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宮士郎在殘破、扭曲的金屬造物上疾馳著,順著一根已經麵目全非的巨型支架,在不知何時就會斷裂的鋼鐵通道上奪命狂奔!
雙腿一開始還會感到酸痛,但在他連續越過三條類似的道路後,肌肉已經漸漸僵直,失去活性的同時也逐漸麻木。現如今他甚至需要用眼睛的餘光去判斷自己的下肢是否還在動彈!
在狂風和搖晃的鋼架上保持平衡是十分困難的事情,在此之上還要奔跑那就更加艱難。可士郎還要一邊背著伊莉雅,一邊在這即將倒塌的摩天輪上尋找脫身的路線,其難度超乎人的想象。
事實上根本就沒有什麽“路線”可言,到處都是**出來的鋼筋,它們像麻線團一樣糾纏在一起,發出令人擔憂的“吱吖”聲,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啪”的一聲斷掉,然後墜落下去!
士郎便是在這中危險至極的情況下移動著,好多次甚至就在他剛剛經過的地方發生了崩落,可謂是一步踏錯滿盤皆輸!
在斷斷續續、不停移動的鋼筋上,士郎試圖尋找能移動到地麵上的線路,在失敗了三次,險些丟掉性命六次後,他終於看到了一線生機。
真的可以說是靈光一現,他在不經意的一撇中發現了這條路。雖然有些地方已經缺損了,但斷口寬度不是太大,並非沒有躍過去的可能。
身處的地方已經岌岌可危,緊迫的時間沒有給士郎更多的選擇,他按緊伊莉雅柔軟的大腿,進而托住膝彎。配合縛在兩人身上的繩子,士郎將銀發少女牢牢固定在自己背上。
隨後——
他就開始了一場和死神的賽跑!
上麵隨時會落下奪命的鐵塊,腳下的道路什麽時候塌陷都不奇怪,前方理論上可以通過但隨時都可能變成絕路,身後則是正在不斷崩潰的鋼架......
若是士郎的運氣稍微壞一點,比如被風迷住了眼睛,比如腿部的肌肉正式報廢,比如呼吸出現了破綻,比如裂縫和斷口稍微大一些......等等,但凡有一點小小的失誤,那他都會立刻被大量的破銅爛鐵掩埋,和伊莉雅一起長眠於金屬的墳墓之下吧。
但這一刻的士郎仿佛得到了世界的鍾愛,一路上驚險萬分,遇到的生死危機數不勝數,但偏偏每一次都能化險為夷。
他靠著自己驚人的勇氣和毅力,竟然真的跨越重重鬼門關,順利的沿著扭曲鋼架接近了地麵!
最後一次跳躍,士郎雙腳落在大地之上,還未來得及高興,雙腿從骨子裏傳來一股粉碎般的劇痛。
“嘶——啊!”
猛吸一口氣,屏蔽了大腦的警告,士郎背著伊莉雅奮力奔跑,簡直要將自己的血肉燃燒殆盡一般,終於在最後關頭逃出了巨輪碾壓的範圍。
癱坐在地上,士郎神色怔怔,解繩子的手有些發抖。看著離此處不過十多米原的一截鋼筋,以及被它砸出大坑和無數裂紋的水泥地,士郎此刻才後知後覺,明白剛才的情況是有危險。
“呼~呼~呼......就差一點......我的運氣也是真好啊!”
感歎著的士郎並不知道,運氣好的並不是他,而是將“寵愛”分與他一部分的銀白色少女。
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的汗水也來不及去擦拭,衛宮士郎從未像現在一樣如此深刻的理解肉體的存在感——真特麽疼啊!
之前拚著一口氣壓下去的疼痛和疲勞現在一口氣爆發出來,肌肉的撕裂感和從全身各處傳來的酸麻,甚至讓士郎有一種被扔下了火山口全身泡在岩漿裏的感覺......
擺脫了繩子的束縛,伊莉雅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腳,然後蹦蹦跳跳走到士郎身前,身子微微前傾,視線和癱坐的士郎處於同一高度。
“跟某個人不一樣,士郎遵守了自己的諾言——好好的保護了我呢。”
麵無表情的臉上逐漸露出一個美麗而純潔的微笑,櫻唇輕啟,甜甜聲音傳進士郎耳朵裏:“伊莉雅果然最喜歡大哥哥了!”
“啾”的一聲!
溫暖而柔軟的觸感轉眼即逝......
少女稚嫩的精致容顏此刻竟露出了幾分“成熟”和“慈愛”,仿佛在疼愛晚輩一樣。
“這是對好孩子的獎勵——像是糖果一樣的東西哦!”
士郎眨眨眼,摸了摸自己的臉蛋。
如果剛才不是幻覺的話......伊莉雅是不是突然貼了上來,親了我的臉?
身體頓時輕了好多......
真奇怪啊,疼痛和疲勞似乎都不翼而飛了,瞬間就幹勁十足、精力滿滿了呢!
這是治愈魔術嗎?不對,剛才確實沒有任何的魔力波動,也就是說......心理作用?
正當士郎喃喃想要對微笑的伊莉雅說些什麽的時候,一股不尋常的勁風掠過。
士郎瞳孔驟然緊縮,急忙站起想要護住伊莉雅,但“伊莉雅”這三字剛剛出口,一記強有力的踢擊便命中他胸腹之間,整個人被狠狠的踢飛了出去!
“士郎!”伊莉雅驚叫一聲,小手一抬,閃爍著銀光的絲線纏繞上來。
正當她要使用家傳的煉金術對付敵襲時,手腕卻被一隻帶著暖意的纖手從後麵輕輕握住。
異質的魔力傳入伊莉雅體內,剛剛構建出來的白鸛使魔登時崩潰,就連銀線也一起消失不見。
“誰?!”
伊莉雅驚怒轉頭,看清身後人影卻身體一震,整個人都陷入了不能動彈的僵直狀態。
“媽......媽媽?”伊莉雅不敢置信,喃喃道,“怎麽會在這裏?”
抓住伊莉雅的人正是一身露肩白裙的愛麗絲菲爾,銀發赤瞳的貴婦人風采如惜,與伊莉雅記憶中的母親沒有任何不同。
從手腕上傳來的熱意告訴伊莉雅,眼前的這個“愛麗絲菲爾”和聖杯的惡意所凝聚出來的幻象不同,這裏的是有血有肉,有著獨屬於生命的體溫的真人!
......但也正因如此,伊莉雅才會質問“怎麽會在這裏”,因為如果不是幻象,而是真人......早就應該獻身成為了小聖杯才對!
愛麗絲菲爾早就死了,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不對哦,小伊莉雅,真的是媽媽啊。我在這裏等了你好久好久,終於能再見麵了呢。”愛麗絲菲爾抱住伊莉雅,親密蹭著少女的銀發。
這個懷抱,這個溫度,這個香味......確實是媽媽。
“一直都是一個人,一定過得很辛苦吧,我可憐的伊莉雅。”
愛麗絲菲爾慈祥的笑著:“媽媽從此以後都會陪著你哦,伊莉雅再也不用傷心的哭泣了,我呼保護伊莉雅不受任何惡意的侵害......”
“媽媽......咳、嗚嗚嗚......”
“就是這樣,伊莉雅......經曆了這麽多,一定很累了吧,好好大哭一頓,從此以後,這世界就會對你更加溫柔......”
在“愛麗絲菲爾”的安慰中,伊莉雅傾瀉著自己壓抑已久的情緒,但是在不知不覺中,她的眼神開始變得黯淡無光......
愛麗絲菲爾——或者說在伊莉雅看來是這模樣的摩根,這個衣著魅惑的魔女像是對待嬰兒一樣,無比溫柔的摟住伊莉雅。
她轉頭對風信子輕輕笑道:“您也是惡趣味呢,竟然利用這孩子沉重的感情——”
“我沒這麽想!”
風信子深深看了一眼伊莉雅:“我不會傷害這孩子,絕對!隻不過我現在需要她的幫助......這隻是必要的手段而已。”
“這之後......換心手術就拜托你了——你對類似的事情很拿手吧?”
“隻不過是人造人和正常人類的自然嬰兒,雖然有些稀奇但在技術上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我可是能培育出‘英雄’的魔術師,換一個心髒而已,小事一樁。但是......
如果按你的說法,換心的同時要調製這孩子的身體,讓她的身體成長速度、壽命變成和普通人一樣的水準......這可是需要很高級的心髒充當魔術爐心的!”
風信子自信一笑:“這不用你操心,我早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