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和蘇錦鯉兩個人伸手接過兩碗水，兩人麵麵相覷一眼，皆是咽了咽口水。
看向手中滿滿一碗水時，蘇錦鯉感覺自己是怎麽也喝不下去了。
她抬頭看向沈老太太，也瞧著對方咬著牙，在小廝滿是疑惑的眼神後，毅然決然的將手中的水一飲而盡。
蘇錦鯉見狀，也連忙將手中的水喝了下去，將空碗還給了小廝。
小廝接過碗，看到祖孫二人喝的這般快，想必是真的渴急了，連招呼也不打一聲，扭頭就去廚房內又端來了兩碗水。
沈老太太此刻欲哭無淚，她心中滿是懊悔！說什麽不好？便要說喝水！
來時她們在茶肆哪裏已經喝了兩壺水了，眼下若是再將這碗水喝了，隻怕人都要撐死了。
可當她抬頭看向小廝時，瞧著對方一臉希冀，便忍不住將水端過來。
沈老太太小聲歎了口氣，她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會喝水撐死。
站在旁邊的蘇錦鯉，一抬頭就瞧見祖母臉上的視死如歸後，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祖母這是還要喝下去？
眼看著沈老太太端著碗遞到嘴邊，張開口就要喝碗裏的水。
這時，蘇錦鯉卻輕輕扯了扯祖母的裙擺，一臉害怕的躲在祖母身後，小心的探出半個腦袋，甕聲甕氣的問道。
“祖母，怎麽這裏一個人都沒有，好害怕！”
蘇錦鯉的話，成功打斷了沈老太太將要一飲而盡的舉動。
沈老太太將端著的碗放在一旁的石磨上，轉而將蘇錦鯉攬入懷中，麵上也是配合著蘇錦鯉的話，變得有幾分懼怕周圍。
“小哥，你這裏怎麽一個人都沒有…莫不是…”
沈老太太一臉害怕，說出的話也帶著幾分顫音。
小廝瞧見祖孫二人的舉動後，也不由得抬手撓了撓後腦，似是有些不理解對方在害怕什麽，許是方才祖孫二人急切喝水的模樣，將他心中的懷疑給打消了，當即解釋道。
“你們莫要害怕，家主今日一早便帶著所有小廝奴婢出了門，連帶著府中其他主子也一道跟著出了門，就獨獨將奴才留了下來，所以我才敢將你們兩人帶進來。”
若是方家有人，他斷然不敢有這麽大的膽子。
沈老太太一聽這話，心中倒是鬆了口氣，借機同對方攀談了起來。
蘇錦鯉瞧著沈老太太將小廝拖住，趁著沒人注意自己的時候，就在方家轉了一會，無非就是將廚房周圍都看了個遍。
從天眼中看來，方家並無黑氣和怨氣，為了證實這個猜測，她又仔細的看了起來，最後十分確定的是方家並未有怨氣和黑氣。
蘇錦鯉微微思索後，便轉身回到了沈老太太身邊，她本想扯著沈老太太裙擺，告知可以走了，卻不料正好聽見小廝談及走丟二字。
“你們府上這般大，竟然還會走丟府上大姑娘？”沈老太太一臉驚訝的喊道。
小廝聞言，唉聲歎氣，連連點頭。
“老夫人你是不知道，走丟的是我們府上的大姑娘，乃是正室所出，但大姑娘一出生便沒了娘親，有人說大姑娘命硬，一出生就克死親娘，半點不得我家老爺喜歡。”
“大姑娘從小可憐，我家老夫人心善，不忍大姑娘受到苛責，便從小便養在我家老夫人膝下，一養便是數年！”
“前兩年老爺剛續了弦，便是我們府上的二夫人，大夫人已故，二夫人進門沒多久，便很快將府中大權獨攬，甚至還將大姑娘接到自己膝下撫養。”
“我家老夫人倍感欣慰，也對二夫人另眼相待，平日裏二夫人對大姑娘及其上心，大姑娘心善，從未苛待過我們下人。”
“兩個多月前，我家老夫人正好收到方家族親的信，急忙忙的趕回方家老宅，這方家老宅離府城甚遠，來回路程就要一個月，更別說還要小住些日子。”
“臨走前，我家老夫人千叮嚀萬叮囑，務必讓二夫人好生照顧著，豈料我家老夫人剛走半個月有餘，就傳出大姑娘走丟的消息！”
“可我家大姑娘，年紀輕輕從未一人獨自出門，更遑論那日是我當值，我隻瞧見二夫人進出過，可並未瞧見過大姑娘。”
“那日老爺找我問話，我便將知道的都說了出來，豈料二夫人卻說我偷懶，導致大姑娘走丟，便罰了我三個月月俸。”
“我起初本有愧疚，當真以為是自己走了神，沒瞧見大姑娘出門，可方家卻委實不對勁，老爺派人大張旗鼓尋找，一連好幾日無果。”
“後來，老爺也不派人尋找了，說恐是遭遇不測了，加之二夫人每日自責到以淚洗麵，老爺為了安撫二夫人，第二日便尋來一個姑娘，瞧著比大姑娘還要大個一歲。”
“這位姑娘一領回來後，便讓府上尊稱大姑娘！我雖是小廝，可平日裏也是受過大夫人恩惠的，瞧見老爺的做派後，無一不為大姑娘感到心寒！”
小廝說完這些話後，臉上還是抑製不住的怒氣。
一想到剛到府上的那個姑娘，刁蠻任性，怎麽看著都同二夫人有四分相。
“小哥莫要氣惱，這深門大院的事情，老身不懂這些，隻覺得那位大姑娘委實可憐了很。”
沈老太太唉聲歎氣，方家看著光鮮亮麗，背地裏也是齷齪事一大堆。
更別說方家老爺了，自詡善人，行善事，做善人，可唯獨卻不對自己女兒行善積德。
沈老太太從前看慣了這些下三濫的法子，她向來不屑這種手段，連帶沈家也不許有這種手段出現，可架不住旁人的使壞。
今日她聽見小廝說的這一席話，瞬間就明白了一切。
大夫人生子難產，最終誕下一女，自己卻撒手人寰。
世人皆知女子生產，皆是在鬼門關上走一遭，更遑論若是有人故意要動手弄死一個人，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瞧著方家老爺冷漠的態度，想必也是同原配沒有什麽感情，雖過了好幾年才續弦，難免不是為了保住自己善人的名聲。
若是原配剛過世，便迫不及待的娶新人，隻怕會遭世人詬病。若是等上幾年，再娶新人的話，世人隻會稱讚方家老爺情深意重，再者…若是府上沒有主母，斷然也是不行的。
再說這個二夫人，剛進門就能獨攬大權，若是沒有方家老爺的允諾，隻怕也不會做到如此，而且二夫人也是極有心機的，先將府上的每個人都討好，甚至連大姑娘都能讓她撫養。
如今細細想來，恐怕不是一時興起的主意，倒像是蓄謀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