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眼是依靠妖刀獄焱·六梵天主強行打開的,為了維持能量循環的穩定,四郎將妖刀沉入了井中,但如今整個儀式已經趨於平穩,就算將妖刀取出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如今四郎雖然獲得了不死性,但奈何敵人也不是善與之輩,隻能寄希望於妖刀的力量了。

 因為是專門用來破除神之刻印的妖刀,所以在打造時側重於力量屬性和異能,單純的力量上可能比不上鐵碎牙和爆碎牙。但即使如此,哪怕隻是能稍微抵抗一番,以四郎現在的體質就能堅持到最後!

 ——這種想法隻是在找到妖刀前有而已,當再次握住六梵天主,感受到那股與之前完全不同次元的力量,四郎的想法被徹底顛覆了。

 即使是在神血的包圍下他也能感受到,這把刀內部流淌著神血的精華,宛如心髒脈搏一般跳動著。

 本來這隻是一把新作的刀,十分粗糙隻是剛剛能用而已,但如今已經是擁有了生命,具有獨立意識的強大妖刀了!

 “這把刀......在用神血為自己淬火嗎?”四郎感到不可思議,這世界上竟然有能主動吸收神性的武器?

 他哥哥鍛造出來的這把刀,其潛能之大恐怕連鑄造者本人都想象不到吧。

 找到六梵天主的同時,被神血浸泡的四郎身體也逐漸複原,連衣服都重新回到了身上。

 這就是黃泉之母——伊邪那美神血的力量!

 其性質為“容器”與“母胎”,身為萬物的母親,伊邪那美會為自己的孩子們承擔傷害和汙穢,使之回歸......不,是“保持”在最為完美的狀態。

 這也是為什麽她在生下火神迦具土後會被燒死——本來要死亡的是火神本人,伊邪那美代替他承擔了代價。

 當然,這是未曾墮落之前的伊邪那美。墮落為黃泉之母後,伊邪那美的神血被無數汙穢所侵蝕,變成了像毒素沼澤一樣的東西。雖然還具有原來的神性,但在那之上平添了許多負麵詛咒。

 若是一般人接觸到神血,恐怕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被腐化成為既非生者又非死者的“黃泉之民”吧。

 四郎是經曆多次轉生的人,早就不算是正兒八經的“活人”了,所以倒也無所謂......

 恢複到最佳狀態後,四郎舉著淬火重生的妖刀破開神血表麵,爬出井口。但剛出來的第一眼,看到的景象卻讓他有些發怔:“鳩......”

 他所看到的是,單臂艱難的支撐在井口上方,用身體遮蔽著下方黃泉之井的鳩兒。

 滴答、滴答......

 鮮血不斷從她身上滴落,那是貫穿了身體各處要害,切斷了筋骨連接的利刃。

 鳩兒的身體被四把閃耀著妖異光芒的名刀鬼切命中,雖然仍然勉強保持著人形,但瞳孔開始渙散,已然到了瀕死的邊緣......

 “為什麽?”鮮血滴在四郎臉上,他喃喃問道,“為什麽,我告訴過你‘沒有意義’了吧,這個暗號是我們說好了的,你為什麽不遵從命令逃走?!”

 “沒......沒有我......四郎大.....人,會......會很困擾的。”鳩兒看到四郎平安出來,滿足的閉上了眼睛,身體一鬆跌入四郎懷中。

 “你在說什麽啊?”

 四郎麵容扭曲:“我明明說的是你死了我會很困擾吧!你一直很聽話的......為什麽偏偏到最後的時候你要違抗的命令!”

 他抱著鳩兒的身體走出黃泉之井,將屍體輕輕平放在地麵上。冷冷望向了士郎:“哥哥......這樣一來,你我雙方都有不能退後的理由了呢。”

 士郎眼神中並沒有動搖:“你在憤怒嗎?我原本以為你不會有屬於人類的情感。”

 “啊,是,我確實已經不能算人類了,老早就不是了。”四郎大聲吼出來,“但是怪物就不能感到心痛嗎?罪人就不能有重要的人嗎?這個孩子......”

 “鳩兒她什麽都沒做過,她隻是將我當做父親、哥哥一樣看待,隻是單純的執行我的命令而已,她從未根據自己的意願奪走任何人的生命......全部都是我的罪孽,本來應該由我全部承擔,我也做好了覺悟......但為什麽?”

 四郎知道自己是在強詞奪理,不管動機如何,鳩兒都是手上沾染鮮血的惡徒,就算被殺死也隻是理所應當的複仇行為,沒有值得悲哀的地方。

 但他依然很憤怒,依然在為自己的這種感情尋找著借口——或許他不願意承認……

 他隻是單純的,為鳩兒的死感到悲傷想要發泄罷了。

 四郎高高舉起手中的魔劍:“睜開眼睛好好看著這一切吧,解放,魔刃無雙——”

 “獄焱·六梵天主!”

 巨大的魔神虛影出現在四郎周圍,那是足有三層樓高的巨人,騎著猙獰的魔象,手持巨大而不祥的黑刀。

 如此駭人的外形,他的神態卻十分平和,仿佛一位正在論法的佛陀。

 六梵天主,又名:欲界第六天魔王——波旬!

 其為欲望的化身,違逆神佛之人,稱為“極惡”!

 這並不是真正的波旬投影,而是四郎內心情感與黃泉之力相互交纏的映射。

 但無論如何,一個事實都是無法改變的——這尊魔像擁有碾壓性的力量!

 僅僅隻是存在於那裏,在場的眾人就能感受到心頭的那股無形壓力,就好像將刀刃緊貼著心髒一樣的壓迫感席卷而來。

 葉青因為這異常的存在而震撼無語,津田少年差點因為那股壓力跪倒在地,但憑借毅力堅持了下來。

 他看到眾人的注意力都沒放在他身上,四郎也完全無視他這個幾乎沒有戰鬥力的家夥,心中突然出現一個大膽的想法。悄悄移動到角落,沿著溝渠的陰影向祭壇慢慢繞了過去......

 士郎則握緊了右臂:如果將這寄宿於其中之物具現,能否阻止六梵天主這把妖刀?

 在場的眾人中隻有殺生丸在麵對魔像時具有反抗之力,此時他越眾而出,主動出擊。

 明白對手的不凡,他也第一次全力解放了體內舉世無雙的龐大妖力,將爆碎牙的威能運用到極致!

 狂暴的雷電蛟龍劃破長空,撕裂大地,**天空,勢不可擋的撞上了魔像——頓時,刺目的雷光和高音轟鳴充斥了整個天地,所有人都在此時失去了感知外界的能力。

 葉青差點被聲光雙重衝擊給弄暈過去,艱難的維持著站姿:“這種規模的攻擊,就算是那尊恐怖魔像也一定吃不消吧......”

 良久之後,葉青漸漸能看清外界的情況,可隻看了一樣就被震住了!

 魔像消失了,可殺生丸也不見了,兩個規格外存在不知去了哪裏。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四郎此時的情況。

 隻見他呆呆地站在那裏,握著六梵天主卻毫無動作,眼中流露出無可比擬的驚詫。

 究其原因,是一隻從他胸口破體而出的一隻手,而手上正掌握著他的心髒......

 他艱難的轉過頭去,看到的是一個他做夢也想不到的人——

 “鳩兒?你不是......”

 “我,你騙了我啊......”陰沉的男性聲音從“鳩兒”嘴中傳了出來,“你騙了我啊,天草四郎!”

 看到鳩兒其中一隻眼睛變為赤紅豎瞳,四郎恍然:“原來是你啊,黃泉母蛭子。”

 “失去分身憑依之後找上了鳩兒嗎?還是說你早就在鳩兒體內埋下了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