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裏都是騙人的!”

 這是某人對少女說過的話,讓她提高對陌生男性的警惕意識。

 那個人曾經說過,像少女這樣經曆過悲慘的過去,有心理創傷的女孩子很容易被再次欺騙,尤其會吸引到不懷好意者的目光。

 所以他告訴少女,不要相信童話裏白馬王子的故事。

 比如說,如果有溫柔、俊朗、善解人意、文武雙全——像他這樣的男人,故意來搭訕的話,那多半是不懷好意,直接發動帝具嚇他一頓準沒錯。

 少女——噩夢在聽他這樣囑咐時,一直都在糾結:到底該不該對他發動帝具?

 其實他多慮了,莫說是陌生人,就算是天天見麵的熟人,像盲女和總司,噩夢也不敢隨意靠近。女人尚且如此,更別說男人了......事實上,從她脫離魔窟之後,隻跟他這一個男人靠的那麽近,甚至接近零距離——雖然是偷偷地。

 不知道是心理疾病還是身體的本能,隻要有人接近她半米以內,無論對方是什麽人都會讓她身體出現疼痛感,就像被拳頭打在身上,內腑隱隱作痛。

 但偏偏這隻是幻覺,肉體上什麽傷痕也沒有。

 所以她一直和別人維持著一定的距離,就像刺蝟群裏一隻被拔光了刺的幼崽,隻要接近別人就會被刺傷。

 但她本來也不想和別人交流,獨自一人反而合她的心意。

 暗殺的時候也是自己獨自動手,忍著痛盡快解決掉目標,所以誰也不知道她的特殊疾病。

 不過就算是這樣的她,也有一個想要靠近的人。

 隻有那個人不會刺痛她,也隻有和他說話的時候,身體不會本能的發抖。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對方,在已經有總司大人陪著那個人的情況下,她要是一個勁的靠近,恐怕會讓那個人很困擾吧。

 不管怎麽樣,不能給那位大人添麻煩——這是她的想法。

 但她實在無法控製自己!

 隻要一點點就好,哪怕隻有半步,哪怕隻能接近一個指尖的距離,她也能感到心滿意足。

 不斷的靠近,或者說試圖靠近,就像在入浴之前測試水溫一樣小心翼翼。每一次都前進半個指尖,稍有風吹草動就像兔子一樣縮回洞裏去。

 就這樣嚐試了七十一次,反反複複,進進退退,兜兜轉轉後回到了原點......

 實在按捺不住那躁動的心情,她做了一個有生以來最大膽的嚐試:泡茶。

 自然不是給自己喝的,而是給那個人喝的。

 她將自己的心意、愛戀、畏懼,還有七十一次的執著,全都化成美味的要素灌輸進了這一杯紅茶裏。

 可能一輩子也做不出什麽像樣的料理和茶點了,這一次的完美作品恐怕是空前絕後的,絕對不能浪費,隻能交給那個人了!

 如果......

 如果失敗的話,那我就再也不——

 帶著無比忐忑的心情,她將這杯紅茶端到了那個人的身邊,看著他麵帶微笑喝了下去......

 被誇獎了,好開心!

 開心、開心、開心......青大人最好了!

 他說什麽?以後隻能給他一個人泡茶,不允許其他人喝?

 啊啊啊......不行!腦子要融化了!

 果然隻能這樣做才能靠近他,嗯,以後每天都泡茶給他喝吧!

 不,是隻有給他泡茶這一個選擇了!

 在那以後過了一段平靜的時光,她每日鑽研茶藝,看著那個人享受(?)的喝下去——這是她一天中最幸福的時光。

 但就在昨天,她無意中聽到了一個讓她五雷轟頂,感覺世界末日來臨了的消息:他、要、走、了!

 走。

 離開。

 再也見不到。

 不能再給他泡茶了。

 她,噩夢又孤身一人了。

 不要......

 不要啊!

 討厭,好討厭的感覺......為什麽會這樣呢?

 明明她剛剛找到一絲生命的意義,暗無天日的世界裏照下虛幻的曙光,但現在她終於明白,這些不過是夢而已。

 和她的名字正好相反,是個美好的夢呢,哈哈哈......

 她不願意就這麽讓他離開,但她沒有能力改變那個人的選擇。

 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發生,呆立著等待絕望的未來嗎?

 不,她不願意!

 無論如何她都想把那個人留下來!

 該怎麽做呢?

 同伴中的大姐姐,盲女看出了噩夢的心事,她給噩夢出了一個主意,並交給了她兩瓶藥。

 一瓶是超強力的麻醉劑,據說足以讓巨型危險種失去反抗能力,即使是強如他也不可能安然無恙。

 另一瓶......是超超超強力的春 藥......

 盲女說了,第一瓶能把人留一天,第二瓶能留一輩子,該怎麽用看她自己。

 噩夢紅著臉掙紮了兩個半小時,最終還是將麻藥放進了紅茶裏。

 嗯,她是這樣想的:一天一杯不就可以了嘛!

 至於他的生活起居,當然是由噩夢來照顧了。飲食、洗漱、沐浴、方便,全都是她一個人......噩夢覺得這樣也不錯。

 “哦,這次的味道竟然不難、咳咳,竟然更好喝了。你很努力啊,噩夢。”

 又被誇獎了,頭上的大手好舒服......

 不對,怎麽還享受起來了!

 我的目的呢?麻藥呢?

 不是說巨大危險種都會被放倒嗎,怎麽他跟沒事人一樣!?

 計劃受挫......噩夢(迫)不(不)得(及)已(待)發動了B計劃:第二瓶藥。

 但結果卻讓她有些絕望。

 他喝了以後隻不過是紅光滿麵,一點都沒有那什麽的意思啊!

 她畢竟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女,所以也不好開口,對這種事還頗為羞澀......但他的表現真的讓她懷疑自己有沒有女性魅力。

 無計可施,完了,她的人生一片黑暗......

 “不如你跟他走怎麽樣?”盲女給出了第二個建議。

 “雖說我也舍不得你這個重要戰力,但畢竟你的心都要......好在現如今我們的組織發展壯大了不少,有原本夜襲和狩人成員加入,其實力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你離去的代價還是能承受的。”

 盲女大姐姐的戀人,金發的男子......請原諒,噩夢實在記不住其他男人的名字,就暫且叫他娘炮好了——有一次她聽青大人如此稱呼過金發男子。

 盡管不知道“娘炮”什麽意思,但既然是那個人說的,那就肯定不會錯!

 娘炮聽說了噩夢的煩惱,笑著給出一個建議:“你別看他隨身帶刀,但他恐怕不是太果決的人,有著在這個時代顯得多餘的同情心。隻要你表達出自己想要待在他身邊的想法,他肯定會猶豫、不忍,即使拒絕了也會在心中留下影子。鍥而不舍,總有一天能拿下他!”

 噩夢覺得,盲女和娘炮可能是指引自己人生的導師。

 兩天後,他和總司大人果然留下了一封信要不告而別,但幸好盲女的帝具查出來了他們的去處。

 那是隱藏在基地最深處的一個房間,本來是用來存放雜物的,但在那中間卻出現了一座噩夢此前完全沒有見過的神秘石門。

 用帝具隱藏了自己的精神波動,噩夢像人畜無害的小蟲一樣躲在遠處。

 在門扉的後麵是讓人畏懼的虛空,總司大人似乎有些不安,他笑著牽起總司大人的手,安慰著她,然後雙雙踏入其中。

 ......如果被牽手的人是我就好了。

 噩夢這樣想著,雖然有些膽怯,但想到那個人溫柔的臉龐,她胸中瞬間湧起一生所有的勇氣,在大門閉合的前一秒也踏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