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行與祈青思回到天機閣。
“前輩。”
見到葉旭，祈青思淡淡道。
“物是人非……”葉旭目光落在祈青思身上，輕歎道。從前，祈青思見到他，雖然也是如此冷漠，但還能從她的眼中，看到對自己的敬畏。
時至今日，祈青思已是無情無欲。
她更像是一個精密運作的機器。
“太上無情，果然比太上忘情更可怕，也更詭異。”葉旭心道。
南宮斬道的太上忘情，寄情於天地萬物，而祈青思的太上無情，則是絕情絕性絕欲，一旦她承載天道，便是絕對的大公無私，冷眼看世間。
“你還有心願未完成，現在還有時間，你可以回天心宗，完成夙願。”易天行望著祈青思，目光極為複雜，百感交集。
為天下蒼生，葬送祈青思一人，他對得起眾生，卻對不起祈青思。
或許，在祈青思心中，不會在意。
但易天行在意。
對於祈青思，他是愧疚的。
“我已經沒有夙願。”祈青思漠然道。
昔日的恩恩怨怨，在修成太上無情道的祈青思看來，早已無足輕重，任何一切，都無法牽動她的情緒。
哪怕是昔日立誓要殺的天心宗太上長老等人，也無法讓祈青思的心，再泛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這才是最恐怖的。
一個修行者，若沒有情感負擔，與天道何異？
因此。
第一眼見到祈青思的那一刻，易天行便認定，祈青思是承載天道意誌的完美容器，無可替代。
葉旭心中思量。
他在想，該不該讓葉仙兒出來，見祈青思最後一麵？
轉念一想，他又打消了念頭。
兩人相見，祈青思不會有任何動容，反而會牽動葉仙兒的情緒，讓葉仙兒傷心。
要知道，深仇大恨都無法牽動祈青思的心。
一個葉仙兒，恐怕也辦不到。
而且，真能牽動祈青思的情緒，也不利於祈青思。
承載天道，以我心印天心，容不得一絲差池。
“既然如此，那這段時間，你便待在天機閣吧。”易天行沉聲道，“伐天之戰開啟，就是你承載天道意誌之時。”
“是。”
祈青思道。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流露出冷漠之外，第二種情緒。
葉旭大袖一揮，祈青思被他送入一座獨立時空。
“她也是一個可憐人。”葉旭歎道。
祈青思的經曆，葉旭洞若觀火。
從前，她被天心宗背叛，修煉太上忘情殘篇，卻陰差陽錯，迫使祈青思走上太上無情的道路。
現如今，又淪為一枚棋子，變成承載天道的容器。
祈青思的一生，都是悲劇。
然而，最悲劇的是，現在的祈青思，已經感受不到任何情緒。
她已經沒有了悲歡喜怒，哀愁苦悶。
她是一個機器。
“閣主。”易天行沉聲道：“我剛剛見過天帝，除了老瘋子，他的身邊還隱藏著一位仙帝高手。”
“依我之見，這一場伐天之戰，他必定另有圖謀。”
易天行太了解天帝了。
毀滅天道，絕對不是天帝的最終目的。
“那人的氣息，十分古怪。”易天行皺眉道。
太素仙帝隱藏氣息，他也無法準確的分辨出太素仙帝的身份。
“他想做的一切，最終的目的，無外乎是超脫。”葉旭毫不在意，微微一笑道，“毀滅天道，並不能讓他超脫。”
“至於那位仙帝，你管她作甚？”
這一番話，說了又好像沒說。
易天行點頭，想了想道：“閣主，超脫之法，除卻功德超脫，還有沒有別的超脫法門？”
“……”
葉旭無言以對，他又沒有查過，哪裏知道那麽多？
“你既有超脫希望，就老老實實走功德超脫的路子，別整天想些有的沒的。”葉旭一本正經道。
易天行神色尷尬，“受教了。”
……
紫薇天庭。
“陛下。”秦煜麵色沉凝進入紫薇神殿，匯報道：“半日前，元祖、起源古神、司命古神、天帝等人一起進入天機閣，剛剛離開。”
唰！
月神神色鐵青，銀牙緊咬，饒是她已經有心理準備，但聽到這一席話，也是憤怒萬分，渾身發抖。
“這一群家夥，真的要造反！”
天子合上手上的古籍，鎮定自若，道：“他們有多少人？”
“十一位仙帝。”
秦煜道：“青玄位麵五大頂尖勢力的掌教，天帝、巫祖、元祖、起源和司命，還有一位女子，實力深不可測。”
“他們還真看得起朕。”
天子淡漠道，“這一股力量，恐怕能橫推兩個宇宙。”
“陛下，臣建議立即開啟天道大陣，天庭立即收攏力量，進入防禦狀態。”秦煜開口道。
“準奏。”
天子笑了。
“朕倒要看一看，他們到底有何依仗，竟敢與天道為敵。”
秦煜心情沉重。
“陛下，切不可掉以輕心。”秦煜道：“他們從天機閣出來，一定是從天機閣主手上，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不然，他們絕不敢大張旗鼓與天庭作對。”
他望著天子，憂心忡忡。
離開天機閣後，天子又被天道掌控，沒了僅存的一分人性。
“朕知道。”
天子冷冷道，“下去準備吧。”
“遵命。”
秦煜快步離去。
“哼！”天子冷笑一聲，“妄圖毀滅天道，古往今來，你們是第一個。”
“到時候，朕會讓你們明白，天道的強大。”
……
天荒不老城。
“他們出來了。”
不老神殿，一位一元之證的大仙尊稟告道：“就在一刻鍾前。”
“看來，他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林阡陌素麵長裙，氣質超凡，“既是如此，伐天之戰近了。”
“修行者逆天而行，但真正向天道動手的人，這一輩子，老朽還是第一次見。”玄心滿臉期待。
“曾經也有。”
林阡陌笑了笑，“而且，不是一群人，是一個人。”
“曾經？”
輪回古神目光微動。
“是與我一個時代的頂尖天驕。”林阡陌道：“此人醉心於道，與瘋道人是一個性格，但卻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他是打碎了天道規則，超脫飛升。”
“這麽變態？”
玄心震撼道。
“他證了三次超脫。”
林阡陌笑道，“一次是功德超脫，一次是斬三身，一次是以力證道，三次都成功了。”
“……”
玄心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世間，真有如此妖孽？
“那人是誰？”
輪回古神沉聲道。
“九公子。”林阡陌神色敬畏，這一個傳說，在鴻蒙道界已經成為永恒。
“一個人，怎麽可以做到三證超脫？”
輪回古神不解，迷惑萬分。
“當然可以。”
忽然，一道聲音響起，牛哞聲傳來，大青牛馱著玄都古仙，從天而降，叼著一朵豔麗牡丹，趾高氣揚走入大殿。
玄都古仙笑道，“證得超脫，可以自斬。”
“斬去世界，便會跌落下超脫境界。”
“當然，一般人不會，也不敢這麽做。”
“所以他是九公子。”
林阡陌道。
“道兄此次前來，也是為伐天之戰而來？”輪回古神猜到了玄都古仙的來意，開口問道。
“嗯。”
玄都古仙點點頭，道：“伐天之戰一旦爆發，天道搖搖欲墜，恐怕會牽扯到天機變化，或許能讓我們一舉定位出道統下落。”
他是為九公子的道統而來。
天道碎片？
無盡資源？
玄都古仙真看不上。
林阡陌和輪回古神相視一眼。
玄都古仙來曆驚人，在天機一道的造詣上，也是出神入化，他既然能說出此話，必然是推算到了某種變化。
“不過，這一戰，倒是極有可能誕生一位超脫者。”玄都古仙笑道。
“人祖？”
眾人異口同聲。
全都想到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