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城丁生,野鶴公之孫也。少年名士,沉病而死,隔夜複蘇,曰:“我悟道矣。”時有僧善參玄,遣人邀至,使就榻前講《楞嚴》。生每聽一節,都言非是,乃曰:“使吾病痊,證道何難。惟某生可愈吾疾,宜虔請之。”蓋邑有某生者,精岐黃而不以術行,三聘始至,疏方下藥,病愈。既歸,一女子自外入,曰:“我董尚書府中侍兒也。紫花和尚與妾有夙冤,今得追報,君又活之耶?再往,禍將及。”言已遂沒。某懼,辭丁。丁病複作,固要之,乃以實告。丁歎曰:“孽自前生,死吾分耳。”尋卒。後尋諸人,果有紫花和尚,高僧也,青州董尚書夫人嚐供養家中;亦無有知其冤之所自結者。

【譯文】

諸城縣的丁生戶是野鶴公的孫子,是一位少年名士,病重而死,隔了一夜又蘇醒過來,說:“佛道我完全領悟了。當時有一位精通佛法的和尚,就派人把和尚請來,在他床前講演”楞嚴經。丁生每聽完一節,都說講得不對,並說:能把我的疾病洽好了,論證佛道有什麽困難呢?隻有某某書生能夠治好我的疾病。應該虔誠地把他請來。原來諸城縣有一位書生,精通醫道而又不行醫,請了三次才請來,開了方子,吃了藥,病就好了。那個書生回到家裏,有個女子從門外走進來,說:我是董尚書府裏的侍女,紫花和尚前世和我有冤仇,我現在追到這裏進行報複,你還把他治活嗎?你再去給他治病,災難就會臨頭的。說完就隱沒了。那個書生害柏了,辭謝了丁生的邀請。後來,丁生老病複發,一再邀請他,他就把實話告訴丁生。丁生慨然長歎說:罪孽來自前生,死亡是我命裏注定的。不久就死了,後來問了別人,果然曾經有個紫花和尚,是一位得道的高僧,青州董尚書的夫人,曾經把他請到家中供養養,誰也不知他和侍女為什麽結下了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