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在低頭猛炫他的冒菜, 陳斂舟去窗邊接了個電話。

誰都沒注意到的時候,林漾被寒路讓拉進了茶水間。

茶茶連灌了大半瓶水, 瘋狂給自己扇風才緩解了一點。

見陳斂舟在打電話, 他回頭吐槽:“我靠,隊長,Frost, 這家冒菜有毒,全特麽是科技與狠活,我隻能說沒有半點真材實料,千萬別點——欸?”

背後的兩個機位上空空****。

電競椅歪歪斜斜橫著, 桌上的一份小吃還在嫋嫋冒著熱氣。

兩個人卻都不見了蹤影。

一個拐角之隔,茶水間裏。

狹小的角落裏, 兩個成年男人顯得異常擁擠。

寒路讓按在林漾的腰和肩膀, 整個人幾乎把他完全環住。

吻得很急,力度卻又收斂得很好,像顧及著怕傷到誰, 唇上的觸感輕輕軟軟。

終於, 在林漾忍不住被他磨得發癢笑了一聲後, 寒路讓停住。

鬆開手。

林漾看清他的表情。

眸子掩在垂下的濃睫陰影中,比在訓練室裏更深更沉。

眼眶眼尾還是紅的。

林漾頓了頓,緩慢眨了一下眼,終於意識到什麽。

好像不是因為他說River生氣的。

林漾抬手, 試著應證自己的想法:“耳朵不能摸?”

“……”寒路讓做了個抿住下唇的動作, 呼出來的氣息又開始急。

林漾略低下頭笑:“嗯,以後不摸了——”

尾音消失在第二個吻中。

寒路讓頭一回沒耐心聽完林漾講話。

親吻從唇角落到唇珠, 吐息發燙。

像不知道該拿麵前的人怎麽辦才好, 隻能用這樣的方式勉強止渴。

寒路讓蹭蹭他的額發, 半睜開眼對著林漾的眼睛,又闔上,近乎沉迷地親了親他的鼻尖,再是臉頰,下巴。

任何細微的動靜在靜謐的空間裏都清晰聽得一清二楚。

林漾被他吻到臉側耳邊,老張的嗓門突然從門外傳進來:“沒有還不趕緊去買?都什麽時候了,後天出發,你現在告訴我,我給你變一個出來?”

兩個人俱是一愣。

林漾反應更快一點,抬腿出去把茶水間的門帶上。

“你吼這麽大聲幹嘛!”茶茶追在他後麵,“你這樣我很沒有麵子。”

“你要個屁的麵子。”老張沒好氣,“誰在裏麵?倒個水還關什麽門,也不開燈……”

“我靠。”老張推門去開燈的瞬間,茶茶突然睜大眼睛。

“又怎麽了……”老張的語氣逐漸暴躁。

“草,太邪門了。”茶茶回過神,“剛才隊長和Frost的影子映在門上,我乍一眼還以為他倆在接吻。”

“?”老張敲了茶茶一個爆栗,“亂說什麽呢?”

“哎呀疼死啦,你幹嘛!”茶茶保住腦袋,“我就隨口說一句而已嘛,而且剛才是真的很像啊,倆影子都貼一塊了,都怪這個門,幹嘛做成透光的。”

老張:“……”

老張懶得理他,轉頭去看另外兩人:“你倆幹嘛呢?關著門不開燈……”

林漾拿手背揩了一下唇邊,學著老張的語氣:“沒幹嘛,在裏麵做賊呢。”

話說出口,發現聲音啞得厲害,玩笑沒開出來,還有種把話坐實了的錯覺。

老張:“?”

寒路讓已經站到旁邊拉開了幾步的距離,聽見他說話的嗓音又抬眼望了過來。

“茶水間還能做什麽?”林漾清清嗓子,無奈地胡謅,“點了份外賣,有點辣,過來倒杯水。”

“我也是!”茶茶跟找到家人一樣,“我本來說抓緊時間能多吃一餐就多吃一餐,誰知道這家的辣椒這麽科技。”

老張明明記得林漾是拎著兩杯飲料回來的,狐疑了半秒,但也沒深究:“下回記得開燈,黑燈瞎火的,你們一個個又金貴,萬一把開水倒手上燙到了怎麽辦?基地不缺這點電費。”

說完補充:“茶茶跟我說他還有一堆想帶過去的東西沒買,你們最好也清一下,有沒有要帶的,明天一天還來得及買。”

“知道啦知道啦,老是拿我當反麵典型,哼。”茶茶倒了杯冷飲端出去。

老張和他都回了訓練室跟辦公室,茶水間再度隻剩下林漾跟寒路讓兩人。

寒路讓站在一邊,舔了舔唇,再度抿住。

林漾莫名從他的神情看出一股子委屈。

他當然知道是為什麽委屈,林漾在心裏無聲笑了一下,伸手過去想捏捏他的臉當安撫:“再不出去外賣要涼……”

“了”字還沒說出來,掌心才到寒路讓臉側不足半寸的距離,後者陡然一下將他的手腕抓住。

力道有點大,林漾胳膊抬在半空,一時間甚至沒能動彈。

兩人視線對上,林漾才後知後覺發現對方眼底深深的欲.念。

讓人心驚。

他一怔。

“……”兩秒後,寒路讓耷拉下眼皮蓋住眸子裏的情緒,下頜似乎很細微地繃了一下,鬆開了林漾。

“他們好煩。”聲音悶悶的。

林漾沒說話。

寒路讓覺察安靜,抬眼看他。

眸光維持著和原先一樣的平靜。

林漾頓了半晌,改為牽一下他的指尖:“走了,雙排去。”

-

當晚。

林漾做了一夜的夢。

他在這方麵一貫都是個很寡淡的人,夢裏的人卻前所未有地清晰。

還是同一間茶水室,四周也是昨晚的場景。

寒路讓抓住他的手腕後沒放開,俯下身,在他掌心吻了吻。

那雙黑瞳望向他時專注得駭人。

開口說出來的話卻是——

“他們好煩。”

“想把隊長藏起來。”

“藏到隻有我一個人能看見的地方。”

林漾驟然睜開眼。

遮光簾內一片漆黑。

林漾呼出一口氣,抬手捋起額頭的碎發,摸過手機一看。

早上六點。

再一看,微信未讀消息20+。

全部來自同一個人。

【謝久:!!!】

【謝久:你再不醒我要打電話了。】

【謝久:[未接來電]】

【謝久:[未接來電]】

……

【謝久:特麽的……你怎麽還靜音啊???】

【謝久:快醒醒啊!媽的。】

【謝久:不是,為什麽你們俱樂部作息都不一致的?你在這睡得香,隊友淩晨起來練槍?】

【漾:?】

【謝久:你終於舍得醒了?】

謝久發來一個直播間鏈接。

【謝久:你自己看吧。】

【謝久:你再來晚一點,寒路讓那小子都要把A9唯一的那位弟弟打哭了。】

【謝久:不對。已經來晚了。】

林漾點開直播。

是寒路讓的直播間。

他們晚上排位打到十一點,下機以後寒路讓睡了沒四個小時又自己爬起來開了單人四排。

沒想到碰到了A9的替補位,也是他們今年唯一招進來的一位新鮮血液,Snipper。

官宣圖林漾當時看過一眼,是個亞裔,林漾因此對他有點印象。

在北美賽區的人氣還挺高,A9簽他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看中了他的直播效果,林漾略有耳聞都能記得一點。

這個小孩性子非常炸。

特別有攻擊性的那種炸。

幾秒時間,直播間加載完畢,畫麵顯示出來。

遊戲還沒結束,寒路讓站在一片小巷子口,麵前跪著另一個剛打倒的人,頭頂是很顯眼的ID:ANINE-Snipper。

寒路讓背後是把長刀,但他沒拿,隻單手拎著一部手.槍。

“你說誰不配奪冠?”

“……”Snipper沒講話。

等了半分鍾,沒等到回答,寒路讓也沒在意,很輕鬆地一發左輪點到Snipper腦袋上。

遊戲結束的字樣彈了出來。

【66666666】

【我焯!Frost這麽牛逼嗎?】

【A9不過如此啊,去年能奪冠也隻是因為RTG不在吧。】

【……差不多得了,打死一個替補而已,搞得像你們RTG已經奪冠了一樣。第一輪RTG就要和A9打,小心別一上場就被送進敗者組回家咯。】

【這直播間還能踩到A9粉絲的狗頭啊我是真沒想到。】

【不是吧,Snipper一進來就開著自由麥說A9的教練看不上Frost,又踩Young神不配奪冠,現在他自己被Frost爆殺四局……額,這還有人閉眼護嗎。】

【A9的粉絲,發言也別把你粉絲牌摘掉啊,怕什麽?】

彈幕不出所料在吵架。

林漾劃了劃直播間進度條,前麵錄播裏草草看了一眼事情經過。

Snipper也開著直播,進來就在跟彈幕講話忘記關麥。

說他們教練看不上寒路讓的時候彈幕就已經開始炸了,但寒路讓沒理會。

直到Snipper又帶了一嘴林漾。

第一局打完,寒路讓直接出去送了Snipper一個避免組隊名額。

接著就是長達四局的單防環節,落地永遠有一杆長刀等著他,永遠在第一個圈刷新之前就被一刀砍倒在地上。

A9一隊的正式隊員都在訓練,Snipper也是自己出來單排的,前兩局還在罵罵咧咧,後麵發現怎麽反擊都打不過,啞火了。

林漾看著畫麵上眉眼冷漠的黑發青年。

某一瞬間,這張臉和夢裏的一個角度重合。

【謝久:你不會又睡了吧?】

【謝久:草,這小子怎麽一早上就這麽大地氣性?你們那邊誰惹他了啊?訓練賽沒打好被訓了?】

【謝久:快去把他拉走啊,等下要是上了熱搜,你們教練醒來這小子八成要挨訓。】

【謝久:?】

林漾閉了閉眼,幾秒後,無奈歎了口氣,認命地起身披上隊服。

寒路讓顯然沒準備這麽輕鬆放過對方。

他的手機開了加速器,點進Snipper的直播間確認對方還在匹配,出來以後也點了開始。

匹配到對局,即將確認的前一秒——發頂被揉了一下。

來人的掌心還有剛從被子裏起來的熱度,身上也帶著他聞過的薄荷清香。

“還打嗎?帶你出去買點東西?明天出發,看看還有什麽缺的,到那邊日程很緊,沒時間買。”

寒路讓幾乎都沒思考,手已經點到了取消按鈕上。

在直播間一大片問號和別走彈幕裏,他動作利落地關了電腦:“去哪?”

林漾看看他因為缺覺泛紅的眼尾:“要不你先睡會?我到點喊你……”

“不用。”寒路讓半秒都不帶猶豫地搖頭,“我不困,飛機上也可以睡很久。”

那倒也是。

林漾於是係上外套:“那走吧,趁他們還沒起來。”

老張是在看見熱搜以後火燒屁.股一樣跑下來的。

但在訓練室裏抓了個空。

沒人。

他又去樓上房間。

還是沒人。

不止寒路讓的房間空著,林漾同樣不在。

老張翻了翻寒路讓直播間的彈幕,確認人是才下播不到五分鍾沒錯。

他火急火燎按了電梯,門剛一開——

看到兩個人影。

林漾站在他那輛低調的SUV前,想拉車門,寒路讓從後麵過來先一步幫他開了車門。

但前者沒著急坐進去,靠著車門邊緣。

寒路讓拉了一下他的手。

不知道說了什麽,就見到這倆隨便哪個往賽場上一站都能引起一片尖叫的人彼此貼著額頭。

在車前交換了一個親昵的擁吻。

作者有話要說:

讓讓:親不到隊長,拿你開刀。

大導師:這劇本我熟啊。

Snipp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