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塵穴道被解,當下一鬆筋骨,鶴仙翁走了過來,問道:“你便是雲涯的兒子?”雲塵愣了一愣,道:“雲涯的兒子是我的堂弟,我是他堂哥!”鶴仙翁大怒道:“那廝竟敢騙老朽!”雲塵笑道:“他說的確實不錯,我劍弟確實落入他手中,隻不過後來被他女兒放走了而已。前輩放心,我劍弟好得很。”

鶴仙翁聽他說來緣由,才放下心,雲塵又問道:“前輩,那雁北天跟你都說了什麽?”鶴仙翁也不隱瞞,將此事說了出來,雲塵沉吟道:“這個不好了,不行,得先找到我劍弟,嗯不行不行,我要去阻止他。前輩,你可有事?”鶴仙翁道:“老朽清閑得很,怎麽?想要老朽找你劍弟,告知此事?”

雲塵點了點頭,鶴仙翁道:“老朽也想見見雲涯的兒子,否則心中著實難安,便答應了你罷!”雲塵笑道:“多謝前輩!晚輩先走一步。”說著笑嗬嗬的去了,鶴仙翁搖了搖頭,道:“這哪是給他劫持,他還巴不得給他劫持呢。”

雲劍三人聽說由來,都是唏噓一歎,王琴幾人走後,雲劍陷入沉思,不知這血仇究竟該不該報。摸了摸胸口的玉,想起自己一生孤苦,父母慘死,不由得捏緊玉佩,心道:“無論如何,至少要討個公道!”雲劍在鬼穀養傷了一個月,把之前的舊傷和新痛全部養息好。

這日,和司徒玉兩人在穀中散步,忽問那陣林之中響聲動起,見一群粉衣女子帶著胡一刀和劉青山兩人匆匆趕去,雲劍截下一人,問道:“這位姐姐,那邊可是發生了什麽事?”那女子知道雲劍是穀主的親外孫,不敢怠慢,恭敬道:“回少爺,怕是有人闖入穀中。”雲劍奇道:“這些年來,闖入穀中的人可多麽?”

那女子道:“這裏雖然隱蔽,但也不是沒法找到,有心之人也是不難尋出入口,一年總有十來個,不過大都是死在林間,或是咱們手下。”雲劍點了點頭,過了片刻,那青袍老者竟也親自前來,路過雲劍二人時,不由得望了雲劍一眼,幾番想開口尋問,但卻害怕鬼穀穀主的手段。

雲劍心道:“什麽事還要勞煩靈道人。”兩人又先走了半晌,那聲響竟是不絕,兩人對望一眼,不待司徒玉開口,雲劍便道:“咱們過去瞧瞧吧。”司徒玉抿嘴一笑,牽著雲劍的手,走向林子,他們不識陣路,但這林子入口自有人守候,雲劍吩咐一人,帶將過去。

迷迷糊糊的走了半炷香時間,終於來到林間打鬥之處,隻見一個鶴顏老頭正獨鬥靈道人和胡一刀劉青山三人,除了靈道人,另外三人身上各自掛彩,雲劍見了樹一旁的一個拇指大的洞,再看那老頭的容貌,驀地想起此人,驚呼道:“住手!”說著竟是衝了過去。

場中交手四人都是一驚,齊齊望來,那老頭便是鶴仙翁,他見了雲劍,忽地喜道:“你便是雲涯的兒子麽?”雲劍喜道:“前輩,你便是鶴仙翁前輩麽?”兩人一見麵,各自問了一句,雖未回答,但答案早在心中。雲劍問道:“前輩,你為何來鬼穀?”

鶴仙翁一愣,道:“這裏便是鬼穀?”驀地臉色一湧喜色,叫道:“太好了!快叫鬼穀穀主出來,今日了卻心願,平生快活!”這一聲叫喝驚動四野,如平地一聲雷。乍然驚醒。過了須倪,從林間飛來一人,身穿黑袍,正是鬼穀穀主,王琴冷冷看了鶴仙翁一眼,對雲劍道:“劍兒,你退下。”

雲劍叫了聲外婆,心中不想二人發生爭鬥,鶴仙翁愣了一愣,驚疑道:“你叫他外婆,那,那他是徐老道的妻子了?”王琴道:“你認得徐蕭?”鶴仙翁點了點頭,道:“有些交情,我便是受了雲涯之托,多年來尋找這孩子。”王琴道:“既然如此,那你自便吧。”若不是雲劍到來,她斷然不會這般輕易放過鶴仙翁。

鶴仙翁卻搖了搖頭,道:“老朽好不容易來,豈能就此離開。”王琴微怒道:“你待怎樣?”鶴仙翁道:“老夫平生隻有兩樣絕技,第一便是劍術,可惜輸在徐老道手裏,待要報仇之時,他卻已先我而去!可悲可歎!老朽複仇不得,隻好找徐老道徒弟比試,卻又被雁北天攪局,始終不得而誌。而老朽第二絕技,那便是輕功了,在世之上,江湖傳言鬼穀穀主輕功天下無雙,老朽自來有心比較,可惜你這鬼穀藏得太深,要不是老朽遭遇風沙,在此尋食,吳闖進內,恐怕找一輩子也找不到。”

王琴道:“如此說來,你要和我較量輕功了?”鶴仙翁點了點頭,道:“老朽若是敗在你夫妻二人手下,那真是無話可說。”王琴輕輕一笑,道:“為了你這願望,本穀主隻當全力以赴,你既然輸給了徐蕭,那本穀主打死也是不能輸給你的。”鶴仙翁怒道:“那要瞧瞧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王琴道:“我這鬼穀偌大,你隨便尋個地方較量罷。”鶴仙翁看了一看,道:“就那地方吧,方能顯示出我老人家輕功的厲害。”雲劍看他所指之處,竟是一處懸崖峭壁,而且垂直而落,全然沒有落腳之處。王琴似乎愣了一愣,道:“好,規矩你定下。”

鶴仙翁道:“誰先過得了那峭壁,誰便贏了。”王琴一頷首,兩人穿過林子,來到峭壁旁邊,立在一顆石頭之上。鶴仙翁對雲劍道:“小子,你說開始。”雲劍點了點頭,道:“出發!!”隻因“始”與“死”同音,“開始”即為“開死”,雲劍大覺不妥,於是喚做了出發。

雲劍語音一落,兩人便發足狂奔,這峭壁直垂而下,人若直立而行,斷然無法站立,是以隻得跟著峭壁,一樣橫過來而走,這不僅僅是輕功的較量,若是功力不能,絕無法在這峭壁之上立足。鬼穀輕功素來以鬼魅著稱,遠瞧而看,便如一塊黑影而行,縱是白天,瞧之也會心驚膽寒。鶴仙翁輕功則是輕快,真如仙鶴閑遊,履地如飛。

兩人晃眼功夫,便過了大半,始終不相上下,到了後來,快要接近終點之時,王琴倏然縱身一躍,雲劍幾人大吃一驚,這等峭壁之上,行走已是萬分艱難,如此縱躍,不摔將下來才怪。眾人知道她先開口說了必勝,為了麵子,便不顧性命安危,豈知她輕輕一落,竟落在終點之處。身子穩當,未落下來。

眾人對望一眼,均敢奇怪,鶴仙翁慘然歎道:“鬼穀神通,老朽總算見識了。”心灰意冷之下便要離開。王琴忽地一笑,鶴仙翁怒道:“你取笑老朽麽?”王琴道:“本穀主不但不取笑,還要敬佩你。本穀輕功身法素來西域第一,百年來無人左右,我在這裏已占了地利人和,本當取勝。我若沒有這雙鞋子,恐怕也是無法勝你。”

說著抬起腳來,隻見她腳下所穿之鞋,竟是布滿了小釘。王琴道:“這鞋子叫做釘子鞋,乃是為了方便在這林子山野之間縱跳穿行,若沒有這雙鞋的話,我是斷然不敢在最後那一跳的”鶴仙翁雖然明白,但心知她若無深厚的內力,又這雙鞋也萬萬無法立壁如地。

但王琴如此一說,他輕功之上總算沒敗個一敗塗地,劍法之上,那是未完,無法完成,相較之下,心中大鬆。定了定神,方才想起雲塵之托。當下道:“老朽前來,是來告訴你一事的。”雲劍道:“前輩,什麽事?”鶴仙翁道:“你有個大哥,叫做雲塵是也不是?”

雲劍大喜,道:“前輩見過我大哥麽?他可還好?”自從聽陳佩之說與雲塵失散,心中便一直擔心,鶴仙翁道:“那小子好得很,追女人去了。”雲劍幾人一愣,隨即想起雲塵必是追雁雲去了,當下問道:“我大哥要前輩來告訴晚輩什麽事?”

鶴仙翁道:“二十年前,老朽閉關出門,經過襄陽城郊外,見到三個黑衣人圍攻一個年輕人,這年輕人火急火燎,似乎趕去救命,老朽見那三人與他為難,便出口救了他一下,這三人老朽認得,他們怕老朽與他們的師傅投狀,於是乖乖地走了。那夜襄陽城郊外的趙府發生了一場血案,一家遭人滅門,而殺人的劫匪也均死其中,事後老朽推測,恐怕雁北天趕去相救之人,便是趙家的。”

雲劍幾人對望一眼,王琴忽地脫口道:“原來如此,雁北天那日拚命救下的孩子想必就是趙家的人。”鶴仙翁道:“他追查此事,把以前的凶手殺個精光,但惟獨這三人不知其身份,他以雲塵的性命要挾老朽,說出這三人是誰,如今他已知曉,怕是要去報仇了,雲塵心感此事重大,已經去阻止雁北天,他要我來通知你,便是要你早做準備。”

雲劍聽到這裏,大感奇怪,道:“那三人是誰?”鶴仙翁緩緩道:“這三人都是當今武林的大宗師,昆侖派掌門王道夫,少林寺方丈慧圓,點蒼派掌門曾幾道。”雲劍幾人大為吃驚,不由得瞪大的雙眼,鶴仙翁道:“雁北天一直以為,當日若不是他們三人追殺阻攔,趙家斷然不會被滅門,因此這二十年來懷恨在心,想必是要尋他們討個公道,這三人如今都是武林宗師,更兼一派掌門,如果被雁北天殺掉,必然會引起大亂,門下弟子紛紛報仇,雁北天又已經練成的天鍾神功,如此一來,隻怕又要重蹈百年前的悲劇了。”

雲劍深吸一口氣,且不說心中敬仰慧圓,單是這武林大禍,便不能讓其發生。鶴仙翁道:“老朽自會去江湖打探消息,到時候再來相告。”說著飄然而去。雲劍毅然道:“我要去阻止雁北天!”陳佩之傲然道:“大哥,你我二人聯手,必能拿下這廝!”

王琴搖了搖頭,道:“如果真如鶴仙翁說言,雁北天練成了天鍾神功,別說你們,便是本穀主也不是他的對手。”陳佩之道:“這個不然,一個多月之前我曾和他交過手,他相擋我的萬劫神劍,還須以金剛鐵袖相抗,不敢硬接。若是加上大哥和雲塵,必能打敗他。”

王琴冷冷問道:“他當時是個什麽情況,你給我說來。”陳佩之當下描說出來,問道:“怎麽了?”王琴微歎一聲,道:“此人真是武林奇才,他與你相鬥之時,運用的不過是天鍾神功的外層。”雲劍和陳佩之均是奇道:“外層?”王琴點了點頭,道:“天鍾神功分為兩層,外層和內層,外層大成之時堅如天鍾,你打他一下,必受其反震,但敲鍾之時,不止敲鍾之手會被震到,鍾的內部也會受震,故而他一發動天鍾神功,受你一下,雖能擋住,但自己也會受傷,因此他才施展金剛鐵袖,以來減少這門武功的傷害,如今他外層大成,若再修煉了內層,便能無視這些反震帶來的傷害,到了那時,任你武功再高,也休想動他一根毫毛。”

雲劍幾人聽得驚駭無比,雲劍急道:“如此說來,那不是沒人能打得過他麽?”王琴搖頭道:“也非如此,世上還有一門武功可與之相抗的。”雲劍道:“是什麽武功?”王琴道:“便是萬眾功。”雲劍苦笑道:“雖然知道,可又有誰練成了?”

王琴道:“你們隨我來。”眾人跟著她穿過林子,來到穀中的蓮花池,見她踏著蓮葉而走,徑直來到池中央的神廟上。雲劍幾人也隨著她而去,走進神廟之內,王琴跪在廟前,磕了幾個頭。雲劍抬頭一看,這廟供奉的不是黃帝,也不是佛祖,雲劍瞧之未識,心感奇怪。

那供像猛然動了一動,轉移開來,路出地下的一條地道。王琴先行走下,雲劍四人緊隨身後,地道通明,一直蜿蜒而下,走了百來階,便到地了,雲劍一見是個圓形地室,室中央有一個圓池,池子內均是紅色的**,在池中央插著一把巨大的刀。雲劍聞得一陣衝鼻的血腥味,驚駭道:“這,這是血?”

王琴點了點頭,麵無表情的道:“這些血是來養這把刀的。”雲劍震驚道:“養,養這把刀?這,這是什麽刀?”王琴緩緩道:“這就是名震江湖的血刀!”雲劍深深一吸口氣,看向這把刀時,眼中竟是不自禁的流露出了敬畏之色。王琴道:“我先給你們說說這把刀的來曆吧。”

語氣稍微一頓,似在回憶,緩緩道:“這把玄鐵血刀的主人就是白陽。”雲劍驚道:“這,這麽說鬼穀……”王琴點了點頭,道:“鬼穀的第一任穀主就是白陽,這鬼穀乃是他一手創立。世人都知這鬼穀武功神奇,還有鎮穀的血刀神功,其實便是這刻在血刀之上的萬眾功。萬眾功顧名思義,一但練成此功,便能有以一人之力而敵萬眾之能耐。唯今世上,也隻有這萬眾功才能與天鍾神功一拚。”

雲劍胸口起伏,激動萬分,卻不禁疑惑道:“我聽慧圓大師說過,中原武林,原也是有不少神奇武功,難道那無量渡劫和易筋經,還有無相神功這些武功都不如天鍾神功麽?”王琴道:“其實也不然,天山派還有有一門武功,堪稱獨步天下,名為四象無相功,隻是這門武功向來隻有掌門人可以練,而天山派的掌門是斷然不能下山,因此多說無益。你說的無量渡劫,易筋經,無相神功,雖然威力也精妙之處不遜色給天鍾神功,但真正交手來,卻是鬥不過天鍾神功的。”

雲劍奇道:“為何如此之說?”王琴道:“無量渡劫和易筋經都是佛家內功,無相神功則是道家內功,這些武功雖然厲害,但都是平和毫無硝煙之味,更何況這些武功精妙無比,有人練成還能難說。佛道武功,本是循序漸進,緩慢平和,須得窮盡一生,是以多年來少有大成者。佛家道家的武功到頭而來,則是參悟佛道之說,已經逐漸遠離了武。而天鍾神功霸道無比,背道而馳,佛家之說,則是入魔。雁北天練了十幾年的天鍾神功,如今他外層大成,隻差內層,當今世上,恐少有人是敵手。如今想要阻止他,那就隻得練成萬眾功,方能與之對抗。”

雲劍問道:“外婆,你,你是想要我練這萬眾功麽?”王琴點了點頭,道:“是否願意,還得看你。”司徒玉輕拉雲劍,低聲道:“雲劍,你可要想清楚啊,你若練了這武功,在旁人眼中便成了魔頭。中原之人如何厭惡痛恨,你是知曉的。”陳佩之也道:“是啊大哥,何況這武功不知還有什麽副作用,三思而定!”雲劍想到昆侖派有蔣不通,點蒼派有蒼笑天,少林寺有慧圓,這些人無不對自己有恩,便是莫逆之交,深吸一口氣,道:“我若不練的話,誰來阻止雁北天?昆侖派和點蒼派少林寺與我大有幹係,我決不能束手旁觀。就算無法在中原立足,大不了就不回中原了,留在這裏陪我外婆,跟朱大哥們一起逍遙快活!”

對王琴道:“外婆,我願意練這門武功!”王琴點了點頭,道:“那好,我先跟你說這門武功的由來和必要的犧牲。”說道“犧牲”,司徒玉和陳佩之臉色頓時一凝,要練這門武功果然不易!紛紛看向雲劍,希望他能回心轉意,但雲劍臉色決然,道:“外婆你說吧!”

王琴緩緩踱步,凝視著這把血刀,道:“白陽其實位女子……”雲劍和陳佩之震驚道:“什麽?”王琴看了二人一眼,道:“也無怪你二人如此吃驚,你們心中自然是想,如此厲害的人物,怎能是女子呢?”雲劍和陳佩之兩人對望一眼,臉上均是一紅。陳佩之道:“但,但自來江湖傳言,隻說二人是魔頭,沒有是女子啊?”

王琴道:“你們聽到是女子尚且如此震驚,莫說慘敗給其手下,何況白陽喜好女扮男裝,就跟你這妮子一樣。”說著瞪看司徒玉一眼,司徒玉臉色泛紅,低下了頭,王琴續道:“就算是那些自命高人的武林高手知道,也斷然不敢說的。那無異於自丟臉麵,你們男人,總說江湖是男子漢的,便總是瞧不起我們女子,當年徐蕭也是……天下恐怕沒有哪一條、哪一人規定女子不能勝過男子罷?哼!本穀主偏偏就要為女子出一口惡氣!”

雲劍和陳佩之被他一頓搶白,說得臉皮火燒,不敢抬頭。王琴又道:“白陽和黑陰二人是師兄妹,自小情投意合,事事互相關心順和,但隻一說到武功,便爭個你死我活也絕不會幹休讓步,兩人武功各有勝負,曾在光明山上一決高低,但二人武功相近,鬥了三天三夜也未分勝負,於是二人約定,十年之後再來一決高低。”

“轉眼十載,二人各自創出絕技歸來,滿心酬誌的隻道這次定能贏了對方,豈知回到明教,卻聽聞了教主慘死中原的消息,二人既自感失職內疚,又有一股怒氣未出,於是領人到了中原,大開殺戒,那時候,兩人的天鍾神功和萬眾功才借此名震江湖。”

“敗退明教後,白陽和黑陰兩人起了紛爭,白陽怒走西域,在這裏建立了鬼穀,她早年曾得一塊精純玄鐵,便請來百個手藝超群的鐵匠,耗時一年,打造了這把血刀。”說道這裏,雲劍和陳佩之幾人都是唏噓一聲,轉眼瞧向這把黑不溜秋的大刀,全然想不出有何驚人之處。需要一百個鐵匠,曆時一年完成。

王琴瞧了出來,冷笑道:“你們待會見識之後,才知白陽一番心思厲害。這把血刀打造完後,她便隱居在這鬼穀,幾年之後,竟是被黑陰尋到,他知白陽打造了血刀,並將畢生武功萬眾功刻在其上,心中生起好勝之心,便也討了玄鐵,打造了一把劍,之後兩人各自炫耀,看誰打造得精純厲害。輸者須將神兵留下。”

“黑陰用梵文將天鍾神功刻在上麵,又做了處理,須得投入火中,因那刻字較為易熱,所以先顯現出來,得以看見。黑陰沾沾自喜,本以為白陽沒有什麽高明手段,豈知看了之後,心灰意冷,將鐵劍留下,離開了鬼穀,不知所去。”她講到這裏,雲劍等人都難免心中好奇,問道:“那血刀的武功究竟如何刻上?”

王琴不答,卻反問道:“你們知道這把刀為何要叫血刀?”雲劍看了滿滿一池子血,心中有些發毛,道:“莫不是這血刀需要浸泡血液?”王琴道:“這是其一,卻不是最重要的,浸泡血液是白陽的意思,她說讓這把刀保持魔性,便須得嗜血。然而真正為何叫做血刀的,那是因為想要這把刀顯現出武功字體,須得要一個條件。”

四人目不轉睛的望著王琴,待她說來,隻聽她一字一字的道:“那條件便是要所深愛之人的血!”雲劍顫聲道:“什,什麽意思?”心中已感不妙,隱隱覺得自己估計是練不成這門武功了。王琴道:“隻因白陽到頭來,也終究得不到黑陰的愛,其實二人隻需各讓一步,性子不是那般高傲,何嚐不能在一起,但二人武功均是絕頂,而且偏生伯仲之間,實在難以服誰。”

“於是,她便做了個精巧的設計,她將血刀鏤空,刻上經文,而在鏤空之處又有連著一條細細的管道,乃是通血之用,想要顯示出血刀上的經文,便得讓深愛你的人自願抽血,白陽不僅武功高強,還是個精通醫理的高手,她算計愛意萌動之時血液流速,隻有這樣血液才能完全灌滿血刀,現出經文。愛意不夠,未灌滿之時前麵的血已經幹枯了,而若是太快,則會堵塞。一把血刀所要的血液,正是個一人身體的血液!也就是說,若是放了血,那這人必定會死!”

雲劍叫道:“不!我不要!我不要練這門武功!”司徒玉幾人終於明白,王琴所說的犧牲竟是這樣!陳佩之沉吟道:“這也好辦,一個人放血,另外再找人輸血給那人便好。”王琴道:“如此會影響血液流速,斷無可能。”陳佩之不禁氣餒,看向雲劍,見他身子微顫,嘴裏隻是說:“不,不要,不行!”

王琴輕輕撫摸他,道:“你自個好好想想,還有你。”說著看向司徒玉,續道:“若想要打敗雁北天,除此之外,絕無他法。咱們先出去吧。”雲劍出了廟,深吸一口氣,對陳佩之道:“我就不信雁北天真有神通能耐,咱們兄弟加上我大哥,三人聯手,難道還打不過他?就算不能,還有李公子,宋大哥這些高手。再加上慧圓大師,昆侖不敗王道夫,難道還會對付不了一個雁北天麽?哈哈哈!”自嘲一笑,踏著蓮葉去了。

接下來幾日,雲劍再也不提血刀之事,這日他在穀中悶得慌,心中始終難以安定,便借口出了穀。鬼穀地形奇特,隻因穀中有泉流,是以穀四周林木茂盛,雲劍散步一處林子,聽得前天潺潺流水,正自口渴,便尋聲過來,眼前一條瀑布白練也似的掛在峭壁之間,雲劍隻瞧得心曠神怡,暗叫一聲好。雲劍除下帽子,俯身捧水來喝。時隔幾月,雲劍的頭發終於是長了些出來,不再像個光頭和尚。

吃了幾口泉水,雲劍心中隨著舒暢,心道:“若能這樣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活著,豈非最好?”正自心中美夢,忽聽左側林間劈啪聲響,似折斷樹木之聲。雲劍心中好奇,走了過去,見前麵林間有三人正在打鬥,雲劍一瞧之下,頓時大吃一驚,其中二人他自然認得,正是冰火雙雄,與他們相鬥之人是一位黑衣人,帶著麵紗,射著一雙冷含恨意的眸子。

手持長鞭,舞得出神入化。冰火雙雄兩人追殺雲劍,被卻遭遇風沙,在這邊轉了一個月,這日來到這裏喝水,遇到這人,豈知這人一話未說,便即動手,殺得他們一股莫名其妙,但二人本是凶狠之人,不管是神是鬼,敢來挑戰,那是絕不會放過。雲劍心道:“難道這人是蕭柔?”細細一看,雖然這人鞭法出奇的厲害,卻與蕭柔不似一套路。

蕭柔鞭法奇在變化,鞭到一半,倏然而變,而且威力極大,此人鞭法卻全係剛猛一路,舞得風生水起,那鞭長及七尺,舞將開來,一丈之外也不敢站著。雲劍隻覺這鞭法似乎頗為熟悉,一時卻想不起來。瞧了一會兒,便知此人鞭法有餘,但內力不足,冰火雙雄二人老道如斯,自然瞧得出來,是以施展玄冰烈火掌消耗他的功力,卻不著急進攻,正是避其鋒芒,攻其短腳。

熊炎道:“無那小子!你究竟何人?咱兄弟與你不識,為何平白無故的來與咱兄弟幹上!”平素隻有他二人平白無故的去找別人麻煩,幾時被人找過,驚怒之餘卻也有些好奇,旁人聽得他冰火雙雄的名號,早嚇得躲了遠去,這人見他二人,不但不走,反而直接殺來,卻教他二人百思不解。

那人怒喝道:“到了地獄之後,你自然明白!”熊炎冷笑道:“待會將你打死,瞧瞧麵目就知道了!”那人聞言大怒,手舞長鞭,橫打過來,熊炎躲避過去,卻見他長鞭急速盤旋而上,絞上熊炎左腳。熊炎大吃一驚,被黑衣人伸手一帶,將熊炎摔了開去,熊寒大驚,猛拍一記玄冰掌。

呼呼寒氣卷來,黑衣人忍不住哆嗦一下,熊炎瞧出機會,掙開長鞭,徑直撲向黑衣人,雙掌灌注真氣,呼呼拍了下去。雲劍暗暗一驚,隻道黑衣人定然無計可施,卻見他身子急速一轉,那長鞭自他身上繼續旋轉而繞,如一條龍盤旋在上。熊炎一掌一拍,震得飛了出去。

雲劍暗喝聲彩:“好鞭法!”熊炎兩人對望一眼,心中大是震驚,熊炎道:“這是什麽勞什子鞭法,老子走遍大江南北,還從未見過。”熊寒道:“是啊,咱們什麽時候結下了個使鞭這麽厲害的仇家,難道是大遼蕭家?”熊炎道:“鞭法不同,應該不是。”

黑衣人停下長鞭,腳下頓了頓,顯然此招消耗真氣頗大,讓他些許吃不消。熊炎二人早已瞧出,立即撲了上去。黑衣人見二人雙雙撲來,無法全部擊開,隻得再使那招,長鞭一繞,將自己卷了進去,熊炎二人被長鞭震開,但卻又立即撲上,黑衣人再受一擊,已然吃不消了。

熊炎哈哈一笑,道:“讓老子現在就要看看你的真麵目吧!”說著探掌過去,卻見黑衣人右手一擺,從衣袖之中射出一條黑絲帶,繞著熊炎的手臂迅速盤上,絲帶一卷,勒住熊炎的脖子。熊炎呼吸一緊,但畢竟他功力甚高,手臂一帶,將黑衣人往一塊石頭摔去。

那黑衣人啊地一叫,忽然身子一輕,落入一人懷中。雲劍抱著那黑衣人,隻覺體型輕盈,不似男子之軀,正自一愣,卻見黑衣人瞧著自己,眼中滾滾淌下淚水。雲劍奇道:“你,你怎麽哭了?”那黑衣人麵紗顫抖,叫了一聲:“劍哥!”說著緊緊抱住雲劍。

熊炎兩人見了雲劍,心中頓時一驚,正要出手,卻聽得這聲突如其來的“劍哥”,不由得也是一愣。雲劍呆立在場,這句話他何嚐不熟悉?那是夢中千聲萬喚,嫋嫋不絕的!這聲音他呼喊了千遍萬遍,怎會忘記?霎那之間,雲劍隻覺天旋地轉,身墜空白之中,霎時間什麽聲音也聽不見,什麽東西也看不見,腦裏隻有一遍一遍回響著“劍哥!劍哥!劍哥……”

過了片刻,雲劍才顫聲說道:“婷,婷妹,可是你麽?”懷中的人肩頭起伏,點了點頭。熊炎二人對望一眼,心道:“原來是這小子的姘頭。難怪與咱兄弟有仇。”雲劍將黑衣人放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順勢緩緩扯落她的麵紗,露出了一張魂牽夢繞的臉,卻不是張婷婷是誰?

雲劍歡呼一聲,再將張婷婷緊緊抱入懷中。泣道:“婷妹!真的是你啊!我可想死你了!”趙婷婷哭道:“劍哥,我也沒有一日一夜不想你的!總算天見可憐,讓我遇到了你!”熊炎道:“這,這不是張家那丫頭麽?怎麽沒死?”熊寒搖了搖頭,道:“不過都一樣。”說著和熊炎對望一眼,熊炎嘿嘿冷笑。

兩人不約而同,舉掌便一起朝雲劍打去。雲劍轉身放開張婷婷,運起白鶴神掌,跟著拍出,他以一人之力,接熊炎二人雙掌。雲劍全身一震,熊炎二人正要催力,卻見張婷婷一鞭打來,急忙撤掌避開,雲劍金梭蛇手猛然一卷,盤上熊炎手臂,他今日閑散而來,沒有帶劍,是以全憑所學武功,來拚個死活。

熊炎手臂正要一震,雲劍卻如蛇一般滑了開去,閃身來到熊炎後背,一招“白鶴振翅”重重打在熊炎身後。熊炎吐了口血,熊寒大怒,他被張婷婷的長鞭纏住,脫身不得,隻要二人不聯手,雲劍自然不怕他們。雲劍心知張婷婷內力不濟,隻怕撐不了多久,當下使出渾身解數,想速戰速決。

雲劍仗著功力比熊炎深厚,招招硬拚,雲劍白鶴神掌火候已到,招式奇異精絕,讓熊炎不得不到接掌硬拚。瞬間打了數十掌,熊炎隻覺一股氣血滾滾而上,雙臂酸痛無比。雲劍手臂雖然也酸麻疼痛,但卻不住增加力道,並發而出。熊炎張著一嘴鮮血,咬牙狠狠道:“小子!你要拚命是麽?”雲劍喝道:“早該如此!熊炎,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死!喝啊!”

怒叫聲中,奮出全身力氣,凝聚一掌,重重打出,熊炎不敢硬接,想要躲開,卻見雲劍身子展開,從上撲下,瞬間打來!正是白鶴神掌的絕招“鶴從天來”!熊炎無奈,隻得硬接過去,啪的一聲,熊炎身子一跌,被雲劍一壓而下,跪在地上。兩人一上一下,雙手苦苦支撐。

雲劍呀的一叫!今日驟遇張婷婷,往日以來的仇恨瞬間爆發,隻聽得哢嚓兩聲,熊炎雙臂折斷,雲劍一頭撞下,腦袋狠狠砸在熊炎頭上!熊炎麵目猙獰,雙眼鼻孔嘴巴,緩緩流下了血!熊炎身子一軟,倒了下去,雲劍也跟著摔倒下來。熊寒驚叫道:“大哥!”不顧一切,撲了過去。

張婷婷怕他傷害雲劍,運氣全身功力,凝聚一招,將長鞭射了出去,那長鞭如離弦之箭,直接刺入熊寒後背,穿過前胸。但熊寒腳步不停,絲毫沒有停下。張婷婷心中大驚,卻再也力氣喊叫。熊寒奔到熊炎身旁,方才跌倒下來。伸手抓住熊炎,道:“大,大哥!……”一口未完,頭一歪,緩緩倒下。

過了片刻,雲劍才掙紮站起,他最後全力用一個頭槌頂死熊炎,自己也受傷不輕,隻覺腦袋嗡嗡作響,似要炸裂。張婷婷奮力起來,三步一跌的奔了過去,扶住雲劍,流淚道:“劍哥,你,你沒事吧?”雲劍擦了擦眼淚,笑道:“沒,沒事。”張婷婷將長鞭抽了出去,看著交躺在一起的二人,心中一陣感慨,今日不止是報了家仇,還遇到了雲劍,自父親死後,從未如此開心過。

當下扶著雲劍走開,來到瀑布,取來手帕,沾濕了水,給雲劍敷了敷。雲劍躺在張婷婷的膝蓋上,額頭敷著手帕,臉上幸福似乎快要破臉而出。張婷婷細細打量,摸了摸雲劍的頭,嬌聲笑道:“劍哥,你這頭發怎麽了?”說著這頭發,雲劍頓時臉色一變,想起了司徒玉,他自知司徒玉性子吃醋,容不得旁人,不由得一時焦急無比,不知如何是好。

張婷婷隻道是問到了他的尷尬,忙道:“劍哥,你怎麽會在這兒。”雲劍不知怎樣回答,索性問道:“婷妹,我隻道你……你沒能逃過那劫,心中好生悲傷。”張婷婷歎道:“那日冰火雙雄殺來,我爹爹命一個婢女裝扮做我,將我關進了地下室,才使我躲過一劫,醒來之後,爹爹沒有了,家也沒有,我心中難過得要死,想到了你,便想去找你,我四處打聽,終於尋到你家,豈知,豈知門前隻有一座墳墓。”

“我不知如何是好,隻道你定會去尋找仇人,於是一路顛簸,四下邊尋找你的消息,之後到了西域,遇到一群歹人,我武功不濟,隻怕便要遭他們毒手,卻突然闖出一人,這人鞭法神奇,將我救下,我問他為何要救我,他說他見了我便想起了他的妹妹,他似乎頗為關心,問我說為何一個人孤零零的來西域。”

“我起初不敢與他說,隻是吞吐不言,後來聽他身世,才知他的妹妹被一個大惡人害死,他到中原報仇,殺死仇人,現在返回西域老家,我聽他身世可憐,不覺與其同感,於是將自己的身世也說了,他聽完後,便要我跟著他走。我當即起疑,後來他舞了一套鞭法,我頓然發覺,與我爹爹的九轉環龍鞭極為相似,經他所說,原來他使的鞭法便是九轉環龍鞭。”

“我隨他去穀中,他將鞭譜交給我,說我若是練成這門鞭法,便告訴我一件喜事,我在他指點之下,練成了九轉環龍鞭,他便告訴了我在賈府遇到你之事,我滿心歡喜的回到了中原,那時你已在刀劍大會成名,幾番尋找之下,才知你去了西域,於是我便又跟著去了西域,結果又尋你不著。”說著臉露痛苦之色,雲劍也是愧疚難當,那次是去明教,結果鬼使神差的中了藍百和的移魂術,又回到了中原,然而等到好時,卻又奔波去幫助楊延昭,如此你來我去,總之會不著麵。

張婷婷歎了口氣,又道:“我無奈之下,便在江陵四周尋找你來,到了萬劫山莊,陳佩之和陳洛卻都不在,跟別說你了……打探許久,卻得不到半點消息。”雲劍心道:“那時我在大遼,你豈有打探得到?”張婷婷續道:“我找你不到,百般寂寥之下,便在爺爺的屋中住下,等你回來。”雲劍脫口道:“原來在爺爺家中住的人是你啊?還有給爺爺掃墓,以及給大叔立碑……”張婷婷點了點頭,道:“我久等你不來,便自離開。”

雲劍苦笑著歎道:“你若晚走幾日,說不定咱們便會麵了。”張婷婷瞪了他一眼,道:“那你怎麽不早來幾日?”雲劍結舌難言,怔怔不語,張婷婷秋目流轉,道:“我打算再去西域尋你一趟,豈知路途遇到了冰火雙雄,我心記父親的仇,便偷偷跟來,尋思找個時候報仇雪恨。”

“哪知跟到這裏,卻遇到了風沙,一路轉悠,這日口渴,便來這裏飲水,卻不料遇到那二賊,我心想千找萬找,總是找你不到,心裏難受得要死,不如跟這二賊拚個你死我活,至少也要慰爹爹亡靈!”雲劍念她一介女子,天涯茫茫的苦尋自己,便覺一陣心如刀割般的疼痛,好在老天有眼,讓自己遇見了,不然後果不堪!雲劍翻身坐起,柔聲道:“婷妹,我,我再也不會讓你受苦了。”

張婷婷臉如朝霞,低聲道:“你,你親我一下。”她許久未見雲劍,心中愛意便愈發濃烈,是以雲劍溫柔耳語,便忍不住要與親近。雲劍心念一動,心中思情也似決堤洪水,滾滾湧來。當下輕輕摟住張婷婷,低頭吻了下去。兩人雙唇交加,更如幹柴烈火,不可收拾。

雲劍伸手摸向張婷婷的衣裳,猛聽得一聲咳嗽,心中一驚,急忙放開,見樹後隱有一人,張婷婷潮紅未退,低聲問道:“是誰?”雲劍心中驚疑不定,叫道:“是誰?”又聽得咳嗽幾聲,一人轉了出來,雲劍瞧得真切,道:“賢弟?”陳佩之苦笑一下,看向張婷婷時,卻大吃一驚,瞪目道:“你,你不是張姑娘麽?怎,怎麽在這兒?我這當口可不是撞鬼了吧?”

張婷婷嗔道:“你才是鬼呢!我活得好好的。”頓了一頓,道:“陳公子,你什麽事成了我劍哥的賢弟呀?”陳佩之道:“好久之前了……”雲劍沉聲道:“賢弟,還有誰看見了?”陳佩之忍笑不出,道:“我們見你久不回來,自然出來尋你,豈知,豈知你竟在這人享樂,享樂也罷,卻偏偏讓不該見之人見了。”

雲劍叫道:“既然如此,你還不快去跟她解釋!”陳佩之罷手笑道:“我可沒這能耐。”想到自己情路雖然坎坷,但卻不似雲劍這般半路殺出幾個程咬金,便覺好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雲劍頓腳道:“這當口你還笑得出來!”想離開去尋找司徒玉,卻又大舉不妥,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做好。

張婷婷聽得雲裏霧裏,問道:“誰看見了?找什麽人?對了劍哥,你怎麽會在這兒?”雲劍苦笑道:“我,我外婆住在這兒,這些日子來便住在這裏。”張婷婷啊了一聲,道:“你還有外婆啊?”雲劍點了點頭,張婷婷臉色一紅,有些忸怩道:“那,那該不該去見她啊?”

雲劍看得一愣,驀然想起眼前這嬌羞的女子正是自己的未婚妻!本該給她過好日子,卻讓她獨自一人漂泊,吃了那麽多苦頭,若還有臉將之拒之門外,他雲劍還談什麽良心?雲劍拉起張婷婷的手,大聲道:“自然見得!是我外婆,也是你外婆,如何見不得!”

張婷婷輕輕嗯了一聲,心中歡喜難言,看了雲劍一眼,雖止一眼,卻已包含了這輩子的所有情感。雲劍拉著張婷婷起來,道:“你等我一下。”說著跑到陳佩之身邊,低聲道:“玉兒哪去了?”陳佩之忍笑道:“不知道,不過你放心,若雪跟著去了。”雲劍心中稍做放心,低聲央求道:“做大哥的沒求過你,單是這事,你便得幫幫我,你知道我和婷妹的事,去和玉兒解釋一下,而玉兒的事,我還得和婷妹解釋清楚。”

陳佩之搖頭歎道:“這當口,堂堂英雄豪傑雲劍不是為武林擔憂,卻是困如紅塵,難以自拔,古人雲,英雄難過美人關,雖是死人的話,卻也說得在理啊。”雲劍氣道:“你到底幫不幫!”陳佩之笑笑,道:“幫,自然得幫,張姑娘也是苦命人,你好好照顧她吧。”雲劍鬆了口氣,拍了拍陳佩之的肩頭,歎道:“縱算沒拜錯兄弟。”

陳佩之瞪了他一眼,雲劍已笑著離開,拉著張婷婷的手,向鬼穀去了。陳佩之搖了搖頭,道:“該怎麽說呢。”王琴見雲劍帶著一個美貌的女子進來,不由得微微皺眉,看了看張婷婷,張婷婷見她麵目冷峻,心中有些害怕,怯生生的道:“見,見過外婆?”

王琴看向雲劍,道:“她是誰?”雲劍臉色尷尬,道:“她,她叫張婷婷,是萬獸莊張家的。是,是外孫的未婚妻。”王琴眼中一閃寒芒,道:“哦?那……”雲劍知她要說什麽,忙道:“外婆,婷妹在外漂泊已久,先安排她休息罷?”王琴點了點頭,命婢女帶張婷婷下去。

張婷婷走後,王琴道:“你給我說個清楚,那姓司徒女子難道不是你的意中人?”雲劍點了點頭,王琴眼中寒光更甚,道:“那這個未婚妻是何來的?”雲劍長歎一聲,將與張婷婷的事說了出來,聽罷,王琴默認片刻,緩緩道:“如此來也怪不得你,隻是造化弄人。”說著看了看前方,道:“你還是自個跟她說罷!”言畢當即拂袖離開。

雲劍一愣,轉頭望去,便見司徒玉三人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陳佩之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雲劍見司徒玉臉色陰晴不定,心中糾結如麻,不知如何是好,過了片刻,低聲說道:“玉兒。”司徒玉抬起頭,淡然道:“你還是叫司徒姑娘罷。”雲劍急道:“玉兒,我……”

司徒玉攔住他的話,道:“我並不怪你。你也沒有錯,你和她本是夫妻一對,錯的隻是我罷了!”

雲劍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些什麽好,未了,長歎一聲,司徒玉淡淡道:“你和她好好過日子罷。”說著轉身便走,雲劍急忙攔了過去,道:“玉,玉兒,你,你別這樣,我,我……”

司徒玉道:“我不要這樣,還要那樣?”雲劍支吾道:“你,你本是該發發脾氣,吃醋大罵我的……”司徒玉怒道:“好哇!我現在不止還要罵你,我還有打你這負心郎!”說著猛然拍出一掌,砰的將雲劍打飛。她這掌看似勁力雖大,但實則隻是表麵。

雲劍雖挨了一掌,也隻是屁股摔痛,別無傷害。司徒玉冷冷一哼,轉身要走,驀然聽得一聲嬌喝,一條長鞭襲卷而來。司徒玉吃了一驚,腳下一轉,躲了開去,喝道:“是誰!打你姑奶奶!”張婷婷一愣,心道:“原來是個女子。”看了看坐在地上,一臉尷尬無奈的雲劍,心中頓然起疑,對司徒玉道:“是是誰?幹嘛打我劍哥?”

司徒玉冷笑道:“一口一個劍哥叫得好聽呀,真是讓人火大!”張婷婷怒道:“無理取鬧!”不知如何,見了司徒玉,心中頓生一股嫉妒之意,便想教訓司徒玉。長鞭一轉,點向司徒玉肩頭,司徒玉大怒,也是大燒無名火,刷的一下抽出絕緣劍,斜砍了過去。

卻不料張婷婷鞭頭一轉,繞住司徒玉手臂,司徒玉右手長劍一丟,左手接劍,一把射向張婷婷。張婷婷側頭一避,司徒玉手拿長鞭,拉了過來,張婷婷就勢拍來一掌,司徒玉低頭一閃,從她腋下穿過,右手一拉,長鞭繞住了張婷婷腰間。張婷婷大怒,後起一腳,踢向司徒玉。

司徒玉仰頭一閃,勾腳一提,張婷婷失勢跌落,司徒玉一把擒住她的後背,手起手落,用長鞭將她捆個結實。放倒在地。張婷婷又驚又怒,不料司徒玉擒拿手法和輕功身法這般了得,她出了鞭法厲害以外,拳腳功夫並不強,也是張明遙不願教授所故,否則以張家的萬獸拳,決計不會遜色司徒玉。

司徒玉冷冷看了她一眼,拍了拍手,轉身便離開,雲劍呆呆看著,直到張婷婷叫道:“劍哥,你還不來幫我!”雲劍才急忙過去,將長鞭解開。見張婷婷一臉憤憤不平和委屈,心中也是甚為無奈,隻得不住安慰,張婷婷默認片刻,忽道:“劍哥,那女子是誰?”

雲劍不知如何作答,隻覺太過愧疚了張婷婷,心中難受得如揪心一般。張婷婷道:“你,你……”雲劍苦笑道:“婷妹,我會對你一輩子好的,你別胡思亂想。”張婷婷道:“那她呢?你別說她與你毫無幹係?”事已至此,雲劍斷然不能再做隱瞞,長歎一聲,坐在張婷婷身邊,將與萬獸莊一別敘敘說來。

把話講完,天已全黑,二人坐在地上,渾然未覺,張婷婷依偎在雲劍身邊,默認不語,雲劍微歎一聲,過了片刻,張婷婷忽道:“劍哥,你,你心裏也是愛著她的麽?”雲劍默認點頭,又道:“婷妹,我,我心裏也是愛著你的,雖說人不能一心二用,但你二人在我心裏,都是一般重要,誰也不願失去。”

張婷婷冷笑道:“你便想坐擁二嬌妻麽?”但凡女子,無論男人多愛自己,隻消聽得心裏還有別人,無論事情由來,總是難免嫉妒憤怒。友情之事,男女皆可分享,多一人便多一分快樂。但論及愛情,自是誰也不想與別人分享。隻盼對方永遠隻愛自己,別無他人。

雲劍自知理虧,默然不語。兩人坐了片刻,均感腹中饑渴,雲劍拉起張婷婷,兩人並肩走回屋子。廳堂中,隻有王琴和陳佩之兩人在用膳,雲劍一問之下,才知司徒玉關在房中,不願出來,詩若雪帶著晚膳去她那了。雲劍心事重重,吃下來也全無味覺。

各人用過晚膳,均是默然離開。次日一早,雲劍梳洗過後,正出房門,便見穀中**,當下攔住一人,問過緣由,那人道:“好像上次那個老頭又來了。”雲劍又驚又喜,道:“你快帶我去!”那人應了一聲,雲劍隨著那人來到穀口的林子,就看見鶴仙翁已在那裏,陳佩之三人伴在左右。張婷婷赫然也在。

雲劍走了過去,問道:“前輩,有消息了麽?”鶴仙翁點了點頭,道:“雁北天與慧圓老禿驢和王道夫牛鼻子,還有曾幾道臭小子三人約定,在五月二十日那天少室山絕岩決一死戰。”雲劍急道:“那慧圓大師他們答應了麽?”

鶴仙翁笑道:“雁北天這廝倒也挺有能耐的,他將少林寺的大鍾取來,立在寺門口,上麵寫上挑戰書,少林丟了如此大的臉,自然是非討回不可。而昆侖山,他卻在昆侖派的祖師畫像上寫下挑戰書,而且口氣極為狂妄,至於如何狂妄,昆侖派嫌丟人,自是不會說了,因此也無處得知,隻知道牛鼻子氣得半死,據說王道夫以及開始閉關,看來是想動真格的了。至於點蒼派,曾幾道隻是劍法高超,其他本領倒是沒有什麽過人之處,雁北天見他配劍偷來,折斷在山門,將山門口碑石上刻著點蒼派三字抹去,用劍重新刻下挑戰書。說來這三家,實屬點蒼派丟的臉麵最大,不過點蒼派也有能人,其他兩派被雁北天送下戰書全然不知,隻有這點蒼派發覺了,好像是一個叫做蒼笑天的男子,還和雁北天動了手,結果卻被打成重傷。雖敗猶榮,至少比其他兩派渾然未覺要來得好。”

雲劍臉色一變,道:“什麽?蒼笑天被雁北天打傷了?”鶴仙翁點了點頭,道:“傷的可不止他一人,少林寺是出家人,煙火氣息不重,同為出家人的昆侖派卻大是不同,那也難怪,這創派的祖師猶如供奉的神明一般,被雁北天肆意妄為,他們豈能容忍?便有一支昆侖派弟子率先出動,去圍剿雁北天,當時此事已在江湖之上遠播開來,不少人看不慣雁北天,更是忌憚他的天鍾神功,想要盡早除之,以免大患,便在落雁崖圍剿雁北天,聽說雁北天的女兒還因此而喪命了。”

雲劍又是大驚,旁人聽說倒還不覺如何,反是大覺痛快,但雁雲出手救了他,一路之上也對他頗是照顧,何況雁雲是雲塵的紅顏知己,若她死了,雲塵卻該如何?他震驚未定,鶴仙翁又道:“雁北天怒極,把前來的武林人士盡數殺光,隻剩下一人,此人正是昆侖派帶頭的,名為蔣不通。”

雲劍倒抽一口涼氣,隻覺手腳冰冷,全身僵硬,顫聲問道:“他,他怎麽樣?”鶴仙翁道:“原本雁北天也想殺了他,但卻被雲塵救走,雖然性命無關緊要,但恐怕傷得不輕,老朽到時,雲塵正和雁北天相鬥。”雲劍鬆口氣,繼而焦急問道:“那我大哥沒事吧?”

鶴仙翁搖了搖頭,道:“他倒是沒什麽大礙,還用劍芒傷了雁北天。”說到這裏,陳佩之眼中傷過一絲黯然,他傾盡全力,也未能將雁北天怎麽樣,雲塵雖然內力不如他,但卻還能打傷雁北天。鶴仙翁續道:“隻是看他神色似乎極是傷感,而且滿腔怒意,老朽雖然對他不甚熟悉,但也推想可知,此人必是灑脫不羈之人,但他此時猶如瘋狀,卻如著魔一般。”

“他和雁北天打得可謂昏天暗地,老朽自命走遍江湖,任何激烈的比試也都看過,但這等打鬥卻是第一次見,你們沒有親眼所見,難知其中凶險,待你們去落雁崖一瞧,便知當時打得多慘烈。雁北天雖然神功蓋世,但他先是和昆侖派已經二十五個江湖豪傑打過,再和雲塵交手,久戰下來,已經有些堅持不住,老朽瞧雲塵那小子雖然大施劍芒,但內力卻似乎滾滾而來,不顯乏力,倒是有些奇怪。”

他說到這裏,王琴忽地開頭道:“他定然是發動了無我本相。”

雲劍最為焦急雲塵,當即問道:“外婆,什麽是無我本相?”王琴道:“無我本相是無相神功中一種極為高深的法門,開啟之後內力源源不絕,不會枯竭,但這武功乃是從精力轉來,人體的精力是元神之本,他這般做雖然能勝得了雁北天,但卻是在縮自己的陽壽。用的越久,縮的壽命也就越多。”

雲劍大吃一驚,道:“前輩,那,那我大哥打了多久。”鶴仙翁微微搖頭,道:“老朽當時專注他二人交手,不甚注意,不過至少也有半個時辰,老朽見他最後似乎已要取勝,若他再戰片刻,雁北天定然支撐不住,但他卻突然住手,說道:“你終究是雁雲的父親,我不想讓你這麽快去見她,令她傷心,我也希望你如此之想,好自為之。”說完便轉身離開。

雲劍一顆心放下,道:“前輩,我大哥現在在哪?”鶴仙翁道:“雁北天離去後,他在落雁崖給雁雲立了個墓,在哪兒守著。老朽見他似乎並無大礙,於是便離開。雁北天這廝似乎武功要大進一般,他取自五月二十日,一來那日是趙家慘遭滅門之日,而來恐怕也是想要突破武功,現在是正月二十日,離那天正好還有四個月,嘿嘿,這個四不太吉利。”

雲劍黯然心急,不想在穀中待了一個月,便發生了這麽多事,隻恨不得當時自己在場,但自己在場卻又如何?他武功雖高,但麵對雁北天,卻還是束手無策,恐怕到時莫說阻止事情發生,便是自己,也性命難保。雲劍長歎一聲,這日悶悶不樂,滿是憂愁。

雲劍輾轉難眠,忽然門哎呀一聲,一人推門進來,雲劍脫口道:“玉兒,你,怎麽來了?”司徒玉今夜美得動人,穿著一條白色的長裙,淡妝輕沫,宮鬢雲絲,眉如皓月,眸似熒星,紅唇粉頰,光豔照人,輕輕走來,如下凡嫦娥,偷望後羿。雲劍如瞧浩日,睜不得眼,不由得口幹舌燥,呼吸緊促。司徒玉嫣然一笑,道:“我就不能來了麽?”雲劍微一尷尬,忙道:“自然來得,我巴不得你來呢!”司徒玉笑道:“那張姑娘呢?”雲劍呃了一聲,不知如何作答。

司徒玉也沒多加追究,當下坐了下來,雲劍見她手中捧著一碗湯,奇道:“這是什麽?”司徒玉道:“我瞧你悶悶不樂,怕你憋壞了身子,於是燉了碗雞湯給你喝。”雲劍接過雞湯,笑道:“多謝玉兒了!”仰頭喝了下去,司徒玉別過頭,白嫩的臉蛋劃下一滴淚痕,清晰透明。

雲劍喝完雞湯,細細端詳司徒玉,司徒玉笑道:“瞧什麽?你平日看不夠麽?”雲劍癡癡歎道:“玉兒,你,你真的好美。”說著伸出手來,握住她盈盈玉手,司徒玉也就著他握著,低聲喚道:“雲郎。”雲劍情絲**漾,微笑道:“雲郎在此,永遠陪在你身邊。”

司徒玉心裏苦笑一下,臉上卻似一閃歡喜,道:“時候不早了,你也睡吧。”雲劍嗯了一聲,卻還是看著她,司徒玉笑道:“怎麽了?”雲劍笑道:“你難道想舍命陪君子,還不走麽?”司徒玉心道:“是啊。卻是給你說中。”但口中卻笑道:“我想瞧著你睡,行不行?”

雲劍見他笑穎如花月,怎生睡得了?但忽然一陣困意襲來,眼皮重得抬不起,打個了哈欠,不覺昏睡過去,司徒玉癡癡地看著他,忽地眼裏的淚水一顆顆的滴落,不過片刻,已將雲劍床頭打濕,司徒玉捂著嘴巴,嗚嗚幾聲,臉上淡妝被淚水衝洗無遺。

過了片刻,她稍定心神,俯下身子,在雲劍左右臉上各吻了一下,看著雲劍喃喃道:“這個吻,從去年中秋欠到現在,是時候還你了。”說著伸過嘴,吻住雲劍的嘴唇,須臾,司徒玉才緩緩坐起,忽地噗嗤一笑,道:“吃完東西嘴巴也不擦幹淨,親得本姑娘一嘴雞湯。”

伸手把被子蓋好,擦幹眼淚,打開了房門,卻見王琴站在門口,不由得一愣。王琴道:“你給劍兒喝的是迷藥?”司徒玉點了點頭,道:“我要你帶我去血刀。”王琴微露驚訝,不動聲色的道:“你不是去過了麽?”司徒玉咬牙道:“我,我想用我的血來祭刀,讓雲劍練成萬眾功。”

王琴道:“我記得我該說過,這樣做你會沒命的。”司徒玉臉色痛苦,道:“這樣活著痛苦,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王琴道:“你不是很愛劍兒麽?就這樣甘心讓步?”司徒玉長歎一聲,道:“她身世比我淒慘許多,至少我爹爹尚在,師傅疼愛,以往也總是雲劍讓我,沒吃過什麽苦頭,不似她,為了找雲劍漂泊大半年,在這世上又無依無靠,何況她和雲劍本有婚約,瞧得出來,雲劍心中是很愛著她的。”

王琴道:“不過我也瞧得出,劍兒心中也很愛著你,你這麽走了,恐怕他心裏接受不了。”司徒玉微微搖頭,道:“有張姑娘,時間一長,自然能夠釋懷,隻消他拿著血刀的時候,心裏還能念著我,便也足夠了。”王琴歎了口氣。眼睛看著她,道:“你真的決定好了?”

司徒玉苦笑道:“看他這個樣子,真是比死了還慘,他定要練成萬眾功才行,否則隻怕他一生都會耿耿於懷的,天生給了個這麽機會,即便我死了,也還有張姑娘,我已經決定好了,趁他不在,咱們現在就去吧。”王琴皺眉道:“你不和他說一聲?”

司徒玉搖了搖頭,道:“你看他那性子,會答應麽?隻怕到時血刀練不成,反而機會也沒有。”王琴道:“好吧,你跟我來。”說著當先走去,司徒玉點了點頭,正轉過身,忽地後勁一痛,昏了過去,王琴轉頭過,卻見張婷婷抱起司徒玉,將她放入雲劍房中。

王琴問道:“你幹什麽?”張婷婷低聲道:“還是我來吧。”王琴一愣,道:“你,你這是何意?她死了,你和劍兒不正好在一起麽?”張婷婷眼中劃過一道淚痕,道:“她與我不同,她有師傅爹爹朋友,我在這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死了之後也沒有人會為我傷心掛懷。”

王琴截口道:“還有劍兒。”張婷婷臉上閃過一絲幸福,道:“是啊,能再見到劍哥,知他還深愛著我,我心中已經滿足了,我和劍哥相識到現在不過月餘,他和司徒姑娘卻共同經曆種種磨難,雖然他說我和司徒姑娘一般重要,但司徒姑娘卻是誰也替代不了的。以前沒有了我,他也照樣和司徒姑娘過得很好……就,就當是做了一場夢罷!”說到這裏,如梨花帶雨,無論心多硬的人,見了也會碎!

王琴長長一歎,忍不住別過頭去,她與雲劍相認之時,還未有如此傷感。張婷婷道:“穀主,你現在就帶我去吧。”王琴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叫外婆。”張婷婷看著她,嚶嚀一聲,撲在她懷裏哭了出來,嗚咽道:“外,外婆。”王琴嗯了聲,輕拍她的後背。

張婷婷哭了片刻,便受了眼淚,道:“外婆,我們這就走吧。”王琴默認點頭,兩人來到地室,張婷婷愣愣地看著血池中的血刀,過了片刻,問道:“該如何做?”王琴走了過去,伸手一拿,那血刀嗖的一聲飛入她的手中,對張婷婷道:“躺下。”

張婷婷依言趟在血池邊,王琴將血刀放在張婷婷的身邊,拿起一塊白布蓋在上麵,取來一條鐵絲,裏麵中空,以來引血,她將鐵絲一頭插入血刀,拿起另一頭,對張婷婷鄭重道:“你可想好了。”張婷婷毅然點了點頭,道:“就算我死了,也會永遠陪著劍哥。”

王琴忍著心痛,將鐵絲刺入張婷婷的手脈。這刀常年泡血,已然形成一股吸血之力,一經插入,張婷婷隻覺手臂血液滾動,被那血刀吸了過去。張婷婷閉起眼睛,回想和雲劍相識過程,從那萬獸林開始,起初為了雪兔和雲劍大打出手,說來,不知雪兔在哪?是否能逃過那場大火。

之後將雲劍關入柴房,百般淩辱,但雲劍不計前嫌,反而在李鈺城手下拚命救下自己,兩人在山洞之中度過了平生最溫馨一刻,張婷婷撅著嘴唇,細細回想雲劍那堅韌溫柔的唇感,心中愛意無眼,繼而想起雲劍與陳佩之,張明遙大打出手,全然為了保護自己。在張家一起住的時光最為快活,儼然已成一家,張婷婷現在回想起來,隻恨當初快樂時光容易拋,未能好好體會。

接著,噩夢便來了,雲劍一走,那一夜,張婷婷永生忘記不了,她正在房中繡衣,準備給將來的兒子,正繡一半,婢女便匆匆闖進來,拉著她到了書房,與她換了衣裳,張婷婷心中大奇,屢屢問道,那婢女卻說是張明遙的意思,張婷婷隻覺奇怪,想出去找父親問個清楚。

那婢女便笑說,是張明遙的主意,要小姐躲藏起來,以來考校雲劍,張婷婷大覺有趣,便以言躲入密室。張家的密室打造得極為隱秘和封閉,即便外麵燒了一夜大火,躲在裏麵的張婷婷已然不覺,拿著衣線繡著,想到明日便能與雲劍見麵,開心得連覺也睡不著。

怎知次日醒來,世界變了,浩大的張家成了一堆廢墟,張婷婷從此便過了四處漂泊,尋找雲劍的日子,整整一年,終於老天有眼,再見之時,真是郎心如舊,情誼仍在,相逢雖短,但卻優勝天堂,最後張婷婷想到的是,臨別之時送給雲劍的香囊,不知它是否尚在,裏麵的詩雲劍看了麽?看得懂麽?鴛鴦譜,鳳求凰,白首山盟,月老情牽,渡!渡!渡!……

雲劍迷迷糊糊醒來,天色隱隱泛白,雲劍睜開雙眼,徒覺懷中有一人,愣了一愣,低頭看去,卻是司徒玉,雲劍大吃一驚,心想莫不是昨夜做了什麽?但細細回想,卻是模糊不清,這一來,心中更難安定,雲劍忍耐片刻,推了推司徒玉,低聲道:“玉兒,玉兒。”

司徒玉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看了看雲劍,喃喃道:“奇怪,我,我這麽會在這裏……”忽然驚得坐起,道:“不好了!”雲劍被她嚇了一跳,道:“怎,怎麽了?什麽不好?”司徒玉臉色煞白,道:“現在什麽時候?”雲劍看了看天時,道:“已經快早上了,怎麽了?難道,難道我真的對你做了什麽?”話音剛落,啪的一聲,臉上立即挨了司徒玉一巴掌。

雲劍隻道自己真的對司徒玉做了什麽,悶聲挨打,不敢不滿,司徒玉頓腳道:“你這當口還有心思胡思亂想,不快去的話,你的婷妹就沒了!”雲劍這才嚇到,驚得如屁股挨了一刀,嗖的一下彈起,道:“怎麽回事?”司徒玉流淚道:“我昨晚本想去祭刀,好讓你練成萬眾功去對付雁北天,也正能讓你和你的婷妹在一起,她一生孤苦,比我淒慘多了,我想你和她在一起總勝過我,誰知,誰知她不知從何出來,把我打昏,想必是要自己去祭刀。”

雲劍聽得臉色鐵青,怒喝道:“這,這種事你怎麽不告訴?你們二人都是我至親至愛之人……怎,怎能……”司徒玉怒道:“告訴你你會讓我去嗎?你如果不練成萬眾功,拿什麽和雁北天打?你的朋友兄弟都被雁北天打傷,難道你會睜眼裝瞎不去報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