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倏哲不靠譜,那其他人自然會往靠譜的人身上湊。

比如現在正扛著景元猛烈進攻的力薩身上。

倏哲默默注視著一切。

他懶得管那些。

隻要穹桑巨樹能複活,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景元,巡獵的命途終究還是太狹隘了,投入慈懷藥王的麾下吧,你將獲得永生。”

力薩開口勸投。

到了令使基本上不可能改換命途了。

而這裏說的當然是墮入魔陰身。

“即使再狹隘,現在不還是將你們打個屁滾尿流?”

景元臉上帶笑。

即使戰場上已經被全麵壓製了,他還是十分輕鬆。

“嗬嗬。”

力薩見勸降不成功,幹脆朝著旁邊的人說道:

“去個人,將羅浮屠個幹淨,看他還能不能嘴硬下去了!”

他們好歹是七個人。

哪怕景元再厲害。

那想要留住他們也不太可能。

幾個人的目光朝倏哲看去。

按理來說,現在也應該最劃水的他去。

可倏哲卻搖搖頭。

“我還是留在這裏為好。”

槍打出頭鳥。

他可不想嚐試羅浮後手的滋味。

“那我去好了,正好我的肉蓮法器還需要一點東西。”

一個慈懷的老婦人站出來說道。

肉蓮法器,即人身經過百杵穿蓮、百毒不侵、九蒸九煉所製成的法器。

其中最人道的百毒不侵,是在人身中灌滿毒蟲和草藥持續八十一天。

可想而知。

整個過程到底是多麽的恐怖。

景元聽到這裏皺眉。

一個令使到戰陣裏麵到底有多大的殺傷力,他還是清楚的。

他當機立斷再次爆發。

“斬無赦!”

老婦人不躲不避,直接讓景元給她來了一道狠的。

“你這攻擊性還有待提高呀。”

身軀幾乎被轟殺成碎屑,但是沒幾秒鍾,她又再次站在虛空之中。

她看著景元的表情越來越慈祥。

“你和數百年前差距真的不大,你不適合巡獵,也不適合戰鬥。”

她算是活得比較久的了。

當年跟隨倏忽的人就有她。

“確實如你所說,但我依舊比你們強就夠了。”

景元回答道。

她沒說錯。

自己真的不適合戰鬥,在巡獵命途上也沒走多遠。

但無所謂了。

他早就認清楚了智將的定位,自然心中也不會有任何的波動。

“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麽殺死倏忽的,明明他在豐饒一道上幾乎快走到了盡頭。”

倏哲搖搖頭。

命途行者的戰鬥力來自於三方麵。

1:命途本身的戰鬥力。

智識的戰鬥力就永遠不太可能比毀滅強,黑塔算是例外了。

2:命途行者在這條命途中走了多遠。

令使級強於令使以下,而令使之間也有高低之分。

3:命途的寬窄。

秩序星神就是死於命途比同諧星神窄。

豐饒雖然不擅長戰鬥,但在保命一塗上卻能力超群。

倏忽更是有史以來最強的天才。

能夠被仙舟幹掉。

他到現在還沒想明白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

“沒事,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景元調笑道。

戰鬥還在繼續。

力薩他們也大概明白了,景元的底線在於不讓令使參與戰鬥。

他們幹脆以讓人去戰場嚇唬景元。

讓景元時不時來場爆發。

加快消耗的速度。

景元也知道問題。

但他還真不敢不爆發。

萬一他們真去戰場了怎麽辦?

整個戰場上朝著不利於羅浮的方向發展,而這一切,鏡流都看在眼裏。

其他人也看在眼裏。

“鏡流大人,現在我們還有機會嗎?”

停雲扭著腰走進了庭院之中。

結束了貝洛伯格的安撫工作,她也憂心忡忡地來到鏡流這裏。

想要從鏡流口中得知一點有關的情況。

“我不知道。”

鏡流的回答幹脆利落。

現在的情況確實是豐饒聯軍占優,但趙楚歌還沒有出手。

他肯定有辦法扭轉戰局。

但……

他真的能夠出手嗎?

“你說,造翼者那裏有沒有拿來自壽瘟禍祖的信物?”

鏡流詢問道。

當年巡獵星神用弓幹掉了豐饒的軍隊,保住了朱明仙舟。

這次。

他們有沒有可能吸取教訓,也準備了類似的東西呢?

畢竟禍祖不會拒絕任何人的請求。

隻要能夠讓禍祖聽到,他就一定會賜予信徒想要的東西、

“這……”

停雲沒有回答。

她完全沒有回答的能力。

而鏡流也沒有指望她回答過,她喃喃自語道:

“趙楚歌在等一個機會,隻有不讓禍祖的神跡成功降臨,我們就一定能夠獲勝。”

“必須要給豐饒孽物壓力,讓他們不得不使用禍祖神跡,以此鎖定驅動者。”

禍祖不可能一直看著他們。

他們隻可能和仙舟一樣,擁有召喚禍祖出手的機會。

而仙舟當年是符玄的師父行動的。

那他們一定也有類似的存在。

必須找到他!必須找到他!必須找到他!必須……

一個念頭在鏡流的腦海中重複無數遍。

她的瞳孔開始逐漸染上一抹血色。

這是魔陰身的前兆。

她很清楚。

“劍首大人,你要冷靜呀!”

停雲看著這副樣子十分緊張。

前線現在在打架呢,要是後方出了問題,恐怕會打亂所有人的布局。

反倒是幻朧眼前一亮。

隻要這女人失控。

她說不定能夠趁亂跑出去。

“冷靜?你要我怎麽冷靜?”

鏡流捂著頭回答道。

身患魔陰者,隻要見到和過去有關的內容就有可能墮入魔陰。

而現在呢?

這裏是她最熟悉的戰場。

她能夠忍受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唔……”

小狐狸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世界上怎麽可能有人教導該如何防止身患魔陰又恢複正常,又身患魔陰的人保持冷靜的方法。

她圍在鏡流的身邊很急。

但不知道在急些什麽。

“或許我可以幫忙?”

康士坦絲出現了。

她其實一直躲起來,沒有出麵,直到現在她才出聲準備幹涉。

“放鬆,我可以試試。”

康士坦絲說著就想要下手。

可這時候鏡流卻阻止了她。

“我沒事,就應該這樣!”

鏡流眼中幾乎全部被血色染紅,但她現在確實感覺整個人前所未有的好。

“再這樣下去,你的心中隻會充滿了破壞與殺戮欲,然後毀滅一切。”

停雲現在也來不及端什麽架子了。

她著急地看著鏡流。

鏡流知道會是什麽情況。

一如當年。

她剛剛墮入魔陰的時候,為了逃出幽囚獄而對昔日的同袍大打出手。

而當年。

有趙楚歌在,自己才沒有殺人。

現在呢?

她望向天空的戰場,每時每刻都有人受傷,她不能再添麻煩了。

安心地接受治療。

可效果並不怎麽樣。

“情況不樂觀。”

康士坦絲其實已經在介入了,但她一個人的能力確實不足以壓製鏡流。

還是有無數的回憶湧現在鏡流的眼前。

‘謹守此誓,吾等雲騎如雲翳障空,衛蔽仙舟,拔劍!’

‘身為雲騎,不可令武備脫手,形體渙散,握緊!’

過往的回憶猶如跗骨之俎一樣,纏繞在自己的身上,想要將她拖入過去的悲傷之中。

她沒法忘記過去的一切。

也不能釋懷和解。

她隻能永遠帶著這些記憶活下去。

這是她逃不掉的宿命。

哪怕用再多手段壓製都沒有辦法改變過去。

‘刀鞘好小啊……’

‘姐,你聽我解釋,我們在浴室裏很正常。’

忽然間,一段不正經的回憶湧上心頭。

鏡流不由得笑了出來。

“混小子,我好歹算是長輩,還這麽調戲我。”

無論好的壞的記憶,終歸是她自己的記憶。

而這些已經發生了。

過去無法改變,但……

她至少還有現在!

瞳孔完全被紅色侵染,甚至不止瞳孔。

周圍的眼白也染上一抹血色。

停雲心驚膽顫地看著這一幕。

這是不是也太嚴重了,甚至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嚴重太多了。

“劍首大人,你還好嗎?”

她整個人小心翼翼地詢問道,腳底隨時準備開溜。

生怕鏡流一下子把她砍了。

“我不是劍首。”

鏡流的語氣中透露著一股冰冷,她望著天空中的戰場,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

“劍首鏡流在七百年前就已經死了,現在的我隻是一個……借居在她軀殼裏,一個妄圖斬神的人罷了。”

她說完,直接把康士坦絲扔到一邊。

死死地盯著豐饒艦隊。

她的心裏確實隻有破壞欲了。

但既然如此。

就讓豐饒孽物好好品嚐一下,她為斬星,而準備的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