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為小皇帝做了最後一次進言(蠱惑)之後,大臣奧內斯特大腹便便帶著自己招攬的精英武士、臣具使和死士,共計三十三人,一路輕裝簡從悄悄逃出宮外。
......額,他好像對“輕裝簡從”有什麽誤解。
躺在軟轎上,奧內斯特一邊閉目養神,一邊撫摸著手上的戒指。這是他最後的一枚底牌,可以讓任何帝具都失效的帝具殺手。
誰能想到,一向養尊處優的大臣竟也是一名帝具使呢?
一般的殺手對付不了他身邊的護衛,如果有帝具使暗殺者,那也會被他的帝具剝奪能力,淪為普通人,同樣無法對他造成威脅。
可以說隻要不被大軍發現,他的安全是得到絕對保證的,所以並不擔心。
他現在更關心的問題是如何在新生帝國中保持自己的地位,盡管事先做了一些安排,但那些人是否能信任是個不確定因素。
其實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在為自己鋪墊後路了。
這場“革命”的本質是奪嫡之爭的延續。
當初老皇帝猝死,太子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老牌貴族們大部分更傾向於傳位給老皇帝的兄弟而不是兒子,也就是那數位親王。
但軍中有很多被老皇帝一手提拔的新貴,加上對太子的同情心,態度是支持這個小孩的。隻不過他們不善於政治鬥爭,更不敢隨意調動軍隊背上反叛的罵名,所以沒什麽發言權。
當時還隻是一個普通的內閣成員,並沒有能一手遮天的奧內斯特,敏銳的察覺到這是個機會。
他先是拉攏了軍中最耀眼的新貴艾斯德斯,後來又用“正統”的名分取得了大將軍布德及其一族的承認。
利用揭發、誣告、栽贓等手段,借由艾斯德斯之手,陸續除掉了幾名親王派的柱石(教主的童年家變也是這個時期)。
最後在軍方的支持下,他成功扶太子上位,並得到了現在的位置,成功變成了國家實質上的支配者。
艾斯德斯獲得了一定的獨立地位,在北疆可以隨意支配軍隊,得以盡情享受戰爭。
布德一族雖隻是袖手旁觀,但大臣為了安撫他們,從未在他們家族的勢力範圍動過歪腦筋,甚至布德有時庇護一些人,大臣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大臣在那幾年可以說是人生巔峰了,將所有敵對者都踩在腳下,不過他沒想到會引起那麽大的反彈!
他的失誤在於打擊了政敵卻沒有做幹淨,讓相當一部分人逃回了自己的封地,原本以為這些人嚇破了膽就不會搞事了。但誰料他們竟然暗中結盟,謀劃數年後掀起這麽大的反叛浪潮!
再加上他本人除了政治陰謀以外確實沒什麽軍事才能,帝國軍精銳(女王軍)也要抵擋異民族,所謂的革命軍越做越大,現在的局勢可以說是千鈞一發、危若累卵了......
當然,奧內斯特惡貫滿盈,落到今天這步可以說罪有應得——隻是他本人並不這樣認為。
還有翻盤的機會!
他早在革命軍發展中期就跟某些高層搭上了線,約好替他們鏟除同陣營的反對派,帝國軍隊也會傾向於打擊那一邊的革命軍。
而那些高層則答應,在未來的國家中也會留一把椅子給他——死個替身,換身份以後。
奧內斯特當時隻是未雨綢繆,下了步閑棋冷子而已,沒想到現在竟成了救命稻草。
約好的“椅子”,地位類似於他發跡之前的內閣成員,說實話也不算低了,但習慣了權利滋味的奧內斯特並不滿足。
他現在正在謀劃如何利用自己手中的資源獲得更高的地位......
嗯,相信可愛的“皇帝”陛下會為他拖延足夠的時間,讓他想出完美的計劃的。
真是枚好用的棋子啊,既聽話又可愛,隻是可惜了......為了保命也不得不舍棄他。畢竟沒什麽比小命更重要,不是嗎?
“唉?這不是奧內斯塔閣下嗎?為什麽您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大臣的護送隊伍一停,奧內斯特略顯緊張的看向前麵出現的人影,生怕是出了什麽紕漏。
這具有代表性讓人過目不忘的麵罩......
大臣想起來了,這人應該是艾斯德斯的部下,當初狩人小隊覲見皇帝時,他曾見過一麵——然後就忘不了了。
“我記得應該是波爾.....波爾旺斯君是吧?”大臣心中一喜,這人應該是個帝具使,將他也拉攏做護衛的話,自己的安全保障就又提高了。
“啊啦,真的是您啊,我還以為自己認錯了呢。”
波魯斯不好意思的背過手去,討好說道:“現在局勢這麽危險,您身邊的人也太少了,如果不嫌棄的話讓我也呆在您的身邊吧,在下會全力保護您的安全的!”
“好、好!”奧內斯特一陣激動,這人比想象中更容易拉攏啊!
波魯斯走到隊伍裏,衝著護衛們連連點頭哈腰,說不出的謙卑,護衛們對他也不屑一顧。可能他自己也知道不受待見,所以就獨自跟在了隊伍的最末尾......然後組裝好了帝具,將噴火口對準了前麵的隊伍。
“抱歉了,諸位!”
紅蓮之火吞噬了一切......
三分鍾之後,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大臣,戰戰兢兢睜開了眼。由於某人的要求,波魯斯特意控製了火勢,隻是包圍了他,卻沒有傷害到他。
大臣握著自己的那枚戒指帝具,這本來是可以抵消一切帝具能力的神器,但對於已經產生的火焰卻毫無辦法,剛才隻能無力的在火牆中發抖。
波魯斯走了過來,大臣眼中精光一閃,從懷中掏出一把燧發槍——被波魯斯一把抓住手腕,一伸一拉便斷了一條手臂。
“閣下抱歉了,我還不能死。”波魯斯收走了手槍,徹底剝奪了大臣的反抗之力。
“為、為什麽要這樣做?錢,還是為了功勞?你想拿我去邀功是不是?”
大臣歇斯底裏道:“沒用的,革命軍裏也有我的人!”
波魯斯默然無語,閃身讓出一個人來。
金色長發的美男子踩在焦黑的土地上一步步走來,臉上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
“你是......誰?”
“不認識我了嗎?”
教主笑道:“我稍微有點傷心呢,竟然忘了什麽的......不過沒關係,很多時間去回憶......很多很多時間。”
奧內斯特臉色突然變得煞白,五官一陣扭曲,好似見到了某種莫名的怪物。
而在他的瞳孔中,倒映出的是教主興奮到了極點的笑容!
那不是屬於人類的表情......曾幾何時,在最春風得意的時候,他奧內斯特也擁有這種表情。
那時他還是帝國的主宰,可以肆意踐踏螻蟻的尊嚴,貪婪的索取她們的肉體。在父親麵前殺死兒子,在丈夫麵前強占妻子,在父母麵前將女兒訓成犬獸,在子女麵前淩辱父母......
他們越是掙紮,越是不甘,越是憤怒,奧內斯特就越是興奮。久而久之,普通的感官刺激反而讓他感到無趣,隻有變態的調.教才能讓他有生活的實感。
看到教主露出了這種熟悉的眼神,大臣奧內斯特莫名惶恐起來,因為這一次不再是他將這種眼神投射到別人身上,而是被動接受這種眼神的人......
“你是誰!!!”
奧內斯特有了一種覺悟,自己恐怕是認識這個人,或者說他認識自己!
教主無所謂的笑了笑:“沒關係,你剩下的時間還很多,慢慢想......”
“在我死之前,都不會讓你死掉的哦,奧內斯特!”
“你——”
教主掏出一支注射器插入大臣脖子,不明的黃色**被灌注進去,大臣一翻白眼,身體抽搐著昏了過去。
教主扔掉注射器,默默看了大臣那肥碩的身體,眼神令人毛骨悚然——就好像餓了幾個月的人見到一堆肥肉一樣。
“波魯斯先生,能麻煩你將這個人先搬回教團駐地嗎?”
教主歉意一笑:“放心好了,您的家人已經安全了......這之前的種種,真是十分抱歉。”
波魯斯還能說什麽呢?他隻有乖乖聽命,默默將大臣身體扛走而已。
地獄般的焚燒現場隻剩下了教主一人,空氣中彌漫著讓人作嘔的焦臭,人類淒慘的哀嚎聲似乎還未散去,變成黑炭的手扭曲的伸向天空......
教主對這副慘象沒有任何觸動,自顧自的來回踱步,當他圍著地獄繞了幾圈後覺得有些累,便不顧地上的黑灰坐了下來。
發呆。
隨手掰下來一截發黑的指骨,眼珠盯著一動不動。
“嗬嗬......”
他終於開口了,但也隻是吐出一些意義不明的音符。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啊!!!”
殘酷的地獄中心,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嘶啞後是如同迷途幼獸的嗚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