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走後,工坊中就隻剩下了士郎規律而枯燥的打鐵聲,當、當、當......

 “你還沒有下定決心嗎?”從無人的地方傳來了男孩的聲音。

 打鐵聲頓了一下,緊接著又響了起來。

 “你的提議雖然很有**力,但我不認為你們有成功的可能。”士郎漠然說道。

 “啊啦啦,真是個冷淡的大哥哥。”水墨般的波紋在空氣中**起,一個俊美如狐鬼的少年輕笑著顯現了身形。

 圖片:"奴良鯉伴",位置:"Images/141445-74984.jpg"

 他眼睛一閉一睜,無時不刻不透著一股子浪子氣質:“難道是我沒有說清楚嗎?隻要大哥哥你願意和我們合作,那我就能幫你救出你妹妹哦。”

 士郎明顯有些懷疑:“你也是妖怪,我有什麽理由相信你?”

 “妖怪也不都是壞的哦,就好像人類也不都是好的......倒不如說反而是是壞人比較常見呢。”少年翹起嘴角。

 他是滑頭鬼之子,百鬼的下代大將“奴良鯉伴”,妖怪與人類的混血,繼承了父親的妖力的同時,其母親的血脈也並不普通,在潛力上要遠遠高於他父親滑頭鬼。

 隻是此時他還在成長,沒有達到巔峰時期,實力上還不足以統帥百鬼,威信也不可能與其父親相抗衡。

 這樣的他來找士郎尋求合作,一起對付黃泉和滑頭鬼,士郎當然不會輕易答應。

 “說到底,我連你的目的是什麽都不知道,怎麽可能將賭注放在你身上?”士郎沉聲道,“奴良家的大少爺,你要讓我如何相信你會反抗自己的親生父親?”

 鯉伴微微一笑,平靜的說道:“父親......‘那個’真的還是我父親嗎?”

 “在我印象中,父親雖然是個吊兒郎當、為老不尊的家夥,但絕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肆意屠殺人類和弱小的妖怪,用暴力和恐怖統治百鬼——這並不是我父親的作風!以前的他要更加溫和,對人類也沒有任何偏見。”

 士郎心中一動:“你是說,他被黃泉控製了?”

 “這個可能性很大,不光是我,百鬼中的老人:雪女、牛鬼、鴉天狗等人也察覺到了異常,但是自從黃泉百鬼建立,他們就被逐漸排擠出了百鬼核心。包括我在內,大家甚至連見父親一麵都很難......這樣下去不行!”

 鯉伴身上的輕浮之氣一掃而光,露出如太刀般淩厲的眼神:“那個男人——黃泉母蛭子,一定要死!”

 下一刻,他竟伏身在地,對士郎來了個土下座!

 “請將您的力量借給我吧!”

 “僅憑我們現在的實力是無法打敗控製了京都的黃泉的,但是如果能得到那把刀......那把黃泉夢寐以求的妖刀,一定能斬斷這魔境的屏障!”

 “如果您答應,賭上滑頭鬼之名,我一定會將您的妹妹:村雨由理殿下救出來!”

 滑頭鬼是遊離在夢幻與現實夾縫中的妖怪,介於虛實之間,沒有能擋住他們的門鎖。鯉伴的天賦比他的父親還高,悄無聲息的潛入某個地方簡直就像喝水吃飯一樣簡單。

 而他無視了黑雪和茨木童子,來到這工坊之內,也是他實力的一種證明。

 即使高塔的守衛森嚴,但若是鯉伴出手,依然有把握將人救出來!

 士郎說不心動是假的,但他不能貿然決定,心中還是存在顧慮。

 “就算這把妖刀能打破結界,可沒有結界相助的黃泉依然很強大,你有把握嗎?”

 這就是士郎的顧慮,沒有人比他更能理解四郎的強大之處,那個男人並不隻是力量足以稱道,更加讓人恐懼的是深不見底的內心,和堅硬如鐵的意誌。

 “而且......你能把刀對準自己的父親嗎?”士郎目光如刀射向鯉伴。

 鯉伴默然不語,右手卻悄悄撫上了腰間的佩刀——彌彌切丸。

 這是一把由強大的陰陽師所打造的,無法傷害人類隻會砍殺妖怪的特殊妖刀。隻要被它砍中,無論是多麽強大的妖怪,其妖力都會被刀鋒斬破,進而失去力量。

 而彌彌切丸也是鯉伴的母親——瓔姬的遺物,本來要被他父親交給黃泉用來鍛造妖刀,鯉伴以死相逼才保護下來。

 也正是這件事讓鯉伴確認,他父親確實已經變了,要麽是妖術要麽是藥物,總是是被黃泉通過某種方式控製了。不然,一向與妻子恩愛的他不會這樣隨意處置妻子的遺物。

 “這把刀......我會用這把刀斬斷滑頭鬼一族和黃泉的孽緣!”鯉伴眼神堅定。

 滑頭鬼一族來無影去無蹤,必要時甚至能抹消自身的存在,本身就是最佳的刺客人選。再配合上這把具有破邪能力的彌彌切丸,隻要能近身就肯定能幹掉黃泉!

 說到底,他隻是一個身體脆弱的妖術師,隻需一刀就能結束!

 但在此之前,他很難偷襲到掌控結界的黃泉,除非......

 “拜托了,士郎大人!並不是為了我自己,這一城人的性命都寄托在這把妖刀上啊!”

 士郎繼續捶打著名刀,進行著他的工作,嘴角不知不覺露出奇怪的笑容。

 “啊啊啊......無論是選擇哪一方,我的使命都是鍛造出這把刀,然後能選擇的隻有交付對象而已嗎?真是......”

 “讓人不爽啊!”

 ......

 高天原之塔的最頂層,這裏聚集了上百位具有特殊才能的女孩,她們是黃泉用於某個儀式的祭品,但起碼現在衣食無憂。

 整日空閑的她們最大的消遣就是各種少女遊戲而已,整個頂層都充滿了歡聲笑語。但在這裏麵有兩個顯得格格不入的身影,一個是身穿和服的無表情少女,一個是左顧右盼無所適從的小小新人。

 可能是不喜歡和人接觸吧,紫苑隻是玩了一會便默默退出了遊戲,身處熱鬧的人群中,周圍都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但卻一點都沒有安全感。

 “阿津......”

 由於某個人不在身邊,她顯得十分困擾。

 不知何時,她慢慢走到了由理的身邊,和服少女此時正在擺弄著一個連環鎖。臉上雖無表情,但能感受到她很是興致勃勃。

 解開這種連環鎖有時需要的並不是智力,而是靈機一動,隻要找到一個訣竅就能迎刃而解,而由理正在尋找這個訣竅。

 “這個很容易解開的哦。”可能是覺得由理在煩惱吧,紫苑好心提醒道。

 “嗯?”由理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眉。

 她將一團亂麻的連環鎖交給紫苑:“呐。”

 思考了許久都沒有解決方案,由理可不相信這個鎖像紫苑說的那麽“簡單”。

 紫苑嘻嘻一笑,拿過來連環鎖,扣住鐵環。

 正當由理以為她有什麽高明手法要展示的時候,隻聽“崩、崩”幾聲,連環鎖竟然被扯斷了!

 .......這個好像是金屬的吧。

 由理目瞪口呆的看著紫苑,而紫苑傻笑著,毫無自覺的將碎片展示給由理看:“呐呐,我說很簡單了吧。”

 由理此時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預感:大概......我應付不來這種類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