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也算是露了臉被帝國通緝的人,故而離開黑瞳身邊後便拉起了兜帽,沿著僻靜的小路一路走去。
“難得的空閑,不好好散心來找那個小姑娘幹什麽?如果我沒記錯,她也是狩人的成員——我們的敵人吧。”總司單腳倚在小巷的牆上等著葉青,語氣略顯冷淡。
葉青沒有多想,笑道:“現在確實是敵人不錯,但還有化敵為友的可能性。帝國的實力遠遠強於革命軍,尤其是頂端戰力......老實說,正麵衝突夜襲的勝率是零。不過他們是殺手組織,有辦法和對方同歸於盡就是了。”
葉青拿出一個油紙包交給總司,一邊說道:“真選組和夜襲聯手後勝率高了不少......但我並不想讓自己人出現太大傷亡,她們還很稚嫩,不一定能適應殘酷的戰場。離革命軍的大規模進攻還有一段時間,我就想趁機會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多拉攏一些戰力。”
總司對著油紙包嗅了嗅:“是南蠻的香辛料......什麽?”
“南蠻嗎。”葉青無奈一笑,“這個世界和我們那個不一樣,香辛料是土生土長,不是南蠻傳過來的。咳,這裏麵是用香辛料調味的小吃,想起來你這幾天都是吃野味,也該膩了就順手給你帶了一份”
總司解開包裝,也不顧什麽淑女風範,直接上手取了一塊:“唔姆!挺浩哧的嘛!”
“咽下去再說話......呼。”葉青也拿了一塊,真別說,這東西確實很好吃,香、脆但不油膩,當做零食來磨牙再好不過了。
“叫什麽名字?”
“嗯......炸雞骨吧?”
總司瞪大眼睛:“可這是麵食啊,雞肉呢?”
“老婆餅裏也沒老婆啊。”葉青無語,但想起來總司應該也聽不懂這個梗。
“不說這個了。”
總司搖搖頭,將小吃拿在手上,有意無意的將食物遠離了葉青的作勢伸出的手......
“你要分化敵人,拉攏戰力的意圖我已經明白了.......然後呢?為什麽不找別人,偏偏找那個小姑娘呢?”
葉青撓撓頭:“她的立場不堅定,而且有親屬在我們這邊,拉攏的可能性更大啊......為什麽糾結這個,有什麽理由不能拉攏她嗎?”
“......並沒有什麽特殊的理由。”
總司眯起一隻眼睛,一邊吃一邊說道:“話說回來,她長得還挺可愛的呢。”
兩人並肩走在回去的路上,由於她那像閑聊一樣的語氣,葉青並沒有察覺什麽異樣,很自然的將話題繼續下去。
“嗯,是啊。”葉青點點頭,“身材嬌小,萌萌的,確實很可愛。”
“黑色的短發不僅不會讓人覺得男孩子氣,反而會有一種清爽的感覺呢。”
“啊,是是,基本這樣的發型配上比一般人更瘦小的身材,都會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呢。”葉青笑了笑,“就是太‘瘦’了,不在我的好球區。”
“不在啊......”
總司裝作不在意的說道:“說起來,我也是短發呢。”
葉青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啊......你不說我都忘了,你也是短發來著。”
“嘖!”
總司銀牙暗咬:“你和我認識那麽久了,連我什麽樣子都不知道嗎?!”
“哎呀哈哈哈,抱歉抱歉。”
葉青賠笑道:“看在這包小吃的份上原諒我吧。”
雖然在一起那麽長時間,但葉青與總司在平日裏相處時......他的目光總是會聚焦在名刀“乞食清光”,或者被裹胸布束縛的凶器上——沒辦法,之前抱昏迷的總司時留下的印象太深!
總司不爽的哼了一聲,然後不著痕跡的瞥了葉青一眼:“這麽說來......你是喜歡喜歡黑色短發嗎?”
“不,比起短發我更喜歡長發。”葉青笑道,“柔順的發絲在黃昏的陽光中隨風搖曳——你不覺得很美嗎?”
隨之懊惱起來:“但我現在一次都沒遇到過這種場景......明明我認識的長發女性不少來著,但一直沒機會。”
“就這麽喜歡長頭發嗎?”總司嘴角一撇,有些不高興。
“倒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一個小小的心願而已。”
葉青目光深邃起來,隨後回過來神,撓撓頭說道:“算是小時候的目標吧,交朋友、體育運動、遊戲、談一場戀愛......孩童時期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呢,剛才我說的那個場景也是諸多幻想之一哦。”
“不過我那時候一直都沒有機會去做......回過神來就到這個世界了,現在還有幾樣沒完成——雖然也不是非做不可,但還是想努力一下。”
總司看了一眼葉青,她不知道葉青說的其實是前世,隻以為他在回憶童年。
“大概......會完成的吧。”
總司摸了摸頭上束發用的緞帶。
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不過......從今天開始,嚐試著蓄發吧。
——
狩人小隊住處,賽硫的房間。
掛著一副濃厚的黑眼圈,滿臉寫著疲憊的賽硫回到臥室,一頭撲倒在**。
良久......
“不行,完全睡不著......睡不著!睡不著!睡不著!”
賽硫發泄般的摔打著枕頭,上好的絲綢枕頭被弄得破破爛爛,裏麵的天鵝絨灑落出來,整個房間被弄得一團亂遭。
她已經整整七天沒有一次長過半小時的睡眠了,一直都處於這種暴躁狀態。
其實也並不是睡不著,隻要她想,隨時都可以進入夢鄉......然後在三分鍾內陷入恐怖的噩夢之中,掙紮十到二十分鍾不等,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慘叫和渾身冷汗醒過來!
久而久之,她現在已經養成了習慣,根本不敢睡覺,本能的排斥閉眼,甚至潛意識裏拒絕睡眠變成了真失眠......
“庫庫、庫庫。”
一個圓滾滾的生物躺到賽硫身邊,用鼻子一拱一拱的,努力的安慰著她。
“小比......你在安慰我嗎?”
賽硫抱住用可愛外表偽裝起來的恐怖帝具“百手巨人”,嗚咽著說:“隊長......黑瞳、波魯斯、威爾......大家都很擔心我,可我也不想這樣啊......就算看醫生也沒什麽頭緒,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旦睡著,腦子裏就會出現很多很多......很可怕的東西。”
狩人成員雖然關心她但卻沒什麽辦法,隻以為她是因為濫殺無辜而有了心結,隻有她本人知道並不是這樣。
“呐,小比,我該怎麽做呢?”
在距離狩人住所很遙遠的一座鍾樓裏,一身長袍的盲女正虛撫著水晶球,裏麵顯示出了賽硫房間裏的情況,包括她脆弱的樣子將一切都一覽無遺。
盲女嘴邊露出神秘的微笑:“很好,很好......就快了,很快就能把你做成上等的布娃娃了。我,會好好珍稀你的——賽硫·尤比基塔斯。”
照例躲在角落的噩夢抬起頭來看向她:“這樣就行嗎......這就夠了?”
噩夢不是很清楚怎麽摧毀一個人的內心,所以總覺得光靠“失眠”來讓人崩潰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她們兩人這幾日每天都從藏身之處來到這個偏僻的鍾樓,暗中施加對賽硫的持續暗示。她們也沒有做什麽特別的事情,隻是將盲女的記憶做成夢境,然後將主人公替換成了賽硫而已......
賽硫每一個夢境都是在盲女的視角下,“享受”貴族的淩辱和調.教,而其中還有很多是盲女失明以後的記憶,隻有身體上的感覺。故而賽硫會在一片黑暗中感受到皮膚上的灼燒痛感、令人惡心的黏滑感、未知的觸摸......
賽硫會畏懼睡眠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不過這樣就能讓她崩潰嗎?
盲女笑了笑,語氣深沉的說道:“當然會......人性是很容易被改變的,精神狀態越不穩定越有可能被趁虛而入——因為我經曆過。沒人比我更清楚該怎麽將脆弱的精神打碎,然後將碎片混上水和土,不斷的揉捏、不斷的雕琢,直到再也找不回原來的樣子。”
“你看!”
盲女用驚奇的語氣說道:“一個沒有自我意識,聽話又好看的玩偶就這麽完成了。是不是意外的很簡單?”
噩夢沉默不語,盲女也不在意,繼續說道:“還差一些......她現在隻是暴躁、恐懼、茫然無措而已,還沒有品嚐到絕望的滋味。嗯,接下來讓她多經曆一些黑暗好了,對於眼睛正常的人來說,黑暗是最可怕的牢獄......還差一點,就可以將她的精神擊碎了!”
——
市內,狩人成員波魯斯的房子中。
“親愛的,你覺得這幅畫掛在這裏怎麽樣?”波魯斯的妻子拿著一張尚未裱起來的照片對著牆壁擺了擺。
搬著沉重工具的波魯斯忙裏偷閑附和了一句:“好啊,就掛在那個地方吧。”
那是一張三人同框的全家福,不顧和一般的照片不一樣,這張裏麵有一個很不和諧的因素:波魯斯的麵罩。
“爸爸真是的,既然是全家福幹嘛還戴著那個?”他女兒不滿的抱怨了一句,“平常帶著也就算了......”
“沒辦法啊,爸爸的臉很恐怖的,萬一把人家嚇到就不好了嘛。”波魯斯和妻子安慰著發脾氣的女兒,發現說的話是一樣的,隨之相視一笑。
“叮咚——”
“啊,來了來了。”
女兒一路小跑來到門前,打開門一看,頓時驚喜的大聲叫了出來:“媽媽、爸爸,地區主教大人來我們家了!”
波魯斯夫婦趕緊走了出來迎接,不過隻有妻子臉上喜氣連連,波魯斯的不悅則是隔著麵罩都能看出來。
隻是到了門口,來人卻讓他一愣。
在外麵站著的不僅有白發蒼蒼的主教,還有一位渾身籠罩在黑衣下的神秘人。
主教和妻女二人聊了起來,不時有笑聲傳出,而神秘人則自顧自走到了波魯斯麵前。
“這是第一次見麵,不過您應該見過我的畫像,所以就不自我介紹了,從今以後要多多麻煩你了。”神秘人掀開麵罩和兜帽,露出俊朗的相貌、黃金色的頭發。
波魯斯身形狂震:“你是——”
“波魯斯先生,您是一位值得信任的人,我也十分樂意將信任寄托在您身上。”
男子陽光的笑了起來,坦**的說道:“當然,我的選擇也沒有多到可以舍棄您的地步。”
“從此時此刻開始,到最後決戰為止,鄙人希望波魯斯先生可以積極配合我完成一些事情......請您放心,決計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您很輕鬆就可以完成。”
他有意無意的緩緩說道:“事情結束以後......您的家人就絕對安全了,教團裏的人不會再來找她們。”
波魯斯狠狠握緊雙拳,最終還是無力的放棄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