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嘴,那雪白的帕子便沾滿了血,孟浩拿在手裏猶豫著要不要還給藍縈。
藍縈似乎看穿了孟浩的為難,她伸出玉手拿過來,隨手扔了,笑道:“沾了這些東西的血,我不要了。”
孟浩一愣,有些過意不去,道:“等到了府城,我買了新的賠給你。”
藍縈笑吟吟道:“一塊帕子你都要賠,那你救了我兩次……不算上衙門那一次,該是三次性命,我又該拿什麽寫你?總不能賠你三條性命吧,我可沒那麽多性命。”
她說這話的時候,兩頰含春,羞喜交加,加上本身姿色豔麗,著實讓人憐愛。
孟浩雖不通情事,可是情動乃是人之本能,他便本能地回答道:“我不要你三條性命,隻要一條性命便足矣。”
藍縈聽他言外之意似乎是想讓自己以身相許,歡喜地嗔羞道:“一條性命也沒有!”
兩人正說著話,一直藏著的阿嬤奔了出來,她佝僂著身子,邁著窄小的步子,一溜煙跑到了藍縈身後,叫道:“姑娘!姑娘!您沒受傷吧?”
她照舊圍著自家姑娘轉了一圈,這次藍縈的身上一絲血跡也沒,何況阿嬤剛才眼睛一直沒離開過自家姑娘,是知道她沒和妖魔交過手的,這般問隻是因為擔心。
藍縈拉住圍著自己轉圈的阿嬤,笑道:“我沒事。你跑慢些,這麽大年紀了,我都怕你閃著腰。”
阿嬤聽了,咯咯笑了兩聲,扶著自己的腰道:“可不是,我剛才就好像聽著自己身上骨頭咯咯響了。”
這邊三人敘話,另一邊孫闊早拎著薑武峰的腦袋,把眾村民都唬住了。
他搶了幾把武器扔給楊員外的奴仆,讓這些人把村民們都趕到一處跪著。
那些藏在家中的婦孺老幼聽到動靜出來看,得知村長被殺,仙姑也死了,頓時都慌了神,顯然整個村子上下不說都參與,最起碼是知道村長做出的勾當的。
呼啦啦二百多人跪成一片,一個約莫六七十歲的老者拄著撲在地上,扶著拐杖抬頭對孫闊道:“公子,我們也是被那薑武峰逼的,他的武功那麽高,誰敢不聽他的話?”
孫闊因父親被殺,對這村子裏的人深惡痛絕,惡狠狠道:“你倒是摘得幹淨,他殺了的人,奪的財,你們便一兩銀子都沒碰?”
“呸!這個時候開始叫冤枉了,那些被你殺了的人,他們的冤屈誰來叫?”
一個婦人眼淚嘩嘩地道:“公子說得是,可是那錢,誰敢不拿?之前村裏有一戶人家,說什麽也不願意幹這勾當,他偷偷在村子外,勸那些想來村中過夜的人不要進村,結果被薑武峰發現了……全家都喂給了仙姑……”
孫闊一擺手,罵道:“別在我麵前裝可憐,哼,老子現在一肚子的火,你們誰再敢多說一句,老子立刻大開殺戒!”
眾村民見孫闊油鹽不進,登時嚇得再無人敢說話了。
另一邊,楊員外休息了一下便恢複了過來,他看著手裏沒了腦袋的白狐狸一陣歎息,忽然叫道:“還有一隻!還有一隻白狐狸!快找找!”
他這一叫喊,倒是提醒了孟浩和藍縈。
孟浩視線掃過,發現除了那兩隻被七尾狐妖洞穿身體的白狐,和楊員外手裏提著的一隻被他斬掉腦袋的白狐,那隻被七尾狐妖打飛的白狐果然趁亂跑了。
秉著除惡務盡的想法,孟浩對藍縈道:“縈兒,你在這裏,我去把那隻小狐狸抓回來。”
藍縈正想說既然已經逃了,這個時候不好追出村子。
她沒來得及張口,孟浩便已縱身朝著東邊去了。
以孟浩此時的探察能力,那狐妖的行蹤他一清二楚。
出了村子隻追出不到兩裏路,孟浩便看見了那隻正在夜幕中狂奔的白色狐狸。
似乎它的白色毛發在發光,所以在黑夜裏顯得格外紮眼。
“哪裏走!”孟浩輕喝一聲,腳下加速,幾個縱身便追到了那白色狐狸前麵。
白色狐狸一驚,嚇得渾身毛發直豎,吱吱怪叫一聲便朝著另一個方向奔去。
孟浩一個縱身又擋在了它前麵,提刀便要砍,那狐狸嚇得四肢撲在地上,叫道:“公子饒命!我知道他們何時攻打縣城!”
那刀本來已經到了白狐狸頭頂了,孟浩生生停住了,蹙眉道:“你說什麽?”
白狐狸嚇得渾身發抖,趕緊道:“前兩日我在奶奶身邊伺候,忽然一個人闖進了我們的宅子,若是平日裏,奶奶定然將那人一口吞了,可是這人奶奶卻讓我們迎進來。”
“後來我奉茶的時候,聽到奶奶和那人談話,說是祭品已經準備好了,請奶奶和縣城周邊的幾位大仙盡早出手,若是持了,朝廷府衙真的派了人來,他主人千辛萬苦弄出的好機會就白白錯過了。”
孟浩聽得驚訝,道:“你可知那人名字?”
白狐狸抖著身子趴在地上不肯說話。
孟浩將刀收起來,笑道:“你吃過人嗎?”
白狐狸聞言趕緊把腦袋晃得和撥浪鼓一般,道:“奶奶讓我們四個修煉踏空步為她抬轎,這原是道人的法術,我們四個修為不濟,為了修煉此道,不能殺生,便是吃了一口葷腥,也會破了這功法。”
孟浩蹙眉道:“你們四個全身毛色白得發亮,難道也是因著這個緣故?”
那白狐狸趕緊道:“正是。”
孟浩忽然臉色一變,手中長刀一揮,喝道:“孽畜,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敢騙我!哪有不吃葷腥的狐狸!”
白狐狸嚇得身子一縮,急道:“公子容稟!這踏空步乃是道家高法,以一般妖魔的修行速度,若是想要踏空而行,非修煉上百年不可,奶奶如何等得了?便想了個法子,挑了我們四個,從小不讓吃一點葷腥,同時修煉道門《通玄真經》殘卷,這般,我們去年才堪堪能踏空而行。”
孟浩心下一喜,麵上不顯,道:“道門《通玄真經》?你莫不是在誆我?”
白狐狸趕緊道:“我們奶奶修煉的便是此經,隻是聽說奶奶手裏的是抄寫的殘卷,和真經本身相去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