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路讓的第三場比賽這天早上, 林漾慣例早起。

跑完步回來又洗了個澡,基地的其他人都還沒醒, 住家阿姨在打掃客廳衛生, 本該靜悄悄的餐廳卻傳出幾聲動靜。

林漾一邊用幹發巾擦發尾的濕濡,趿著拖鞋走過去。

“嘩啦”一聲,廚房的玻璃門剛好推開, 寒路讓端著兩個餐盤,迎麵跟林漾碰了個正著。

“起這麽早?”林漾訝異,“不多睡一會兒麽,還有很長時間。”

沒料到會撞見他, 寒路讓腳步頓了頓:“習慣了,早上睡不著。”

說完把餐盤往前, 看著林漾, 眼底浮出緊張:“你喜歡吃粥嗎?”

餐盤上一邊擺著一個瓷碗,熬得細膩的白粥澆了鮮香多汁的碎肉,一聞就讓人食指大動。

明顯是早起特意做的。

“哎喲, 我喊他不要弄, 讓我來的。”住家阿姨笑著走過來, “這小孩,說什麽都不依,就要自己做,這碗粥, 他熬了半個多鍾。”

而現在也不過才剛到八點。

“真的?”林漾有時候真覺得寒路讓懂事得讓人心疼。

“沒那麽誇張。”寒路讓撇下眼皮。

但話說完, 發頂就被林漾不輕不重地揉了兩下,接著手上一空。

林漾把兩份粥都端走放到桌上:“我很喜歡, 謝謝。”

寒路讓身體很輕微地繃了一下, 在原地站了兩秒:“不客氣。”

想了想, 抿一下唇,補充:“我還會做很多種。”

林漾彎起眼:“那我來做個飲料,想喝點什麽?”

“都可以。”寒路讓說完改口,“……和你一樣,你喝什麽我就喝什麽。”

“行,坐吧,一會就好。”林漾拉開椅子,把幹發巾隨意搭在上麵,起身去了茶水間。

寒路讓坐下。

他的目光瞬間凝在那條幹發巾上。

這不是林漾第一次揉他的頭發,但剛才很明顯是剛洗完澡,身上帶著熱度的清爽氣息比往常都要更濃鬱。

是他在這個房間的浴室裏聞過的氣味,和林漾整個人一樣溫和,跟早餐的食物芬香一起混合成一種非常讓人治愈的味道,撫平他的每一分情緒。

“……”寒路讓抬頭看了一眼茶水間裏的人。

林漾背對著他,略低著頭,修長的脖頸後有一節脊骨從薄居家襯衫裏凸出一個不太顯眼的形狀。

從這個角度看,他整個人肩膀平而寬闊,更襯得腰勁瘦。

寒路讓莫名看入了神。

搭在椅背的幹發巾散出淡淡的屬於林漾身上的鬆香。

寒路讓小指蜷了蜷,驀地和著了迷似的,俯下.身去嗅。

“啊——”茶茶的大嗓門猝不及防從背後傳來,“隊長,早上好啊。”

幾乎是同一時間,林漾也端著兩杯飲料推門走出來:“早。”

“哐當!”

旁邊的椅子原地動了幾下。

兩人齊齊看過來。

寒路讓扶住椅背:“不小心踢到了。”

“磕到傷口沒?”他還是個大病初愈的傷員,林漾很小心。

“沒。”寒路讓連忙搖頭,“沒磕到。”

他看一眼林漾手裏的水杯,耷拉下睫毛,隨便找了個其他話題:“隊長不喝咖啡嗎?”

剛說完就想咬自己舌頭。

他喊什麽隊長。

好在茶茶大心髒地接了話:“不喝的,我們隊就隊長不喝咖啡。”

電競選手壓力大又經常熬夜,人均咖啡不離手,寒路讓愣了一下,看向林漾。

“不愛喝。”林漾放了杯子,沒繼續這個話題,向寒路讓那邊伸手,“毛巾遞給我一下。”

這回輪到寒路讓僵住。

茶茶順手想去拿,手指尖還沒碰上,寒路讓已經把毛巾拿起來遞了過去。

林漾:“謝謝。”

“……不用。”沐浴露香重新撲向鼻尖,寒路讓撇開眼,迅速收回手。

心不在焉的小動作很明顯,林漾多看了他幾眼。

後者垂著頭,像是要把臉藏進粥碗裏。

林漾眉梢挑了一下,正準備說點什麽,老張走過來:“拍攝場地說好了,在市中那邊的寫字樓,你們上次去過的。”

休賽期的選手們也不會完全歇著,尤其是大戰隊。

老張給他們接了好幾個代言,拍攝任務繁重,這場電競外設就是其中之一。

陳斂舟問:“浪花TV隔壁?”

老張點頭:“對。”

茶茶“啊”一聲:“真的嗎?正好我想找欣欣姐合影來著!”

陳斂舟拉開椅子的手微不可察地停了停。

老張又問:“欣欣姐?浪花TV的一姐?她不是唱歌區的嗎?”

茶茶驚喜:“咦,教練,你也看欣欣姐直播啊!”

“去去去,別空口亂說啊。”老張本能回頭看看老婆在不在,然後意識到這是基地,不是家裏。

陳斂舟:“全隊就他愛偷懶,天天看女主播。”

茶茶:“哎呀,我也沒有天天看她直播啦。而且我去找她,是因為她答應幫我找裴哥要簽名的好吧。”

“裴濯川?”老張身為老一派歌迷,對樂壇裏的新晉大明星也是如數家珍。

“對,就是他,欣欣姐上次搶到了內部票,要到了兩張簽名,說好掰我一張。”茶茶挺起胸,“怎麽樣?牛逼吧?”

“一般吧。”陳斂舟平淡評價。

茶茶豎起眉毛:“你就是酸,有本事你跟別人一樣紅,我也找你要簽名。”

陳斂舟:“我為什麽要給你簽名?”

“你!”茶茶一激就中招。

眼看又要爆發混戰,林漾笑著打斷:“早點吃完還能休息一會,下午一點鍾到樓下集合,別遲到。”

“不是三點才拍攝嗎?”茶茶果然把吵架拋到腦後,“我都準備睡個午覺了。”

身為超級睡覺王,他的午覺三小時起步。

“今天不行。”林漾已經解決了他的那份獨家早餐,抽了張紙擦手,“寒路讓的比賽兩點半開始,早點去。”

寒路讓被點名,餐桌上幾人同時望向他的方向。

而後者抬頭,看著林漾。

“比賽的場館還是之前的地方,和拍攝的地方很近。”林漾起身,“我送他過去,你們坐隊裏的車,別遲到。”

-

下午一點。

RTG的兩輛車準時停在了拍攝地點的寫字樓下。

到了地方,茶茶最快飛奔出去:“咦,久哥也在?”

這回資方是大手筆,現場站了不少人,加上隔壁是浪花TV的總部,場外還有知道消息的主播趕來湊熱鬧。

謝久看上去早就來了,手裏正在調試資方給的外設耳機,聞言抬頭:“來了?”

“我怎麽就不能在,看不起你久哥?”

茶茶嬉笑:“沒有沒有,這不是親切嘛。”

謝久佯裝生氣,又瞟了林漾一眼:“我還不知道你,在你這小崽子心裏,除了你們家隊長就沒別人了。”

“才不是呢,我心裏還有我們家舟舟,對吧,舟舟?”茶茶去拉陳斂舟的手腕。

陳斂舟後退躲了:“去找你的大歌星。”

“切,小氣。”

林漾在旁邊聽他們鬥嘴,好笑地搖了搖頭。

他攬過寒路讓,跟自己家的戰隊經理道:“我先送他去對麵場館,馬上回來。”

“喲,他今天也來了?”謝久略感意外。

林漾“嗯”一聲:“他有比賽。”

謝久看看寒路讓,“嘖”了一下:“那不就是在對麵的場館?幾步路的距離還要人接送啊,小孩。”

寒路讓撩起眼皮看他幾秒,給謝久盯得發毛,又在他發作之前轉身對林漾說:“我可以自己去。”

“別老惹他,多大人了。”林漾看出他倆不對盤,“沒事,我送你過去,費不了多少時間。”

“走吧。”

寒路讓立即起身跟上。

謝久:“……”

“等等,我也和你們一起。”

林漾意外:“你去做什麽?”

不等謝久回答,寒路讓忽然眼尖地看見了另一個人。

穿著一身醒目的黃T恤,跟浪花TV其他主播站在一起。

是KK。

看上去好像還在找人,踮起腳伸長了腦袋往拍攝地點裏麵望。

寒路讓當然知道他在找誰。

他回頭不著痕跡擋在KK的方向:“我們走嗎?”

但話音剛落,身後就傳出一道驚喜的聲音:“Young神!”

幾人齊齊向這邊看過去。

寒路讓:“……”

寒路讓有點煩躁地攥了一下手指,KK已經跑了過來。

“Young神Young神,真的能見到你!”KK語氣激動,卻也沒貿然往護欄裏進,“請問我可以過來嗎?”

林漾認出他。

他頓了一下:“過來吧,那邊有開口。”

KK飛快繞過去,跑到林漾旁邊。

小少年臉上肉眼可見的浮起崇拜,但到了真人麵前,反而顯得有些拘謹:“漾神……”

謝久小聲嘀咕:“真假?又來一個?”

“漾神你好,我叫KK,我是你的粉絲,特別特別資深的那種。”KK憋了半天終於說出來,“請問可以跟你合影嗎?”

林漾最喜歡懂禮貌又有天資的小輩,同意得很幹脆:“可以。”

合影不費什麽功夫,不到幾分鍾就搞定。

寒路讓站在一邊看著KK仰頭望著林漾的表情,眸子剛沉了一點,忽然被林漾拉過去:“還記得嗎,他是你上次比賽的對手。”

KK一愣。

寒路讓也繃住。

兩個少年人互相看了看對方。

林漾沒察覺,他直覺兩個小孩又在這裏碰麵,肯定是上輩子做朋友的緣分。

他很高興,低頭跟寒路讓道:“我上回和你講過的,他是個主播,可惜你們上次比賽時間太短了,沒碰到。”

KK先反應過來:“Frost?我們上次,我不是找你……”

“我記得你。”寒路讓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林漾眨眨眼,問KK:“KK今天也還有比賽嗎?”

KK莫名被打斷,但還是點頭回答林漾:“還有的,積分製,我上一次輸給了Frost,但前麵積分很高。”

林漾了然,彎起眼:“那剛好,你們倆是同齡人,又一起參賽,互相交個朋友?”

KK自然沒什麽意見,他本來就想跟寒路讓結交。

隻是上次被拒絕的場景還曆曆在目,總讓他有種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對方的感覺。

這會兒再對上寒路讓,下意識有點猶豫。

林漾:“怎麽了?”

“沒事。”KK想不出個所以然,索性也不想了,拿出手機,“我們加個微信吧?Frost。”

林漾順了一把寒路讓的短發:“加一個?小冠軍。”

“……”寒路讓垂著睫毛,拿出手機點開微信讓KK掃碼。

加上好友後,KK的話就多了不少:“Frost,你打算什麽時候出發?要不我們去對麵場館吧,正好我也準備走來著。”

林漾樂得見到寒路讓能有自己的社交圈,還是這麽優質的小夥伴。

他道:“那我就不去了,你和KK一起,沒問題吧?”

“沒問題。”寒路讓瞥見KK恨不得要對林漾放星星的雙眼,這次回答得很快。

但他又抬起腦袋問林漾:“打完比賽,你會來接我嗎?”

KK聽見愣住,好奇地打量他。

寒路讓沒理會他的目光,直直跟林漾對視。

自己帶來的小孩,他不接誰接。林漾道:“當然會,打完給我發個消息。”

“別太有壓力,好好發揮,去吧。”

寫字樓很大,裏麵走廊眾多,林漾把兩個少年送到走廊外才轉身回攝影棚。

謝久在旁邊目睹了寒路讓和林漾的所有互動,沒錯過前者的任何一個小動作。

等他和KK一起消失在走廊拐角,他越想眉頭越深,忍不住喊:“林漾。”

林漾回頭。

謝久抓了一把後腦勺的頭發,尋思著該怎麽開口比較合適:“你跟那小子……到底什麽淵源啊?”

好友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林漾看了看他:“怎麽了?”

謝久擺手:“沒,我這不是從來沒見你對哪個後輩這麽照顧,問一問麽。”

“而且你這又是帶回基地又是免費食宿,比賽包接送,賽前還附贈心態輔導。”

林漾被問過這個問題太多次,想都沒想就道:“他有天賦。”

“別,兄弟之間,你再這麽誆我真的沒意思啊林漾。”謝久追上去。

他不是不知道寒路讓的情況,OP俱樂部的事就是他去調查的。那小孩年紀小小就經曆這種事,換作是他,也會覺得心疼。

但前提是,寒路讓得跟他有點什麽至親至密的關係,比如親弟弟之類的。

而謝久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他更知道,換做尋常新人,最多也就唏噓幾句,感慨這小孩時運不濟。

哪可能像這樣……時刻捧著寵著?

更重要的是,謝久不止一次感受到來自寒路讓對他的敵意。

一開始他還以為隻是那小孩和他不對盤,但幾天觀察下來,他發現寒路讓不是針對他。

他是對所有其他接近林漾的人都不怎麽友善。

謝久湊近撞一下他肩膀,“你不覺得你把這小孩寵得有點過啊?”

林漾挑起眉梢:“怎麽,怕我把他培養起來,回頭把你這個前浪按死在沙灘上?”

“……”謝久咬牙,“林漾!我說真的,沒跟你開玩笑。”

“就是哥哥帶弟弟也沒這樣帶的,那就是個才進電競圈的新人,你是什麽身份?”

“整個圈子裏,說你第一,誰敢跟你爭?你知道你隨便說一聲看好誰,多少人會為了這句話奮鬥到頭破血流嗎?”

林漾腳步一頓。

謝久以為他聽進去了:“照你這麽寵下去,天天早安晚安手把手教學,哪個頂得住?換誰來都得飄到天上,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何況他還……”

“他敢。”

謝久一愣:“什麽?”

“你剛才不是說我第一,誰敢跟我爭麽。”林漾停下腳步,淡淡地看他,“寒路讓,他敢。”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震驚,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謝久卡了殼。

好半天,他才擠出一句:“林漾,你沒吃錯藥吧?”

林漾但笑不語。

“不是……”謝久更不懂了,“寒路讓那小子,我承認他有天賦,但也不至於……”

“有天賦的新人,每一屆青訓裏都有得是……”

“他不一樣。”林漾道。

謝久:“他怎麽就不一樣了?不就是個十八歲小屁孩麽,還是你的小粉絲。”

上輩子寒路讓在短短一年之間殺出重圍,公然跟他較量的場景還恍如昨日。

在諸多困境之下,獨自一人艱辛闖**尚且能做到這種程度,林漾無法想象在重金培養下,寒路讓的實力會有多恐怖。

想想少年在賽場上帶給他的那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林漾很輕地笑了一下:“你不懂,他就是不一樣。”

謝久:“?”

“你不相信?”林漾側頭看他一眼。

謝久滯住。

林漾又說:“敢和我打個賭嗎?謝久。”

謝久脫口而出:“賭什麽?”

“賭不出三年,寒路讓一定會在整個FPS競技裏登頂,無人能出其右。”林漾的嗓音輕輕的,說出來的話卻狂妄到讓人瞪大眼。

謝久張了張嘴,半晌都沒能蹦出一個字。

這種話他當然不信,任誰也不會相信。

可說話的人是林漾。林漾說得這麽篤定,在他麵前,謝久講不出什麽質疑的話。

林漾等了他片刻,見狀也並不對謝久的反應感到意外。

“不信的話就等著看吧。”他腳步似乎變得更加輕快,“對了,先收回你前麵那句話。”

謝久:“……哪句?”

“說我是第一那句。”林漾道,“不過我喜歡聽,等我拿到大滿貫了,再來說一遍。”

“你……”謝久追上去,“等等!林漾!”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攏。

徹底關上後,走廊盡頭的拐角處走出一個人。

是寒路讓。

他早就察覺謝久有話要單獨跟林漾說,而且感覺是和他有關的,多半還不是什麽好話。

寒路讓留在走廊拐角沒走,卻不料到聽見這樣一番對話。

林漾對他的評價,寒路讓都聽了個全。

他抿住雙唇,仰頭緊緊盯著電梯不斷上跳的數字,直到那串數字徹底停下。

墨一樣的眼瞳裏仿佛被點起了炙熱的光。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

安利基友的文《攻略偏執男主》BY:鹿八今,文章id:7136392

又凶又慫淚失禁體質美人受×病嬌大魔王攻

桑春雨穿進了一篇修仙話本,成了惡毒炮灰。

炮灰折磨男主,羞辱男主,男主與他還有不共戴天之仇,可謂地獄開局。

男主本人,也是個精神不正常的病嬌。

而天道,要桑春雨繼續扮演惡毒炮灰,暗地裏助男主成神。

於是桑春雨冒著隨時被男主殺死的危險,開始了他的精分生活。

羞辱男主一下,送他想要的線索。

羞辱男主一下,送他想要的法器。

……

桑春雨以為,他和男主這梁子徹底結大了。

*

鬱昶生來卑賤,家中窮困潦倒,幼時父母雙亡,靠仇恨活在這世間,無人愛也無人憐。

可第一雙朝著他伸過來的手,是囂張跋扈的桑春雨。

*

不知何時起,男主失去了對桑春雨的殺心,桑春雨在他身邊時,常常能聽見男主說——

“阿雨,我手上受傷了。”

“身上的傷口痛。”

在桑春雨的視線放到他身上時,他便會露出個滿足的笑容,“阿雨憐我。”

桑春雨: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直到後來,天道將崩,萬物凋零,鬱昶將他強行留在身邊,親吻他的指尖,可憐兮兮道:“我隻是要你愛我。”

“愛我……有那麽難嗎?”

#你沒事吧#

#當初的我你愛答不理,如今的我隻想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