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帶有惡意的笑了起來:“那家夥在穿越街道時——可是笑著的哦。”

 “青不會放棄的......他總是對未知的事物抱有極大的興趣,哪怕在嚐試之後發現自己不喜歡,下一次遇到未知時也不會絲毫猶豫,依舊會努力去嚐試。”

 小玲呼吸莫名急促起來:“但是,這樣下去......”

 “這樣下去,遲早會發生無可挽回的事情......你是這樣想的啊。果然,你很害怕他突然就消失。”吉爾繼續望向窗外,“愛操心的女人,他可不是那麽脆弱的人。”

 “對了!”

 吉爾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有些興奮的看向小玲。

 “如果你現在讓我去幫他,我也可以順勢替他把那兩個不從之神收拾了。對,隻要你開口......但是,你要做好覺悟。

 當你做出這個決定後,事情究竟會怎樣發展,連我也無法預測,或許你會後悔。”

 “......為什麽?”

 “你知道【暴君】的含義嗎?

 世人常說的【暴君】,其真實含義不是暴躁、喜怒無常的殘忍君主,而是【將意誌強加於民眾的君主】。

 將自己的存在淩駕於民意、神意、天意之上,剛愎自用但又無比獨立,不管前方的道路是對是錯,都會一以貫之。

 曾經,也有人將我稱之為暴君,我並未生氣,因為這是極為正確且恰當的稱呼。

 但如果將這個概念普及一下:將自我的意誌強加於他人——這種人就是現實的【暴君】!

 你如果讓我打斷他的決鬥,那你也就與暴君沒什麽兩樣了。”

 吉爾認真的看著小玲:“你阻止了他挑戰神明的舉動,他到底會作何反應呢?

 哈,當然,以他的性格,多半不會說些什麽吧,對你連一句抱怨也不會有,隻是苦笑一聲就講這件事淡忘。

 畢竟你對他而言是十分重要的存在呢,與你比起來,一場戰鬥自然算不了什麽。

 也就是說,即使你這麽做了,即使你成為【暴君】,他也不會有什麽意見。對你,他隻會包容而已,就算更進一步,將更多的自我意誌強加給他,甚至讓他不要再冒險——這也並非完全不可能的。

 來吧,做出選擇吧,神無月玲!

 選擇放任他,讓他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但代價是度過無法測定的未來。

 或者,選擇成為【暴君】,束縛他,你不會有任何損失,反而可以將他留在身邊。

 你怎樣選?”

 這是個很艱難的問題,就算小玲放棄思考,吉爾也不會感覺到意外......

 “這聽起來有點像婚後夫妻生活,還挺讓人不好意思的呢。”小玲羞澀的撓著臉頰。

 “唉?”

 “你看,【暴君】什麽的,不就跟妻子讓丈夫戒煙戒酒,或者上繳私房錢是一樣的嗎?

 老實說,因為小青他不怎麽喜歡這些東西,所以我沒想過呢。

 我所想過的充其量也就是生幾個孩子,幾個男孩幾個女孩,分別叫什麽名字,以及家庭地位金字塔的分部而已,更加深入的事情完全沒有想過呢。

 畢竟小青說過,我完全不適合進行複雜的思考啊。”

 “......”

 “呐,吉爾,你剛才說小青離開的時候是笑著的,對吧?”

 “......是,怎麽了?”

 小玲鬆了一口氣,微微笑了起來:“這就好,如果他是笑著的......

 吉爾,我啊,沒有像你那樣便利的眼睛,所以看不到小青到了什麽地方。

 但是,僅僅知道他是笑著的,隻是這一點,我就感覺到非常安心......真是奇怪呢。

 至於你剛才說的,老實說我沒怎麽聽懂,但總而言之是讓我選擇放任他還是束縛他,對吧?

 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對我來說太難了點,但是如果隻說我現在的想法的話......嘻!”

 小玲雙肘支撐在桌子上,手托著臉蛋燦爛一笑。

 “果然我還是想讓小青繼續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因為他笑了,對吧?他不會做虛假的表情,所以一定是感到開心才笑出來的。”

 “開心......你想讓他開心......嗬,哈哈哈哈!”

 吉爾身體一陣抖動,好不容易抑製住了笑聲,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然後帶著笑意說道:“你果然很厲害......”

 “嗯?”小玲有些疑惑的歪了歪頭。

 “難道你沒有獨占欲的嗎?難道你不會因為他和你的區別越來越大而感到不安嗎?”

 聽起來像是挑撥,但吉爾臉上卻絲毫沒有邪惡的跡象,而是單純的在提問。

 “這一次他回來以後,估計連種族與存在方式都和你完全不同了,如此你還能保持初心不變?”

 “種族與存在方式......”

 小玲有些發怔:“但他還是小青,對吧?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愛鬧別扭的小男孩,對吧?

 種族什麽的......但他是小青這一點不會變,那不就沒事嗎。反正我喜歡的隻是他而已,和別的沒有關係。

 他確實很厲害,在這種天氣裏我也的確看不到他了,但這沒什麽特別的。

 畢竟他遲早都會回到這裏,還是掛著一樣的笑臉來接我。

 這樣的話,暫時看不到他也沒什麽......我是這樣想的。”

 “何等單純的家夥。”吉爾調侃道,“不,應該說是深謀遠慮嗎......瞄準的不是一時,而是一世啊。如果是天性便如此,那還真有點可怕呢。”

 “唉?”小玲表情懵懂。

 “沒什麽......嚐嚐點心好了,反正你也是不喝酒的。”

 不再看她,吉爾從巨大的玻璃窗中望向陰沉的天空。

 眨一下眼,視角卻又轉移到了某條空****的街道上,注視著逆風而行的少年。

 千裏眼傳回了清晰的景象,在雷雲之下狂風之中無畏前行的少年,整個世界都是冰冷而灰暗的色調,但僅僅隻在他的周圍,顏色才是鮮活的,仿佛被火把照亮了一般。

 少年身上自然沒有火把,金發的王者很清楚這一點,用來改變世界的從來都是他自己而非其他。

 他是不需要火把也可以在黑暗中前行的人類。

 起初,她在期待著火焰熄滅時的樣子,欣賞那希望的餘燼,以及即將到來的絕望之暗。

 但漸漸的,想法有了一些改變。

 “將自我貫徹到底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你到底會走到什麽地方呢......葉青。”

 她在期待葉青所能到達的地方,而葉青也在此時抵達了最近的站點——海邊。

 然後,看到了宛如山石的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