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塵第一個反應過來,使出三分劍術,叮叮叮三聲齊作一聲響,破了玄木棍陣,帶著朱宇天兩人衝了出去,熊炎和金山蛟立即圍了過來,熊炎當頭一掌,打向雲塵。雲塵老大不客氣的一劍射出,青光閃爍,直指熊炎手掌。即便是郭重的百摧鐵掌,沒有大成之時也不敢接雲塵一劍,當即急忙避開。

而黑白雙煞卻截住了詩若雪等人,白煞嶽天抽出長劍,他們兩人皆是劍掌雙絕,隻是一個練內家,一個練外家。嶽天的劍法也是一門上乘的外家劍術,起初劍術本無內外家之分,但練到後來,內力深厚的便可隨意指換長劍,譬如繞指柔劍等便是上乘的內家劍術,還有一些單靠蠻力的劍法,譬如狂風驟雨劍,便是外家劍術。嶽天使的劍法叫做大鵬劍法,是一部極為上乘的外家劍術。

詩若雪見嶽天殺來,急忙放下陳佩之,手腕一抖,軟劍繞了過去。嶽天長劍一展,見他手裏拿著的是一把四指來寬的重劍,使在手裏卻絲毫不顯遲疑。隻見他劍法大闊開展,如大鵬展翅,但招式卻沉穩霸道,兩人拆了幾招,嶽天卻絲毫奈何不了詩若雪,不由得焦急起來,見靠在竹子邊的陳佩之,心念一動,忽地一招“長河落日”,重劍劃開詩若雪,卻是刺向陳佩之。

詩若雪一驚,隻得硬接一劍,兩人雙劍相交,饒是詩若雪用的是軟劍,化掉了不少力道,還是覺得虎口一震,手臂發麻,心中驚駭無比。大鵬為古時傳說的一種巨鳥,身形龐大,而且力大無窮,這套劍法正是取自其意。兩人接了一手,詩若雪便不敢再接,但嶽天卻時不時的向陳佩之出招,以誘詩若雪接劍。

陳佩之心中驚怒,急忙暗中調氣,活動血脈,隻消能夠動彈,便可相助詩若雪一臂之力。那邊白鈺已好嶽地交上手,白鈺拿著的是司徒玉的絕緣劍,使出家傳的白雲劍法與其相鬥。嶽地使的是內家劍術,名為吸星劍法,施展這種劍術,長劍一旦和對手相交,便可使出內力吸附對手的劍,將其奪下,這套劍法修煉到最高層,還可通過劍吸取對手手脈上的真氣,使對手再也無力拿劍,這套劍法練到最厲害,隻要沾住對手的劍便可將其奪下。

嶽地雖然還沒有練到這種地步,但劍招和內力配合,卻也可以拿下對手的劍,隻可惜他的對手是白鈺,正宗白雲劍法的傳人,劍路隻有使劍人才明白,旁人休想窺探。隻因白家子弟雖然曆來資質雖然都不錯,但還是未能出現一個真正符合這套劍意的人出現,因此這套劍法雖然已是名聲在外,但卻還是埋沒了這套劍法的真正價值。此後百年之中,白家也才出現一個了真正領悟劍意的人。

嶽地起初見白鈺被金山蛟射傷,也見過他的武功,隻能說武功不錯,但比起自己,卻還差得遠,但交手十幾招,卻仍未能夠看清他的劍路,一顆心隨著交手的次數增加而越來越沉。心道:“這小子難道是江南白家的?這劍法恐怕便是白雲劍法,當真名不虛傳。”若是換做其他劍法,未必便得看劍路如何,弄清劍路,隻是讓自己出招製服對手時更有把握,以來減低傷害。但嶽地這套吸星劍法,對劍法的領悟要極高,否則便看不出對手的劍路,劍法未練到最高境界時,便奪不下對手的劍,若是對劍術造詣和領悟性極高的人來使,一眼看出對手的劍路,便可輕鬆拿下對手的劍。嶽地劍術造詣自然沒有這麽高,況且白鈺使的正是其克星,飄渺不定的白雲劍法。

嶽地心念數轉,便換了一種劍法,見他一劍三圈,往往出招凶險,刺出一劍後,不管對手接不接得住,都是回畫三圈,以來保守。雖然短時間內無法擊敗對手,但如此先猛攻,後嚴守,卻總有刺中對手的時候。

白鈺見詩若雪與嶽天交手,原本詩若雪劍術不下嶽天,但礙於陳佩之,卻總是處處落了險境,再看雲塵,在金山蛟和熊炎兩人的聯手之下,也是凶多吉少。雖然一時不會落敗,但久戰下來,終究不是敵手。而朱宇天和朱宇文,卻和林根生等明教眾人交手,兩人一位是旗主,一位是壇主,武功雖然都比林根生高,但林根生的玄木棍陣卻是明教的一大絕技,攻守嚴謹,進退自如,若不是雲塵以劍芒出其不意,但憑一己之力,恐怕很難闖出這棍陣。

兩人相較之下,也是凶險萬分,好在林根生等人念是同為明教之人,原本相處也是甚為不錯,雖然有聖火令的令旨,但下手之際卻還是留有幾分情麵,兩人才能苦苦支撐到現在,還未受半點傷害。白鈺心道:“如此下去,大家恐怕都撐不了一個時辰。”而陳佩之和司徒玉,卻是給他省略過去。

白鈺長劍一轉,換了另一種劍法,叫做一劍三雕,顧名思義,一劍刺出,攻敵三處,這套劍法迅疾如雷,出招快狠,往往速戰速決,兩人交手,白鈺長劍疾刺,寒光抖動,嶽地登時中招,但他卻反而心頭一喜,他正愁不能以吸星劍法來打敗白鈺,見白鈺換了另一種劍法,雖然自己受了好幾處傷,但總好過兩人慢慢消磨。

兩人晃眼交了十幾來招,嶽地已入險境,但他反而更加沉穩,見白鈺左肩微微一晃,心知下一招乃是“波濤暗湧”,這招暗藏殺機,表麵卻是平常點削,但嶽地卻已了然,他劍術造詣雖然不能說是登峰造極,但對劍招一過不忘,卻是天生其能,這也是他修煉吸星劍法的原因。白鈺一劍斜斜點來,看是點向胸口,不知者定然回劍護胸,但白鈺這招卻不在胸口要害,乃是反削左肩,這招若然使成,可把對手左手削斷。

嶽地提劍護胸,白鈺心頭暗喜,手腕一抖,長劍反轉一削,斜裏劃向嶽地左肩。嶽地早已料到。當即退後一步,長劍貼了過去,兩劍相交,嶽地忽地長劍貼著白鈺的劍一轉一帶,唰的聲登時將白鈺的絕緣劍奪了過去。白鈺心頭一驚,他武功不及嶽地,本該退後,再謀機會,但此時緊急關頭,他竟然鋌而走險,雙拳直搗嶽地小腹。

嶽地嘿嘿冷笑,左掌橫拍出去,他練的是內家掌法,內力比白鈺高多了,這一掌縱然不能打死白鈺,但將其震得半死卻也不難。白鈺感到嶽地排山倒海的掌力襲來之時,已然太慢,他原本便是帶傷,肩頭傷處牽動著手臂,要想變招實已太慢。

白鈺心頭一沉,忽地白光一晃,嗤的一聲在自己耳畔響過,便聽得嶽地慘叫一聲,左肩已然中劍,鮮血從小口泊泊流出。他自然未曾提防陳佩之,況且陳佩之這一劍凝聚已久,爆射出來,速度驚人。待到嶽地知曉之時,已然是中了招。

白鈺瞧準機會,伸手奪過絕緣劍,一招“月影傾斜”身形忽地往旁邊斜斜一歪,避過劍鋒,長劍送入嶽地小腹,穿腸而過。嶽地乃是老江湖,應變經驗甚為豐富,但他卻竟然躲不過這一怪招,登時命送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後輩之手。陳佩之心道:“他這一招可厲害了!若然我是嶽地,恐怕也想不到他會如此出招。瞧著身法,倒像是爹爹和我說過的李白醉劍,他說這套劍法大哥的父親學過,曾演示給他看。”他卻不知,雲涯的這套李白醉劍乃是從其他人手中學得,如今江湖上流傳的李白醉劍大都是皮毛,雲涯學得比較全,但較為真正的李白醉劍,卻也比不過二分之二,因此當年來對付雁北天,卻是一點效果也沒有。隻因他隻學了個形。卻未得其神。

白鈺這招“月影傾斜”便是李白醉劍的絕招,嶽天聽得嶽地一聲慘叫,回頭一望,正要見嶽地被白鈺刺腹而死,心頭震怒,慘叫道:“義弟!”也顧不得詩若雪,隻見他如大鵬一般,展袖飛去,撲向白鈺。

詩若雪怕他傷了白鈺,也是飛身撲去,急忙一招“月影婆娑”軟劍繞向嶽天手臂,想要截住他。嶽天喝道:“滾開!”振臂一擋,這一劍力道好生強大,叮的一聲,竟然將詩若雪手中長劍震掉,詩若雪啊地一叫,身子往後摔去。她這一叫,卻是驚醒了白鈺,白鈺回頭一看,見嶽地雙目紅赤,如餓虎一般撲食過來,要撕開他而後快。見了他這般惡狀,白鈺雖然手下也頗為狠辣,但平生第一次殺人,再見如此情形,腦中已嚇得一片空白,往後退去,卻被嶽地的屍體一絆,跌倒在地。

嶽天落了實地,探手一抓白鈺。白鈺終究是練武之力,急忙反臂一撞,伸手格擋,不料嶽天沉臂沉落,一式“猿猴偷桃”抓中了白鈺胸口,這一爪抓在膻中穴上麵,白鈺登時動彈不得。嶽天舉起手中重劍,喝道:“我要拿你的人頭來祭奠我義弟!”

陳佩之見詩若雪摔將下來,急忙接住了她,詩若雪被他抱在懷裏,見到白鈺入了險境,急忙驚呼道:“鈺兒!陳公子,你快救他。”此等情形,也隻有陳佩之的萬劫神劍能夠救白鈺。陳佩之不待詩若雪說完,已然手臂揚起,這一劍射的是嶽天的太陽穴,這太陽穴位在頭部,頭部本是人體反應最先的地方,但嶽天此時心中已被怒火填燒,腦裏隻想要一劍砍掉白鈺的頭而已,竟然不知覺,嗤的聲被陳佩之萬劫神劍射穿。

但他死後兀自不肯罷手,重劍一落,雖然失了準頭,但乃是砸在白鈺肩頭,入肉三分,痛得白鈺皺眉深皺,白鈺穴道一鬆,立即猛起一腳將嶽天踢得遠遠,兩人結拜金蘭,不求同年而生,隻求同日而死,今日算是了了心願。詩若雪急忙過來,扶起白鈺,問道:“鈺兒,你傷得重嗎?”白鈺肩頭傷口血流不止,如泉在湧,但他卻還是微微笑道:“雪姐姐,我沒事。”

詩若雪取出手帕傷藥給白鈺敷上,但嶽天的劍乃是重劍,卻鋒利無比,這一劍沒把肩骨砍碎已是慶幸,傷口足有兩寸來長,豈是金創藥和手帕便可止血?她沒有朱無戒的特效傷藥,自然起不到效果。見白鈺一條手臂已被血染紅了,不禁心中焦急,妙眼落下淚來。

陳佩之看著詩若雪一臉焦急的擔心白鈺,心中反而羨慕起白鈺來,雖然自己多次為她受傷,詩若雪也擔心過,但卻絕無如此真情流露,心中忽而一陣羨慕,一陣歡喜,一陣憂愁,總之是五味齊集,難以言說。

雲塵見黑白雙煞一下子便都歸了西,心中頓時大喜,叫道:“大夥兒加油,把他們趕盡殺絕了!”他說趕盡殺絕,自然不會去做,況且也是辦不到,如此說來自是想嚇走明教等人。熊炎等人聞言心頭都是一沉,正在此時,從穀外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嘯聲,皆是便聽得一陣陣烏鴉嘶叫,一群烏鴉飛了過來,共有七隻。眾人被這一群烏鴉搞得一陣莫名其妙。

熊炎忽地驚道:“難道是他!”語氣中竟然有著三分忌憚和驚懼,這世上能使他如此害怕的人,恐怕除了他師父和塞外神龍外,已無多人。熊炎猛喝一聲,拍出兩掌,這兩掌全力灌輸真氣,熱浪竟將一地冰雪融化,雲塵不敢迎麵相接,急忙躲了開去,熊炎叫道:“金兄,我們走!”

金山蛟也是臉色沉重,顯然比熊炎還害怕,當下和熊炎雙雙退了開去,到了林子外邊,林根生等人也是放了朱宇天兩人,齊齊退來。一陣西風吹來,將黑白雙煞的屍體蓋住,一陣寂靜,陳佩之等人都是莫名其妙,相互對望一眼,卻都是不自覺的靠在了一起。詩若雪低聲道:“鈺兒血流不止,怎麽辦?”

陳佩之看了白鈺一眼,忽地出手如風,迅速點了白鈺肩頭的幾大穴道,他內力深厚無比,雖然傷口頗大,但還是止住了血。白鈺隻覺肩頭一陣渾厚暖暖的真氣輸入,肩頭的傷口立即止血,心中震驚無比。卻是冷冷一哼,道:“誰要你多管閑事。”

陳佩之淡淡道:“我是看在詩姑娘的麵子上才出手的,莫要自作多情了。”司徒玉噗嗤一笑,低聲向詩若雪道:“若雪姐,這下可有的瞧了。”詩若雪白了司徒玉一眼,但見白鈺血止了,心中也是鬆了口氣,托起手掌接了一片雪花,輕輕道:“這雪兒多美呀。”

雲塵點了點頭,吟道:“如雪潔,似梅香,細紅嬌美,傲骨寒霜。”這當口,有心思欣賞雪景的恐怕也隻有雲塵和詩若雪兩人。陳佩之看著他們,忽地心中一陣恍然。雲塵和詩若雪兩人本性相似,卻非能夠效仿,自己一直以為比不上雲塵,胸襟不如雲塵廣闊,看的也沒有他開,但大千世界,本性多樣,又豈可相比?雲塵和詩若雪要好隻是兩人脾氣相投,不是知己勝似知己,自己又何必處處相比相對?他想通了這點,心中陡然開朗,多日來的心結忽地打開,隻覺全身從未有過的輕鬆,忍不住哈哈大笑。

詩若雪和雲塵賞雪已是奇怪至極,卻遠比不上陳佩之這突入其來的狂笑!眾人都不禁一愣,他笑聲遠遠播了開去,爽朗無比,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最好笑的事,若是遇到了什麽最開心的事,其實,無論是想到或是遇到,都沒有解開心結,想通心病來得痛快。微風之中,竹子微微彎腰點頭,似乎也在為他高興恭喜。

司徒玉正想問陳佩之有什麽好高興,卻是給一陣鈴聲打斷,這聽叮叮當當的鈴聲響起,由遠至近,司徒玉等人終於看清來人,隻見四個黑衣勁裝的男子扛著一個敞開的轎子,健步如飛,走在雪地之上,竟然隻留下淡淡足跡,想來輕功造詣都是非凡無比。

轎子上麵坐著一個頭發半百的老者,膝上放著一個瑤琴,雙手輕撫在上,一臉雍容。眼睛微微閉起,似乎在感受聞聽自然的音籟。陳佩之等人見來者是一位麵容和藹的老者,心中都是一愣,但金山蛟等人卻是緊張無比,似乎這老者是怪物一般。

直到黑衣男子腳步停住,老者才睜開眼睛,眼中精光一閃,明亮無比,顯然內功已然返璞歸真。老者眼光掃過陳佩之等人,再掃過明教等人,最後落在熊炎臉上,淡然道:“是冰火雙雄麽?”熊炎道:“不錯,沒想到竟然能夠請得動你,真是出乎意料。”

老者淡淡道:“老夫隻是久未活動,想來出來透透氣而已,我聽說江湖上出了好幾個身手了得的後生晚輩,想來見識見識。”說著望了望熊炎等人,冷笑一聲,道:“你們幾個前輩高手,竟然製服不了這幾個後輩,著實叫老夫驚訝啊!”金山蛟等人臉色一變,卻是不敢發作,熊炎冷冷一哼,道:“我們兄弟兩人聯手對付不了你,但你要傷我們恐怕也難。”語氣之中自然也是不服。

老者道:“若然北冥子不在世,你還膽敢如此對老夫說話,那老夫便真要寫個服字給你。”熊炎冷哼不答,顯然是被老者說中,他們仗著北冥子撐腰,自然不怕這老者。老者轉頭望向詩若雪等人,道:“女的嬌豔美麗,男的英俊瀟灑,果然是後輩才子佳人,老夫忍不住要彈奏一曲,不知幾位可否雅興聆聽?”

雲塵微笑道:“好吧,你彈便是,不過彈得不好我可不會客氣,琴藝之上,不分老幼,若然不好,也該當說評。”老者讚道:“好大的口氣,不過你說得甚對,你也懂得琴藝?”雲塵搖頭道:“彈是不會,但聽卻差不了便是。”老者點了點頭,衣袖一揮,叮鈴幾聲清響,似乎是在人們心頭上撥弄一把,令人不禁心曠神怡。

雲塵點了點頭,道:“很好,你這是俞伯牙的高山流水,曲中也是流露著無遇知己的寂寞。”老者臉顯喜色,不住點頭,道:“你聽了頭幾個音弦,便知曲名,果然是此道高手。”雲塵笑道:“隻是我常聽此曲而已,我外公也彈過給我聽,隻是意境不同,彈出的雖然也是寂寞,卻非無知己而感。”

老者道:“你外公便是此道高人?但老夫多年江湖卻未曾聽聞。”雲塵道:“我外公成名之年便已歸隱,自然少有人知。”老者歎道:“真是可惜!不然與他共琴相交,實乃人生的一大樂事也!”語氣略微一頓,又複說道:“也罷,既然有你這個懂識之人,老夫也要為你盡興一曲。這是老夫所作的失魂引三部曲,且聽老夫彈奏頭一曲,忘心散。”說著撫琴一縷,爭爭彈起,曲聲悠揚,音調雖同,但聽在人的耳裏卻各自不同。

朱宇天兩人聽得心頭茫然,想起明教未來,不由得一陣悲痛,忽地覺得人生索然無趣,倒不如就此死去的好,目光漸漸的便得迷離起來。而白鈺聽起來,卻如同冰火雙雄和雁北天三人在恥笑他的父親,嘲諷他的無能,接著,兩個曼妙的身影都離他而去,但覺一生孤苦伶仃,無人關心自己,不覺心灰意冷,手中想拔起長劍自刎,但卻拔了個空,但手仍是做自刎之狀,接著整個人便如同死去一般,跌倒在地。

司徒玉起初聽得心頭甚煩,但漸漸的,心思竟然便被琴聲調動起來,腦海裏不禁浮現出一個畫麵,隻見滿堂喜紅,雲劍穿著喜服,身旁帶著趙婷和藍靈兒,甚至連那個素未謀麵的張婷婷也是一身紅裝出來,司徒玉不禁破口大罵雲劍負心!忍不住悲痛,雙手掩麵痛哭起來。

陳佩之內力極為深厚,本來仗著如此精湛深厚的內力,這琴聲自然影響不了他,但偏又他為人多愁善感,時時為情所困,為情所擾,眼前詩若雪的影子開始模糊,但言語卻無比清晰,那琴聲化作嬌嬌細語道:“陳公子,你我自來無緣,還望你不要癡情不改,我心中已有他人,再也容不下你,你還是另尋姻緣,莫要再來煩我。”隻見詩若雪轉身離去,身旁一個男子一會兒便成雲塵,一會兒便成白鈺,就是沒有他陳佩之的身影。

陳佩之心頭劇痛,嘶聲叫道:“不!不要!”

隻有雲塵和詩若雪兩人渾然未覺,不為所動。詩若雪是定力極深,修養甚厚,而雲塵卻是絲毫沒有煩惱,兩人見朱宇天兄弟搖搖晃晃,似乎如狂風中的細苗,隨時會被折斷下來一般,而白鈺則是幹脆跌倒在這裏,看似死去一般,司徒玉更是語出驚人,破口大罵雲劍薄情負心。陳佩之也如失去心神一般,大叫不要。兩人見了這把模樣,都是大吃一驚,雲塵皺眉道:“看來他們都被這琴聲說影響,在這樣下去,恐怕他們都會迷失了心智。”

詩若雪道:“也該如何是好?”雲塵沉吟片刻,道:“這琴聲好生厲害,連陳公子這般內力深厚的也是為其所動。”他看了看幾人,忽地走了過去,伸手連點了朱宇天和朱宇文兩人胸前膻中穴,兩人全身一個激靈,緩緩坐倒。雲塵又點了他們的俞府穴,凱旋穴,氣海穴,最好一指點在百匯穴上。兩人緩緩閉上雙眼,似乎心中安寧下來。

雲塵如此如法炮製,將司徒玉和白鈺兩人點醒,盤坐在地。卻隻有陳佩之一人沒動。詩若雪低聲道:“還有陳公子。”雲塵看了她一眼,道:“這個我辦不到。”詩若雪愕然一頓,不知他說的是什麽意思,雲塵又道:“陳公子一來內力深厚過我,我的內力進入他的體內必然被其所反,他雖然迷失了心神,但內力如此高深的,一旦有外力來,自然而然便會反擊,因此我這點穴手法救不了他。二來以陳公子的內力,這琴聲絲毫影響不了他。”

詩若雪道:“那他為何這樣?”雲塵微微一笑,道:“還用我說麽?你心裏有數。”詩若雪微微一愣,她冰雪聰明,心思一轉,自然也是看明白了。心中不禁一遲疑。雲塵道:“陳公子內力深厚,本來這琴聲縱然能夠影響他,也絕非片刻功夫,但他心中對你情根深種,越是深厚,便越是危險,他內力再深,恐怕過多片刻,便將心神迷失,到時候再無良藥可救。”

雲塵這話倒是讓詩若雪心中一驚,玉手捏緊了衣邊,走向陳佩之。而雲塵卻是借步走開,向那老者走去。那老者見雲塵走來,心中一凜,似雲塵這般絲毫不受影響的人,並非沒有,隻是少見而已。老者見詩若雪走在陳佩之身邊,伏在他的耳畔丹唇輕動,陳佩之便霎時驚覺,醒了過來,當真比什麽靈藥還要靈驗。那老者瞧得暗暗心驚,止住了琴聲。

他琴聲一停,明教眾人,除了冰火雙雄,雙筆飛龍和林根生四人,其餘人都紛紛倒地不起。雖然相隔甚遠,但想來內力不深,定力尚淺,還是受了這琴聲的影響。雲塵道:“你這琴彈來一點味道也沒有,不好聽,不好聽。”

老者苦笑一下,道:“你這人半點沒有情緒,豈能領會得了其中奧妙?”雲塵道:“想必你是用內力接著琴弦將琴聲彈奏出去,以來影響別人的情緒,若然情緒波動大的人,恐怕一下子便中了招,你這點伎倆對付別人倒還可以,但對付我。”說著回頭向詩若雪一笑,向那老者接著道:“還有這位姑娘,那是絲毫作用不得。”

老者暗暗歎息,道:“你們兩個人小小年紀,定力竟然如此了得,老夫這忘心散在二十多年前曾將華山的丘老道弄得心神俱失,便做白癡一個。但你的麵前,老夫彈著曲子卻似乎如兒戲一般,當真叫老父難以置信。”雲塵道:“華山丘無心丘道長是敗在你的手下?”

老者點頭道:“不錯,這老道多管閑事,想來點化於我,當時我便與他下定賭約,若是他能夠聽我琴聲,在三天三夜之內沒有事,我便依他在華山修道出家。他悟道打坐,堅持到了最後一夜,終於被我的琴聲所感,勾起他的往事,應了他的名號,從此成為無心癡呆之人。”

原來丘道長出家之前乃是土匪出身,手下殘害了不少人命,後來被一個林聖梵所點化,在華山出家修道,他道號無心,便是在時刻譴責自己往事沒有人性,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出來,他參道數十年,本來定力深厚,但終究是沒能擺脫往事,被這老者的琴聲勾起,一時定力崩潰,把持不住,走火入魔,便成了癡呆之人。與其說是敗在老者手中,倒不如說是敗在自己手中。

雲塵道:“丘道長往事不堪,想來是他不能忘懷,他修道數十年,不能參悟紅塵,不能說是敗在你手中,該說是輸給自己。”

老者道:“口齒伶俐,強詞奪理。”雲塵道:“想必你便是江湖十惡霸的老大,號稱琴魔的趙一罷?”老者點頭道:“不錯,你也知我?老夫歸隱之時,你恐怕還不在娘胎裏邊,老一輩人知道我的也不多,隻因他們不是下了地獄,便是做了癡呆之人。”

雲塵微微一笑,道:“我還知道,趙一本是你歸隱前的化名,你原名叫做趙清鴻。”那老者臉色大變,沉聲道:“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雲塵道:“劍聖林聖梵你還記得吧?”趙清鴻驚道:“你是他的後人?”雲塵道:“不錯,我便是他的外孫。”原來當年林聖梵見趙清鴻作惡多端,便想出手除去他,但卻不料兩人功力匹敵,最後兩敗俱傷,差點兩人便同歸西去,之後便各自歸隱。

趙清鴻喃喃道:“難怪你隻聽了幾個音便知道是高山流水。”當年兩人比藝三場,先是琴,再是劍,最後拚內力,琴彈的便是高山流水這首曲子,卻是趙清鴻勝了,而第二場比劍,他卻不敵林聖梵,最後拚內力一場,兩人差點都內功耗盡。這場比試可謂驚心動魄,也是如此,他才再無心圖霸江湖,專心歸隱鑽研琴藝。此時聽到雲塵乃是其後人,教他如何不驚?而他真正怕的也並非林聖梵的武功,他當年因為廢掉了丘道長後,林聖梵來找他報仇,但兩人功力匹敵,十多年過去,誰勝誰負也難說,他怕的是林聖梵知道他的秘密,他的真名江湖上極少有人知道,此時被雲塵道破,心中更是害怕雲塵知道其他事情。

趙清鴻沉聲道:“你都還知道些什麽?”雲塵一愣,道:“知道什麽?”趙清鴻見雲塵愕然不解,倒是鬆了口氣,微微一笑,又複雍然姿態,道:“老夫適才彈奏之曲,你說不好聽,老夫還有兩首,你再來聽聽,待聽完後再說好不好聽。”心道:“你定力再深,這首曲子聽完後保管你成為廢人!”他有三部曲子,第一首是使人喪失心魂,如同白癡,第二首是能夠廢人武功,第三首則是能奪人性命。

雲塵皺了皺眉,道:“你是要叫我聽,還是要叫我們聽?若然是我,那聽一聽倒也無妨,若然是我們,恕我不和你廢話了。”趙清鴻哈哈一笑,道:“你放心,隻有你一人聽而已。”詩若雪聽得心中大奇,這曲子一彈,聲音各人都能聽見,他焉能在眾人麵前彈奏,卻隻給一人聽?

陳佩之冷冷道:“還有我。”他心中恨趙清鴻差點讓他失去心魂,雖然詩若雪那句話讓他欣喜無比,但他後來想清楚,也知道詩若雪是為了救他才說的,自己被這老頭的琴聲所困之時,還不知說了什麽難堪的話,這讓他在詩若雪麵前出醜,當真比當麵侮辱他還氣憤。他此時清醒,適才所作的幻想也皆都不記得了。

趙清鴻道:“老夫的忘心散都能讓你變成白癡,這首八脈碎你更是聽不得。”他見陳佩之如此輕易中招,以為陳佩之功力不深,故而出此一言。陳佩之曬然一笑,道:“你有什麽伎倆隻管使出來吧,你若彈得不好,我可是要賞你一劍。”趙清鴻道:“也罷,這曲子難得聽一回,你執意要聽,撫琴之人焉有拒絕之理?”說罷捏起大拇指和食指,凝神不動。

陳佩之和雲塵卻暗暗戒備。陳佩之低聲道:“詩姑娘,你帶司徒姑娘他們進竹林去,以防這老頭使詐。”詩若雪點了點頭,道:“那你小心些。”陳佩之心頭一暖,但覺為此一言,便是粉骨碎身也是值得。

趙清鴻彈起一指,叮的一聲脆響,卻又凝住不動,雲塵忽地對陳佩之低聲道:“他這是拈花指,他將拈花指力融入琴聲之中,想必這次不是僅僅發出琴聲來擾亂人的心神那麽簡單。”陳佩之奇道:“拈花指不是少林絕技麽?這拈花指自清根圓寂後,少林寺便無人再會,這人難道竟是少林寺的?”

雲塵搖頭道:“少林寺向來都有高僧雲遊,少林絕技流失到外倒也不稀奇,便那周全清,也是源自少林門下,他的大摔碑手絕技也是少林絕技之一。因此會少林武功的不一定是少林寺的。”陳佩之點了點頭,暗中運轉真氣,他六陽神功乃是氣運四方,遍走八脈,除非功力深厚之人,否則便要點他穴道也難,這也是他當時能夠獨戰冰火雙雄二人,隻因他的六陽神功是一門由內至外的武功,但徐蕭隻是傳了陳佩之內功的練法,而練到外功,卻沒有說明。

趙清鴻雙手連點,叮叮琴聲不絕彈起,接著化為爭爭之聲,陳佩之但覺全身似乎微微一震,趙清鴻的內力透過琴聲播散開來,想要進入自己的體內,陳佩之心道:“原來如此,他這琴聲若然進入人體,便能將人的經脈震碎。這門功夫果然厲害和奇妙,隻不過要震碎經脈,恐怕還要多彈片刻。若然對手功力較深,此時反擊,恐怕他也沒轍了。”但他有心要看看他還有什麽伎倆,隻是催運真氣,不讓趙清鴻的真氣進來。

趙清鴻越彈越快,真氣也是越來越強,但陳佩之此時的內力已然不遜色於他,又豈能傷得了陳佩之?而雲塵的無相神功則更為奇妙,看似無相,但卻是無中生有相,趙清鴻的內力一來,便然消失無形,與陳佩之的排斥抵抗有所不同,而是直接化解掉了趙清鴻的真氣。

趙清鴻眼見一首曲子快要彈完,兩人卻絲毫沒有影響,心中震驚無比,當下再次催運真氣,隻聽一陣急促的琴聲飄過,帶落了一陣竹葉。如雨再下,沙沙作響。細小的竹子都被震得微微搖晃,這份功力著實讓人吃驚。

琴聲嫋繞在雲塵和陳佩之之間,最後爭的一聲,一曲終了。陳佩之微微一笑,道:“曲終人亡看來也沒什麽了不起的。”趙清鴻微笑道:“倒是我小看了你們,小小年紀,功力竟然如此了得。也罷,就請聽老夫做最後一曲,斷魂劍。”說著伸出食指,按住琴弦,隻見他食指微微顫動,忽然一撥,爭的一聲彈起,陳佩之左肩忽地嗤的一響,衣袍裂開道縫,傷及入肉。

陳佩之大吃一驚,沒想到趙清鴻竟也能發出無形氣劍。他家的萬劫神劍鋒利無比,所發而出,會在空中留下淡淡白痕,那是與空氣摩擦所至,因此發劍極快,卻算不上是無形,但趙清鴻的無形氣劍卻是通過琴聲而來,有聲無形,倒是真的稱得上是無形氣劍。

趙清鴻微微一笑,雙手連彈,爭爭之聲響起,雲塵雙袖灌滿真氣,不住揮舞,使出無相無形掌,雙掌到處,將氣劍化解掉。也是趙清鴻的氣劍隨聲而去,按音韻而發,雲塵頗懂音律,聽得出來的是那個音階,因此從容化解,那也如此,趙清鴻所發的無形氣劍不及萬劫神劍那般神速,雲塵的無相無形掌才有時間化解掉。

陳佩之也是頗動琴藝之道,小時候他便常聽母親撫琴,自然也是聽得懂趙清鴻來的劍,故而趙清鴻的斷魂劍雖然無形,但他發出萬劫神劍倒也能相抗。趙清鴻見陳佩之指指點點,雙手竟然也能發出無形氣劍,心中委實驚訝,問道:“你可是萬劫山莊的?”陳佩之道:“不錯。”

趙清鴻點頭道:“那是使的便應該是萬劫神劍了。”陳佩之傲然一笑,道:“不錯,你想試試?”趙清鴻微微笑道:“如此甚好,你若能接下老夫這失魂引,老夫便不插手此事,否則,你們一等七人皆要死在這裏。”陳佩之忽地想起趙清鴻初來之際飛進來的七隻烏鴉,聽他現在說來,頓時明白,原來這七隻烏鴉便是在預設著自己七人將死。

趙清鴻一手撥動斷魂劍,一手卻彈起忘心散,兩種琴相互交叉,雲塵倒還好些,陳佩之卻有些支持不住,他定力原本便不深,仗著深厚的功力,倒還可抵擋一陣子,但此時施展萬劫神劍,卻哪裏分心得來?登時覺得眼前晃過一片幻影,不知不覺間左胸又中了一劍。

詩若雪叫道:“陳公子,你千萬別受他琴聲影響!”陳佩之聽得詩若雪的呼聲,心中清醒片刻,但不久又被琴聲所饒,雙腳不住倒退,身上已中了十多劍。陳佩之忽地猛然一喝,雙手一劃,隻聽得嗤的大響,他雙指劃過,一幹竹子皆是攔腰而斷,陳佩之縱身一躍,來到趙清鴻麵前,雙指點出,前麵抗轎的兩個大漢一聲未吭,胸口中劍登時倒地。

趙清鴻身子平平飛起,落在林子外的一顆石頭上麵,麵態雍容,雙指彈奏,似乎絲毫不受影響。陳佩之怪叫一聲,一劍又是急急刺來。白光一晃,已來到趙清鴻麵前。趙清鴻眼睛也不睜,琴聲一轉,這一劍便被擋了住。陳佩之雙目一睜,又是嘶聲一叫,雙手飛舞,身形閃動,氣劍縱橫,忽地一劍射向熊炎,熊炎一直看著比試,見他突然一劍射來,心中一驚,急忙避開,心中暗罵陳佩之無恥。眾人見狀,更是退了開去。

詩若雪見陳佩之似如瘋狀,心中焦急,來到雲塵身邊,問道:“陳公子他是怎麽了?”雲塵瞧了一會兒,道:“他恐怕是受了琴聲影響,走火入魔了。”詩若雪聞言一驚,道:“那該如何是好?”雲塵歎道:“他的內力比我還高,我們兩人半斤八兩,我若是硬要止住他,恐怕也得元氣大傷,但強敵在前,我們兩人兩敗俱傷,豈非都是被他們一網打盡,更何況我縱然能夠製服他,也再無功力為他療傷。因此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詩若雪道:“如此下去,陳公子恐怕會經脈寸斷。介時不死,恐怕也是廢人一個。”雲塵道:“我若助他,自然可以拿下趙清鴻,但他此時走火入魔,敵我不分,我貿然前去助拳,恐怕趙清鴻沒拿下,便得先和他打了。”

陳佩之舞得越來越快,但招數多半落空,不是打在雪地上,便是打在竹子上,隻見地上飛雪激揚,滿天竹葉紛飛。趙清鴻心中暗暗吃驚,見他使了這麽久的萬劫神劍,氣劍威力絲毫未待減弱,暗道:“幸好他此時已走火入魔,否則我的琴劍沒有他淩厲,照他如此狂攻,我哪能支持這麽久?”

雲塵見陳佩之頭上白絲細起,已知他內力快要消耗到了盡頭,而看趙清鴻,還是一般雍容自若的姿態,心中暗歎,雖然陳佩之內力不遜趙清鴻,但若論功力,畢竟還是趙清鴻稍勝半籌,再加上陳佩之此時走火入魔,更不是對手。當下身形一動,便要前去相助,自忖以陳佩之目前的功力,自己尚且能夠製服他。

雲塵雙袖一擺,來到陳佩之背後,一指無聲無息點向陳佩之,陳佩之渾然未見,背後大椎穴登時被雲塵點中,若然是換做其他內功,以此時的狀態,定然非止住不可,但六陽神功雖然發功沒有其他武功那般厲害,但卻是極為護體,雲塵這一指點來,內力立即反彈。

雲塵隻覺手指發麻,心中驚訝無比,陳佩之已回頭一劍,雲塵躲避不及,左胸登時被氣劍射中,兩人相距不多三尺,這一劍又是窮途末路,淩厲至極,隻見一陣血霧揚起,雲塵被一劍洞穿,跌倒在地,一動不動。詩若雪驚叫一聲,急忙衝了過去,陳佩之不管來人是誰,便是一劍射去,也不知是潛意識還是無意,他每每一劍都失了準頭,總是射不中詩若雪。

陳佩之仰天一叫,反身撲向趙清鴻。趙清鴻忽地雙眼睜開,喝道:“接老夫一招無形煞掌!”左手一推,陳佩之也不知躲避,胸口被印了一掌,遠遠摔了出去。趙清鴻一曲彈畢,撫琴大笑,卻見陳佩之搖搖晃晃的站起,又向他衝了過來。

趙清鴻冷笑道:“老夫便讓你經脈寸斷!然後再解決其餘人!”琴聲一彈,爭爭作響。以陳佩之此時的狀態,豈能與之抗衡,便在此際,忽地傳來一陣簫聲,那簫聲悠揚婉轉,卻聽不出半點情緒,但人聽在耳裏,卻如一股甘泉流入早已幹枯的心田,心裏舒暢不已。陳佩之身形搖晃,如在清泉之中沐浴,神情也漸漸安靜下來,雙眼緊閉,似乎早已飛到空中。

趙清鴻叮的一聲,一弦斷掉,仰天歎道:“今日遇到高人,真是三生有幸!”對另外兩人黑衣人道:“走!”說罷縱身躍回轎中,那兩個黑衣人一個擔一頭,健步如飛的去了。他這一走,連熊炎也都變色了,看來連趙清鴻也惹不起這個吹簫之人,他們對望一眼,見陳佩之已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而雲塵被這一劍射中心髒,顯然是活不出的了,心想,反正他們已死去一個高手,今日不能將其一並解決,日後自有機會,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當下也是齊齊退出。

隻留下黑白雙煞孤零零的屍體,這兩人縱橫江湖半生,到頭來卻死得如此淒涼,無人問津。司徒玉等人此時已是醒過來,向詩若雪幾人走去。見陳佩之躺在地上,臉色蒼白,一動不動,而詩若雪和雲塵更是嚇人,詩若雪懷中抱著雲塵,一聲白衣已然便成血衣,而雲塵臉色煞白,胸前更是留下一大灘血跡。

司徒玉和白鈺搶步過去,都是焦急問道:“若雪姐,這麽了?”詩若雪眼中淚珠滾滾,顫聲道:“雲,雲塵他死了!”司徒玉大驚,道:“怎麽回事,是那臭老頭麽?”詩若雪搖了搖頭,道:“那老頭是江湖十惡霸的老大,他用琴聲將陳公子引得走火入魔,之後雲公子想要去救陳公子,卻不料被他一劍射中。”

司徒玉低頭一看,隻見雲塵左胸隱隱一個小指大的血口湧著血,這一劍洞穿,絕無再活之理,腦中也是嗡的一作響,不知雲劍知道後,該如何做算。朱宇文扶起陳佩之,朱宇天卻是走了過來,低聲道:“雲公子可還有氣息?”

詩若雪翟然一醒,探鼻過去,卻是隻有絲絲吐氣,已無進氣。心神黯然,搖了搖頭。便在此時,林子中吹來一陣風,刮得竹子沙沙作響,吵聲之中卻有一縷簫聲隱隱入耳,格外清晰。一個白衣男子在簫聲嫋繞中踏竹而來,飄然落在詩若雪等人麵前。

白鈺踏前一步,道:“你是誰?”那男子約莫二十多歲,麵容潔白如冰雪,寒意之中仿佛略帶著一絲笑意,似如冰雪之中的火焰,雖然外表寒冷,但內心卻燃燒著一團火。那男子輕輕一笑,放下玉簫,道:“在下常年居住在這穀中,你的朋友在我穀中受了傷,我理當來看看,若有能力,在下自願出手相助,不過願不願意,便是你們的事了。”

詩若雪黯然道:“我們這位朋友是活不成的了,不過你若能答應讓我們在穀中歇息,我們自然感激不盡。”

白鈺道:“世上哪有這等好人,我們與他非親非故,又有強敵伺機,他便如此好心來救我們?若是好心好意的話,在我們與他們交手之際便該來了,等到我們都受了傷再來,恐怕是另有目的。雪姐姐,你長得如此美貌,恐怕天下之人見你不動心的少有,焉知這人不是包藏禍心?”他雖然說來絲毫無禮,但卻也頗有道理。

詩若雪皺眉道:“鈺兒,不可無禮,這位公子好心而來,遭你如此誤會,豈不是大傷人心?”白鈺急道:“雪姐姐,你不知江湖險惡的!”

男子微笑道:“如果當世之人,隻有遇到自己相識之人再出手的話,那還有什麽行俠仗義之言?再者如你所說,我們非親非故,我又何必去幫助你們去對抗敵人?焉知你們是好人還是壞人?但你們現在落難,我出手相助也隻是盡道義之舉,也是我在穀中閑來無事,否則我大可不必管。”

詩若雪起身一禮道:“孩兒無禮,還請公子見諒,隻是我這些朋友。”那男子微笑道:“好說。”他幾步走近雲塵,凝目看了一會兒,忽地微微一笑,俯身點了雲塵幾個穴道,然後將雲塵抱起,對詩若雪等人道:“請各位下榻寒舍,我為你們治療你們的朋友。”

詩若雪等人隨即跟上,白鈺嘟著嘴,喃喃道:“我才不是孩兒!”幾人隨著那男子走入竹林,那男子健步如飛,看似在信步而走,輕鬆之極,但速度之快,卻比起那些奔跑之人還尤為過之。眾人穿過竹林,來到一處泉邊,這泉有一丈大小,冒著熱騰騰的白氣,竟然是口溫泉。而在泉水周邊,卻搭建有幾間竹樓,乍眼一看,韻味非凡。

司徒玉恍然道:“原來如此,難怪這裏能生長這些竹子還有草木,原來是這口溫泉的奇效。”白衣男子微笑道:“不錯,這原是個火山口,後來被積雪填埋,但地下卻是泉水湧動,這個便是一個露口,隻因如此,這裏氣候比外邊溫暖得多,而植物也不怕沒有水。我來之時,這裏已經長了好多竹子,因此這個穀便叫做萬竹穀。”

司徒玉等人恍然點頭,白衣男子將雲塵放進竹樓裏,脫下他的外衣,點了其穴道,接著取出銀針,開始為雲塵療傷。詩若雪低聲問道:“他,雲公子還有救麽?”白衣男子點頭道:“自然可以,他中的不是要害,十來天便可以恢複。”詩若雪奇道:“這一劍不是射在心髒麽?怎麽還不是要害?”

白衣男子微笑道:“對於尋常人自然是非死不可,但這位公子福大命大,有異常人,他的心髒乃是生於右邊,因此這一劍傷勢雖重,卻也不過是流血過多,而非擊中要害。”詩若雪等人恍然點頭,朱宇文將陳佩之放在靜室之中,白衣男子為雲塵治療傷口後,又用銀針渡陳佩之引導真氣。

朱宇天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這位公子,冒昧問一下,你這可是金針渡穴的功夫?”白衣男子抬頭望了望他,微微笑道:“不錯,閣下眼識不錯,這正是金針渡穴。”司徒玉道:“金針渡穴,莫不是那個名滿天下的刀客穀中竹的絕技麽?你怎麽會?對了!”她忽地恍然拍了拍手,道:“我聽師傅說過,穀中竹住的地方便叫做萬竹穀,我起初以為,這萬竹穀既然號稱如此,想必是在江南富饒之地,卻不想竟然是在西域如此荒北的地方,真叫人出乎意料。這麽說你便是他的傳人了?”

白衣男子微笑道:“你說的差不多,這確實是穀中竹住的地方,但我卻不是他的傳人,我隻是誤入這個穀而已,後來見這裏風景優美,偏僻安靜,便在這裏長居下來,這手金針渡穴便是在這裏找到的,我閑來無事,便學了起來。”說完話,手中也是停下,收起金針,頭上竟冒出絲絲細汗。

詩若雪問道:“陳公子什麽時候能醒來?”白衣男子從懷中取出條潔白的手帕,擦拭了一下汗珠,又整了整衣服,道:“他消耗了不少內力,恐怕得睡上兩天。”詩若雪點了點頭,那男子瞧了瞧她,道:“你這衣服占了不少血跡,我這兒雖然沒有女子衣裳,但卻也有一套幹淨的白衣,你便和這位姑娘,女扮男裝好了。”

司徒玉奇道:“咦?這倒怪了,你怎麽知道我是女扮男裝的?”白衣男子微笑不答,走進內堂,取出一套幹淨的衣服,遞給詩若雪,道:“裏麵的澡堂乃是引自泉水,這泉水有中特殊的礦物,以來洗澡對人體極為有益,這乃是一口活水,不必擔心,隻管洗便是。大家待這兩位姑娘洗完澡後,再去洗漱一番,甚為舒服。這幾位公子便和我到大廳坐坐罷。”

朱宇天微笑道:“也好,公子帶路。”當下詩若雪和司徒玉兩人去了後堂沐浴,而朱宇天兩人和白鈺便隨著白衣男子來到大廳之中。這裏的坐具一並俱是竹子做成,看著顏色有些發黃,想來是有些年頭了。

朱宇天抱拳說道:“還未請教公子大名?在下朱宇天,這是舍弟朱宇文,這位是白鈺白公子。”朱宇文也跟著報了抱拳,白鈺卻是冷然不動,顯然對這男子甚有戒心。白衣男子微笑道:“在下無父無母,名字也是自己起的,我瞧這裏一片竹林,便想了個名字,給自己叫做林子竹,各位見笑了。”朱宇天兩人抱拳說道:“哪裏!”心中均想,瞧著這林子竹當真不知道我們名號,想來確實是深居在此。他們兩人名號在中原也是頗為響亮,在地頭西域更不用說,隻要稍在江湖走動,多半還是聽過。

林子竹道:“等那兩位姑娘沐浴出來後,我們再來用膳,這裏菜食簡單,還望幾位多多包涵。”朱宇天微微笑道:“公子客氣,落難之人,還有什麽講究?”心道:“這男子談吐文雅,顯然不是久居深穀之人。”心中對林子竹的來曆越發好奇。但兩人第一次相見,卻是不好發問。當下閑聊一會兒,司徒玉和詩若雪兩人已沐浴出來。

詩若雪第一次穿男裝,司徒玉給她精心打扮了一陣,但還是絲毫不像男子,反而更有幾分韻味,嬌美不勝凝視。司徒玉卻像翩翩濁世的貴公子,兩人站在一起,倒是頗為般配。

司徒玉拉著詩若雪的手,朗聲笑道:“怎麽樣?本公子打扮得還不錯吧,花了我不少心血,對這女扮男裝,少爺我是頗有心得。”林子竹微笑道:“你們兩位暫且歇息片刻,讓這三位公子也是洗漱一番,在下我去準備些晚膳。”朱宇天抱拳道:“多謝盛情款待。”

日落時分,白鈺等人也洗漱完畢,林子竹也準備好了晚膳,朱宇文笑道:“我住在西域這麽久,還是頭一次泡著溫泉,當真舒暢無比!一澡洗,神清氣爽呀!”林子竹微笑道:“自是自然,各位都是練武之人,洗這溫泉對各位內功修煉頗有幫助。”

朱宇文頗有興趣,道:“真的麽?”林子竹道:“不錯,不過這也要長久洗下來才有功效,非一日便可見效的。”朱宇文點了點頭,白鈺冷冷道:“我們傷好後立即便走,絕不會打擾閣下半刻。”詩若雪輕聲道:“鈺兒,平素我是怎麽教導你的,怎麽你這次被張天鳳抓走之後,變得如此不再聽我話?”

白鈺道:“我,我,我知道了,雪姐姐,我不說就是。”司徒玉道:“對了,你還沒說你是怎麽從張天鳳手中溜走,還有,張天鳳那招巧奪天工你是怎麽會的?”白鈺道:“我用得著告訴你嗎?”司徒玉氣道:“好哇!你這一走便如此不聽我話,姐姐我平素是怎麽教導你的?你可都忘了一幹二淨?”

白鈺心中氣極,道:“你少來給我裝模作樣!”詩若雪道:“好了,你們兩人不要再說了。”司徒玉道:“也罷,看在若雪姐的麵子上,便不和你這小孩兒計較。”白鈺一拍桌子,倏然起身,怒道:“我不是小孩兒!”說著氣衝衝的走出屋子,也不吃了。

詩若雪歎道:“鈺兒這孩子,自從被張天鳳抓走之後,脾氣變得越來越不好,也都是我,要不是我無能,鈺兒也不會被抓走。”司徒玉安慰道:“恐怕他是經曆了不少恐懼的事,因此心情才有些起伏,若雪姐你別擔心,他願意說時自然會告訴我們。”詩若雪點了點頭,道:“我拿些飯菜給雲公子和陳公子,你們先吃。”林子竹道:“我也準備了他們兩人的份兒,你隻管拿去便是。”

這些菜食雖然簡單,俱是他自己種植的北方菜植,主食乃是麵,副食多是竹筍,或許乃是因為這口泉水的緣故,這竹筍食起來絲毫不壓南方竹筍,入口香甜,無多苦澀,更兼多汁,比南方地道竹筍尤為過之。詩若雪拿了個盤,端了三碗麵和一些菜食。走出了旁廳,見白鈺坐在竹樓前的雪地上,便走了過去。白鈺回頭見詩若雪走來,歉然道:“對不起,雪姐姐。”

詩若雪微微一笑,坐在他旁邊,柔聲道:“鈺兒,我知你經曆了凶險之事,不該如此說你,也是姐姐無能,不能保全你,不然你也不會被張天鳳抓去。”白鈺忙道:“雪姐姐,我心裏一點兒也不怪你,你為我好我心裏比誰都清楚,其實我被張天鳳抓去也全然不是壞事,若非如此,我也學不會巧奪天工。”

詩若雪道“我正要問你,你卻為何會這一招?”白鈺道:“等陳佩之醒後,我再告知於你們。”詩若雪點了點頭,將麵遞給他,道:“天氣冷,你快些吃,暖暖身子。”白鈺眼中掉下淚來,哽咽道:“雪姐姐,你待我真好,對了,你見著叔叔沒有?”

詩若雪搖頭道:“我沒見著,不過陳公子他們卻遇到了我爹爹,我爹爹很好,現在估計是在丐幫。”白鈺點了點頭,道:“等他們醒來,我們便回中原找叔叔。”詩若雪歎了口氣,起身道:“我那些麵去給陳公子和雲公子,你快進屋裏吃吧。”白鈺點了點頭,心頭暖暖的,便起身回了屋子。

詩若雪來到陳佩之兩人的房間,陳佩之隻是消耗過甚,而雲塵卻是失血過多,急需補養。詩若雪先是喂了他喝下一碗麵湯,再去喂陳佩之喝下,見了兩人臉色蒼白的躺在**,不禁微微一歎,走出了靜室。

過了幾天,雲塵率先醒來,原本換做其他人或許早已醒來,但他修煉的內功有別,在受此重傷和失血過多時,自然而然的暗中調養,再加上詩若雪的精心照料,醒來時神色已好了許多。而陳佩之卻還是昏迷不醒,他走火入魔,險些經脈寸斷,在通天山莊又是消耗過度,如此積累下來,實是傷到元神,自然恢複得慢些。

雲塵道:“陳公子怎麽樣了?”司徒玉道:“你難道不記恨他那一劍?若不是你天生有異,恐怕早去見閻王了。”雲塵笑道:“我這不是好好的麽?何況他那時走火入魔,也是我太大意了,不然陳公子那時已是強弓之末,無論如何也是傷不到我的。”

司徒玉抿嘴一笑,道:“你這生性不怕死的模樣倒真和雲劍一般無二。”說道雲劍,心中不禁黯然,說道:“雲郎他不知怎麽樣了,會不會遇到了冰火雙雄。”朱宇天走進屋道:“司徒姑娘,你放心,雲公子不會遇到冰火雙熊的。”司徒玉奇道:“你怎麽知道?難道他們一直守在哪裏?”朱宇天道:“守倒不是,而是他們來攻穀了,這次帶的高手也多,來了一個旗的人,恐怕不好應付。”他對林子竹道:“林公子,這穀還有出路麽?”

林子竹搖頭道:“沒有,出穀隻有那條路,這穀中雖然氣候溫暖,但也是相較於外邊,這山岩皆有冰雪,想要攀登出去,絕非有絕頂輕功不可,若然一個失足,便將粉身碎骨。”

朱宇天歎道:“我這幾日常到穀口那邊去查看,看看他們走了沒有,這天出去,見到了一隊火旗,便知是他們來人。這些時候他們沒有攻進穀,恐怕便是在等人。”朱宇文倏然起身,道:“我這火旗令主尚在,怎麽會來了火旗?”

朱宇天道:“若然我們沒有在教中,他們以聖火令命令,除了我們四個壇主,那些旗主還是要聽令的。你不在教中,恐怕他們便以你叛教為由,重新立一個旗主也未嚐不可,你看林根生,他本是副旗主,關係也和我們不錯,但被任命為旗主後,也不得不聽命於他們。隻是教中究竟是誰起了異心,要將我們趕盡殺絕,兩大護法都已不在,這聖火令他們究竟從哪裏得來?”

朱宇文黯然一歎,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朱宇天道:“若然隻來了一個火旗,倒也不怕,畢竟你是火旗令主,火旗的火門陣你最熟悉不過,但還有江湖十惡霸的李四和錢二,這二人武功比黑白雙煞更為厲害,陳公子現在還昏迷不醒,和他們硬拚無疑是自尋死路。”

朱宇文急道:“這裏又無出路,唯一的路被他們堵死,除了硬拚還有其他辦法麽?”朱宇天笑道:“弟弟,我看你是心急便忘記老本。”朱宇文一愣,隨即喜道:“不錯!機關之術本是我們擅長,這裏竹子茂密,來做機關最好不過了!不過。”他望向林子竹,道:“還得林公子答應才行。”

林子竹微笑道:“自然沒事,這山穀即不是我的,竹林也不是我種的,你們若然沒事要來破壞,我自然不答許,但現在你們是為了保命,我豈有阻止之理。”朱宇文大喜,道:“如此多謝了!相救之恩,在下等沒齒不忘。”

雲塵道:“你們兩人便在這裏布局,我去拖延敵人。”詩若雪驚道:“你傷勢還未痊愈,豈可去應敵,還是我來吧,我輕功不錯,至少跑得多熊炎他們。”雲塵道:“你輕功是好,但光跑哪能阻止得了他們?這裏除了昏迷著的陳公子,武功便屬我最高。況且你還有照顧陳公子,所以理當我去,你和司徒姑娘在這裏幫助朱大哥布置機關,拖敵之事還是我來。”

白鈺道:“雪姐姐,他說得對,你還是留下,我和他一起去。我傷勢已經好了,拜金山蛟所賜之傷,我要盡數還給他!”詩若雪道:“我不許你去冒險。”白鈺微微一笑,道:“我現在比以前厲害多了,和金山蛟對決時,一來他使的是判官筆,我從未遇過,才會畏手畏腳,現下明白他的招數套路,我還有逃厲害的武功未使出來,即便不是殺死他,但自保是綽綽有餘的。”

詩若雪微微一歎,道:“好吧,那你切要小心行事。”白鈺點了點頭,對雲塵道:“我們走。”雲塵微微笑道:“好吧,我傷勢未愈,你可要照顧好我這病人。”白鈺微笑道:“放心,你死了我一定給你收屍。”雲塵哈哈一笑,道:“不必了,我死了自己會回來!”

司徒玉等人聽得一愣,雲塵已和白鈺兩人出了門,往穀口奔去,來到竹林外邊,便見著了穀口密密麻麻的站著二十來人,林根生卻是不在,想必他的大隊被趙清鴻一曲淹沒,不必他來了,帶著一隊十多人的想必便是那個火旗令主,這人濃眉大眼,凶悍至極,他是白卓埋在火旗的手下,等到時機成熟,便以聖火令之命,廢掉朱宇文這個旗主,讓他的手下接管,這一來火旗也會心甘情願的跟他。

這個叫做顧雄,武功甚高強,是白卓的弟子,一直隱忍著在火旗裏麵做個普通弟子,當一直和火旗中的人保持極為要好的關係,以收買人心,直到朱宇文被白卓派去中原,便煽風點火,本來大家還不滿,但見了他高強的武藝後,便不得不臣服。

金木水火土五旗各有絕藝,都是陣法一類,需要人人齊心配合,強製製服,人心不齊,根本發揮不了作用,這也是五行旗在明教裏麵一直很獨立自由的原因,因此白卓一直大費心思,收買人心,為的便是要這些五行旗心甘情願為自己做事,有了這些五行旗的幫忙,完成大事容易得多。

五行旗每一旗一般有六十來人,每二十個組成一陣,先前被雲劍和趙清鴻滅掉的旗隊,隻是三個旗隊之一,這五行三百多人合起來,著實是一股強大的力量。

雲塵道:“我們隻管拖延時間,能不要和他們動手便不要。”他知白鈺年少衝動,怕一上手便和敵人拚個你死我活,皆是兩人不但拖延不住敵人,反而葬身此地,他豪言說死了自己會回去,恐怕是給敵人提著人頭回去。

白鈺道:“我明白,但要怎麽樣拖延?”

雲塵微笑道:“這個看我的。”說著卷起衣袖,抽出白鈺的劍,往手腕一劃,登時鮮血長流。白鈺驚道:“你幹什麽?”雲塵道:“你放心,我總不會殺自己的。”說著將手腕往身上塗抹,不一會兒,衣裳便已是血跡斑駁,與那日被陳佩之一劍射中時一模一樣,他手上不停,又將衣裳弄得髒兮兮,撕開衣角,笑拍了拍手,笑道:“好了。”

白鈺看了他一陣,忽地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是要去裝鬼!”雲塵笑道:“不錯,我說過了,我死了自己會回去的!”白鈺不禁莞爾一笑,覺得此人與雲劍一般胡鬧,古靈精怪,但卻頗為親近。

雲塵道:“你在這裏等著,我到那邊去,哪裏好藏身。”白鈺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吧,我改變主意,會給你收屍的。”雲塵笑道:“我死過一次,這滋味可不好受,你還是別改主意的好,還是我自己回去的罷!”他輕功極好,落地無聲,來到了離穀口不遠的石堆旁,隱伏起來。

熊寒的傷勢已好,今日和熊炎一起來,一旁的還有金山蛟,以及一臉不滿不屑的李四和錢二,他們知道了老大的事,因此對熊炎兩人心中頗為不滿,這些人雖然是大奸大惡之人,但手足之情卻也深厚。冰火雙雄自然明白,他們有北冥子,自然也不怕江湖十惡霸,這些人平素橫行慣了,自然眼中誰也不服誰。

熊炎心道:“若非為了木公子的大計,我們兄弟二人豈會給你們臉色?”他們怕趙清鴻,卻不怕李四和錢二,雖然錢二武功比冰火雙雄高,李四與他們在伯仲之間,但論起冰火雙雄的玄冰烈火掌,卻還稍勝半籌。這便是他們掌法的厲害之處,即便是慧圓,沒有練成金剛不壞體神功之前,也不敢說有把握戰勝得了冰火雙雄。

雲劍和陳佩之兩人聯手雖然稍為占上風,但那也是因為兩人武功的特殊,一個是無形氣劍的萬劫神劍,一個殺人不過九招的不敗九劍。自然占了便宜。

李四道:“二哥,聽說三哥去追奪聖火令,在那姓雲的小子手下吃了虧,這小子可狂妄得緊,我們江湖十惡霸在他手中可沒少吃虧。眼下武功高他的也隻有你和大哥,你可得為我們出頭啊。”錢二道:“我知道了,前些時候我閉關修煉,今日來方始大成,大哥還誇讚我說,雖然我還不能勝他,也相差不遠了,那姓雲的再厲害,也總不能強過我們老大。”

熊炎冷笑道:“可對不住了,你們老大便是在那個姓雲的大哥手中吃了虧,什麽失魂引三部曲,在他聽來便如同放狗屁!”錢二怒道:“熊炎,你別不知好歹,你那天對我們大哥不敬,大哥雖然沒找你們麻煩,但可不表示我不找你們麻煩,待事情結束,這筆賬還要算清楚。”他練成了種極為厲害的武功,因此難免自信膨脹,心高氣傲,要為他的大哥出頭。

熊炎淡淡道:“你們隻管來便是,我們冰火雙雄還怕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