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雲留下了字,出了屋子,一路走去心中雜亂如麻,總是不自禁的想起雲塵,先前對他的惱怒也都消散殆盡,反而竟是多了幾分甜蜜,她行走在路上,一會兒歎息,一會含笑。不知不覺太陽已然生氣,雁雲心中一驚,急忙施展輕功,出了林子後往大路直奔,來到一片翠綠的竹林。雁雲四下瞧了瞧,確認無人,徑直走入竹林。

隻見她左拐右彎,這竹林看似隨便,實是隱布玄機,雁雲繞行了一陣子,穿過一片濃密的竹子,來到一座竹樓麵前。雁雲籲了口氣,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剛要走進內堂,就聽得一個聲音:“雲兒,你可是回來了?”雁雲心中一緊,進了內堂,隻見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望著窗外,背對著雁雲。這個男子正是雁北天。

雁雲知道若是雁北天知是雲塵刺傷自己,定然不會放過,心中轉念一想,便將事情都推給郭重,若非是他,自己也決計不會手上。當下撲了過去,從後麵抱住男子,杏目一轉,眼淚便流下來,哭道:“爹爹,雲兒差點沒能來見你!”雁北天猛吃一驚,急忙回過頭,滿臉焦急神色,他伸手一握雁雲手脈,稍一運氣,知雁雲沒事,隻是身子虛弱,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雁北天問道:“雲兒,怎麽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你跟爹爹說。不管是誰爹爹都給你報仇。”雁雲道:“爹爹,他也是木公子的人。”雁北天冷笑道:“即便他是天皇老子,隻消動你一根寒毛,他就休想活在這世上!他是誰?”雁雲道:“他叫做郭重。昨夜我本去偷襲雲劍等人……”說到這裏,雁北天臉色微微一沉,雲劍的名頭已在刀劍大會上大響,他自然知道了雲劍便是雲涯之子,他確實沒想到雲涯的兒子竟然還活在這世上,隻是他並不知道,雲劍就是那夜在萬法寺和他拚命的那個少年。

而雲劍此時功力深厚,倒也不怕雁北天找上門來,反而怕他不來。雁雲偷望了雁北天一下,接著道:“我和他們交起手來。”雁北天忽道:“你不是拿了鬼穀的迷功散嗎?難道那藥沒用?”雁雲道:“自然是有用,隻是不知道雲劍為何沒中毒,還有兩個躲在密室裏麵。我在偷襲之前便遇到了並火雙雄,當下便和他們一起聯手,起初不敵,之後卻又來了郭重和西門傲兩人,我們才漸漸穩住上風,但不知怎地,西門傲突然逃走,之後冰火雙雄兩人也相繼逃開,我和郭重見形勢不對便也急忙離開,但到了牆頭,見敵人追來,他為了保命,將我一掌打了下去,我便因此給人刺傷。”

雁北天大怒,厲聲道:“郭重這小人!雲兒你放心!爹爹待會便去找他算賬!”又問:“雲兒你傷得重不重?”雁雲低聲道:“本來非死不可,但刺傷我的那人後來救了我,還給我療傷,我才能這麽快趕來。”雁北天奇道:“這可怪了,他既然是雲劍那夥人的,卻為何反過來救你?”雁雲道:“我,我也不知,不過我和他們仇恨不大,想必他也沒想要下毒手。”

雁北天道:“你傷在哪兒了?”雁雲臉色一紅,道:“傷在後背。”雁北天微微一笑,道:“你小時候還是爹爹抱著你洗澡,你轉過去,我看看你的傷勢。”他並非擔心雁雲傷勢嚴重,畢竟雁雲現在已經沒事了,他要看傷口乃是想看看是出自什麽武功,他閱曆甚深,於武功一道又極有天賦,眾多武功都是過目不忘,因此隻要看上一看傷口,便知是什麽武功。

雁雲依言轉過去,後背衣裳破了一道,露出潔白的皮膚和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雁北天倒抽了一口涼氣,道:“他是用什麽兵器?”他細細瞧了瞧,卻認不出是什麽兵器所傷。雁雲道:“爹,你是要找郭重報仇,可不是他呀。”雁北天道:“照你所說,他無意傷你,後來也救了你,這賬我便不和他算了,但你總得告訴我怎麽受的傷。”

雁雲鬆了口氣,低聲道:“是劍芒。”雁北天臉色一變,道:“劍芒?那人年紀多大?”雁雲道:“我看他年紀輕輕,不過二十來歲。”雁北天道:“劍芒縱是當年師父也不會,這劍芒何等難學,這人年紀如此輕便會,倒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雁雲低下頭,臉上不禁微微一紅,好在她背對著雁北天,雁北天也未察覺。

雁北天摸了摸雁雲的頭發,柔聲道:“好了雲兒,你快去休息洗漱一下,待會和爹爹一起走,出了這等事,爹爹再也不放心你自己一個人出去了。我知道消息,郭重這幾人要去西域,他走不了的,這筆賬遲早要算。”雁雲輕輕嗯了聲,走入了房門。雁北天走到窗口,喃喃道:“趙夫人,雲兒我一定會照顧好的,你在天有靈,望你保佑雲兒,我本是十惡不赦之人,此生別無他願,隻望雲兒能夠一生平安幸福便可。”

雲劍等人休息了幾天,隻有雲劍手臂上的傷勢未痊愈,其他人都已全好。雲劍知陳佩之和司徒玉心憂詩若雪,而且又等不到雲塵,心中也是十分著急,當下也不再多耽擱,這日便向清風辭行。

司徒玉道:“雲郎,你別勉強。”雲劍微笑道:“我沒事,在路上一邊休息幾天便好。”對清風道:“道長,若是我大哥回來,你便告知他我們先行一步了。”清風點頭笑道:“是了,老道自會轉達於他,不過瞧他樣子,隻怕是不願回來了。”雲劍一愣,不知他說些什麽。清風道:“好了,施主你們慢走,老道不送了。”雲劍道:“叨擾道長了,對了道長,你也保重,我怕那些人會因你出手相助而找你麻煩,雖然道長你武功高強,但他們人多勢眾,我怕……”

清風打斷了他的話,笑道:“老道已是世外之人,生死早已不看在眼裏,施主放心去吧,不必牽掛老道。”雲劍等人也隻得告辭。路上,陳佩之不禁問道:“大哥,不知那個老婆婆會抓詩姑娘去哪裏?”雲劍道:“我瞧她不是中原人,隻怕是西域的,我們這次去西域,正好找找。”

朱宇文歎道:“真是對不起了雲兄弟,都是因為我們才連累了你們。”雲劍道:“他們本來也打算你來抓詩姑娘的,而且都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說來我們都是彼此彼此,朱大哥又何必自責。”朱宇天道:“雲公子,你說的那是一個這麽樣的老婆婆?我們久居西域,或許知道一些。”雲劍等人聞言一喜,雲劍道:“這老婆婆武功很高,特別是輕功,而且她會一門奇特的武功,是手戴十根指甲,使起來似指非指,似爪非爪,很是厲害。”

朱宇天眉頭一皺,沉吟一會兒,道:“這莫不是十指斷魂爪?”

朱宇文臉色一變,道:“大哥,你不會說錯吧?”朱宇天道:“除了此爪法外,我實在想不到還有其他武功。”他對雲劍道:“這爪法在西域也極為罕見,我師父他老人家當年便見過,也曾與我們說起,聽雲公子說來,倒是十九不離十了。”雲劍忙問道:“那朱大哥知道這種何門的武功嗎?”

朱宇天搖頭道:“師父也不知道,不過他說這是某位前輩的獨門武功,而那位前輩又似乎隻在一個地方活動。”雲劍道:“那是什麽地方?”朱宇天苦笑懂啊:“西域如此廣大,怎麽知道?不過確切位置師父倒是說了,他當年也是在那裏遇到的,雖然知道,但那隻是大概的,隻怕找起來也不容易,而且這麽多年過去了,那位前輩隻怕也早已入土,而他的傳人也不一定就在那個地方,因此雲公子還是別抱太大的希望,我們盡力去找就是。”

雲劍點了點頭,道:“我曉得。那朱大哥就帶我們去那個地方罷。”陳佩之心情不佳,一路極少言語。司徒玉給趙婷知道自己目的後,見著她總是不禁尷尬,也很少和她說話,心中總是別扭。趙婷心中卻是默默盤算,自己離西域近一日,就和雲劍在一起少一日,但雲劍等人著急詩若雪安危,她自然不可任性胡為,一路上也是默認不語,患得患失。這幾日一路走來,都是沉默寂靜,也隻有雲劍和朱宇文款款細談西域地理和風土人情。

這日來到茂州地界,已然離西域很近。但始終未見詩若雪蹤跡,雲塵也未趕來,雲劍心中始終難以安下。幾日正走在官道上,倒像是一隊騎馬眷遊的少年書生。忽然旁邊塵土飛揚,疾馳過來兩匹駿馬,馬上兩位乘客神色英武,年紀輕輕但一看便知武功非凡,著實是一對少年英雄。那馬上兩人眼色劃過雲劍等人,便匆匆騎馬而去。

陳佩之問道:“大哥,你可知這二人是誰?”雲劍搖了搖頭,回頭問道:“玉兒,你可知道?”司徒玉微微搖頭,卻不答話。雲劍心中一奇,卻也沒有再問。過了片刻功夫,又有人騎馬而來,這次是一個獨眼的老人,自己一人騎馬而來,眼睛卻看也不看雲劍幾人。司徒玉見他去遠,才低聲笑道:“雲公子,這老頭隻有一隻眼,他不去看你你可不介意罷?”

雲劍微笑道:“這位前輩雖然是獨眼,但瞧得出武功很高,他的馬騎得很快,煙塵卻是很少,單這一點就足可瞧出他武功不凡。”司徒玉道:“這老頭我倒是認得,聽師傅說起過,這老頭並非什麽德高望重之人,而是一個獨腳大盜,師傅曾叮囑過我說不要去惹他……”雲劍插口微笑道:“你師父叮囑得好,你這脾氣要是遇著他,說不得就要說上麽一兩句,之後麻煩便來了。”

司徒玉白了他一眼,續道:“他叫做金山蛟,外號叫雙筆飛龍,是當今武林中僅存的判官筆高手。”陳佩之忽道:“我記起來了,我也聽爹爹說過,他還說金山蛟的眼睛便是張天鳳刺瞎的。”司徒玉點頭道:“不錯,這件事你爹爹那一輩人大都知道,據說張天鳳當年手下留情,就是因為他是僅存的判官筆高手,才放過他一馬,當時張天鳳好像才隻有二十來歲,就打敗了這個成名江湖多年的高手,金山蛟引為平生奇恥,遂歸隱不出武林。一晃幾十年,竟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他。也不知是什麽事動得他親自出馬。”

雲劍點了點頭,道:“我們再多三天便可到西域,倒是你們先去尋找,我護送趙姑娘回玉門關,介時我們會合即可。”趙婷聽雲劍說親自護送自己,心中原本高興,但一想到不久便即將分離,自己的皇親國戚,而雲劍乃是江湖草莽,這一分離隻怕便是永別,再難相見了,心中不禁一陣悲傷。司徒玉本不想雲劍去,但想到這裏也隻有雲劍能夠去,陳佩之心係詩若雪,武功他是最高,但他卻不可能去護送趙婷。隻怕多呆一日他都心難以安穩。

眾人又走了一陣子,再過不久便到了茂州城門,茂州已是瀕臨國界,因此為了國家安全,當時這裏修建了不少城牆,即使是進茂州,也要通過城門。雲劍正想說話,後麵塵煙有起,雲劍心道:“這來回一陣子已過了好幾撥人,難不成真個有什麽事?”心想著便回頭一望,馬上乘客匆匆騎過,未去注意,但雲劍卻瞧見了,急忙叫道:“連大哥!朱大哥!是我!”

那乘客聽聲音熟悉,急忙拉住馬韁,回頭望去,見是雲劍,不禁喜道:“是雲公子!我道是誰。”這人正是連軼,在他旁邊的則是朱無戒,雲劍知丐幫弟子除非有重要事,否則絕不會輕易騎馬,這本是丐幫的幫規,雖然丐幫是江湖第一大幫,乞丐總要有乞丐的樣。雲劍問道:“連大哥,出了什麽事麽?”

連軼道:“本來是不該瞞雲公子,但是……”雲劍知他不放心朱宇文等人,雲劍道:“這兩位是在下的好朋友,信得過。”連軼聽雲劍如此說,對朱宇文拱了拱手道:“是我多心,恕罪則個。”朱宇文笑道:“好說好說!”心中卻道:“你若是知道我是明教的,隻怕要躲得遠遠去了。”

朱宇天看了看兩人,忽道:“兩位是不是丐幫的?”連軼點頭道:“不錯。”朱宇天道:“那是自己人了。”連軼奇道:“什麽?自己人?”朱宇天搖頭道:“沒什麽。”連軼心中嘀咕,這兩人言行怪異,但礙於雲劍的麵子,卻也不好表現,當下對雲劍,聲音稍為壓低道:“我們丐幫一直找不到打狗棒的下落,後來經過我們丐幫弟子多方查找,終於找到了打狗棒的行蹤。”他說到打狗棒時,聲音反而更低,畢竟這是丐幫的頭等大事,這兩人雲劍雖說信得過,但丐幫卻不代表信得過。雲劍自然知道,畢竟頭一次相見,連軼也不可能僅憑雲劍一麵之詞便相信了朱宇文兩人,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雲劍也不去計較。

雲劍道:“便是在這茂州?”連軼道:“不錯。”陳佩之忽問道:“解幫主身上的打狗棒不是被西門傲拿去了嗎?怎麽又出現在這兒?”連軼道:“這也是我們百思不得其解之處,我們也怕是西門傲的移兵之計,但卻也不敢放過這個線索,便派弟子跟蹤,一麵聯係宋長老。”

雲劍道:“這麽說,宋長老和金兄也來了?”連軼道:“宋長老他們已經先到了,我們現在正趕去會合。”雲劍轉頭對陳佩之道:“賢弟你意下如何?”陳佩之道:“大哥怎麽決定便怎麽樣。早幾日晚幾日也差不了多少。”連軼道:“什麽早幾日晚幾日,雲公子難道有事?”雲劍微笑道:“沒什麽?連大哥如果不嫌棄的話,小弟幾人願意助丐幫一臂之力,幫你們找回打狗棒。”他不說出詩若雪的事,便是不讓連軼內疚於心。

連軼大喜,道:“當然不會,那我們便一起走吧。”雲劍點了點頭。也加快了腳程,行多片刻,便來到了茂州城門,此時正值人潮高漲,雲劍等人也是輕鬆通過,否則若是被查出了趙婷所在,隻怕事情便不容易過了。雖然趙婷已經發話,雲劍業已承諾,但官府變化無端,反複無常,難保不會動什麽心思。

連軼入城後隨手把馬交給一個小叫花,道:“雲公子,你們稍作等候,我去去就來。”雲劍點了點頭,把馬車拉到路旁,係在一棵樹上,坐在車前等候。朱宇文和朱宇天也坐了下來。陳佩之卻始終立在馬上,眼光望遠,心思早已飛去。

雲劍暗歎一聲,知他雖然不說,但心中定然是記掛著詩若雪,不過詩若雪卻好像是流水無意,陳佩之這落花有情不知終究飄到何去?眾人等候了一陣子,連軼便匆匆趕來,卻隻有他一人,連軼道:“雲公子請隨我來。”雲劍一頷首,跟著連軼走去,陳佩之等人也相繼跟上。眾人隨他而走,穿過鬧市,來到一處偏僻的宅院,連軼敲了敲門,開門的是漢三拳,顯然聚集在這裏的都是首腦,即便是關門的也不是普通弟子。連軼是舵主,漢三拳是他得力手下,地位自也不低。連軼點了點頭,道:“這位是雲公子和陳公子,還有……”他看了看司徒玉,仍是男裝打扮,便道:“還有司徒公子。”

說著引向朱宇天兄弟和趙婷三人,朱宇天拱手微微笑道:“在下朱宇天,這是舍弟朱宇文。”連軼點了點頭,他未聽過千手紅羽朱宇天的名號,自然不知他便是明教朱雀壇壇主。介紹到趙婷時,卻是有些麻煩,好在她的閨名非尋常人可知,雲劍隻說,乃是其父故交之女,姓趙,與雲劍相遇,便結伴而行。連軼雖然想不起江湖中有一號姓趙的武林人士,但也有可能人家低調也說不定。當下引雲劍等人進門。

雲劍來到大廳,隻見坐在上首的是兩個毛發都掉得差不多的老頭,在旁的是宋清蓮和金碧俠。在一旁是各大舵主,還有丐幫一些年老輩高之人,隻因事關重大,才不得不請他們出來。這些加起來共有二十來人,坐滿了整個大廳。雲劍等人皆是丐幫的恩人,金碧俠和宋清蓮見雲劍進來,急忙起身相迎,其他人見長老和準幫主起身相迎,急忙也跟著起身,隻有兩個輩分極高的丐幫元老,卻是依然坐著。隻是微微點頭。

金碧俠拱手道:“雲兄,洞庭一別,當真想煞小弟。”雲劍笑道:“小弟才是,蓮花台上一睹金兄風采,小弟也是神久以來的了。”金碧俠笑著道客氣,宋清蓮道:“上次敝幫遭遇百毒神教,當真多謝雲少俠出手相助。”雲劍道:“我才是,要不是貴幫胡長老出手相救,隻怕我等二人皆都要歸西了。”宋清蓮微笑道:“那是雲公子善有善報,算不得什麽。”朱宇文兩人拱手道:“在下兩兄弟見過貴幫主,和解幫主算是相識,不知解幫主在哪兒?”

宋清蓮神色一暗,道:“幫主前些時候遭人暗害身亡,至今凶手仍在逃逸。”朱宇文兩人對望一眼,他們到中原不久,而且都在官府的追捕中,自然不知道解仲英之事。宋清亮轉眼瞧見趙婷,道:“這位姑娘是?”趙婷小臉紅紅,煞是興奮,到現在她才有做江湖人的感覺,以前總是在官兵的簇擁下,根本體會不到甚為草莽的感覺。當下也學著拱手道:“小女子趙婷,見過宋長老。”宋清蓮微笑道:“原來是趙女俠。”金碧俠望了望眾人,卻不見詩若雪,問道:“詩姑娘呢?怎麽沒見到他。”宋清蓮也道:“是啊,對了雲少俠,你們見過劍王了嗎?”

雲劍搖頭道:“還沒有。”宋清蓮點了點頭,雲劍不說詩若雪哪去,他也不會刻意去問,隨即給雲劍引見各人,這些人在君山大都見過,此時也隻是客氣一番,介紹到那兩位位居上首的老人時,刻意加重語氣,引著左邊的那人道:“這位是我們丐幫的元老,江湖人稱鐵麵一刀冷一刀冷老長老。”這老頭人如其名,麵容冷峭,一點笑意也沒有。宋清蓮道:“這幾位便是和老長老說過的那幾位少俠,雲劍雲公子,陳佩之陳公子,還有司徒公子。”

冷一刀冷冷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宋清連又道:“這位也是我們丐幫的元老……”司徒玉忽道:“我知道,這位老前輩應該便是當年的神手鷹王劉長風是不是?”劉長風點頭笑道:“不錯,老朽歸隱二十多年,已不知有多久沒聽人提起過老朽的名號了!”說著哈哈大笑,顯得甚為開心,這若是出自宋清連之口,隻怕他連笑也不會笑,但出自司徒玉這等後生晚輩之口,卻是大加不同了,他比司徒玉足足大上兩輩,司徒玉還知道自己,這其中該有多得意。

卻不料司徒玉隨即問道:“不過我聽說當年您不是被古開山打死麽?”丐幫眾人聞言臉色一變,這本是他們丐幫的秘密,當年劉長風和古開山交手,最終不敵,卻以假死逃過一劫,古開山手下從來不留活口,當年丐幫的幾個長老便將劉長風送到隱秘之處,療傷避敵,不過古開山已死,但劉長風自感無顏留在江湖,便不再出道,這次若非關係丐幫存亡,他也決計不會出山。但司徒玉卻不巧正巧的問到了痛處,知情者皆是臉色大變,齊齊瞪向司徒玉,若非司徒玉等人幫助過丐幫,隻怕便要動手了。

劉長風先是臉色一變,隨即含笑道:“公子說得不錯,老朽當年確實該死了,但天無絕人之路,老朽最終還是活了下來。”他說到這裏,已是相當隱晦,聰明的便不該再問,但司徒玉卻偏偏還是繼續問道:“哦?我聽說古開山手下從來不留活口,除了殺死他的萬戒大師之外,當年萬戒大師是被高人所救,不知劉老前輩是不是也是被高人所救呢?”

劉長風不料司徒玉一問再問,臉色終於難看之極。雲劍也似乎瞧出不對,急忙一拉司徒玉,低聲道:“玉兒,你再問他們便要發火了。”司徒玉看著他,忽然問道:“若是我和他們翻臉,你幫不幫我?無論我是有理還是無理。”雲劍不意她如此一問,心中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但卻也覺得此事必有蹊蹺,見司徒玉臉色雖然鎮定,眼中似乎隱有期盼之色,心中不忍,堅定說道:“你是我雲劍至愛之人,你若死了我活著也沒什麽意思。”雖然並沒有直接回答司徒玉的話,但卻表達了與其共生死的決心。

司徒玉嫣然一笑,道:“我就知道沒有看錯你。”回頭卻先劉長風問道:“怎麽了老前輩,難道您有什麽難言之隱?”說話中仍是不放過劉長風。“夠了!”冷一刀忽然冷冷說道:“你這臭小子究竟是什麽人,是不是來這裏存心搗蛋!”眾人也感意外,若是司徒玉真是存心來挑釁,上次在君山也大有機會,不必等到今日。

司徒玉道:“我隻找劉長風,沒找你們丐幫。”劉長風終於忍不住,一拍椅子扶手,喝道:“你究竟是誰?”他坐下之椅乃是檀木所做,木質堅硬,但卻給他這麽一拍,登時碎裂成粉塊,這神手鷹王的名號確實不是吹噓的。但司徒玉絲毫不懼,反而踏前一步,道:“公道隻有天理,劉長風!當年你做的惡事你承不承認!”劉長風身外丐幫元老,幾時給人如此喝問過,司徒玉這一聲喝下,丐幫所有人都起身了,眼光凶煞的盯著司徒玉等人。

劉長風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禁問道:“你是不是峨眉派的?”司徒玉冷笑一下,卻不回答,劉長風似乎越想越驚,忽然離坐而起,飛撲向司徒玉,一爪朝司徒玉頭頂抓來,他這十幾年的功力非同小可,這一爪之力足以抓開堅石,莫說司徒玉的頭腦了。他號稱鷹王,不止是因為鷹爪功厲害,而是其輕功也極為高強,這飛撲之勢極為迅速,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他已撲在司徒玉麵前。

雲劍卻是一把搶先過來,猛然拍出一掌,劉長風自忖功力深厚,雲劍縱然天資奇才,從小練到大功力也決計不可能深厚過自己,當下便爪為掌,另一隻手卻暗化為爪,準備震開雲劍後再一爪解決司徒玉。兩人雙掌一對,各自一退。劉長風臉色驚訝無比,沒想到雲劍如此年輕,功力竟然絲毫不遜色自己。

司徒玉有了雲劍保護,底氣也足了幾分,當下冷冷道:“怎麽?想殺人滅口。”丐幫眾人也瞧出不對,本來他們見劉長風被司徒玉語言激怒,出手教訓也是自然,但這一招明明是殺招,雖然司徒玉是無禮,但因一句話便要人性命,心胸也未免狹小了,再聽司徒玉的話,心中又不禁多了幾分懷疑,紛紛看向劉長風,隻是劉長風輩分之尊,連幫主也要讓上三分,他們卻是無權發問。

劉長風臉色難看至極,不出手不行,出手卻也萬萬不能,先不說能夠打得過雲劍,就算殺死了司徒玉,卻也不好先丐幫眾人交代,他想去想來,最終長歎一聲,頹然坐到。

冷一刀瞧出不對,臉色也變了變,走了過來,沉聲道:“到底怎麽一回事?”宋清蓮更是手足無措,望了望司徒玉,欲言又止。司徒玉道:“我們峨眉派本已是四代掌門,就因為他,才……”

宋清蓮等人暗道:“莫非劉老長老與峨眉派上代掌門有什麽恩怨,但我們丐幫卻怎麽不知道?”雲劍道:“你師父不是第三代掌門人嗎?哪來的四代?難道你師父要傳掌門了嗎?”司徒玉道:“這件事乃我峨眉派的密事,不好泄露於人,如果你們非要我給個答案,就請幾位話事人和我一起去對證。”宋清蓮看向冷一刀,這件事關係也相當大,他不好做主,冷一刀看了看劉長風,道:“好!清蓮,你和碧俠還劉長老,以及這位公子,我們一起到後堂去說。”

雲劍道:“我跟她一起去!”冷一刀眼光瞄向司徒玉,道:“他答應就好。”雲劍回頭對陳佩之幾人道:“你們且在這兒等等,我們去去就來。”以他的功力,還有陳佩之幾人的武功,丐幫想要留下他們卻也留不下。陳佩之點了點頭,和趙婷等人坐下,等候雲劍。

雲劍幾人來到後堂,劉長風一言不發,臉上陰晴不定,似乎心裏在做掙紮,冷一刀揮手道:“請坐!”雲劍和司徒玉依言坐下,冷一刀又道:“好了,這裏沒有其他人,你說吧。”司徒玉卻問向劉長風,道:“你認還是不認。”劉長風冷冷道:“你一個小輩竟敢如此問我?你眼中還有沒有禮法?”他心中實在難以抉擇,便借口移題,不去作答。司徒玉冷冷一笑,道:“你道我不知道這件事,也罷,既然現在諸位在此,我們便話說了,不過,你們得答應我一件事,這件事既關乎到你們丐幫的名聲,也關乎到我們峨眉的名譽。你們抉擇一下,答應了我再說。”

冷一刀和宋清蓮對望一眼,冷一刀道:“好,我答應你,現場要是有人敢泄露出去,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司徒玉點了點頭,道:“這件事還得從我師父說起,本來峨眉派是有四代掌門,也就是我的太師父,那一年我太師父剛當上掌門,還不到一年,卻被這個劉長風給奸汙了,我太師父羞憤之下便自縊而亡,當時為了保證峨眉派,師祖便再出山,接管峨眉,並教授我師父武藝,直到師祖仙逝,師父才接管掌門,名義下我師父乃是師祖的晚年所收關門弟子,實則是我師祖替我太師父代收的弟子。”

冷一刀等人越聽臉色越青,而劉長風卻越聽臉色越難看,雲劍心道:“難怪絕緣師太會那麽討厭男子,原來她的師父慘遭如此變故,而這個劉長風雖然是丐幫元老,但卻也太不是東西了。”他卻不知道,絕緣厭惡男子還是有一段故事。冷一刀轉頭對劉長風道:“可有此事?”這件事委實事關重大,他們也不好憑聽司徒玉一麵之言,便處置劉長風,畢竟劉長風乃是一代元老,便連幫主也無法處置於他,現任有權處置他的也隻有冷一刀這個前任丐幫首席長老。

劉長風抑製住內心恐懼,道:“憑他一麵之詞,又怎麽說明事情真相?”冷一刀冷笑道:“但你適才為何要出手殺人?而且聽到這件事還如此驚慌,你說和你無關,隻怕我是瞎了眼了!”雲劍沒想到冷一刀如此言辭犀利,心中倒是一愣,暗暗佩服,心道:“此人當真不愧為冷麵一刀,處事如此公正。”劉長風道:“那是因為我聽他處處挖苦於我,想我比他大了兩輩,任誰被一個後生如此無禮挖苦都難免氣憤,我臉色驚恐,也是怕他說出了我當年假死之事,這件事並不光彩,我活到這麽老,卻也怕被後生晚輩嘲笑。”

他這席話說來雖然勉強,但卻也極為有理,冷一刀語氣一塞,竟說他不得。司徒玉冷笑道:“哼!早知你要抵賴,當年你偷上峨眉山,雖然不知你所為何事,但後來卻是奸汙了我太師父,太師父當年在你身上留下了一個印記,不知你還記不記得,雖然讓你假死騙過一次,死無對證,我們峨眉派當時又正值存亡之際,才沒去找你麻煩,你以為,我們峨眉派是那麽好欺負的嗎?”

冷一刀道:“是什麽印記?”司徒玉不答,卻從雲劍腰間取出白玉劍,手腕一個劍花,在柱子上麵留下了一個心形印記,口中道:“這是我們洛神劍法的絕招,叫做,我太師父留下遺言,在你左胸口留有這個印記,我看你這些年住得安穩,隻怕早已忘記了吧?”

劉長風這下臉色終於大變,伸手下意識摸向自己左胸,冷一刀目光一寒,道:“劉長老,這下你可還有話說?”他早已料定劉長風心裏有鬼,因此連讓他示出印記也沒有,而是直接定罪。劉長風長歎一聲,道:“我上峨眉派其實也是為了丐幫,當年幫主修煉武功,需要千年何首烏做藥引,而我打聽到峨眉派上便有,但這千年何首烏何等珍貴,我探訪了幾次她們說什麽也不肯讓來,於是一夜我便偷上峨眉山,我想這等珍貴之物,必定藏在掌門房中,於是我便偷偷進去,卻不料,不料看見有個女子在沐浴,一時安奈不住,才犯下大錯。”

他中口說的女子,自然便是指司徒玉的太師父了。

司徒玉臉色更是鐵青,顯是氣憤無比,雲劍拉了拉她,劉長風終究是丐幫的元老,這件事還是由丐幫處理最為妥當。司徒玉有些不情願,她自然是想親自手刃劉長風,但她這次鬧了這麽大的一件事,已經給雲劍等人招來了不小的麻煩,恐怕這才說不定便和丐幫鬧個不愉快,即便沒有,至少也會心生芥蒂。她也不是任性不顧他人之人,因此縱然不願,她也隻得收手。

冷一刀森然道:“劉長風,你可還有話說?”劉長風歎道:“我臨死之前也隻有一個心願。”冷一刀冷冷道:“是什麽?”劉長風臉色愧然,悔恨道:“是我對不起他們峨眉派,不管丐幫的事,因為在希望自己死在你手下,算是為你們太師父報仇罷。”冷一刀看向司徒玉,詢問她的意思,司徒玉冷冷道:“這個最好不過。”當下拿著白玉劍緩緩走了過去。

劉長風將脖子伸出來,跪在地上,蒼老的頭慢慢底下。雲劍不知怎地,看得一陣傷感,這老人活了這麽久,縱然過去犯有罪過,但此時縱不殺他,不過幾年他也照歸黃土,雲劍看著他幾根白發飄零在空中,垂著頭,心中不忍,正要開口叫司徒玉住手,司徒玉卻已是劍光一閃,照著劉長風的脖子斬下。

雲劍閉起眼睛,將頭別了過去,卻聽得一聲怒喝,和司徒玉一聲驚叫,雲劍急忙睜開眼,卻是吃了一驚,隻見白玉劍不知何時已在劉長風手裏,架在司徒玉的脖子上,而另一隻手卻扣在司徒玉的命脈上。雲劍倏然起身,喝道:“快放開玉兒!”劉長風一愣,道:“玉兒?”隨即捏了捏司徒玉的玉手,又在其脖子上聞了一聞,笑道:“原來是個姑娘,我還奇怪,峨眉派向來男弟子是不會受重用的,這小子年紀輕輕,卻怎麽知道當年那件事。嘖嘖!真是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呀!”

冷一刀臉色一沉,道:“放開那姑娘,饒你全屍。”劉長風冷笑道:“全屍?我現在命你們立即備馬!否則!哼!”說著手上一用力,司徒玉細白的脖子立即出現一道血痕,劉長風接著笑道:“別怪我不客氣,我可不會憐香惜玉。”雲劍心中一陣心疼,握緊雙手,沉著臉道:“你放開玉兒,我保管你安全離開!”

冷一刀冷冷看了他一眼,卻沒說什麽,金碧俠和宋清蓮也是焦急萬分,劉長風身為丐幫元老,奸汙了峨眉派的掌門,如今又將絕緣師太的愛徒劫持,若是司徒玉有個什麽不測,那丐幫和峨眉派便結下大仇了,現在丐幫不濟,隻怕峨眉派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剿滅丐幫。雖然丐幫人多勢眾,但若是主要人物被殺,隻怕便亂作一團。

劉長風冷笑道:“你也不怕閃了舌頭,你以為你很了不起,你的功力至多高我一點兒,即便是想要勝我也得在兩百招之外,你以為你是誰,僅憑一句話便能保我出丐幫?哼哼!”他身為丐幫長老,自然知道丐幫幫規,丐幫由於是叫花子的幫會,因此幫主為了製約幫眾,針對這些奸害女子,殺人放火,劫財越貨的行為製定了極為嚴厲的幫規,似劉長風這般,便該處極刑。

雲劍道:“我一人不行,但我外邊的朋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隻要我們願意,你盡管可以分毫不失的離去。”宋清蓮和金碧俠兩人聞言心頭一凜,雲劍帶來的那些人雖然不多,但似宋清蓮這等高手,一眼便可看出其皆為一流高手,這些人若是聯起手來,這裏雖然是丐幫重要人物聚集之處,但想要鬧個底朝天卻也不是不能。這劉長風犯了丐幫大忌,自然是非死不可,如果教雲劍護著出去,他武功高強,若是再找個地方躲起來,丐幫弟子雖然遍及天下,想要找到他卻也極難。

劉長風冷冷道:“我既然可以出爾反爾,你們未嚐不可?我是信不過你,這世上可信之人隻有自己一個,你少廢話,想要她的命就乖乖照著我的話去做。”本來一直默然的司徒玉此時卻開了口,隻聽她道:“似你這般自私自利之人自然從不相信別人,也是難以體會得到其中快樂。你不相信他,我卻相信他,我相信雲郎他一定會救我的。”雲劍神情激動,走上一步。

劉長風喝道;“站住!”喝聲中手上加力,劍鋒已入司徒玉脖子,白玉劍乃是柄寶劍,鋒利無比,隻消他輕輕一落,司徒玉便將人頭落地。雲劍聞言立即站住,還退了幾步,急道:“你快停手!”劉長風哈哈一笑,道:“你這臭小子適才壞了我的好事,現下不好好整理你當真能以安憤。”他突地一喝:“宋清蓮,你去備馬,若是我聽得有什麽動靜,這妮子當即人頭落地,我反正也是即將踏入棺材之人,不介意臨死之前再給丐幫接下一段血仇!”

他正說中宋清蓮所擔憂之處,聞言心中大驚,把眼光轉冷一刀,冷一刀微微點頭,宋清蓮急忙出了內堂。劉長風轉過來對雲劍道:“好了,現在有件事要你做,你愛做不做隨你的意思,不過不做的話我也不能擔保這妮子的安全,雖然我現在不會殺她,但卻也可以在她身上做些手腳。”雲劍沉聲道:“是什麽?若是有背俠義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做的,縱然你殺了玉兒,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玉兒若是有什麽事,我必定取你性命,介時再自刎以謝玉兒。我和她縱然今生不能在一起,但至少也一定要死在一處。”他說得堅定無比,毫不退縮。

司徒玉鳳眼含淚,心中卻是後悔揪出劉長風這個惡徒,不然兩人也不會身陷險地。劉長風哈哈笑道;“嘖嘖!當真是深情無比啊,不過隻怕要你失望了,我隻要你給我跪下磕頭便可,不需要你做什麽違背俠義之事。”這事雖然不是違背俠義,但卻是侮辱。雲劍臉色一變,司徒玉道:“雲郎,你不可給這種無恥小人下跪!”劉長風喝道:“你給我閉嘴!我就偏要他跪下!快跪!”雲劍一咬牙,單腿跪了下來。

劉長風得意一笑,道:“你不懂得禮數麽?雙腿跪下,然後趴地磕頭。”雲劍雙手緊握,卻瞥見冷一刀暗中示意,心念一動,暗道:“也罷,這老頭雖然是個惡人,但輩分確實比我大多,我就當做是給長輩行禮吧。”當下雙腿跪下,給劉長風磕了個頭。

劉長風仰天一笑,但笑聲卻突然戛然而止,雲劍抬頭一看,隻見一柄刀直直插在他的咽喉,入肉三分,直接斃命。卻是冷一刀下的手,司徒玉一愣,急忙掙脫開來,撲過去抱住雲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雲劍心道:“這人號稱冷麵一刀,又叫做冷一刀,刀法果然出神入化。”當下輕拍司徒玉後背,取出手帕給她拭了拭脖子上的血跡,憐惜地看著她,心中關愛無限。

雲劍扶著司徒玉起了身,看了看劉長風,笑道:“你瞧,他受不起我這一拜,這麽就歸西去了。看來我這一拜何止千金呀,哈哈哈。”司徒玉給他逗得一笑,知他是故意討自己開心,低聲道:“就你最不要臉。”雲劍見冷一刀緩緩收起了刀,他的刀隻有三尺長,藏在袖中很難瞧得出。隻見他轉過身,向雲劍一拜,雲劍大驚,急忙扶住他,道:“冷長老這是何意?”

冷一刀道:“這是我代丐幫還你的,劉長風雖然不肖,但終究是丐幫長老。”雲劍一愣,沒想到這人竟然如此計較。當下想要扶起他,但冷一刀功力卻是深厚無比,竟然扶不起來,雲劍又不能真的用強,心中無奈,也隻得跟著跪下。待冷一刀拜後才跟著起身。宋清蓮匆匆進來,道:“馬車準備好了……”他話到一半,便見到了倒在地上的劉長風,睜著雙眼,刻著不可思議。

冷一刀道:“將屍體收拾了,待會丐幫總壇厚葬。”劉長風和他相處這麽多年,幾十年的友誼,雖然他表麵上不表示出來,但心中卻是難受之極。宋清蓮不敢多話,急忙點頭答應。冷一刀道:“出了這等事,還望公子原諒,公子請吧。”言下自有送客之意。雲劍微微一笑,道:“我們這一來,一是想出手一盡綿薄之力,二則是因為你們的對頭也是我們的對頭,而我們這番前來,也是為了找他們,冷老長老不介意與我們一同前行吧?”

宋清蓮感激地看了雲劍一眼,冷一刀道:“既然如此,那公子便隨我來吧。”

雲劍點了點頭,隨著他一起出了內堂,眾人見宋清蓮進去不久後幾人便出了來,但卻未見到劉長風,丐幫眾人心頭都是一沉,聯想到之前情況,恐怕其中真個有什麽內情。冷一刀坐回了首席,少了劉長風,卻沒人敢坐他旁邊。

冷一刀道:“劉長風犯了幫規,已被處置,各位不必等他了。”丐幫眾人都是一片嘩然,這些都是骨幹弟子,聞說這件重大消息,都難免驚訝,何況現在丐幫正處危機之中,在這緊要關頭處理掉劉長風這個丐幫元老,無論是士氣還是實力都是不小的打擊,當下便有人不滿,一個坐在上首邊的男子起身道:“冷老長老,現在正是我們丐幫的危機關頭,找不到打狗棒,丐幫一日不能複興,而且對頭高手甚多,才不得已請二位元老出山,但現下為了個外人處置掉了劉長老,這多少都有點說不過去吧。”他的問題也正都是在場丐幫弟子想要問的問題。

冷一刀道:“這件事關乎到兩個門派的聲譽,恕我不能給各位交代,這件事若是一傳開,那丐幫必然受江湖上的朋友譴責,而與那個門派也將結下不解之仇!”他說得極為嚴重,丐幫弟子也沒人敢再問。冷一刀環視眾人,說道:“這幾位公子與我們一樣,和那夥人都是仇人,現在與我們同行,各位有何意見麽?”

眾人雖沒有看見其他的武功如何,但單是雲劍,便足以和劉長風一鬥,聞言不禁都精神一振,有雲劍等人的加入,自然再好不過。冷一刀見眾人都無意見,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好了,現在公布這件事後,便開始動身。清蓮,你來說吧。”宋清蓮這時已處理完劉長風的屍體後回來,聞言急忙走上去,恭恭敬敬地站在冷一刀身旁,別瞧他平時在丐幫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現在在冷一刀麵前,卻如同小輩一般,不敢造次。

宋清蓮道:“前些日子我們收到了劍王的來信,他說解幫主被搶走的那根打狗棒乃是假的,真正的打狗棒在別人手裏,他說最近幾日便會來與我們丐幫相見,商議對策,屈指算來,就在這幾日,殺害幫主,圖謀丐幫的那些賊人似乎也知道了打狗棒是假的,這幾日來據探察的弟子來報,動作頻繁,而且都往這茂州來,而劍王約見我們的地點也是在茂州,因此據我們推斷,真的打狗棒應該就在茂州,而帶著真打狗棒的人為何會跑到這裏來,這就得等劍王來時才知道。”

雲劍和陳佩之對望一眼,心想真的等到了劍王,詩若雪卻又不在。

雲劍問道:“那我們現下該如何,在這兒等劍王麽?”宋清蓮沉吟道:“本該如此,但若是苦等下去,在劍王來之前打狗棒就怕給賊人奪去了,因此我們決定邊走邊等。”丐幫弟子遍及江南地北,縱然在這西北之地,也有其幫中弟子,隻消劍王來到這裏,總能得知宋清蓮等人去處。

雲劍道:“那要去哪裏?”宋清蓮道:“雖然不知道那人是誰,但卻知他想要去西域,從這裏要去西域必須通過易劍山,我們隻消去哪裏等候就是。”雲劍等人點頭稱是,當下稍作休息,雲劍幾人也可趁此行一並出了西域,也不耽擱功夫。眾人一行行了數日,已近易劍山。這日來到一處荒廟,丐幫弟子向來不會住在市城之中,一般皆是住在荒廢的大宅亦或是廢廟之內,得來毫不費功夫。

宋清蓮道:“待得明日,便可趕到易劍山,明天隻怕要有一戰,公子等人還是早作休息的好。”雲劍問道:“宋長老,那山為何名叫易劍山?”宋清蓮肚內淵博,含笑道:“這乃是因為一塊石頭,這塊石頭叫做一劍石,這山原隻是供人出行的一道天險,但卻因為此石才聞名,本來這山是叫做一劍山,但久而久之便傳成了易劍山。”雲劍聽得心中大奇,問道:“這是一塊什麽樣的石頭?竟如此有名?”司徒玉幾人等人有趣,也都走了過來。

宋清蓮撫須微笑道:“傳說這乃是一位武功高強的武林前輩的傑作,據說當年他劍術通神,與人對決從未敗過,在這易劍山與另一位劍術十分高超的人對決,但卻在這人手下輸了一招,便在離開之際,將自己那把打敗了眾多英雄豪傑的劍直插在山上的一塊巨石之上,之後這件事慢慢傳開,這塊石頭也因此漸漸聞名,時至今日,那把劍依舊還插在那石頭之上。”

雲劍道:“就不知那位留劍之人是敗給誰了?”宋清蓮道:“便是那位至今還震撼人心的九斬神魔劍宮成。”雲劍啊了一聲,心道:“這件事名動天下的事劍老前輩卻在書中毫無記載,看來他生性孤傲,於自己輝煌的戰績毫不在意。”他心中又想了想:“那插在棺材前的非雪劍,記得劍柄處卻了一角,恐怕便是這場對決中被那插劍之人所砍的。”他想那劍客既然是劍術通神,能夠削掉劍宮成劍柄的人恐怕也隻有他了。

雲劍想起劍宮成,便不自禁的想起了劍宮成的遺言和那張黃紙,本來當時他是想藝成之後,便遵照劍宮成的遺言,取那張黃紙交給柴家,但聽得韓童意下大有複國之念,心中卻是猶豫起來,暗道:“現在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宋清蓮見雲劍沉吟不語,還以為被這件事撼動,微笑道:“待得明日,老夫便帶你們一同觀看,雲公子武功卓越,說不定能將劍拔出來。那可是喜事一件。”

雲劍奇道:“哦?此事怎麽說?”宋清蓮道:“據說那位劍客臨走之際,曾放下豪言,說他已將生平劍術精髓刻在劍身之上,能夠拔出劍的便能得到他的真傳。想那劍宮成的不敗九劍雖然更加厲害,但劍宮成的為人誰敢去窺視他的劍法?更何況如今近百年過去,劍宮成沒有傳人,他那部冠絕天下的劍法隻怕早已失傳了。”

司徒玉和陳佩之聞言心中暗暗好笑,心想你還不知,站在你麵前的雲劍便是不敗九劍的傳人。雲劍微微一笑道:“晚輩已感知足,這劍中秘籍還是留給後來有緣人吧。”心想自己的蕭雁劍法還未領悟,又哪有功夫再去學其他的武功。宋清蓮笑道:“這劍法雖不是天下無敵,但要是能夠學到,至少也得揚名江湖,因此每年都有許多人慕名而來,但這些年過去,那把劍卻絲毫未有人能夠拔出一寸。”

陳佩之聞言卻是不以為然,他自從學成了萬劫神劍後,心中隻想著那天下第一神劍的招牌,更未把其他劍法看在眼裏。這幾日來他夜夜苦修鞏固,內功精進了不少。這也是得益於他經脈早被陳洛打通的好處。聽宋清蓮如此推崇,也隻是微微一笑。

待得晚膳時分,眾人正在廟廳聚餐,陳佩之忽然肩頭一晃,手中筷子直射出去,呼嘯一聲擊破屋頂。眾人一愣,雲劍和冷一刀幾乎異口同聲地忽道:“屋頂有人!”眾人聽得臉色都是一變,卻聽得一陣豪爽的聲音,隨著笑聲從門口躍下一人,麵容瀟灑,頗為英俊。隻見此人進來,宋清蓮立即起身相迎,滿臉堆笑道:“詩兄,我們千盼萬盼終於把你盼來!”

雲劍等人都是一驚,沒想到終於是見著了劍王詩萬裏。當下都急忙起身,冷一刀是詩萬裏的長輩,自然不必起身相迎。詩萬裏首先一揖到地,道:“晚輩詩萬裏拜見冷前輩。”顯然他已從丐幫弟子口中得知。

冷一刀點頭道:“免禮。”詩萬裏微笑道:“這些年閉關,冷前輩功力大是精進,適才那招勁道之強,晚輩甚為佩服。”在他眼裏,在場之人也隻有冷一刀有此功力。冷一刀道:“我確實有此功力,但適才那筷子可不是我射的,說到底我還慢了一步,待到射完後我才聽出屋頂有人。”詩萬裏臉色驚訝,把眼光轉向宋清蓮,宋清蓮苦笑道:“我老花子的斤兩你也不是不知道的。我哪有那份功力。”

詩萬裏道:“那是誰射的?”宋清蓮道:“這位陳少俠。”他心中也是暗暗驚訝,沒想到才陳佩之的功力竟然那般深厚。詩萬裏看了看陳佩之,見他一表人才,心下暗讚一聲,道:“這位公子年紀輕輕,功力竟這麽深厚,了不得。”陳佩之臉色一紅,道:“這也是晚輩奇遇,才有了這身功力。”詩萬裏微笑道:“你有此功力反而不驕傲,倒是難得。”心中多了幾分喜歡。

陳佩之臉色又是一紅,道:“詩叔叔過獎了。”他見詩萬裏是詩若雪的父親,才不敢持才驕傲,換做其他人,他倒不會如此恭敬。詩萬裏微微一愣,道:“你叫我什麽?”宋清蓮微笑道:“這位陳公子乃是北劍陳洛的公子。”說著又指了雲劍,道:“而這位則是東劍雲涯的兒子,詩兄,你該不會忘了故人吧?”

詩萬裏驚道:“當真?”說著瞧了瞧雲劍和陳佩之,陳佩之比較像他的母親,與陳洛到不如何相似,但雲劍卻是頗為相似其父,詩萬裏凝眼一看,恍若雲涯少年時候模樣,不禁又驚又喜,連連道:“怎麽會?怎麽會?”他和雲涯脾氣相投,交情較好,問道:“雲侄兒,你叫什麽?”

雲劍急忙拜道:“侄兒雲劍,拜過叔叔。”詩萬裏又問道:“你父親可還好?”二十年前雲涯驟然在江湖失蹤,而後又傳出了雲涯被雁北天殺害的消息,但今日見到雲劍,以為消息是假,故此一問。雲劍心頭一酸,道:“先父和先母十多年前便給雁北天殺害。”詩萬裏聽得心頭一沉,歎了口氣,道:“沒想到消息是真的。看來這四俠劍如今隻剩下我一個了。”陳洛在刀劍大會被張天鳳殺死,當初眾多英雄,這件事自然很快傳開。詩萬裏雖然未去華山,但卻也知道此事,心中難過好一陣子。

詩萬裏對陳佩之道:“你便是陳洛的兒子吧?”陳佩之忙拜道:“晚輩佩之,見過詩叔叔。”詩萬裏點了點頭,司徒玉幾人也過來拜見,朱宇天兩兄弟也走了過來,詩萬裏微微驚訝,道:“朱兄,你們怎麽在這兒?”眾人一愣,心想莫不是詩萬裏和他們乃是相識?本來丐幫幾人對朱宇文兩人還心存戒心,但被詩萬裏這句話登時給說得煙消雲散。

宋清蓮道:“原來幾位乃是相識,這可就好辦了。”朱宇文笑道:“我們兩兄弟不才,到了京城沒抓住,雖然大哥救了我,但卻一直被追捕,直到多日前被雲公子幾人所救,說到來我們兩人這條命還是雲公子他們給的,哈哈好。”他雖然身為長輩,但說出這些傷疤來卻毫不羞愧,遮羞之意,反而大讚雲劍等人。

雲劍心道:“他們明教雖然被稱為魔教,說其教中之人行為乖張詭異,但殊不知這些人無論是風天行,還是朱氏兄弟,言行舉止都坦坦****,好無做作,比那些死要麵子的所謂江湖大俠可好多了。”詩萬裏點了點頭,讚許地看了雲劍等人一眼,正要開口,卻見陳佩之欲言又止,便轉而問道:“怎麽了?賢侄。”陳佩之一咬牙,道:“詩叔叔,你知不知道詩姑娘一直尋找你?”

詩萬裏微微一愣,道:“我女兒出來了麽?我不是叫她等我。”說著一拍額頭,道:“壞了!我跟她說刀劍大會之時會回來,但她定是等到不耐煩了!”陳佩之心中苦笑一下,道:“不錯,詩姑娘去了華山找你,但刀劍大會之時你沒出現,而白公子反而被張天鳳抓走了。”

詩萬裏一皺眉,道:“傳聞那個被張天鳳抓走的少年便是鈺兒?”陳佩之點頭道:“不錯,之後我們不放心詩姑娘獨自去找白公子,而張天鳳又是我的殺父仇人,因此我和大哥幾人和詩姑娘結伴而行,到了十來天前,我們在清風觀遭冰火雙雄等人襲擊,詩姑娘趁亂被一個從西域來的老婆婆抓走。我們一路找來,也未見到她們的蹤跡。”詩萬裏聞言眉頭深皺,沉吟片刻道:“冰火雙雄要抓雪兒我還可理解,但那個西域來的老婆婆要抓雪兒,我就不清楚,我在西域又沒有仇家。”

雲劍忽道:“叔叔,我看這並非仇人所為,因為之前那老婆婆是要抓司徒姑娘的,但後來見著了詩姑娘,便轉而要抓詩姑娘。”詩萬裏搖了搖頭,道:“眼下還是找回打狗棒要緊,雪兒的事暫且放後。”宋清蓮道:“這怎麽可以?如此詩姑娘還是有個閃失,我們丐幫豈非成了罪人?”詩萬裏爽朗一笑,道:“那老婆子既不是我的仇人,想來一路之上不會為難雪兒,現在打狗棒的事才是最為緊急的,事有分輕重,縱然是現在去找雪兒,也是半點線索也沒有。”

宋清蓮歎道:“久聞劍王高義之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雲劍心中卻想道:“我道是詩姑娘本性如此,原來是來自她的父親。”詩萬裏笑容一收,正色道:“刀劍大會結束之後,有人假借我的名義來約見解幫主。那封信原本是我寫的,不過那時並沒有去約見解幫主,後來事情也是擱下,卻不料讓有心之人利用了。”金碧俠忽問道:“但解幫主為何會輕信那人所言?”眾人也是對此不解之處。詩萬裏環顧眾人,見做在這裏的都是丐幫主要人物,道:“這件事恐怕你們還不知道,其實解幫主在暗中借著我與西域明教有些千般聯係。”

眾人都啊一聲,丐幫中人最為吃驚,朱宇天忽笑道:“和我猜得不錯,你們丐幫隻有解幫主一人知道。”宋清蓮道:“為何這般說?”朱宇天道:“我說我和解幫主有些交情,那是不錯的,但我問了你們丐幫的人,他卻毫無知情,因為隱瞞不說,還望各位多多見諒。”宋清蓮驚道:“這麽說兩位是明教中人麽?”朱宇文道:“不錯,我便是明教的火旗令主,這是我大哥,明教的四大壇主之一的朱雀壇壇主,我火旗門正屬他所管。”

宋清蓮忙道:“失敬失敬!”心中卻想:“怎麽幫主竟然背著我們和明教勾結,要是讓中原英雄知道,那還得了?”朱宇文淡淡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麽。詩萬裏接著道:“我不知道對方是怎麽知道消息,恐怕是借用了明教之名來接近解幫主,再伺機下手殺害解幫主,但解幫主身上所帶的打狗棒卻在那時已被人暗中換走,他們拿到的卻是一把假的打狗棒。”

宋清蓮皺眉道:“幫主的打狗棒向來是從不離身,又有誰能暗中換走?又不讓幫主知道?”詩萬裏道:“宋長老說的是,所以恐怕是解幫主自己將打狗棒調換的。”宋清蓮驚道:“幫主為何要怎麽做?”

詩萬裏道:“可能是他蒙騙了解幫主,或是這本是解幫主的意思,為的便是以防自己意外,不讓打狗棒落在他人手中。”宋清蓮道:“後者倒是還有可能。”

冷一刀忽問道:“我們丐幫與你們明教到底有什麽牽連?要解仲英如此擔憂自己安危。”解仲英身為丐幫之主,武功又高強,根本不用擔心自己時刻會沒命。而他居然做出這種行為,足見對頭之強大。詩萬裏沉吟道:“這件事還不明目,目前還不能說出來,總之,解幫主與明教暗中合作,乃是為了天下太平,他大仁大義,縱然不幸身亡,也是死得頂天立地。”

眾人聽他說得極為重大,都不禁臉色一變,冷一刀沉聲道:“為何這般說?”詩萬裏苦笑道:“晚輩所知也是有限,隻知道這一切幕後之人乃是一個叫做木公子的人說操作,但欲意如何卻還不得而知,但據我所知,冰火雙雄和周全清這等成名江湖已久的人都在他的手下做事,甚至那個雁北天似乎也在幫他,他這些年來大收羽翼,隻怕要在江湖上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因為我們急著查明他的目的,還防範於未然。”

冷一刀點了點頭,道:“這人倒還是個人物,居然能指使得動冰火雙雄,還有大摔碑手這些江湖一流人物,倒是不易。隻怕他身後的勢力也極強,恐怕是某個隱忍的門派,或是那個前輩高人,在其背後指點。”詩萬裏眼前一亮,冷一刀乃是徐蕭一輩的人,知道的武林舊事比他多得多,隻怕能瞧出其中關鍵也說不定。當即問道:“前輩知道您這一輩的有哪些高手?”

冷一刀微微搖頭,道:“這個不好說,江湖上有名的我大抵知道,但有些武林高人偏生不喜歡讓人知道,譬如鶴仙翁,他武功之高,幾乎和徐蕭並駕齊驅,但恐怕在場的人知道他的不多吧。”眾人都對望一眼,顯然是不知道,陳佩之道:“這個我聽先父說過,他說鶴仙翁前輩曾經找過他。”冷一刀微微一愣,道:“他去找你父親?”陳佩之當下把鶴仙翁找徐若蘭一事說了,冷一刀點了點頭,道:“似他這等高人,他不去找你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因此縱然我知道一些武林高人,但想要知道是哪個,卻無異於大海撈針。”

詩萬裏苦笑一下,心中何嚐不知冷一刀所言非虛。冷一刀沉吟道:“當世之人,能夠有這份能力,據我所知恐怕也隻有他了。”詩萬裏問道:“是誰還望前輩告知。”冷一刀道:“這人便是並火雙雄的師父北冥子。以他的武功,江湖上很少有人是對手,放眼天下,能和他一拚的也隻要已經去世了的清根禪師,當年清根禪師年紀已老,而北冥子又正值壯年,他功力精湛,活到現在也不是什麽奇事。”詩萬裏驚道:“如此說來,要是北冥子還活在這世上的話,那豈非是天下無敵了?”

冷一刀搖頭道:“難說得很。”他轉眼一瞥雲劍幾人,道:“就這幾位年輕小輩,功力之深已經直追我們,也說不定還有那些武功高強的武林前輩尚且還健在,武學一道,豈有無敵之說?縱然是東方家的百年求一敗的招牌,也隻是一些前輩不屑去摘而已,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正不在江湖現身的才是高人。”

他這一番話說來,陳佩之臉色不禁一紅,想起自己總是自詡天下第一神劍的招牌,而今練成了萬劫神劍,大有不可一世之態,但被冷一刀這番話說道如當頭棒喝,迎麵潑了一盆冷水,想起了六合穀底徐蕭逝世前的所言,憑自己現在的功力,雖然得了徐蕭一生的功力,但卻還不是冰火雙雄的對手,雖然那夜他沒出手,未嚐過玄冰烈火掌的滋味,但見雲劍被冰火雙雄打得那麽狼狽,自也知道厲害。連徐蕭都極為忌憚的武功,自有他霸道之處。

詩萬裏道:“時候不早,我們早些休息,明日盡早趕路,我還有些事要和朱兄兩人商議,不打擾各位休息了。”當下和朱宇文兩人出了廳子,走向後院廂房。冷一刀揮手道:“都各自去歇息吧。”雲劍等人拜過了冷一刀等人,也都回去休息。這一夜無話,第二天雲劍等人也都早早起來,在廳子吃過早飯,為了盡早趕路,攔在西門傲等人麵前,雲劍他們吃的也隻是一些饅頭燒餅。

雲劍等人還好,雲劍自小生活就艱苦,無論什麽都吃得下去,也從不挑剔,但趙婷這個嬌生慣養的郡主卻有些不情願,隻是吃了半個饅頭,便難以下咽,再也吃不下。金碧俠等人問起,隻是推脫身子不好為由。走了一個上午,眾人來到了一處小鎮,這裏雖然已快到大宋邊界,但倒也不荒涼,隻是因邊疆衝突時有發生,人煙不多而已。經過小鎮時,雲劍抽空到鎮子上買了兩隻燒鵝。他知司徒玉吃的也不多,因此也多買了一隻。

又走了幾裏多路,眾人匆匆趕路,一路山顛簸不少,因此都有些累了,看天時已是中午,邊各自都分頭坐下歇息,吃些幹糧。雲劍來到趙婷和司徒玉身邊,取出兩隻燒鵝,道:“你們兩個沒吃飽,快些吃吧,待會恐怕還有一場惡戰,不歇足飯飽隻怕沒精力對敵。”趙婷和司徒玉接過燒鵝,都道了聲謝謝。雲劍微微一笑,坐在她二人身邊,盤腿調息。司徒玉看著周圍無人,便撕了一塊肉,遞在雲劍口中,道:“你也吃些。”不禁想起當日離開百毒神教總壇,喂雲劍糕餅之事,心中一陣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