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路讓完全沒料到林漾真的會撿, 站在原處對林漾的背影看了好一會才跟上來。
直播間的攝像頭還開著，他抿了抿唇把那點快漫起來的雀躍藏住。
屏幕裏的角色跑步的姿勢都像輕快了不少。
他們這邊的小動靜大部分都掩藏在了附近的槍.聲和茶茶吱哇亂叫的嗓門裏, 隻有兩個當事人和關注倆人直播間的水友們聽得清楚。
同樣沒再去看爆.炸式井噴的問號彈幕, 林漾下山第一時間抓鉤上房頂，把準備撤離的最後一支隊伍截了下來。
這支隊的實力比不上RTG，又在先前的城區遭遇戰裏被消耗了狀態, 基本都是半血。
寒路讓從側翼把敵方輔助打倒，僅剩的兩個人全跪在街區邊，人苟延殘喘想往房子裏爬。
林漾一刀一個收下人頭，係統刷出幾道擊殺播報。
茶茶在後麵大喊：“等等我等等我！讓我多拿點助攻！”
寒路讓緊跟過來從兩人的盒子裏撿了點東西, 站到林漾身側。
不等林漾反應過來，黑發角色做了個低頭的動作。
拿出一個能量瓶, 幫他補充護甲。
【不懂就問, RTG平時也是這麽玩的嗎？隊長待遇這麽好，還要隊員幫著補護甲？[狗頭]】
【我怎麽覺得這四排看著像雙排？？Young和Frost之間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是我的錯覺嗎？】
【你不是一個人。】
【+10086】
【正經人誰讓隊友幫忙補護甲啊？？】
突圍裏的角色都有一層護甲值，受到傷害不會直接損失血條, 而是優先掉護甲, 這也是瞬殺操作難以達成的原因之一。
護甲隻能通過物資裏的能量瓶來補充, 補充時無法開槍，移動速度大幅度降低，跟打藥包補血差不多。
除此之外，突圍還有一個飽受詬病和幾乎沒任何意義的設定——隊友之間可以互相幫對方補充護甲。
但這東西也不是什麽稀缺物品, 而且要別人幫忙等於兩個人都得站著不動, 很少有人會這樣做。
除了……小情侶。
還得是特黏糊的那種。
林漾看著那顆黑腦袋在他麵前窸窸窣窣地動作，護甲值都補到99.3%了還不撒手。
他忍不下去要開口的前一秒, 茶茶滑鏟過來：“誒, 你們殺太快了吧, 我都沒來得及用技能。”
“還有沒有多的頭盔掰我一個？我剛才被W方向揍了一槍，腦殼隻剩10%耐久了。”
“盒子裏。”寒路讓把最後一丟丟護甲補滿，看的人仍是林漾，“我去拿車，我們從哪裏進圈？”
警告的話在嘴邊轉了一圈，最終沒能說出來，林漾從寒路讓身上收回視線：“N方向直接進，W那邊是SFD，他們應該要跟IOR碰上，進去先把標點占下來。”
這場訓練賽本就表演性質大於訓練，全隊發育起來，林漾樂得進圈跟他們打個痛快。
“咦？”茶茶忽然道，“Frost，你剛開的金刀呢？”
近戰武器背在身後，長刀尤其顯眼，何況還是金色，茶茶一眼就發現寒路讓背後空****啥也沒有。
寒路讓跑向摩托的腳步一頓。
林漾也在同一時間停了一下。
偏生茶茶還沒點自覺，還嘻嘻笑著說：“我靠，我隻是口嗨一下，不會真把最心愛的武器送給最心愛的人了吧？咱們隊裏誰是你心愛的——”
原地一道引擎響，林漾先一步跨上了那輛單獨的摩托。
茶茶聲音卡在嗓子眼裏。
茶茶盯著屏幕上林漾的角色多看了好幾遍，確認他身後那道恨不得閃瞎人眼的金光是寒路讓摸出來的金刀沒錯。
他結結巴巴：“隊，隊長……”
“Frost的金刀……在你這啊？”
林漾：“嗯。”
茶茶：“……”
直播間彈幕又是一陣問號。
但茶茶顯然沒到能領會到彈幕的程度：“好吧，我呸呸呸，我不亂說了，都是彈幕水友的錯，我早就跟你們講了，隊友之間讓裝備很正常，你們硬要把話題往對象上靠，現在好了吧？多尷尬啊。”
【…………】
【啊對對對，都是我們的錯。】
【怎麽就尷尬了？】
【隊友之間讓裝備很正常？你最好是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們隊長和Frost……算了。】
【你們在說什麽？？我覺得茶茶講的沒問題啊，隊友之間讓裝備就是很正常啊，而且剛才Young神也說了飛鏢用膩了，一場訓練賽玩玩長刀沒什麽吧？】
【確實。】
茶茶一邊坐上陳斂舟那輛吉普車的副駕駛還不忘眼饞：“哎，說起來我還一次都沒用過金奶杖呢。Frost這麽短的時間都開出兩次了，有沒有什麽訣竅啊？”
“訣竅是黑手遠離，你別來沾邊。”陳斂舟無情評價。
茶茶怒：“你才黑！說得像你開出來過一樣！”
這種概率事件能有什麽訣竅，林漾笑了一下，打斷他們：“下次讓他開一把奶杖出來給你。”
“好耶。聽見沒？隊長發話了，你下次開奶杖出來給我。”茶茶凶完陳斂舟，川劇變臉，“隊長真好，嘿嘿。”
陳斂舟：“那你別來坐我的車。”
“……”茶茶“哼”一聲，不理他了。
他們十年如一日愛吵架，林漾聽了直想笑。
這一局RTG全程沒遭遇什麽大隊伍，到第五個圈時才和NYS碰上。
NYS背後還有OUT的人在高點收過路費，撞到RTG槍.口上，沒過一會就受不了主動衝出來想剛槍。
但林漾不和他們正麵衝突，指揮陳斂舟開了屏障，一波向後拉扯，OUT追擊不及，被跟過來的NYS抓住屁.股，兩敗俱傷。
北美賽區也開著直播，打得花裏胡哨，能硬拚就絕不苟。
進決賽圈時，幾乎沒有別的滿編隊能再跟RTG抗衡，以至於在林漾跟寒路讓的配合下，第一拿有些過於輕鬆。
茶茶：“他們這樣亂玩，顯得我們認真打的很不好意思啊。”
“A9在藏招，他們錦標賽的打法都沒用出來，後麵估計會換技能。”林漾手還沒熱就結束了，幾乎能推斷下麵幾場這些隊伍不會還讓他們打得這麽舒服。
他退到準備界麵正想看看彈幕，桌上手機“嗡”了一聲。
【寒：有訣竅。】
林漾愣了半秒才意識到他說的是剛才茶茶問他摸箱子的事。
接著又“嗡”一聲。
【寒：換了好運頭像。】
林漾下意識按了TAB鍵看寒路讓的頭像。
哪是什麽好運頭像，後者原本自身的長刀圖標不見了，改成了和林漾一左一右的飛鏢。
同一時間，謝久的消息無縫銜接——
【謝久：？】
【謝久：大狙不用跑去用他撿的金刀？】
【謝久：低頭看什麽呢，不會在和誰發悄悄話吧？】
【謝久：等等，Supo那不爭氣的把頭像換成和Hunter配對的也就算了，你頭像怎麽也和Frost那小子用一對的？？？】
【謝久：林漾？？？你？？？】
餘光瞥見發了幾句悄悄話的黑發青年脊背繃得筆直。
不用細看都能知道是在密切注意他這邊的情況。
林漾垂著眼睫再看了一遍兩人的頭像界麵，在心裏歎了口氣，“哢擦”按滅手機。
沒搭理謝久的消息轟炸：“小舟把技能換成護盾吧，下把玩點厲害的，跟他們碰碰。”
“好嘞，那我也讓他們見識見識我亞一輔的實力。”茶茶摩拳擦掌。
一旁的寒路讓點開隊伍資料。
林漾沒換頭像，還是和他一左一右的飛鏢。
他眨眨眼，舔了一下唇，換了個更端正的坐姿。
-
4KR俱樂部。
沒有獲得季後賽的資格，直到第二年聯賽開始前，主隊的隊員們都隻能下放參加一些其他規模較小的賽事來保證訓練量。
訓練室裏有人還在打天梯排位，但交流明顯少了，大家也都看見了聯盟公布的那條官方通告，氣氛顯得沉重。
一隊的三個人都在，唯獨Slayer的座位空著。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麽。用這種投機的方法對待其他選手，還是你的前輩！”隔壁會議室裏，教練單獨留下Slayer，“平時你在直播裏說那些有爭議的話也就算了，上場還敢這麽做，你真是一點職業素養都沒有。”
“當初我就不該跟你簽約，這整個隊的名聲都會被你毀了。”
“……”Slayer臉色鐵青，“隻是停賽調查而已……”
教練怒然加大音量：“隻是停賽調查？你覺得聯盟沒有證據會發布這樣的公告嗎？你要不要去看看整個聯盟有多少人被停賽調查過？這些人裏又有沒有一個得到好下場？”
“……”
Slayer當然知道這些。
看到ICE出事的公告，他比誰都更慌。
不隻是禁賽和懲罰的問題，他們的法律對這類行為有明確的規定，回國後或許還要接受庭審。
“他們收到了許多確鑿的證據，頂多不過三天，調查結果就會正式公布。到時候你就徹底完蛋了。”教練語氣很生硬，“現在不隻是你一個人，輿論上也在攻擊我們俱樂部，我不想因為你讓所有人都被迫麵對停職審查。”
他丟出平板電腦，上麵是一個直播畫麵。
標題寫著“突圍大導師”幾個字，後麵還有“複盤Slayer的頂級垃圾操作”等一串中文。
Slayer看不懂到底具體在講什麽，但絕對不是好話。
這直播間的熱度還高得出奇。
光短短幾秒，他就從鋪天蓋地的彈幕裏發現了不少排位裏吵架見過的詞。
“一定是RTG……一定是他們故意讓人這樣做的！”Slayer望向教練，“快讓我們的公關團隊製止他們，這樣的行為合法嗎？不是汙蔑我嗎？”
“跟RTG沒有任何關係。”教練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從文件裏抽出兩張紙給他，“回國的機票給你買好了，解約的事會有人來跟你對接的，隊伍也沒辦法繼續幫你，這兩天收拾一下行李，好自為之吧。”
Slayer睜大眼：“可是……”
他突然想到什麽了似的：“ICE，你們最近聯係到了ICE嗎？”
“你真的無可救藥！”教練失望透頂。
沒有繼續和他商量這個決定的意思，丟下機票，轉身就大步離開。
“啊……教練，教練，前輩！”Slayer連忙追過去，但沒能追上。
他捏著機票，隻能重新回到會議室，經過隔壁演播室門口，忽然發現裏麵似乎還在播放突圍的遊戲內容。
“你們在看什麽？”Slayer掃一眼就發覺屏幕上有不少熟悉的ID，都是去年在季後賽裏碰到的強隊。
房間裏的都是二隊和青訓的成員，見到他問，老實回答：“是RTG的訓練賽，哥。”
Slayer：“RTG……”
他話還沒說完，屏幕上切到了林漾視角。
A9正在對他們進行包夾，林漾回身便是一槍爆頭打中A9的輔助。
“哦！！”
房內發出一陣驚呼。
畫麵一閃，寒路讓衝下來，頂著強化幫林漾掃了一梭子子.彈，將A9的輔助和前排打成大殘。
兩人配合之下，去年的冠軍隊半點便宜都沒占到，反而險些翻車。
再一看比分，RTG的積分遙遙領先。
“哥，要來一起看嗎？”有人好心問著給他搬了個椅子。
北美賽區一向高傲，不輕易和其他賽區約訓練。
而現在，RTG在和北美賽區聯動訓練賽。
這是他們上賽季都沒能有過的待遇。
Slayer拳頭收緊，眼底前所未有地陰沉，一句話都沒多說，摔門而出。
-
RTG這場訓練賽持續到了中午，午飯時間，剛好完美結束。
“哇靠，最後那一下，SFD太狠了，我差點就被KK爆了。”茶茶退了直播立馬激.情複盤，“不愧是最佳新人，真恐怖。”
“最佳新人？”林漾眉梢挑了一下。
這是和每屆錦標賽MVP一起的獎項，也有粉絲投票環節，年年都能帶動不小的話題度。
“對啊，SFD今年下血本宣傳KK，把他包裝得可好了，我主頁每天不是他就是Frost，估計東部就是他們角逐這個獎了。”茶茶感慨，“可惜我那時候太早了，根本還沒這些獎項，要不多少也能搞個新人獎回來，突圍賽事組，你欠我的用什麽還！”
陳斂舟眉頭一皺。
茶茶：“閉嘴，我沒發癲，發癲的是你。”
林漾低頭笑。
茶茶：“隊長覺得呢？KK今年怎麽樣？配得最佳新人嗎？”
寒路讓收拾外設的手也停下，看向林漾。
“KK？”林漾思索幾秒，“很不錯，打法有個人風格，進步速度也很快。”
寒路讓一頓。
“哇哦。”茶茶做了個誇張的表，“KK聽了肯定會巨高興，等下我要轉告他。”
“哦對了，前幾天Frost是不是也和KK雙排了來著？”
說的是在比賽場館那天。
“好像是的。”林漾頷首，問寒路讓，“你覺得KK怎麽樣？”
但寒路讓沉默了半天，悶聲：“一般。”
林漾怔了一瞬。
“一，一般嗎？”茶茶摳摳腦殼。
評價裏的個人情緒過於明顯，寒路讓的手在鍵盤接收器上搭著，好久後，頂著林漾的目光道：“隻打了一把。”
茶茶：“哦，一把的話可能是沒發揮好吧，真難得有人能被隊長認可，他今年還是蠻有希望的。”
寒路讓沒再說話，耷拉著眼皮，像不怎麽高興。
寒路讓平時也沒什麽表情，這點小動靜別人沒發覺，林漾餘光瞥進了眼裏，驀地想到了什麽。
他總本能地把寒路讓跟他自己放在同一個水平線上，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現在的寒路讓也是新人之一。
是在和KK一起競爭新人獎。
難怪這輩子無論他怎麽跟寒路讓介紹KK，兩個人永遠都處不好。
更詳細地說，其實是寒路讓單方麵跟KK處不來。
而且林漾越誇KK好，寒路讓就越對KK沒什麽好臉色。
原來是因為這個。
其他人紛紛收拾外設下機準備去吃飯，訓練室裏漸漸變得安靜。
寒路讓那邊正巧把鍵盤的接收器拔.出“噠”地一聲，差點掉到地上。
他眉頭皺著，抿唇關掉最後幾個直播插件，鼠標被他用力按得“哢哢”直響。
林漾聽這聲音看著錦標賽最佳新人的投票頁麵停頓了好半天，想起他在房裏那句“我很小心眼”。
他沒忍住撐著額頭，很輕地笑了一聲。
等所有人徹底走完，訓練室完全隻剩下他們兩人。
屏幕熄滅，寒路讓取下耳機等待主機關閉。
肩膀被人不輕不重按了一下。
“最佳新人……”
“我沒關係，隊長選誰都可以。”
兩人一前一後開口道。
林漾看他抿著唇說這種違心話的樣子就想笑。
“……”寒路讓聽到他笑，手指捏了幾下耳機，耳機不堪重負地亮起環繞燈。
“是你。”
寒路讓猛地仰頭。
對視不過半秒，林漾挪開眼，眼底的笑意還沒褪下去：“我沒投給別人。”
“我選的人是你，所有票……都投給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讓讓：醋醋醋醋醋醋醋，蓄力ing……
漾漾：摸摸頭。
讓讓：piu——消氣。
謝久：？？？？
感謝老婆們的灌溉，天好冷啊啊啊啊！打字凍手T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