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白家約定的三日時辰已到。
蘇錦鯉和沈老太太一大早便去了白家。
許是知道是分別之日,白文軒一臉愁容的看向玉娘,反觀玉娘還在寬慰白文軒,甚至還在叮囑對方,要好好活下去。
等到時辰差不多後,蘇錦鯉便將玉娘送到地府,前來接應的人是黑無常。
待兩人消失後,白文軒似是丟了魂般,一直神情呆滯的看向玉娘的棺槨。
此刻,沈老太太見狀,便走上前,先是寬慰了一番,白文軒並沒有她想的那般頹廢,許是玉娘的開解,隻是讓白文軒神情低落了很多。
“文軒,如今玉娘已經到了地府,想必不久之後便會投胎轉世,你可要聽從玉娘的話,好好活下去。我仔細想了想,府城是一個不愉快的地方,想必玉娘也不願意會被埋葬在此處,不如…將玉娘埋在楊柳村可好?日後你也能陪伴在玉娘身邊。”
話音剛落,原本神情低落的白文軒,像是回過神般,仔細回味著沈老太太的話,他豈會不知沈老太太的意思。
不過…這正合他意。
“齊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玉娘自己也不願意被埋在府城,不如就按你所說,日後我也能在楊柳村養老了。”
白文軒俊逸的臉上帶著欣慰的笑,溫和的目光落在黑漆漆的棺槨上。
沈老太太見白文軒同意後,心中也不由得跟著鬆了一口氣,約定好啟程日子後,祖孫二人便離開了白家。
臨走前,沈老太太便帶著蘇錦鯉去了一趟林府。
蘇錦鯉瞧見義母臉色紅潤,便知這陣子過的甚是舒心。
孟靜嫻還以為蘇錦鯉是剛來到府城,還想將人留在府中生活一陣子,卻被告知已經來到這裏數日,之前在處理一些事情,不方便來到林府,如今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後,便不由得鬆了口氣。
幾人說話間,正巧碰見從外歸來的林竑。
對方一手提著糕點,一手提著食盒,著急忙慌的從門外走進來。
林竑一抬頭就看到蘇錦鯉和沈老太太兩人也在,這才想起還未曾感謝對方之事。
便將手中的東西放置在桌上,鄭重其事的衝著沈老太太兩人行禮作揖,身子還未彎下去,便被沈老太太一把攔阻。
“林大人你這是作何?莫不是想要折老身的壽?”
沈老太太將林竑扶起,半開玩笑地說道。
林竑聞言,俊逸的臉上滿是慌張,似是沒想到自己的舉動會給沈老太太折壽,當即辯駁道。
“老夫人莫要打趣晚輩,若非你和小錦鯉相助,我斷然也不會破了二十多年來的懸案!如初說來,晚輩還是要對老夫人行禮,聊表謝意。”
沈老太太笑著擺了擺手,“這都是小錦鯉聰慧,我不過是沾了小錦鯉的光而已,至於感謝,心意收到便是,隻是不知那齊家人…”
沈老太太將話題移到了齊家身上,似是想知道齊家到底會有什麽後果。
林竑見狀,也沒有隱瞞,也隻是說了一個大概,“齊家難逃一劫,此事已經遞交到州城,想必這兩日就能下來,若非齊家不是尋常人家的話,隻怕早就出了判決。”
林竑也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齊家並非尋常人家,祖上還是將軍之家,雖是子孫守不住齊家基業,可總歸也是有聲望在的。
加之這些年齊家一直樂善好施,對於齊家的處置,自然也是要請示上麵。
他希望齊家能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應有的代價。
沈老太太也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便一臉了然的點了點頭。
唯有蘇錦鯉微微皺起眉頭,她實在是不想讓齊家還占著將軍之後的名頭,可當年的知情人也都死了,這名頭是拿不掉了。
她頗為齊瑄感到不值,歎息一聲後,她猛然想起豐收鎮的事情。
“對了義父,那下勾欄裏的人是如何處置的?”蘇錦鯉一臉疑惑的看向林竑,不由得開口問道。
聽著蘇錦鯉提起下勾欄三個字,才讓林竑微微愣住,不由得想起下勾欄這一樁案件。
他記得將這個案子給了吉安縣縣衙了,如今他也不知是什麽情況。
想到這裏的林竑,衝著蘇錦鯉搖了搖頭,沉聲道:“這樁案件是吉安縣縣衙負責處理此事,隻不過從那之後,便不曾聽聞如何處置,不如我修書一封,去問問便是。”
“屆時,我將知道的結果告知於你。”
蘇錦鯉聞言,衝著林竑感謝了一番後,心中也有顆石頭落了地。
祖孫二人在林府遊玩一番後,走時才說不日將要啟程回到楊柳村。
孟靜嫻起初還有些不舍,可聽到日後還能見麵後,才不由得鬆了口氣,便不再阻攔。
臨走前,蘇錦鯉將平安符交給了林竑和孟靜嫻兩人,又在孟靜嫻耳邊耳語了一番後,才站起小身子,跟著沈老太太離開了此處。
沈老太太帶著蘇錦鯉在府城休息了兩三日,直到齊家的宣判後,才啟程離開了府城。
離開那日,正好是齊家男兒們菜市口問斬的日子。
齊家女眷們被發配邊疆,男兒們則是被推到菜市口問斬。
聽說那一日,菜市口的地都被鮮血染的通紅一片,遠處皆是受害者家人傳來的痛哭聲。
沈老太太來時是一輛馬車,回去時,是三輛馬車。
其中一輛稍顯寬闊,裏麵放著玉娘的棺槨,還有白文軒守在裏麵。
還有一輛便是白家所有的身家。
白文軒決定離開那日,便將自己住的宅子賣了出去,此生他將不會再踏入此地,得知齊家問斬時,他帶著玉娘的棺槨親眼看到齊家男兒被問斬。
至於玉娘當年的死因…
玉娘清醒後,白文軒曾側麵詢問過,卻被玉娘將話題逃避了,白文軒便沒有繼續詢問。
至於玉娘如何死的,隻怕…隻有蘇錦鯉和齊瑄兩人知曉了。
沈家馬車內。
蘇錦鯉雙手環胸,一臉探究的小表情打量著坐在對麵的齊瑄。
眼前的齊瑄,一襲玄色衣袍,烏黑的墨發高高束起,被一根通體雪白的玉簪簪住,耳邊有垂下的幾縷黑發,配上俊美的五官,顯得男人竟然有了三分妖冶的美。
蘇錦鯉輕咳一聲,讓閉目養神的男子稍微回過神,一雙深邃的眼眸裏竟然有了幾許紅意。
蘇錦鯉看到齊瑄的模樣,不由得挑起眉頭,輕聲道:“莫非你後悔出手了不成?”
即便是後悔,也已然沒了回旋餘地。
齊瑄聞言,搖了搖頭,耳邊的墨發隨著男子搖晃而顫抖,繼而響起一道溫和的聲音。
“不曾後悔,隻是…我想起曾在齊家埋下的一點東西,如今也不知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