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很快應下了此事。

他來沈家,一來是為了讓棺槨先下葬,二來也是因為教書先生的事情。

如今由沈老太太說了出來,他自然就不好開口。

沈家門外並未沒有張羅掛上白布,是白文軒特意叮囑過,隻在家中各個屋簷下掛上了白布。

若是按照白文軒的心思,整個家中都不必掛上白布,可沈老太太卻是不這樣覺得!

總歸是要將玉娘的屍骨下葬,不能太寒酸了些。

誰知白文軒說,玉娘臨走的時候,曾經囑咐過,不必過於鋪張,就讓她安安靜靜的下葬便好。

沈老太太也說不過白文軒,最終還是將家中掛上了一些白布。

白文軒和玉娘兩人膝下無子。

稍大點的孫子,又在鎮上的書院裏,最終還是選擇讓蘇錦鯉走這一趟。

隨後,蘇錦鯉便跟隨著送葬隊伍,緩緩朝村裏的墳地走去。

沈家女眷則是呆在家中,待玉娘的棺槨下了葬後,再過來祭拜。

沈家背靠山腳下,周圍本就人煙稀少,如今一條醒目的送葬隊伍,都沒能引起一人的注意。

很快隊伍便來到了墳地裏,地裏的坑已經挖好了,在村長的主持下,八個壯漢抬來的棺槨緩緩落在坑底。

待棺槨安置在坑底後,由白文軒扔了三捧黃土,待黃土落在了棺槨上後,村長才讓幾名壯漢將墳地埋好。

此刻的蘇錦鯉,便跪在墳地前,充當到了一個孝子的身份。

等一切忙好後,白文軒則是被沈章和沈平兩人攙扶著離開。

一行人剛回到村裏,就瞧見一旁有人急匆匆的朝前走,恰好被村長瞧見,走上前詢問了一番。

蘇錦鯉站在沈老太太身跟前,目光一直落在村長身上,也不知村長聽見了什麽,隻瞧見臉色隱隱有些發黑。

她同沈老太太對視一眼,皆有種好戲要開始的感覺。

果不其然。

村長同那人說完後,便黑著臉走了回來,同沈老太太提出告別,隻是人還未走,就被沈老太太攔了下來,詢問發生了何事。

村長倒是沒有隱瞞,隻是說了一句周家有人鬧事,具體如何,也要等他親自去瞧一瞧才是!

很快村長便帶著幾位壯漢離開,沈家人回到家,先讓白伯將白文軒扶到屋內休息。

還不等沈老太太開口,就瞧見兩個兒媳婦,雙眼亮晶晶的看向沈老太太,頗有幾分想要跟著去的意思。

沈老太太見狀,大手一揮,便帶著全家人出動,連帶著小四小五也被牽著一道去,最後跟著一臉不情願的傅述年!

沈家一行人很快來到了周家附近,還未走近,隻遠遠瞧著門前已經圍滿了村裏人,更甚至還有不少村裏人,正從家中趕來,皆想要看一看周家的樂子。

就在沈家人一籌莫展之際,遠處傳到一道馬鳴聲。

圍觀的村裏人,並未注意到這道聲音,反而是被沈家人注意到了。

蘇錦鯉也抬頭看向馬鳴聲傳來的方向,隻可惜自己太矮了,即便是想要看清楚,也隻能看到來去匆匆的村裏人。

蘇錦鯉不再掙紮,索性等著那聲音靠近,同時也聽見了身邊幾個村裏人的談話。

“聽說,今日周老太太娘家來人了?”

“是來了,不過隻是來了一個人!聽說是娘家的侄子!還未怎麽開口呢,就差點被周家人趕出去!幸好這個侄子會些拳腳,才不至於被欺負了!”

“這周家人在想些什麽?人家娘家來人了,還將人趕出去!莫不是當真如傳聞所言,周老太太的死跟周老爺子有關?才會這般懼怕娘家人上門吧?”

“誰知道呢!噓!有馬車來了!”

周圍這幾人的討論聲,皆傳入了沈老太太的耳中。

雖沈老太太麵上不顯露半分,可蘇錦鯉卻知道,祖母這是在心中嫌棄了。

馬蹄聲漸近,一輛灰撲撲的馬車出現在眾人眼中。

堵在周家門口的村裏人,皆看向停在周家門口的馬車,麵上露出好奇的神色,更甚至有人還探頭想要靠近馬車。

豈料…

一隻粗糲的大手從馬車中伸出來,緊接著一道高大的身影從馬車中走出。

來人是一位上了年紀的男人,雖眼角帶著周圍,可麵帶嚴肅,高大的身軀令人心生膽怯,靠的近的村裏人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隨著男人的下了馬車,緊接著便從馬車內又走出三名同樣高大的男子。

四人一下馬車,蘇錦鯉就瞧出這幾人都是有些功夫的。

就在蘇錦鯉愣神的空檔,四個男人齊齊朝周家走去,圍觀的村裏人,極有眼色的讓開一條路,讓這四人走去。

蘇錦鯉見準時機,拉著沈老太太跟在男人身後,成功的來到了周家門內。

既然是要看熱鬧,自然也是要在最前麵。

來到前麵後,才知方才聽見的所言非虛。

隻瞧見周家院中站著一堆人,其中一人被圍在中間,外麵全都是周家人圍著,皆麵色不善的看向中間的男子。

蘇錦鯉看向站在中間的男子,身材高大,腰間束著白布,麵色陰沉,一臉不善的看向為首的周老爺子。

周老爺子也是硬氣,依仗著自己人多,當即衝著眼前的男子冷哼一聲,語氣不善道:“快些離開我們周家!省的晦氣!”

男人聞言,臉色更是黑的厲害,還不等他開口嗆道,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蒼老且帶有威嚴的聲音。

“小九!退後!”

開口說話的是,方才蘇錦鯉瞧見的那個上了年紀的男人。

男人麵色陰沉,步履沉重的走過來,被喊作小九的男人,瞧見來人後,便垂下頭,恭敬的喊道:“五叔!”

男人被稱為五叔,是周老太太最小的弟弟。

周老太太娘家姓吳,吉安縣人,在家排行老三,上下都是兄弟。

周老太太年輕時,頗得家中疼愛,又因是家中唯一的一個女娃娃,在族親中也是頗得寵愛。

吳家早些年便利用拳腳功夫在街頭賣藝,後來吳老爺子機會巧合下開了間武館,日子不溫不火的過著。

直到周老太太出嫁後,武館的日子才算是好過了起來。

年輕時候的周老爺子,曾讀過幾日書,在吉安縣當了個賬房先生,後同周老太太相識。

兩人成親後,便沒有留在吉安縣,反而是回到了楊柳村。

成親後的周老太太,鮮少回娘家,又加上很快有了身孕,更是少走動。

再者周老爺子也不喜周老太太同娘家來往密切,若是娘家人思念的緊了,便讓幾個兄弟去將周老太太叫回家小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