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路讓在他麵前反複蜷了蜷手指。
林漾無聲笑了笑, 正打算不逗他了，但下一秒, 後者抬起眼睫。
不避不退。
那雙黑瞳直直望著他, 昏暗的光線給他點了幾許細碎的眸光。
眼裏分明寫了“我就是很想，你讓嗎？”。
直白得讓人心驚。
林漾心中一頓。
走廊裏安靜了好一會，直到盡頭傳來腳步。
林漾和寒路讓同時瞥了一眼。
是二隊的人。
再看回去, 寒路讓已經斂下了神情。
“……”
靜默了幾秒，林漾說：“坐得有點久，沒到不舒服的程度。”
“隊裏也有理療師。要是累了可以找他們，你……職業選手身體金貴著, 哪至於讓你來給我按？”
寒路讓抿唇垂著睫毛，沒回答他：“我剛才說的不是假話。”
林漾：“……”
林漾緩了緩, 輕輕牽了一下唇：“知道了。”
走廊外麵。
二隊隊長給River打氣：“你不是說想問問Young神有沒有時間雙排的嗎？”
“對啊, 天天聽你念叨，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快去問啊, 不然他們馬上季後賽飛北美那邊, 下次又不知道要等什麽時候了。”隊友也道。
River本來在會議室裏幾次想找林漾搭話都被寒路讓擋回去, 已經打算放棄了。
現在聽他們這樣講，重新鼓起勇氣：“那我去試試。”
“快去快去。”
他走了還沒幾步，見到拐角處的兩個人。
林漾和寒路讓。
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麽，寒路讓倏地抬起頭看向林漾。
那一刹, River在他眼中看見寒路讓從未在人前表露過的神情。
赤.裸直白。
帶著極深的仰慕, 小心翼翼的試探，還有那麽一絲絲……欲.念和繾.綣的渴.求。
River一愣, 以為自己看錯了, 可下一瞬, 林漾居然半點反感也沒有，反倒笑了笑。
不等River再多看幾眼，後麵同伴的腳步傳來，感應燈接連亮起。
林漾轉頭往去樓上的電梯間走了，River抬頭就跟迎麵走來的寒路讓對了個正著。
後者已然是往日裏熟悉的冷漠表情，似乎看出他的舉動，不輕不重地朝他瞥了一眼。
River下意識往旁邊挪了幾步讓開。
在寒路讓路過他的霎那，他眼尖地瞟到一抹不起眼的紅潤。
是寒路讓的耳尖。
River眼睛睜大。
“怎麽樣怎麽樣？”小胖墩過來搓搓手，“Young神怎麽說？答應了嗎？要是跟你雙排，我們能不能也沾個光……”
說到一半察覺不對：“怎麽了這是，你不會沒問吧？”
“沒什麽。”River拉走他，“隊長太忙了，沒時間，下次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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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漾的堅持下，RTG團隊重新給聯盟紀律組提交了證據，免除了寒路讓的處罰。
東部賽區的轉會期除了4KR和ICE的兩張處罰通告，出奇地風平浪靜，幾乎沒有任何其他人員變動。
翌日下午，RTG眾人吃飽喝足準備訓練，茶茶忽然喊道：“IOR和SFD的季後賽宣傳片發出來了！！你們快來看！”
“這麽快？”吳經理驚訝。
“SFD今年搞得好用心啊，估計是看我們每回承包熱搜，他們也想來搶一下。”茶茶把手機橫過來跟大家一起分享。
老張問：“他們玩的什麽？”
季後賽視頻除了戰隊宣傳片，還有搞笑整活部分，今天發布的都是這個部分。
茶茶銳評：“啊，IOR是你畫我猜，不行不行，這個太老土了，我們幾年前都不玩的東西現在還拿上來。”
“SFD……SFD還稍微有點意思，但我覺得他們這個節目沒有我們那個牛逼。”
越江市的氣溫也逐漸轉冷，林漾從茶水室端著熱飲出來，正聽到茶茶問：“吳姐，我們的視頻啥時候拍啊，最近幾天直播粉絲都在問，這下他們的發出來了，估計更會催我們的。”
“劇本定好了，本來今天想找你們商量這事的。”吳經理道，“不出意外的話就是今明兩天。”
“哦？”茶茶驚喜，“太好了！”
老張一眼看穿他：“別想逃訓練，拍攝也是訓練時間結束以後再去加班。”
茶茶：“……”
吳經理笑道：“不算加班吧，不是說剛好能培養你們的默契嗎？”
“我昨天和助理試了一下，感覺這個配合起來還是有點難的哦，你們哪一組想獲勝的話，可以提前練練。”
“小意思，皮皮舟我們走，等下就去練，一定把隊長他們打個落花流水。”茶茶拍拍陳斂舟。
林漾把杯子放下：“寒路讓呢？”
“誒？”茶茶看一圈，“剛才還在這的……”
老張：“好像有個什麽快遞，他非要親自去拿，不曉得買了什麽。”
寒路讓沒幾分鍾就從門口走了過來，胳膊下麵夾了一個大盒子，手裏還拎了兩個。
林漾還是頭一回見到他這樣大采購。
其他人顯然也注意到了：“同城加急快遞？買的什麽寶貝這麽著急？”
寒路讓誰也沒搭理。
等大家回了訓練室，他走到林漾身邊。
把三個精致盒子放到他桌上。
林漾戴耳機的動作停下：“給我買的？”
寒路讓點頭：“嗯。”
他拆開盒子。
是幾整套按摩儀，從肩頸到手腕手指腰部，全部應有盡有，還是號稱運動員必備的夢中情品牌。
是真的大手筆。
看他昨晚說肩膀累，連夜買的。
林漾半天沒反應，怕他不收，寒路讓把盒子往他手邊推了推：“找認識的朋友買的，沒花多少錢。”
林漾聽笑了。
這種品牌的東西就算是合作方也難拿到一整套，哪存在什麽找人幫忙買。
“我自己試過了，用著很舒服，比理療師按得還舒服……”寒路讓還想再說。
林漾把盒子蓋上，挑眉：“買了兩套？”
寒路讓頓了頓：“沒。”
他老實到：“那一套退了。”
自己沒舍得用這麽好的。
林漾啞然。
好半晌，他收好三個盒子放到桌子另一邊：“謝謝。”
寒路讓看他願意收下他的禮物，比他自己收到禮物還高興，眼瞳亮亮的。
送完東西也沒走，繼續站在桌邊。
林漾一眼就知道他的想法，笑了一下，問：“想說什麽？收你禮物還有附加條件？”
寒路讓手指在他桌角碰了碰，耷拉著眼睛看座位上的林漾，小動作一大堆。
“想跟隊長雙排。”他道。
寒路讓都不知道有多久沒單獨跟林漾雙排過了。
說完還此地無銀三百兩地低聲補充一句：“不是附加條件，隊長不願意……也沒關係。就是馬上拍宣傳片了，雙排練練默契，不想輸給他們。”
話說到這個份上，林漾還有什麽理由能拒絕。
他徹底失笑：“行。”
但寒路讓花重金求來的雙排機會沒能如願。
才打了不到兩把，謝久上線，擠進了隊伍。
“喂喂喂？”謝久好長時間沒跟他們一起玩，嗓音大到林漾把音量調低了三檔，“怎麽就倆人兒啊？我親愛的茶茶和舟舟老弟呢？”
林漾：“在練雙排。”
“哦！懂了，你們季後賽又想玩二二分走是吧？被我打探到了吧。”謝久嘿嘿一笑。
林漾對他拙劣的刺探根本懶得搭理：“你打不打，不打我們繼續開了。”
“打打打。”謝久飛快確認了一下，他點了準備，“我這不是一直等Frost開嗎。”
寒路讓鼠標都放在踢人鍵上了，隻等林漾一句話，聞言隻能磨磨蹭蹭地重新點了開始匹配。
這個時間點正是北美那邊的晚上，打排位的人不少，沒想到居然撞車了A9。
“我草，我這個號的分明明不高啊，才大師局，怎麽會碰到他們。”謝久看著右上角的擊殺提示。
林漾也皺了一下眉：“假冒的？”
“這特麽的，感覺不太像。他們好像是滿編隊啊，我去Lion的直播間瞅瞅。”
過一會，人回來了。
“真的是他們，我真的草了，我這小號也太難了吧，這就是大師渡劫局的威力嗎？”
謝久單排五連跪，好不容易想著傍上林漾和寒路讓的快車狠狠上一波宗師。
“我們這邊少一個人，對上他們不太好打。”謝久把載具開過來，“怎麽說？先避戰嗎？我聽動靜像是F港那邊在打。”
“嗯。”林漾搜完藥品沒多停留，“避戰吧。”
“寒路讓。”他喊，“報一下藥，夠的話就不繼續搜了，直接進圈卡位置。”
本來就少一個輔助，要是等A9先進圈，他們大概率被卡死在外麵。
寒路讓熟練地報出數字：“553，還有兩管強化針。”
“我去，你這麽紅？”謝久震驚，“兩管強化針？掰我一個唄，等下久哥幫你擋子彈。”
強化針是強化技能的縮小版，瞬間激發，隻有兩秒，強化和減傷比例隻有30%。
但也是稀缺物資。
謝久說完，還沒等下一秒，就見寒路讓一路滑鏟掛鉤跑到林漾身邊，把兩管強化針全丟到了後者腳下。
謝久：“？？”
林漾還殺人誅心地來了句：“不用這麽多，給我一個就行。”
寒路讓乖乖把剩下一管撿了起來，根本就沒往謝久身上考慮過，轉身又去開來旁邊的摩托，接到隊長就走。
開出去老遠，林漾想起還有一個人，在地圖上標了個紅點：“別發愣，來這。”
謝久：“……”
總覺得好像被針對了，但又沒有證據。
這場遊戲打到決賽圈，還是一如謝久開始的預測，沒能打得過滿編的A9。
在草地側翼被陰了一波，少一個輔助的劣勢太明顯。
沒有補給，殘局狀態下，林漾這邊一眨眼就被頂著強化衝上來的Lion和Beast圍死，寒路讓拚著命也沒救下，最後跟謝久同時陣亡。
“我的。”寒路讓擰起眉毛，“進圈之前該換那輛轎車，有掩體還能打。”
“沒事。”林漾對這種本來就不對等的較量並不放在心上，“少人而已，開吧，等賽場上打回去。”
謝久彩虹屁：“牛逼，Young神還是不一樣，說話就是有底氣啊。”
林漾：“別貧。”
匹配開始沒幾秒，茶茶路過，看見林漾桌子旁邊放的三個禮盒，“咦”道：“隊長，你買按摩儀了？”
寒路讓耳朵一動，朝林漾的方向轉頭。
“沒有。”林漾解釋得很自然，“寒路讓送的。”
茶茶眼睛睜得像銅鈴：“真的假的！！我靠！Frost也太好了吧！”
“啥啥啥？Frost送啥了？”謝久在耳機裏聽得一清二楚，“按摩儀？是我想的那個按摩儀嗎？裴濯川代言的那個？”
禮盒上麵的圖標過於顯眼，想不被發現都難，林漾“嗯”了一聲。
謝久也有點驚訝：“你哪不舒服？要買這麽金貴的東西按？那玩意一把都得五位數吧？”
茶茶摸都不太敢摸：“這是一整套啊？哇……”
“多少？？”謝久差點把他們的耳朵震麻，“一整套？？？”
哪怕是謝久這種年薪百萬的老選手，買一套都得肉疼好一陣。
謝久還是沒能相信：“他真給你派了一整套啊？”
林漾：“是，你還要問多久？放攝像頭下麵拍給你看看？”
謝久：“？？？？”
謝久受不了了：“不是……你倆到底……”
但四周都是人，這話也不好直接問，謝久憋了半天，選擇在茶茶回座位之後到微信裏轟炸林漾。
【謝久：你倆到底在搞什麽？？】
【謝久：林漾？？】
林漾懶得跟他打字，直接在語音裏道：“我是他隊長，肩膀不舒服，他送個禮物給我，有什麽問題？”
寒路讓愣了一下，看了看林漾，又看看他麵前不斷變化的手機屏幕，聽見謝久那邊劈裏啪啦的打字聲，明白過來。
【謝久：我特麽這麽多年怎麽從來沒聽你說過肩膀不舒服？】
林漾嗓音懶散：“昨天突然不舒服。”
【謝久：……】
那可真挺突然的。
謝久見狀也不小窗了：“你別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林漾，他送其他任何人我都不會問，送你是什麽意思，你能不知道？”
“這兩天訓練賽和直播，他送你藥送你裝備就算了，金刀也送你，彈幕還在那刷什麽最心愛的武器給最心愛的人，我不信你特麽沒看見，你還撿，撿了還跟他換一對的頭像，你……”
“我是喜歡隊長。”不等林漾開口，寒路讓突然打斷謝久。
林漾愣住。
謝久也懵了。
寒路讓垂著眼睛，表情也繃著，語氣有點硬，但又像顧忌著誰，不敢太硬：“東西是我送的，頭像也是我換的。跟隊長沒關係。”
“我喜歡誰就送誰，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終於行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