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已經說過了,她繼承了母親的體質,可以吸收、容納“惡”,而將之反轉的能力則是自己開發出來的。
她在原有能力上做出了改進,有效的改善了自己的體質,讓這個自虐式的特殊體質變成了她強大的寶具。
隻是,有些本質的東西是無法改變的......
她對黑色巨人使用了寶具,等於是將其和自己在生命的意義上連接在了一起,巨人作為小聖杯盛滿了罪惡,自然也不可避免的流向了她。
一般的惡意自然是無法傷害到她,但若是“此世之惡”這種級別,她還是會被逐漸侵蝕,身體的機能將慢慢喪失,如同老舊的人偶一般崩壞!
此前毫無跡象,隻不過是因為她在硬撐,利用寶具和特殊體質將隱患壓了下去而已。
她一直在用“氣”試圖束縛這些即將盈滿的“惡”,多年的禪定修行讓她勉強可以做到在戰鬥的同時兼顧體內循環。之前第二寶具那一箭,其實已經是她的極限了,此後便隻能使用體術對敵,輕易不敢調動氣或者魔力。
本來葉青也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風信子的勝利就在眼前,可是誰知道葉青竟然如此頑強,和清子的配合又是如此默契,在極度逆境下都能翻盤!
她被葉青的那一刀擊破了“氣”的平衡,體內積蓄的“惡”正肆無忌憚的破壞著肉體......不,對她來說,應該是“肉體自動崩壞”才對。
隻不過肉體的崩壞未免太猛烈了,她就算使用自己珍藏的極品寶石也無法拖延。
“這樣啊......輸了啊,在必贏的情況下輸了。”風信子臉上扯出一個無奈的苦笑,“總覺得自從我拜師以後,這種事情就特別多......但我雖然輸了,這場戰爭卻沒有結束!”
“看,這原初的聖杯即將誕生。”
風信子平靜道:“原本我就不在乎個人的勝負,真正掛懷的隻有一個願望而已......說到底還是我贏了。”
她的身體開始出現外傷,皮膚組織無聲無息裂開,肌肉斷裂,鮮血染紅了她每一寸肌膚,左眼逐漸失去焦距......
“原來如此......”風信子用尚且具有視力的右眼觀察著自己的身體,發出由衷的感歎。
“‘孩子的誕生與成長是和母親的衰弱與死亡聯係在一起的,兩者之間並非平行關係,而是相互交叉’——這句話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我讓一個假造的生命誕生便付出如此的代價,若是孕育真的生命,究竟會怎麽樣呢?”
葉青深深看了一眼在那裏出神的風信子,又看了一眼即將完成的聖杯,眉頭緊鎖,但最終還是走向了小傑克那裏。
聖杯具體被設定成什麽了他一概不知,更何況現在他沒有力量去摧毀它,還是先完成與卡蓮的承諾吧。
卡蓮拖著行動不便的身體一步步走了過來,與葉青站在一起,一向無表情的臉上相當罕見的出現了祈求的神色。
“拜托你了......”
葉青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借用體內清子的力量揮出數刀,砍在光之囚籠的節點上,鋒利的妖刀將之幹脆利落的斬斷、破壞掉!
這些都是魔力的聚合,沒有實體的存在,當葉青破壞了魔力術式後,牢籠的殘片和小傑克身上的束縛全部化作金光消散了,銀色短發的少女恢複了自由。
“真是太好了......來,傑克,到媽媽懷裏——”
卡蓮高興的往前踏出一步,可沒曾想小傑克卻往後退去,避開了她的擁抱,讓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怎麽......發生什麽了,媽媽有什麽地方惹小傑克不開心了嗎?”卡蓮溫柔的笑著問道,以為小傑克在鬧別扭。
小傑克低著頭不說話,看不清表情,隻能感覺出她的心情十分低落。
在那裏暗自傷神的風信子露出釋然而落寞的微笑。
“是嗎,你也明白了啊......這就是你(我)的命運。”
並不是躲避,隻不過是必須如此而已,這世界上就是有如此多的無奈之事。
小傑克身子一顫一顫的,慢慢的才傳出抽泣的聲音,葉青和卡蓮這才知道她是在哭!
卡蓮心裏一急,伸出手去要抱住傑克,但她隻是輕輕一閃便輕而易舉的躲開了。
現在的卡蓮和葉青都沒有能力抓到敏捷高達A+的小傑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逃開。
小傑克跑開十多米才停下,揚起一張哭花的小臉,一邊抽泣一邊說道:“媽、媽媽......傑克不能、不能嗚~啊啊......嗚、傑克不能碰媽媽、媽媽會......媽媽會被傑克害死的!”
“怎麽會呢!?”卡蓮激動之下險些摔倒,幸好葉青及時扶住,“你不要聽她說的,她是壞人,隻會來騙你而已......媽媽不會騙傑克的,媽媽會永遠和傑克在一起的......過來,呐,聽話......過來。”
小傑克失魂落魄的後退了兩步:“傑克、傑克......不可以,傑克不可以靠近媽媽......傑克是壞孩子,隻會傷害媽媽而已......傑克不能當媽媽的小孩了。”
“小傑克......你討厭媽媽嗎?”卡蓮傷心欲絕,“難道和我在一起不好嗎?”
“不!”
小傑克哭得更大聲了。
“傑克喜歡媽媽!最喜歡了!世界第一喜歡!如果能和媽媽在一起,傑克什麽都願意做......所以不行啊!”
小傑克發泄似的大喊道:“比起來這些,媽媽更重要!沒什麽比媽媽更重要了,隻要媽媽能好好的,那傑克無論怎麽樣都無所謂!”
喊完她就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氣,渾身癱軟,呆呆的坐到了地上。
“不在一起也可以......”她喃喃道,“傑克不想讓媽媽受傷了,傑克不想再當壞孩子了......”
“傑克......”卡蓮向她伸出手,神色淒苦,“你要離開我......拋下媽媽,隻留下我孤單一個人嗎?”
“媽媽不會是孤單一個人的,”小傑克胡亂擦了擦臉,努力做出一副笑臉,“會有人陪著媽媽的,即使沒有傑克,媽媽也一定能找到其他——”
卡蓮不知從哪兒爆發出一股力量,掙脫了葉青,飛快的奔跑到小傑克身邊,雙臂一張緊緊抱住了她。
“笨蛋!我的孩子隻有傑克——隻有你而已啊!拜托你......不要從我身邊離開,留下來,要一直陪著我......”
卡蓮的聲音不時哽咽,在極力壓抑著哭泣聲。
小傑克說不出話來,意識到自己正被媽媽抱著,再也無法忍耐,痛痛快快的大哭出來,仿佛要將未來所有的眼淚在此刻都傾瀉出來,讓這些眼淚代替她陪伴卡蓮。
看著這一幕,葉青暗暗握緊村正,一雙堅毅的眼睛無言望向風信子。
風信子見此,露出無畏的笑容:“你在想什麽我知道,但就算你現在殺了我也改變不了什麽。”
她仰起頭看向漆黑的半身巨人,如今這個模仿神子做出來的另樣聖杯已經模樣大變,通體如寶石般透明、綺麗,散發出一種奇特的威壓。
神秘的紅色極光在胸口處**漾著,濃鬱的魔力宛如湖水一般,繁雜的魔術回路從胸口深處的心髒向全身各處蔓延,最終甚至超越了邊界,向大氣和地麵鋪設著巨大的陣紋。
魔術紋路的光芒像心跳一樣起伏,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生命力越來越強......
“聖杯已經啟動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誰也阻止不了......我的願望已經完成了。”
“你的願望......到底是什麽?”
“啊啦,對,你還不知道呢。”風信子淡淡笑道,“我,想要將某個人的存在從這世上抹去......開膛手傑克,這個名字將在人類史上消失!”
“傑克?你做那麽多事情,改造聖杯的目的就是為了小傑克?!”
“是的,就這樣而已,說不上是什麽了不起的願望,隻是出於我個人的私欲,想要拯救某個人而已......”
說到這裏,風信子有所察覺的看了一眼雙手,發現邊緣處已經開始有透明化的跡象。
“說到底是違規召喚,劣質的靈基......這具身體也到達極限了嗎?”
看著風信子的模樣,再看看一旁相擁在一起的卡蓮母女,聯想到以往種種,風信子的隻言片語、眼神臉色在葉青腦海中急閃。
突然,他仿佛抓到了些什麽!
“你、你是,”葉青難以置信的說道,“難道......”
一個稍微有些驚人的猜想在他腦海中浮現,風信子的身份或許並非“弟子”這麽簡單,而是要複雜上百倍,對葉青來說尤其可怕!
“你終於猜到了啊,就是這樣。”
風信子對著葉青無聲動了動嘴唇,看那口型,分明便是在說——
“初次見麵,父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