解你老東家戰隊的打法。”

謝久還沒來得及再說一句,門關了。

“你——”謝久狂拍開門鍵無果,拉住正好路過的茶茶,“小茶,你們隊長今天怎麽回事?”

“啊?”茶茶抱著剛熱好的牛奶,目光在醒和睡回籠覺之間呆滯,“隊長怎麽了?”

“我怎麽感覺他心情格外好?”

茶茶:“可能因為……”

他隨手亂指:“他來了?”

謝久順著他指的方向,看見了寒路讓。

覺得有道理,他思索兩秒,想起剛才聽林漾說這小孩起早床過來還沒吃早點。

林漾上樓洗澡不是一下能解決的,從林漾那邊打探不到消息不如從這小孩入手。

謝久摸進了廚房。

幾分鍾後,他端了一份熱騰騰的麵出來。

林漾越是不讓他接近,謝久就越要試試。

想著少年之前在林漾麵前聽話懂事的樣子,謝久代入慈父人設:“來來來,餓了吧?我這泡了麵,吃不吃?”

寒路讓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謝久身後。

謝久把麵碗擱前麵的茶幾上:“林漾去樓上洗澡了,咱們先吃。”

寒路讓搖頭:“我等他。”

“來嘛,有什麽好等的,麵坨了就不好吃了。”說著遞給他筷子。

沒接。

寒路讓捧著他的果汁,看也沒看謝久的麵:“我不吃。”

“嘶……你這小子。”謝久攪拌兩下,香味四溢,“我和你們漾神在北美打比賽的時候,隊裏幾個小夥子都得稱我一聲謝大哥,就因為我這手廚藝,包管好吃,真不哄你。”

寒路讓終於動了動:“在北美打比賽?”

“嗯嗯嗯。”謝久忍不住自己吸溜了一口,“最開始的時候,那會還沒有《突圍》這個項目,打的是其他FPS,後來國內賽區不是一團糟嘛,他就轉項目回國了。”

然後林漾憑一手突破位的飛鏢玩得出神入化,把北美隊伍全部按回了自己賽區,《突圍》就有了威名赫赫的亞太賽區。

這些已經是家喻戶曉的事,寒路讓安靜聽完。

謝久這才反應過來,對方隻是想聽他講林漾的故事。

“……”他放了筷子,“真不吃啊?”

“不吃。”

“等下別後悔啊,我以前吃他做的三明治,那玩意倆麵包一夾,什麽味都沒有……”謝久還沒說完,寒路讓在看著他。

是在聽見他說林漾做的東西不好吃時抬的頭,不過一會就冷淡地撇開,坐得更遠了些。

謝久:“?”

謝久開始懷疑眼前的少年和剛才在林漾麵前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他還沒來得及再說話,一道陰影攏過來。

“當啷”一聲,茶幾上多了一盤吐司,中間夾著兩片火腿和一個煎雞蛋。

林漾換了一身淺栗色居家常服,在寒路讓身邊坐下:“簡單做了點吃的,你們已經吃過了?”

剛洗完澡,他溫熱的體溫和清新的沐浴露香氣直直往寒路讓的每一絲嗅覺裏席卷。

謝久眼睜睜看著幾秒前還對他愛搭不理冷著臉的少年把那盤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吐司三明治端起來。

眸光都亮了不少,說話的聲音也放乖:“沒吃,我不喜歡吃麵。”

態度變化之快,謝久目瞪口呆。

林漾沒察覺,把手裏的叉子遞給他:“當心燙,用這個。”

正長身體的年紀,小孩瘦成這樣,平時都不知道怎麽過的,看他吃了一會,林漾問:“夠不夠?再給你加一份麥片?”

阿姨雖然沒來,留在冰箱裏的東西卻不少,這些速食,林漾操作起來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但寒路讓舔舔唇,搖頭:“不用了,夠的。”

十八歲的小男生,一份吐司當然吃不飽。他這麽懂事,林漾反而有點心疼,還是按了按他的肩膀,起身:“等著。”

差別待遇對比實在過於慘烈,謝久觀察寒路讓和林漾說話的軟和樣子,忍不住跟到茶水間:“等一下,你不覺得你要解釋一下?”

林漾:“解釋什麽?”

“……”謝久咬牙,“這小孩到底是誰?”

林漾沒想透露:“你猜。”

“……”謝久盯著他幾秒,“別告訴我是你們隊新替補。”

RTG的隊員上到主隊下到青訓,個個都把林漾當偶像,謝久知道。

可也沒哪個在人前差別待遇成這樣的吧,他好歹也是有名的老選手,那少年眼睛裏都像除了林漾就看不見其他人。

“替補?”

那也太小看他了,林漾搖頭:“不是。”

謝久:“難道是學院隊的?”

林漾依舊搖頭。

眼看謝久的表情逐漸凝重,林漾笑了笑:“真不是我們俱樂部的,還在參加城市賽。”

“??”謝久壓著嗓子,“我不信,不是俱樂部的,你會放心讓他進來看訓練賽?萬一他把戰術告訴別人……”

“他不會。”不等謝久說完,林漾打斷,“他很乖。”

“很乖?”結果謝久眉毛恨不得挑到天上去,“他?!”

喊得太大聲,謝久莫名感覺到一股視線。

他回頭,和寒路讓的眼神撞上。

寒路讓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走了過來。

不知道把話聽進去多少,一雙黑瞳對著謝久,冷漠又帶了極強的威脅性,仿佛在審視進了他領地裏的狼。

讓他下意識後背一冷。

“你看他——”謝久“唰”地一下指過去。

林漾也回頭。

寒路讓仰著腦袋,烏泱泱的黑眸望向他。

捧著帶隊徽的馬克杯,這個角度,略微垂下的眼尾在纖長的睫毛中顯得很無辜。

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長得這麽乖。

林漾輕輕彎了彎眸子,把麥片給他,揉揉寒路讓的發頂:“去吃吧,不急,還有時間。”

“謝謝。”少年捧著碗,“如果你沒有吃早餐,我也可以給你做。”

林漾意外:“你會做飯?”

很小就開始獨立,寒路讓當然會:“你想吃嗎?”

不過林漾怎麽也沒有讓小輩給自己做飯吃的道理,何況還是他邀請來的客人:“以後有機會再說吧,我今天吃過了。”

寒路讓沒有立即走。

他望著林漾的笑顏,停了半天才“嗯”一聲,端著碗回茶幾邊。

林漾想起什麽,轉頭:“對了,你剛才說他怎麽了?”

謝久:“…………”

謝久沉默半晌:“沒什麽。”

“你覺得他乖,那就乖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