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種力量抵消殆盡,世界重回原樣的那一刻,風信子落下,腳尖輕點地麵。
就在這眨眼功夫,她腳跟還沒落實便察覺到了來自後方的凜然殺機!
來不及回轉,風信子索性調動魔弓擋在了身後。
當!
妖刀村正與不明材質的魔弓碰撞,發出清脆而響亮的劍戟之音!
一擊不中,葉青手中刀光突起,連綿不絕如海潮般的利刃奔湧而至!
狂如烈風的寒光覆蓋了周圍的一切,要將所有物體都砍成碎末!
風信子臉色一寒,雙手急急翻轉,長長的弓臂被當做棍棒來使用,化作一麵旋動的盾牆,堪堪擋住了葉青狂暴的攻勢。
無數鋼鐵火花照亮了兩人的表情,葉青臉上無喜無怒,平靜之下隱藏著危險的野獸,隻要有機會便暴走食人!
風信子同樣麵無表情,隻是看葉青的眼神中有一絲無法分辨的奇異。
“可別......”勉力支撐的風信子突然開口。
本來聲音很小,到後半句忽然高亢起來。
“可別——真當我是個弓兵啊!!”
旋轉的弓臂驟停,堅韌的弓弦出其不意的卡住了葉青的手腕,風信子用力拉扯,葉青在力量上竟比不過她,被壓製住一時無法收手,登時被逼入了極為窘迫的境地。
風信子目光一冷,左手實握成拳,在葉青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記上勾拳重重擊打在他下巴上!
“噗!”
葉青身子一輕,雙腳登時離地,竟被她這一拳活活打得浮空飛了出去!
“哼,果然是這樣......”
風信子沒有追擊,而是留在了原地,似乎並不擔心葉青會重整旗鼓。
葉青摔在地上,掙紮了兩下沒能站起,最後還是手足並用慢慢直起了身子。不知為何他現在顯得十分虛弱,就連握刀的手都似乎有些鬆動——這對他這樣的劍士來說是相當罕見的事情。
“還站起來幹什麽?就算你站得起來,難道還有能力衝上來嗎?”
風信子眼睛一眯:“你的攻勢完全依托那一口氣,現在被我打散了,如今恐怕連維持自身的姿勢都十分困難了吧。”
葉青沉默不語,即使身體像沙土一樣脆弱不堪,但他的目光還是沒有產生一絲動搖,裏麵全都是灼熱的戰意!
風信子的話是有原因的,剛才那一箭雖然被葉青開啟固有結界外加全力一擊抵消了,但充其量隻是將物理上的威力擋住了,箭矢本身帶有的詛咒......懲罰還是影響到了葉青。
葉青符合的特攻屬性並不強,寶具在接觸到他的時候隻有B+~B++而已,但這也足以剝奪他全部的力量!
若不是他本身具有A+等級的“堅韌”,對類似的詛咒有著相當的抗性,他現在恐怕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
剛才的一陣猛攻雖然驚心動魄,但其實是類似於回光返照一樣的東西,全靠最後一口氣吊著,結果被風信子看出了虛實,將之打斷後,葉青已是真正的無力回天。
——風信子是這樣認為的,但葉青似乎還沒有放棄。
顫抖著將村正立在身前,以往如指臂使的武器此刻卻重如泰山,連分寸之間的移動都顯得艱難無比。
葉青沒有說話,但做出了對敵防禦的姿勢,以此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風信子眼神一暗,腳步輕點,身形一個恍惚,急速突進到葉青前麵,揮動弓臂砸向他的頭部,帶起風聲赫赫,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葉青深吸一口氣,竭力握住村正——
噌!!
村正恰到好處的擋在一側,弓臂砸落到刀身上,竟似碰到了渾不受力的遊魚,仿佛上麵塗了一層油,還未來得及發力便被卸到了一旁!
風信子驚人的力量此時反而成為了助力,讓她來不及改變軌跡、調轉勢頭。
借著刀身上傳來的力道,葉青順勢反握村正,行雲流水般揮出一刀!
這道刀光的軌跡是如此的自然,仿佛順應了某種規則,完美的融入了周圍的一切。
力道雖小卻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感覺,似乎本就應該在此時此刻顯現,乃是理所當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風信子甚至沒能從這刀光上麵感到一絲一毫的異樣,直到它逼近眼前才驚覺:這是足以斬下她頭顱的絕殺!
電光火石之間,劍戟爭鳴!
一聲寂寥的刀劍之音響起......
撲通,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擔,葉青無力撲倒在地。
寒光爍爍的妖刀打著旋兒從空中落下,輕輕一聲插在地上,幾縷白發悠然飄落......
風信子俯視著倒下的葉青,久久沉默不語,低頭看了一眼護腕上淺淺的刻痕,心有餘悸的緩緩吐出一口氣。
剛才,風信子的反應速度不可謂不快,在驚醒的同時便用護腕格檔住了刀刃,力量幾乎喪失殆盡,連站都站不穩的葉青,根本沒有能力讓刀速突破她的神經反射。
這一次的絕地反擊雖然精彩,顯示出來的技巧雖然高明,但兩者的力量差距太大,再怎麽掙紮都是徒勞的,這是無法用境界和技巧彌補的天塹——本應如此才對。
風信子完全不理解剛才發生了什麽,明明自己擋住了葉青的攻擊,但刀刃還是堅定不移的向脖頸移動!
絕不是他的力量壓過了風信子,事實上風信子的手腕分毫未動,理論上村正應該再也無法向前推進一寸才對。
風信子明明能感覺到刀刃和護腕相接的力道,可同時也看到刀刃確確實實離她的咽喉越來越近!
若不是最後葉青體能耗光,自己把握不住村正,導致脫手,被砍下的恐怕就不止是幾縷頭發了......
“剛才那是‘事象重疊’......”
風信子目光深邃而複雜:“我修行那麽多年度沒能觸摸到的東西,原來他早在這麽年輕的時候就接觸到了.......原來他當初真的不是在說大話啊。”
“事象重疊”,同一物體上將會發生的不同未來,將這些可能性在同時展現出來,超越了因果和時間線的終極奧義。
如果掌握了這個奧義,發動時在諸多可能的未來中挑選對自己最有利的一種,自然便可無往而不勝。
在剛才,葉青的刀出現了兩種未來,一種是現實:被風信子的護腕擋住,一種是隻有可能性存在的不確定事件:風信子反應不及被一刀梟首。
而葉青本來可以將第二種可能性緊緊握在手中,一招逆轉戰局,但可惜他最終還是輸給了自己的身體......
“稱讚你一下好了,在山窮水盡的時候都能用出如此可怕的‘劍’!但是很遺憾......這一次就是真正的結束了。”
風信子語氣冰冷,目光在葉青後背逡巡著,似乎在尋找合適的下手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