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數日,經當地人指點,來到一座山腳,雲劍感慨萬千,一路前去,道路兩旁分立著許多孤墳,墓碑上沒有刻字,卻在墓前插著主人生前所使兵器,孤單佇立,分外蕭條。雲劍見這兵器嶄新,瞧來安葬之事不過幾月之間,推想一下,便知這些人均是那日圍剿雁北天的那夥人。看那樹木之上的刀痕劍傷,不覺長歎一聲,世上恩仇,何時方能化解?

行了一個時辰,便來到一處山崖,在崖璧之上刻著“落雁崖”三個大字,崖上血跡斑斑,坑窪可見,可想當日戰事之慘烈,在山崖一旁,建著一處竹樓,在竹樓旁有一處涼亭,而涼亭裏麵則立著一座墓,雲劍走近一看,上麵寫著“雁雲之墓,雲塵立。”寥寥數字,卻更襯托出寂寥悲痛之情。

雲劍心情低落,心想雲塵必是傷心欲絕,日日借酒放縱,遲疑半晌,才走到竹樓,敲了敲門,隔了片刻,沒有應答開門,雲劍心念一動,推開竹門,卻見裏麵打掃得幹幹淨淨,不像無人之居,雲劍走進內堂,見雲塵站在桌前,心中奇怪,走近瞧了瞧,才知他是在作畫,隻是心神俱入,渾不覺外界來人。

雲劍細細端詳畫中之女,卻不是雁雲是誰?待到畫完,雲塵才笑道:“劍弟,你們來了?”雲劍點了點頭,隨著雲塵來到客廳,雲塵給他們沏了杯茶,才問道:“你們打敗了雁北天?”雲劍道:“不錯,大哥……”雲塵打斷他的話,卻問道:“雁北天練成了天鍾神功,你們是怎麽打敗他的?”

雲劍道:“我練了萬眾功。”雲塵一驚訝,道:“你是如何煉成的?”雲劍當下將鬼穀一事說了,雲塵笑道:“外公一直念念不忘的師妹,卻還好好的活在這世上,不知告訴他,他是否還能安然修道。”雲劍忍不住問道:“大哥,雁姑娘的事?”雲塵歎道:“這事也都怪我,那日她和雁北天被江湖高手圍困,那些人均是武林中俠義之輩,不忍與他們為難,豈知我一念之間,她便被一位峨眉派的弟子用峨眉刺擊中胸口,摔下山崖,雁北天發了狂似的,欲將來人殺得一幹二淨,最後隻剩下你那昆侖派的蔣大哥,我便即出手相助,和雁北天打個你死我活。最後我想起雁雲,不忍殺他,便放他離開。”

雲劍幾人聽得默然,雲塵笑道:“劍弟,接下來你要何處去?”雲劍看了司徒玉一眼,道:“我想和玉兒回西域,況且他們都把我當魔頭,我也在中原立足不下了。”雲塵凝視著他,道:“劍弟,你可後悔了?”雲劍一愣,搖頭笑道:“我心正便好,管他什麽魔頭不魔頭。後悔之言更無從談起。”

雲塵拍手笑道:“不錯,不錯。咱們來幹他幾大白如何?”說著便取酒過來,雲劍眉頭一皺,道:“大哥,我,我不喝酒。”司徒玉猛然道:“雲劍!那,那日咱們還沒喝交杯酒呢!”她未經初事,也不懂這些,那日滿心歡喜,竟是忘記,此時待得雲塵提起酒來,方才想起。

雲劍臉色尷尬,道:“這,這酒不必喝了,咱們也照樣不是老夫老妻?”司徒玉啐道:“誰和你老夫老妻,若是你不喝,以後就自個睡去罷!”此話一出,突覺不對,臉蛋登時羞得紅彤彤的,低下頭不敢再抬起。雲塵幾人見罷,均是哈哈大笑。雲劍也忍不住跟著大笑幾聲,司徒玉鳳眼一瞪,頓時默不作聲。

鬱鬱蔥蔥,天色蒼茫,在六合山道上,走著兩人,一位少女攙扶著一個男子,那男子麵容蕭條,仿佛病入膏肓一般,少女蒙著臉,隻露出一雙精光閃爍的眼睛。兩人走在寂寥的林道間,蕭瑟悲情,深深的融入薄暮。走了片刻,那少女道:“爹爹,咱們歇下吧。”那男子歎道:“爹爹不中用了。”

那女子眼中盈盈淚光,強忍著沒掉下。隔了半晌,道:“爹爹你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才不會不中用。”男子臉上露出一絲欣慰,過了片刻,又道:“雲兒,我知你喜歡雲塵那小子,既然你沒死,你,你為何又不去找他?”女子幽幽歎道:“爹爹,若是教旁人知道咱們沒死,他們會放過我們麽?爹爹你現在神通已失,雲兒武功又不濟,斷然逃不出他們手掌心,何況……”她一摸臉蛋,神色苦楚的道:“我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也沒有臉去見他,相逢別離難,不似相逢好。”

男子沉默半晌,才痛苦道:“雲兒,都怪爹爹,沒能保護好你。”女子搖了搖頭,扶起男子,道:“爹爹,咱們為何要來這裏?”男子歎道:“我是在這裏長大成人的,落葉歸根,自然要回舊裏,我隻道你已經死了,也不想再苟延殘喘的活在世上,本想替你娘報了仇,便隨著你一起去。誰知天不絕我,我廢掉了一身功力,居然撿回一條命。造化啊造化。”

說著抬頭愣愣地看著日薄西山的微陽,默認不響的和女子走了半個時辰,天色發黑,終於來到一處廢棄的大宅麵前,那破舊的門殿上寫著“六合派”三個老舊的大字,男子眼中似乎有了興奮和淚光,緩緩道:“師父畢生的心願就是將六合派發揚光大,雲兒,這個使命就要你來完成啦。”

女子點了點頭,受了淚水,道:“爹爹,你放心!雲兒會窮盡一生老幫助爹爹完成心願的!”男子長歎道:“雲兒,你跟了爹爹,真是苦了你了。”女子淒涼道:“雲兒從小在爹爹嗬護下長大,沒受過什麽苦頭,隻是命運弄人,咱父女沒能過上幾日平靜的時光,現在好了,雲兒定會好好伺候爹爹的。”

男子點了點頭,眼淚隨著滴滴落下,兩人走了進去,此後,六合派在雁雲和雁北天努力下,發揚光大,成為江湖盛極一時的名門大派,後世之人均不知創派祖師,隻知道是個蒙麵女子。

“喝!”一群袖手大漢在一處酒嗣裏舉杯大喝,痛快不已。一個身材高大,麵相粗狂的男子滿滿喝了一杯,一抹嘴角,拍案叫道:“你們不知道!當時的那場對決,可謂驚天動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同在酒嗣內的眾人都伸長脖子,等他下文,豈知他一口說完,又自喝酒。

忽地,一個老頭微笑道:“這位老兄,是什麽決鬥這等驚天地泣鬼神?難不成是與海南派的決鬥?”那人重重的呸了一聲,道:“他媽的海南派算什麽東西!”那老者臉色微微一變,那人上下打量老者,但見他一襲藍袍,麵容雍雅,頭發全白,年過六旬,瞧來是什麽富貴之人,不由得問道:“你這老頭也管江湖事?”

老者拂須笑道:“老兒平生沒什麽興趣,就隻喜歡聽聽這些江湖趣事,前段時間聞說有三位武功高強的海南高手,叫做劍神謝南雁,刀神羽飛,槍神王聚英,聽閣下大談決鬥之事,以為是他們。”大漢哼了聲,道:“什麽槍神刀神,在我們中原高手麵前屁都不是!”

他又亂七八糟的罵了一頓,才道:“老子說的那場對決,是在少室山上,中原三位高手,武林第一人慧圓大師,昆侖不敗王道夫,點蒼第一劍曾幾道,這三位門派掌門在少室山的絕岩巨石之上對戰血刀手雁北天的事!”一個人道:“鐵大俠,雁北天是什麽東西。竟敢一個人挑戰慧圓大師三人?”

這位鐵大俠真是鐵擎柱,他來到之時比試已經結束,所聽之事也都由他人轉口,當下道:“你可知道天鍾神功麽?”那人吃驚道:“當然知道!聽說那門武功天下無敵。”鐵擎柱道:“雁北天這廝就練成了這門武功,你打他一下,反而被自己打的力量反彈,你說能贏他麽?”那人搖了搖頭,嚇得臉色鐵青。

那老者似乎頗有興趣,問道:“那慧圓大師他們如何戰勝雁北天?”鐵擎柱大口喝了一碗,罵道:“他奶奶的,沒酒了!”老者微微一笑,招呼小兒,道:“給這位大俠來幾壇上好的酒來。”那店小二急忙上酒。鐵擎柱滿滿喝了一口,對老者咧嘴笑道:“想不到你這老兒居然挺開竅的,也罷,老子便說了給你聽。”

他頓了一頓,道:“慧圓禿驢為人慈悲,先是受了雁北天一掌,結果就被這廝打傷,我一個好兄弟,叫做雲劍,便給慧圓老禿驢療傷,之後啊,便是王道夫這廝和雁北天打起來。那王道夫也好生了得,居然練了傳說中的‘天機道’,能夠料敵先機,雁北天打他不著,卻老是被他打中。”他幾口酒下去,說話也放肆起來,滿嘴酒氣,眾人聞說也隻笑笑,不在意。

老者撫須頷首道:“聽說昆侖派有一門很高深的武功,須得將北鬥神功練到最深處,突破了那層障礙,才能練成天機道。想不到王道夫年紀輕輕,居然能夠練成這門深厚的武功,他既然練了天機道,又為何會打不過雁北天?”鐵擎柱罵道:“你這老頭聾了還是腦子壞了,沒聽老子說麽?任何攻擊都會被天鍾神功反彈,王道夫他知道雁北天要出什麽招便又如何?打他不疼,還打個屁用!”

老者一愣,失聲笑道:“是老兒糊塗了,請兄台繼續說吧。”鐵擎柱喝了幾口酒,才又道:“王道夫打不過雁北天,那曾幾道又跟雁北天打上,結果沒幾招就給打傷了,便在此時,我那兄弟出手!他奶奶的!他出手一招便將雁北天這廝擊退!”旁人驚呼一聲,紛紛道:“王道夫都打不過雁北天,你那兄弟何許人也?”

鐵擎柱大笑道:“我那兄弟二十來歲,長得俊美極了!”旁人紛紛搖頭,均是不信,鐵擎柱大怒,破口大罵,那老者笑道:“你那位兄弟練了什麽神通,竟能將雁北天擊退?”鐵擎柱一愣,拍了拍老者的肩頭,笑道:“老頭!還是你聰明,我那兄弟練了萬眾功,天下無敵!”他力大無窮,這幾掌拍下,那老者卻渾若未覺。

老者吃驚道:“可是和那天鍾神功並駕齊驅的萬眾功?”鐵擎柱點了點頭,旁人聽了,均是大驚,大罵雲劍是魔頭,又說雲劍與魔教有關,不是善類,鐵擎柱大怒道:“你媽的才不是善類,生了你這個呆頭呆腦的混蛋兒子!我那兄弟武功蓋世,人品極佳,練了邪門武功便又如何?一掌扇死你!”

那人畏懼鐵擎柱武功,心中不服,卻不敢再說,鐵擎柱怒氣衝衝的大喝酒,老者沉吟道:“萬眾功和天鍾神功打,那究竟誰贏?”鐵擎柱歎道:“雁北天那廝真不是人,我那兄弟雖然練了萬眾功,但卻還是對付不了那廝,最後還是和慧圓和尚聯手,將雁北天這廝打敗。”

老者道:“那,那海南三神他們沒去?”鐵擎柱大笑道:“那三個孬種,哪敢去?什麽三神,三個響屁而已!”老者忍氣道:“兄台為何這般說?”鐵擎柱怒目一瞪,道:“他們這三個混蛋,自以為武功蓋世,不將我們中原豪傑放在眼裏,真他媽的可惡!那個叫做什麽羽飛的最是可恨,不但害死了我們的刀王,還斬了我洪兄弟的一條臂膀,老子找他報仇,卻又找不到!”

老者緩緩道:“技不如人,無法可說。”鐵擎柱笑道:“不錯不錯!那家夥本來想去看少室山的決鬥,但在途中遇到我那兄弟,給我那兄弟幾招收拾了,乖乖的夾著尾巴溜了!”老者道:“不可能!”鐵擎柱怒道:“此事許多人親眼所見,我那兄弟練了血刀刀法,幾招就將他收拾了,還把那廝的刀砍做兩半。”

老者陰沉著臉聽,問道:“那槍神呢?”鐵擎柱道:“一個月前,在晚楓林中,王聚英和我們中原第一槍的後人潘高峰決鬥,那場比試老子有親眼去看,當真打得激烈無比!那廝槍法不得不說極其厲害,潘高峰的幻花槍法迭出奇招,卻總是被他輕易化解。”

老者聞言點了點頭,道:“釋迦神槍,來者不拒,那結果如何?”鐵擎柱笑道:“兩人打了數百招,最後潘高峰以一招回馬槍殺去。”老者道:“王聚英會佛陀派的輕功,一躍兩丈,潘高峰的槍射不中他的。”鐵擎柱道:“本來是如此,但潘高峰這招回馬槍可不是普通的回馬槍。”

老者哦了一聲,道:“那是什麽回馬槍?”鐵擎柱道:“叫做衝天回馬槍,潘高峰回首一槍,那槍衝天而起,直接刺在王聚英的槍上,將他的槍給刺穿了,那廝倒也豪爽,當即便認輸。”老者驚訝道:“那槍可是精鋼打造,居然能夠穿過?”鐵擎柱點了點頭,道:“潘高峰這招的造詣可不淺哪。”

老者點了點頭,問道:“那劍神呢?”鐵擎柱笑道:“那劍神輸得可更慘了,三招!劍便被砍斷,直接輸了。”老者震驚無比,砰的一下,站了起來,適才聽聞前兩場均無如此震驚,道:“你說什麽?謝南雁三招輸了?輸給誰?”他語氣之中隱含一股威嚴,令鐵擎柱心中一凜,道:“他去落雁崖找一個叫做雲塵的人,我們本以為又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比試,卻不料那麽快便結束。”

老者眉頭深皺,道:“落雁崖在何處?”鐵擎柱心中頓覺一股壓力,乖乖說了,老者點了點頭,離開酒嗣。老者走了三個時辰,來到落雁崖,在一座涼亭裏,孤墳前,椅坐著一人,手持酒杯,大口痛飲。老者來到雲塵麵前,皺了皺眉頭,道:“你便是雲塵?”

雲塵抬頭看了看,道:“老頭,你是何人?”那老者忽地手腕一抖,一條長劍如毒蛇射出,疾刺雲塵,叮的一聲將雲塵手中酒杯刺破,酒杯乃是瓷器,一道傷痕,均會裂開,他這劍刺來,隻見酒杯刺破一個小洞,卻無裂痕,當真是神乎其技。

雲塵微笑道:“劍神來了麽?”老者哼了一聲,道:“你是林聖梵的傳人?”雲塵笑道:“你說是便是罷。”劍神謝非煙冷冷道:“你用三招打敗了我兒子?”雲塵微笑道:“不是三招,是一招,他出了三招,我最後一招斬斷了他的劍。”謝非煙道:“以南雁的武功,就算是林聖梵,也決計無法一招砍斷他的劍,何況南雁年紀輕輕,便學會了劍芒,劍芒乃天下之利,練到深處,連天鍾神功都可破解。就算你會劍芒,兩劍交鋒,亦是無法斷出輸贏。”

雲塵搖頭道:“你父子二人一般,均是自視太高。”謝非煙眉頭一揚,道:“你這副語氣,當真和林聖梵一般無二,讓人聽來便著氣!你既然口出狂言,那便接我一招試試!”手中青鋼劍一彈,一條劍芒吞吐而出,嗡嗡作響。雲塵微微一笑,反手向謝非煙手中青鋼劍劃去,謝非煙見雲塵手指快到劍之時,猛然間從手指之間並出一條劍芒,叮的一響將青鋼劍斬斷。

雲塵笑道:“我就是這樣將你兒子的劍斬斷的。”謝非煙愣了愣,喃喃道:“這,這不可能,人手怎麽可能射出劍芒來?”雲塵微微一笑,起身走進屋中,自取來酒飲了。謝非煙長歎一聲,默然離開,他此次前來中原,一來謝南雁三人舊不歸家,心中有些擔心,二來他近年武功大進,便想找林聖梵一洗前恥,滿心得意的來到中原,本以為聽到的是他那三個徒弟如何打敗中原豪傑,揚名立萬,誰知三個徒弟借是慘敗,來找雲塵,卻不料被一招砍斷劍,雖不能說輸了,但劍術比試,劍若是斷了,那便沒有再比的理由了。久久思來,換做一聲長歎。

時光易轉,歲月難留。

“嗖嗖!”一個身影在林間飛速掠過,在他身前,卻是一隻體型頗大的獐子,這獐子奔跑甚快,追趕之人力氣不足,漸漸被它拋下,那人一咬牙,奮盡全力,驀然甩出一顆飛石,這石頭在空中急速旋轉,嗚嗚一過,狠狠打在獐子頭上。那人跑了過去,提起獐子,稱了一稱,笑道:“好一頭肥大的獐子啊!”

“哥哥!”在他身後傳來一聲稚嫩的聲響,婉轉動聽,更勝黃鶯。一個年方六歲的女孩跑了過來,撲在男孩懷裏,男孩不過十歲,長得卻是一臉英氣勃勃。他長聲一笑,道:“雁兒,都怪你平時偷懶,不肯練習,才追不上我,這獐子可是我的了,你要的話,自己打。”

雁兒氣呼呼的道:“我告訴媽媽,你老是欺負我,瞧媽怎麽收拾你。”男孩臉色一拉,道:“你老是‘媽媽’的掛在口中,也不害臊,咱爸的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咱們也要像爸一樣當個大英雄,大豪傑,為民除害,行俠仗義!那可多快活啊。”說罷哈哈大笑,一手挽起雁兒白玉般的手臂,踏著輕功,遠遠去了。

兩人來到一處水池前,男孩取來短劍,將獐子刨了,除皮洗刷幹淨,邊道:“雁兒,你別隻管抓蝴蝶兒,也快來幫忙。”叫了幾聲,卻無人應答,男孩稚臉一沉,回頭望去,卻隻有深幽幽的林子,男孩拋下獐子,提著短劍,輕輕走了過去。

但見前麵隱有人影,似乎有兩人,看身形,均是大人無疑,男孩心道:“難道雁兒落在他們手裏?”心念一轉,以天外之隕的手法拋出一顆石頭,沒入林中,隻聽得“稍稍”聲響,男孩持短劍撲了過去,見一個麵容英俊的男子,一手抱著雁兒,心中大驚,喝道:“放開我妹妹!”一劍刺了過去。

男子輕輕一笑,道:“放開便放開。”說著將雁兒往空中以拋,摔將上去。男孩大驚,突覺麵前掌風襲人,男子一掌拍到,男孩隻覺晃眼之間,男子已來到他的身前。男孩受驚刺出一劍,這一劍看似隨意,卻隱含男子手臂諸多穴道,男子“咦”了一聲,道:“有趣。”回手一點,點向男孩肩頭。男孩往下一鑽,劍法化地堂刀法橫削男子下盤。

男子輕輕一躍,身離空一丈來高,男孩大驚,身子一轉,短劍從腰間射出,激射向男子,男子哈哈一笑,伸出雙指,輕輕捏住,笑道:“這是鳳舞陰陽,乃是蕭雁劍法的招式。”男孩驚道:“你,你怎麽知道?”男子大笑道:“我還知道你父親叫做雲劍呢。”

男孩慌張道:“你,你想幹嘛?”男子正是陳佩之,他揮了揮手,道:“乖乖,你過來,我是你叔叔。”男子臉色遲疑,道:“你,你先把我妹妹還給我。”陳佩之笑道:“若雪,把雁兒抱來。”隻見一個美勝天仙的女子走了出來,懷中抱著兩和孩子,均是五六歲。男孩看得呆了一呆,道:“姐姐,你好漂亮啊。”

詩若雪吃了天山雪蓮,容貌幾年來均不變,皮膚更勝從前,瞧來隻有更美,聽了那小男孩的話,微微一笑,道:“多謝你啦,鴻兒。”男孩問道:“你,你怎麽知道我叫鴻兒?”詩若雪放下雁兒,微笑道:“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鴻兒聞言竟是羞得臉色一紅,陳佩之不覺心中暗歎一聲。

雁兒跑到鴻兒身邊,伸出手指在他臉色一刮,拍手笑道:“哥哥不害臊!哥哥不害臊!”鴻兒怒道:“不害臊臉怎麽會紅?”陳佩之和詩若雪聞言哈哈一笑,鴻兒的臉更紅了。詩若雪懷中的小男孩指著鴻兒問道:“媽媽,這位哥哥的臉怎麽紅紅的,難道是生病了?”

雁兒撅著嘴,對小男孩道:“你才生病呢!我哥哥好得很,這裏除了我媽媽,我爸爸,還有叔叔阿姨們,就屬我哥哥武功最高。”小男孩聽得似懂非懂,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雁兒。陳佩之和詩若雪對望一眼,均是掛滿笑意,忽然聞得一聲長笑:“賢弟來了,怎麽不通報一聲,好教我出來相迎。”

陳佩之笑道:“大哥,別來無恙?”一個男子隨著笑聲出現在眾人麵前,後背背著一把大刀,這把血刀多年來從不離身,猶如自身手腳,雲劍笑道:“有賢弟掛懷,自然是好得很。”鴻兒和雁兒一起撲倒雲劍懷裏,撒嬌道:“爸爸爸爸!”雲劍一手抱起一個,笑道:“賢弟,弟媳,請吧。”詩若雪和陳佩之一頷首,隨著雲劍去了。

三人輕功均是一流,鴻兒和雁兒坐在雲劍肩頭,猶如乘風一般,不禁舉手歡呼,大聲歡叫。不過半晌,來到一座大宅麵前,門口站著一位俏麗美貌的婦人,正是司徒玉,雁兒飛身下了雲劍肩頭,撲在司徒玉懷裏,嬌滴滴的道:“媽媽!剛才在林子裏,哥哥他又欺負我。”

司徒玉笑道:“那待會就賞他幾十板子,怎麽樣?”雁兒支吾著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板子就不要了,叫哥哥帶我去蛐蛐山。”所謂蛐蛐山,其實不過是一座小山丘,那裏夏天來了,便有許多蛐蛐,雁兒自己不敢去,平素央求鴻兒,鴻兒也是不答許。

司徒玉笑道:“好,好,媽媽讓哥哥帶你去玩兒。”說著放下雁兒,來到詩若雪麵前,拉起詩若雪的手,歎道:“若雪姐,你可長得越來越美了,我卻老了。”雲劍接口笑道:“哪裏?你永遠是我心中最美的娘子。”司徒玉白了他一眼,伸手掐了掐詩若雪懷中的小男孩,笑道:“庸兒,還記得姐姐嗎?”

庸兒撇嘴道:“是阿姨,不是姐姐。”司徒玉臉色一沉,佯怒道:“是姐姐,不是阿姨,再說阿姨,姐姐打你屁屁。”庸兒嘴角一拉,哇地哭了出來,詩若雪道:“玉兒,你又來惹他哭了。”司徒玉笑道:“陳佩之,你怎麽給自己兒子起個庸字?不是要叫他窩囊麽?”

陳佩之笑道:“我家自有個傳統,起名字之時多半起些謙虛之意,乃是告誡後世子女為人要謙虛。”司徒玉笑道:“你雖然叫佩之,但為人卻不謙虛,你這兒子叫陳庸,卻是個愛哭鬼。”

陳佩之笑笑,詩若雪哄了哄,庸兒總算止住了哭聲,雁兒眼睛咕嚕嚕的看著他,伸出手指刮了刮臉蛋兒,笑道:“愛哭鬼,不害臊。”庸兒聽罷,驀地又哭了出來。

眾人哈哈大笑,雲劍笑道:“賢弟,你來得正好,我本想去探望大哥,今日你恰是來了,咱們一起去吧。”陳佩之點了點頭,他為了發揚萬劫山莊名聲,多年來常自在外,知道雲劍生下第二個孩子後,才和詩若雪住在莊中,再不出門。雲劍想起白鈺,問道:“白公子他去哪兒了?”

詩若雪道:“聽爹爹說,鈺兒他離開了家,去了西域。前些年回來探望過爹爹,說他過得很好。”雲劍點了點頭,收拾好了東西,便自出門,時有十年,王琴已經去世,雲劍此時已是鬼穀穀主,但他不按照規矩,雖是不履中原,但時常出去與明教兄弟相見。時而去大理點蒼,看望蒼笑天,他是穀主,這裏屬他最大,誰也不敢說什麽。

一行七人離開鬼穀,騎馬往東去了,雁兒和鴻兒生下來從未去過中原,一路見些風景,歡喜得如雀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這日到了成都,幾人尋一家酒樓下榻。這些年來陳佩之和詩若雪夫妻二人名聲甚大,絲毫不下名門大派的掌門,萬劫神劍的名頭也極是響亮,七人走進酒樓,旁人不認得雲劍,卻是認得陳佩之。紛紛私下議論,不知這二人許久未現江湖,今日攜手同來,不知是所為何事。

鴻兒從未來過酒樓,見了滿屋子的人,好奇地睜著雙眼,不住打量,雲劍幾人尋了處閑位坐下,點了些菜,司徒玉道:“待會順路回去探望我爹,還從沒帶鴻兒他們去見我爹。”雲劍點了點頭,道:“理當如此。”鴻兒道:“去看外公嗎?”雲劍摸了摸他的頭,笑道:“鴻兒好聰明。”

眾人吃過午飯,稍作歇息,便又趕路,他們此行也順帶遊玩,因此走得不急,剛出了酒樓,迎麵便走來一人,陳佩之認得此人是興生的驍雲幫幫主常門,一手“陰陽雙撞掌”極其厲害,一手陰掌,一手陽掌,陰掌吸來,陽掌彈開,故有“雙撞掌”之名,此乃他的獨特絕技,天下之大,也隻有他的內功如此迥異,方能練成。陳佩之與他有幾麵之緣,見他過來,也停下腳步。

常門拱手道:“陳大俠。”陳佩之也拱手還禮,道:“常掌門找陳某有何事?”常門道:“陳大俠素來豪爽,常某也就直說了,陳大俠可見過一位自稱天龍的男子?”陳佩之搖了搖頭,道:“常掌門為何這般問?”常門道:“看來陳大俠還不知道,這位叫天龍的人,武功甚高,專門找武功高手挑戰,常某區區不才,一個多月前他也來找過常某,揚言要挑戰常某人的陰陽雙撞掌絕技,一番狠鬥下來,我們不分勝負。直道幾日前,他又來找常某,說實話,常某不怕他的武功,但卻受不了他沒日沒夜的來挑戰,何況那日常某正巧有事,便與他說了不比,豈知這廝激將不成,竟將我兒擄去,又說看我忙,先找陳大俠你挑戰了再說。我這日聽到屬下說在這裏遇到陳大俠,故而前來探問,是否遇到了此人。”

陳佩之搖了搖頭,道:“我正巧出門,不在家。”常門臉色一閃失望,陳佩之笑道:“常幫主不比憂心,他若真來找陳某,陳某自當還你一個好生生的兒子。”常門聞言大喜,拱手道:“多謝!”陳佩之幾人當下與他辭別,一路上卻沒有遇到那個名為天龍之人,陳佩之一路之上大肆宣揚,若他有心打探,必然知曉。這日終於來到江陵。

司徒玉感慨萬千,腳步之間快了許多,還是那樣的門,還是那樣的樹,但人卻老了,司徒猛龍已不再行鏢,開起了當行,他平生喜愛收藏珠寶,家中珍貴甚多,以後衣食無憂,但往往人所缺的並非錢財,而是關心。乍然見到司徒玉,兀自不行。愣愣的道:“你,你當真是玉兒,我不是在做夢罷?”

司徒玉狠狠的掐了他一下,笑道:“爹爹!痛不痛?”司徒猛龍乍然驚醒,怒道:“你這丫頭!”舉起手,卻摸了摸司徒玉的臉蛋,感慨萬千,臉上老淚縱橫。父女倆哭了半晌,才招呼雲劍幾人進屋,司徒猛龍得知自己居然有兩個外孫,當真喜不自勝,左右各抱一個,如獲至寶。

雁兒和鴻兒不知自己還有外公,初時有些害怕,後來見司徒猛龍雖長相粗獷,但卻十分親切,還找來許多物什給他們玩,不過片刻,便一口一個外公叫得分外親切。司徒猛龍帶著他們到城裏遊玩,買來玩具,又買好吃的,夜裏睡覺也要和兩個孩子一起睡。雁兒從出世以來,都是跟著母親睡覺,便是雲劍哄也無濟於事,死活也不肯。最後隻留下鴻兒陪司徒猛龍睡。

雲劍幾人在司徒家住了幾日,才依依惜別,司徒猛龍千番囑咐,要雲劍帶著孩子常來看望,雲劍念他孤身老人,想請去鬼穀住,他卻又不肯,隻得沒口子答應。雲劍帶著鴻兒和雁兒去祭奠林秋,和拜祭過張明遙,又在萬劫山莊住了一日,期間帶著鴻兒和雁兒四處遊玩風景。這日快到落雁崖,正走在林道間,突然從前麵躥出一人,這人拱手道:“在下天龍,閣下便是鬼穀穀主雲劍和萬劫山莊主人陳佩之?”

雲劍和陳佩之對望一眼,道:“不錯,常幫主的兒子呢?”天龍笑道:“在下與他比試過,已經送還回去。”雲劍冷笑道:“是否也要擄我兒子?”鴻兒抽出短劍,叫道:“爹爹!你不必管鴻兒。”雲劍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笑罵道:“臭小子,想打架再過幾年。”

陳佩之道:“大哥,他是來領教我萬劫山莊的萬劫神劍,你且罷手,待我來會他。”天龍點頭道:“雲穀主待會天某再來領教。”陳佩之冷笑一聲,道:“你接得住我的神劍再說。若雪,看好庸兒,我速速便回。”他這幾年來功力頗有進步,自己摸索出了些武功奧妙,自忖普天之下,除了雲劍再也敵手。

隻見他輕輕一動,身子已然離開,天龍低聲喝道:“好!”身子一動,扭身一掌拍去,陳佩之嘿的一聲,身子淩空急轉,雙指之間白光頓顯,驟然發出萬劫神劍。雲劍心道:“如此近的距離,便是我,也隻得硬接下來。”卻見天龍全身衣衫鼓脹起來,低聲猛地一喝,叮當幾聲竟將萬劫神劍接下。

陳佩之脫口道:“天鍾神功?”天龍擋下氣劍,噗的一聲吐了口血,但見他眼中精光一閃,似乎更為有精神。陳佩之的萬劫神劍天不怕地不怕,唯獨這天鍾神功是其克星,一時之間,拿不準天龍的天鍾神功練到哪裏,不知如何出手。天龍笑道:“萬劫神劍,果然名不虛傳,我能接下你的氣劍,說明這神功的外層算是練成了。”

陳佩之眉頭一皺,沒想到他找自己相鬥,竟然是為了試自己的武功。心念未止,隻聽天龍道:“據聞雲穀主的萬眾功打敗了雁北天的天鍾神功,今日天龍鬥膽,領教一二。”話語聲閉,已然飛向雲劍,雙掌一切,掌心之間隱有白霧,雲劍一皺眉頭,使出白鶴神掌,雲劍見他眼中綠光閃動,想必是發動了天鍾神功,他自知這門武功的厲害,不敢怠慢,頭發一飄白,已然發動了萬眾功。

兩人雙掌一接,猛地掌風散開,四周煙塵頓起,形成一道外圈。司徒玉嘿的一聲將鴻兒雁兒攬在懷中。雲劍眼中紅光一盛,驀地猛吐掌力,天龍隻覺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道襲湧而來,猶如洪水泛濫,勢不可擋。天龍支撐片刻,手臂一酸痛,砰的聲飛了出去,天龍身子一翻,落在地上,吐了口血。但偏生這般奇怪,他每吐一口血,精力卻更加旺盛,仿佛體力也恢複了一般。

他稍息片刻,抹掉嘴角血,笑道:“不愧的鬼穀穀主,厲害厲害。”哈哈笑聲之中竟自去了。陳佩之皺眉道:“大哥,留著此人恐怕是個禍害,不如除掉?”雲劍搖了搖頭,道:“他找咱們比武,也不是傷天害理之事,咱們走吧。”三人走了片刻,來到落雁崖,便聞得一聲歌聲:“秋來天闊木萬枯,寂寞春秋又一度,無人相顧,前路迷途,知己何處?軒前凋紅,花落舊故,冷風送渡。是否君還憶,飛蛾相覆。人道是,勝李杜。昔年話語休負,直千金,情如手足,薄雲秋霽,對江悲蕪,殘陽日暮。在世功名,幾人堪知?為此無數。曾與君共囑,莫忘一醉,拚生相賭。”這首水龍吟唱得分外哀切,更憂巫山悲猿。

雲劍長笑道:“大哥,過得可好?”說完驀地心中一酸,雲塵笑道:“不好不壞。”幾人來到雲塵的竹樓,還是舊時模樣,亭子裏的墓碑嶄新如舊,墓前放著幾壇酒,閑閑散散的丟在一旁。詩若雪瞧得心中一酸,長歎一聲,雲塵微微一笑,看著詩若雪懷中的孩子,問道:“這是你的孩子?”詩若雪點了點頭,望了望懷中的兒子,臉露慈愛之色,輕輕道:“他叫做陳庸,今年未滿六歲。”

雲塵摸了摸陳庸的頭,微笑道:“是個好孩子,隻是愛哭罷。”詩若雪幾人臉露驚訝之色,均望了過來,司徒玉奇道:“你,你怎麽知道他愛哭?”雲塵笑道:“一個人品性如何,從孩童之時便著相,他看我時眼睛總是一眨不眨,好像很害怕,卻又不感厭惡,定然是心中有想,卻不太敢做之輩。我適才摸他頭之時,他眼睛一動,似要流淚,所以我推想,他是個愛哭鬼。”

司徒玉抿嘴笑道:“你模樣可真十足像個算命的老道。”雲塵哈哈笑道:“修道之人,也隻有這點可以賣弄。”雲劍問道:“大哥,你這些年都沒回去過麽?”雲塵道:“回去幾次,最近一次是我外公去世。”雲劍黯然一歎,道:“我外婆也在一年前走了。”雲塵笑道:“當真是巧,外公也是一年前去世的。”兩人對望一眼,忽地失聲一笑。

雲塵看了看雁兒和鴻兒,笑問道:“劍弟,這是你的孩子?”雲劍點了點頭,道:“快叫舅舅。”雁兒甜甜的叫了聲,鴻兒也跟著叫了聲,雲塵含笑點頭,向雁兒問道:“你叫什麽名字?”雁兒道:“我叫雲雁,爹爹說是為了紀念一個叫做雁雲的姐姐。”指著鴻兒道:“他是我哥哥,叫雲鴻。”雲塵欣慰一笑,雲劍道:“大哥,我早有此意,想將雁兒認你做幹爹,你看如何?”

雲塵笑道:“那敢情好啊。隻是雁兒不知意下如何?”雁兒看向司徒玉,問道:“娘,什麽是幹爹?”司徒玉笑道:“就是多一個爹爹,多一個人來疼你,這個爹爹呢,脾氣和你爹一般好,武功和你爹一般高,將來你跟著他,武功一定大進,不過幾年,就可以欺負你哥哥了。”

雁兒聞言心花怒放,拍手大笑道:“好好!我要幹爹,我要幹爹!”鴻兒聽得滿不是滋味,小嘴一厥,似乎要哭出來,雁兒笑道:“等雁兒學了好武功,再來教哥哥,哥哥不哭!”鴻兒擦了擦眼淚,頓足道:“誰哭了?誰哭了!我不要你來教,我有個爹爹就好了,爹爹神功蓋世,我將來一定比你厲害。”

雲劍幾人哈哈大笑,司徒玉羞他笑道:“鴻兒,你不是常說要當大英雄嗎?當大英雄怎麽哭了?”鴻兒高高的厥起嘴,忍著不哭,卻不住打嗝。雲劍抱起他,笑道:“英雄也是人,是人哭又有什麽了不起,爸爸當年不知哭了多少次,大笑大哭,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男子漢大丈夫!”

雲塵拍手笑道:“好個拿得起放得下!走,咱們進屋去。”幾人走進屋中,雲塵從書房裏拿了一本薄薄的書出來,遞給鴻兒,鴻兒一愣,接了過來,雲塵笑道:“沒什麽給你,就拿這個好了。”雲劍一皺眉,拿起書翻開來看,瞧了幾頁,臉露震驚,又看了看,道:“大哥,這,這是你寫的麽?”

雲塵點了點頭,雲劍道:“這,這門武功……”雲塵問道:“和天鍾神功頗像是不是?”雲劍點了點頭,想起一事,道:“大哥,我們適才在來的途中,遇到一個叫做天龍的人,那人竟會天鍾神功!”雲塵道:“我知道,這人我早就認得,當時便覺得他不是池中之物。”

雲劍驚訝道:“大哥你早就認識他?”雲塵當下將通天山下遇到天龍之事說了,道:“他剛剛找我比試武功,未想便遇到你們。”雲劍幾人對望一眼,均是震驚,雲塵道:“記得當年你交給我一把斷劍,那上麵刻著天鍾神功的心法,雖然隻有一半,但我卻照著將他與我修煉的無相神功結合,這十年來苦心創作,終於合成了一門新的武功,我將之命名為無我相功。便記載在這本書內,我還結合了陳夫人的飛雪點鴻,以及天山派的輕功,合二為一,各取其精,創出了一門輕功,叫做三步驚鴻。”

雲塵道:“我還寫了一部劍法,說來這其中有個故事,在落雁崖的附近,住著一戶人家,姓陶,主人叫做陶自醉,是個書生,自稱陶淵明後人,喜愛種菊,他日與**相伴,多年來竟然從曲舞和花中悟出道理,創出了一套劍法,自娛自樂,我本是瞧著好玩,便和他過幾招,豈知我越打越是心驚,拆了十三招,手中的樹枝竟是被打落。”

雲劍幾人對望一眼,不由得驚得說不出話來,要知雲塵劍術高明,便是雲劍和陳佩之,單拆劍法未必贏得了,卻沒想到此人竟是如此厲害,十三招便迫掉雲塵的劍。雲塵道:“奇的是他沒有功力,純是劍術拆招,我將他幾式精妙招式偷來,融入無相劍術之中,創出了無相三分劍,我將這三套武功記載在這本書中,這本秘籍便叫做無相寶典好了。”說著凝視鴻兒,道:“天龍這個人物,日後必會在江湖上掀起波浪,我將這本武功秘籍交給你,就是為了以防萬一,讓你去平息風波,你能行嗎?”

鴻兒臉色通紅,也不知是興奮,還是激動,大聲道:“鴻兒一定不辜負舅舅所托!”雲塵哈哈一笑,道:“很好很好!”頓了一頓,道:“我手中所有的是天鍾神功的內功心法,而天龍卻找到了另一半斷劍,練成了外層的外功,他找我來挑戰,多半乃是衝著的天鍾神功而來,豈知我並沒有練,他試探不出,便隻得作罷。”

雲劍歎道:“日後江湖又要不平靜了。”陳佩之笑道:“江湖本來就不平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既然有人,哪裏會平靜下來?”雲塵長笑道:“幾位不妨聽我彈奏一曲。”說著走入屋內取來素琴,一撥琴弦,彈了起來:“千古明月依舊圓,是非恩怨年年,花落香殘誰來顧,隻在展紅時,才將有人問。蝸頭蠅利南柯夢,何苦爭爭相留?生不待來老不去,一切塵緣事,隨他江東流。”一曲奏完,隻留餘聲付與空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