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麽回事?”
符玄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看著謝玄捏造的人偶大殺四方,眉頭微蹙。
她白潔的額頭上法眼閃爍,卻讓她的眉頭越皺越深。
“奇了怪了,竟然占卜不到有關他的任何信息……難不成,他身上有著些可以屏蔽占卜的奇物?”
符玄喃喃自語,她雖然一直都待在仙舟上,年齡也遠沒有那些老怪物深厚,但這並不代表她的閱曆就少了。
更何況,奇物這種東西的存在在宇宙各大組織派係與文明中也並不算什麽秘密。
當然,這也僅僅隻是猜測。
奇物數量稀少,隻是一個藥王秘傳的小卒子,再怎麽輪也輪不到他才對……
再說謝玄這邊,在殺出雲騎軍的層層包圍之後,他控製著速度,在路上滴下點點血液,逃向如今已經關閉的流雲渡。
在密密麻麻的集裝箱裏,謝玄找到了一個角落,坐下身開始劇烈地喘息起來。
白狐所給的丹藥藥效早過了,在失去藥效的那一刻,謝玄明顯的察覺到這具人偶之身被截去了一些生機,連帶著體內那枚豐饒之種的光芒都暗淡了幾分。
“噠、噠、噠……”
腳步聲緩緩響起,謝玄抬起眸子,黑暗中,白衣如雪的十王司判官麵色冰冷地注視著自己。
“哈哈哈哈……十王判官……真是看得起我啊……”
謝玄掙紮著起身,眼中紅光閃爍,新生的枝丫從傷口裏長出,取代了舊損的枝條,一時間,殺機彌漫。
雪衣眸光淡淡,破魔錐出現在她手中,泛著詭異的寒冷。
“嗬嗬嗬,我知道你……你並非活人,而是偃偶之身,對吧?”
謝玄笑著,“你還想像正常人一樣活著對不對?隻要你加入我們,我可以替你求來一顆長生的丹藥,讓你真正的活著……”
“一派胡言。”
話音剛落,雪衣猛地化作一道白影朝謝玄襲來。
謝玄連忙抬手抵擋,霎時間,火花四濺。
短暫的交鋒之後,雪衣抓住破綻,破魔錐猛然洞穿謝玄的胸口。
謝玄狼狽地滾落在地,雪衣手持破魔錐,冷冽的目光猶如索魂的惡鬼。
慘白的月光緩緩傾灑而下,襯得她亭亭玉立。
“汝……與其他的魔陰身不太一樣?”
雪衣嘴唇輕啟,雖然語氣平淡,但其中蘊含的疑惑卻是實打實的。
“怎麽不一樣?”
謝玄掙紮著從地上起身,身上的傷口都在以一種奇快的速度回複著,唯有胸口那被破魔錐貫穿的巨大傷口仿佛受到了某種抑製,傷勢並沒有愈合的趨勢。
直到這時,謝玄仍舊不打算放棄,“我與其他兄弟姐妹一樣……我們都是為了長生!我們也隻是想要長生,我們又有什麽錯?”
謝玄的嘶吼扯動身上的傷口,血液滴濺。
“仙舟的祖先翱翔星海,求得長生之果,讓仙舟無數的短生種成為了長生種……但是,即便是長生種,壽命亦有盡頭,唯有投入豐饒藥師的懷抱,才能得享真正的長生!”
“不,我忘了……你早就死了,你是偃偶之身,你又怎麽會知道我們人的情感呢?你不明白我們人為什麽對長生如此渴望也實屬正常……”
麵對謝玄的長篇大論,雪衣顯然是聽得有些不耐煩了,她慢慢地舉起手中的破魔錐,淡淡的光芒開始在破魔錐上閃爍。
“吾早已告別人世,如今已是偃偶,人的悲歡離合,皆與吾沒有任何幹係,吾隻知道……”
“凡是墮入魔陰者,必誅。”
破魔錐劃破空氣的爆鳴聲刺激著耳膜,月光下,破魔錐再次在謝玄高大的魔陰身身上留下了第二道傷口……
重重地撲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地麵,從先前高大的魔陰身,變成了正常的人類。
雪衣踏上前,看著謝玄慘白的臉色,還有他胸口上的巨大傷口,喃喃道:“如此年輕,竟也墮入了魔陰,可惜了……”
…………
【審訊時間:八月二十五日未時至申時中】
【審訊人:十王司冥差,郭丹】
【被審訊人:白術】
【性別:男】
【種族:人】
【年齡:未知】
【來曆:偷渡犯】
【審訊結果:犯人拒不配合,且疑似有嚴重受虐傾向,以主動激起束縛器不下五十二次,因其觸犯十王司律法,“貪取不死”、“謀殺未遂”、“誘陷魔陰”等諸多惡逆,故經判決,關押幽獄,擇日發落】
空氣裏的黴味令人感到不適,海水潮起潮落的海聲更是讓人不禁心生煩躁……
謝玄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伸手揉了揉眼睛,一股溫熱的力量從眼中傳來,再睜眼時,原本的黑暗,已經逐漸變得清晰。
“這裏就是幽囚獄麽?仙舟上人人聞之色變的幽獄?”
觀察著四周,謝玄沒有想到,這關押無數惡逆囚犯的幽獄,似乎……有沒有那麽的可怕。
普通的牢房裏,為了防止犯人逃跑或者起了爭執被打死,多少也會有些個牢籠將每個人隔開,卻不曾想,裏麵什麽都沒有,隻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這幽囚獄倒是特別……
謝玄搖了搖頭,並沒有想那麽多,在時間的衝刷下,破魔錐留在他傷口上的力量已經消退,傷口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
他開始在其中走了起來。
幽囚獄很大,或許也是運用了某種洞天技術。
幽囚獄雖然仙舟人很少談論,但有不少化外民卻經常圍繞它作各種猜測。
有人說,幽囚獄其實是在仙舟的底部一處真空地區;
有人說,幽囚獄其實是區別於其他仙舟的另一艘仙舟;
也有人說,幽囚獄被拆分成無數碎片,被懸掛在了每一個判官的身上……
總之,猜測的結果五花八門,但也是直接證明了幽囚獄的神秘,尋常人根本無法接觸到。
漸漸地,隨著謝玄越走越久,一陣陣海浪拍打在陡峭山崖上的聲音輕輕傳來。
“海浪?難不成這幽囚獄是在海底?”
就在謝玄內心剛升起這個猜測時,一股悸動猛然在他心頭爆發。
不隻是被關進幽囚獄的這具人偶,即便是浥塵客棧上的謝玄本身也感受到了那股原始的心悸。
抬起頭,在深沉的黑暗中,似乎有著喃喃的哭泣聲在不斷引導著他走向更深處。
慢慢地,人多了。
一道接著一道人影從謝玄的身邊走過,他們無視前進的謝玄,或相談甚歡,或放聲大笑……
謝玄的眼神頓時冰冷了下來。
眼前的場景開始變得虛幻。
他已經不在冰冷黑暗的幽獄之中,而是站在一條充滿煙火氣的青石巷口。
煙花爆竹聲震天,街道上小孩點燃爆竹後的煙硝味讓他這具人偶有些上頭。
那一張張熟悉而陌生的臉龐,讓謝玄抽了抽嘴角,逐漸模糊且並不算友好的記憶湧上了腦海。
他依稀記得,這是他過的最後一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