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後。
一位黃衫女子手持一道令符,在令符的庇護下,穿越兩界隧道,降臨陽界。
這是一位大天尊。
黃衫女子催動令符,一縷玄妙的力量如絲如線,綿延遠方。
她神情微動,縮地成寸,邁向東南方。
兩日後,黃衫女子進入一座繁華的仙域,令符忽然微微一震,一道道玄光從令符中散逸而出。
“找到了。”
黃衫女子唇角浮出一縷笑意,她依循著令符指引,飛入一座城池,目光落在城中最瑰麗的一處建築上。
紅袖招。
“青樓?”
黃衫女子黛眉微蹙,搖身一變,化為一名黃杉男子,俊秀非常。她走入紅袖招,靡靡之音入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胭脂氣味。
她看到了諸葛琴魔和秦煌洛。
諸葛琴魔翹著二郎腿,左右兩側,兩位美人端坐。他的食中二指在桌上輕輕敲擊,感受著樂曲的韻律。
“公子,奴家喂您。”
一位薄施粉黛的美貌女子兩指拈著一顆剝了皮的葡萄,遞到諸葛琴魔的口中。
“公子,奴家給您斟酒。”
另一位豔妝女子不甘落後。
秦煌洛則是獨自坐於一角,自顧自飲酒。
“二宮主。”
黃衫女子走近,望向諸葛琴魔,躬身一禮。
諸葛琴魔恍若未聞。
“二宮主。”
黃衫女子又道。
“聽到了。”諸葛琴魔睜開眼睛,一臉不滿,“本座堂堂道祖,又不是瞎子,怎麽可能聽不到?”
“???”
黃衫女子一頭問號。
瞎子和聽力,兩者有聯係嗎?
秦煌洛微微一笑,他早已習慣徒弟的無厘頭。
“公子說話真是有趣。”
紅袖招的兩位頭牌吃吃笑道。
“邀請函的事情,元帝師兄已經傳訊於我。”諸葛琴魔淡淡道,“不過,陽界的各大勢力,除了天機閣,也沒資格讓本座登門。”
“你現在就去。”
“送完之後,再來天機閣見我。”
“是。”
諸葛琴魔的吩咐,黃衫女子不敢反駁,臨走前,她又道:“宮主吩咐屬下,一定要讓您回宮。”
“這一次,是元帝宮千古未見的大事,需要您主持大局。”
“嗯嗯。”
諸葛琴魔點頭,轉過頭去,又沉浸在軟玉溫香之中,黃衫女子無奈,告辭一聲後,便獨自離去。
“無方,你要回元帝宮?”
秦煌洛問道。
諸葛琴魔,本名諸葛無方,隻是他的琴聲太過於“出色”,故而得到一個琴魔外號,名震天下。
“自然。”
諸葛琴魔摟住一位美人,盯著秦煌洛,笑道:“秦兄,此次元帝師兄晉升道一,可是千載難逢的盛事。”
“不過,在背後搗鬼的人,也肯定有很多。”
“你可以與我一起回元帝宮,看一看晉升道一的過程。”
秦煌洛心頭一動。
他確有此意。
畢竟,鴻蒙道界隻有自家師尊,元始道神是以後天生靈的身份,登頂道一之境,從那以後,無人成功。
元帝即將成為第二個。
“我正有此意。”秦煌洛應下,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先去天機閣吧。”
“好。”
諸葛琴魔兩手拂過兩位美人光華的臉蛋兒,笑道:“二位姑娘,我有要事在身,今日不能與二位共度良宵。”
二女一臉落寞。
諸葛琴魔實力高深,又英俊風趣,勝過凡人不知凡幾。
“公子既有要事,我們姐妹二人也不敢怠慢。隻是,不知今日過後,公子還會不會記得我們姐妹?”
左側的女子歎道。
“哈哈哈……”
諸葛琴魔大笑一聲,道:“我於人間而言,不過是一名過客,繁華落盡,天下也無人記得我。”
“……”
秦煌洛無語。
又犯病了。
“這兩枚護身符,給二位姑娘防身。”諸葛琴魔交給二女兩枚符籙,而後與秦煌洛消失在原地。
二女癡癡的握著符籙。
“秦兄,你的法子還真是有效。”諸葛琴魔笑道,“此次遊曆紅塵,我的心性也變得豁達許多,琴藝必能更上一層樓。”
“不錯。”
秦煌洛眼瞼低垂。
“我來給你彈奏一曲。”諸葛琴魔興致勃勃道。
“無方,我們還是先去天機閣吧。”.
秦煌洛立即轉移話題。
“我邊走邊談。”
諸葛琴魔堅持道。
他鼓**法力,一口飛劍橫亙在虛空上,仿佛一艘飛舟,載著秦煌洛和諸葛琴魔,諸葛琴魔盤膝而坐,墨琴橫膝。
“錚!”
他十指輕拂墨琴,琴弦撥動,第一個音節響起。
吭的一聲,力道很沉。
諸葛琴魔神態自信,他的動作極其的自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整個人像是完全融入到了琴聲之中。
琴聲一如既往。
甚至更加的難聽。
秦煌洛一臉便秘的神態。
自己交給諸葛琴魔的技法,他就像是完全沒有學,彈出的琴聲,依舊難聽至極。
琴音刺客。
秦煌洛腦中冒出一個詞。
琴聲越來越急,音調越來越高,諸葛琴魔的十指不斷拂過琴弦。
“咦……”
秦煌洛神色一怔。
依然是難聽。
但是,他在這一道琴音中,卻聽出了一種奇妙的感覺,是灑脫,是不羈,隨心所欲,不拘一格。
“原來如此……”
秦煌洛眼神中多了一絲明悟,看向諸葛琴魔的目光,也有了幾分欽佩。
飛劍橫空而行。
琴音一路不停。
等到進入蒼瀾仙域後,諸葛琴魔已經是滿頭大汗,他終於停手,眼神之中,又浮現出自傲之色。
“秦兄,我彈得如何?”
諸葛琴魔笑道。
“琴聲依舊。”
秦煌洛道:“縱然是從未接觸過琴的凡人,彈出來的琴聲,恐怕也要比你更好。”
“呃……”
諸葛琴魔的笑容凝滯在臉上,“你是不是藏私了?”
“……”
秦煌洛無言以對。
“秦兄,你的琴藝,在我眼裏當屬第一,我向你學了這麽長時間,不但沒有進步,反而在退步,還說你沒有藏私?”
“道友。”
秦煌洛一改往日稱呼,麵露微笑,道:“你的心境變了。”
“難道你沒有發現,你的琴音,並不像以往一般厚重嗎?”
“發現了。”
諸葛琴魔頷首,不以為意道:“不過,這與我彈得好不好聽,又有多少關係?”
“你可知曉,技近乎道?”
秦煌洛問道。
“廢話。”
“我的琴技,已然是道。”秦煌洛淡笑道,“而你也在走向這一步。”
“當然,我們兩人是兩個極端。”
“呃……”
諸葛琴魔聽懂了,他難以理解,“我彈得這麽難聽,也能稱之為道?”
“道存乎於心。”
秦煌洛緩緩道:“你的琴聲之中,已經沒有了技法。有朝一日,等你徹底認可了自己,那你便得道了。”
“你可知道,為何棋祖不如我?”
“棋祖是技法,而你是道。”
諸葛琴魔笑道。
“對。”
秦煌洛迎風而立,難得的流露出一份傲然,道:“我這一生,在琴道上,並不輸給任何一個人。”
“哪怕是我的師尊。”
他望向諸葛琴魔,目光真切,道:“希望未來,你能在琴道上超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