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寶丟了
那個年代家家戶戶都沒什麽錢,又是在窮鄉僻壤的古城,孩子們平時的樂趣也簡單一些。
我每天放學回來大咧咧的將書包一丟,便和俞束瘋跑出去玩,對於課本根本不會多看一眼。
大家最近在集小零食裏麵贈送的卡片,看誰集的多好像就很牛氣一樣。
這日天已經黑了奶奶見我還沒回家,便出去院子裏問道:“敏啊!大寶呢?”
裴敏在院子裏乘涼,一邊嗑瓜子一邊說道:“指不定和俞束那小犢子跑哪瘋去了,一會就能回來!”
奶奶越想心越慌眼看著要到鬼節了,想到我曾經和她保證過天黑前一定回家的承諾。
“不行,我得出去找找。”
她匆忙的向院子外走,裴敏見狀起身跟了上去。
“哎呦!媽,他們幾個小孩天天都在外麵玩又走不遠!”
她覺得奶奶有些大驚小怪,胡同裏麵家家戶戶都熟識,能出什麽事兒?
奶奶先是去了對麵的董進寶家,董進寶他爸開的門,驚訝的問道:“大姨,你咋來了?”
“鎖柱,進寶在家沒?”
董鎖柱回頭看了眼,茫然的搖了搖頭,“沒啊!”
這時董進寶的姐姐董昭彩出來了,一臉不滿的說道:“他們在食雜店門口集卡片呢!”
董鎖柱這人沒什麽文化,一雙兒女一個叫昭彩(招財),一個叫進寶,平日裏又特別重男輕女,導致於董昭彩對弟弟積怨很深,總會背地裏偷偷揍董進寶一頓。
裴敏一聽,氣不打一處來的罵道:“這個王八犢子又買那破玩意去了。”
雲老太轉身就往胡同口的食雜店走,一刻也不肯停歇。
她們趕過去一看,三個男孩蹲在地上圍在一起,正大聲討論著誰缺什麽卡片的問題。
裴敏見狀氣不打一出來,狠狠的一腳踹在了俞束的屁股上,他身子不受控製的前傾摔了一個狗吃屎。
俞束氣氛的轉頭吼道:“誰啊!”
裴敏掐著腰怒瞪雙眼回,“你媽!”
俞束頓時慫了慌張的站起身,規規矩矩的打立正不敢說話。
董進寶和蘇明勳連忙將地麵的卡片胡亂收拾好,悶聲躲到俞束的身後。
裴敏脾氣不好在全城都有名,喊一嗓子隔兩條胡同都能聽到。
雲老太雙手撫著俞束的肩膀,心急如焚的問道:“九五,大寶呢?”
俞束愣了足足有五秒,轉頭看向身後的董進寶問道:“我妹呢?”
董進寶一臉懵逼的看向蘇明勳:“纓禾呢?”
裴敏咬牙切齒的上去又是一腳,罵道:“你姥問你呢!你問別人幹啥?”
雲老太拉過裴敏的胳膊,嚴肅的教育道:“你有話不能好好說?你總整孩子幹啥?”
裴敏在雲老太麵前頓時慫了,心虛的解釋道:“媽,我這不是著急嗎!”
雲老太將俞束護在懷裏,“九五你別害怕,跟姥說實話,大寶去哪了?”
俞束垂著頭扭扭捏捏的回:“我放學和進寶著急…著急來湊卡片…好像忘等她了…”
雲老太身子不穩的向後退了一步。
忘記等了...
裴敏擼起柚子上前一把拉住俞束的耳朵,抻的老高,“你個敗家的玩意!家裏有多少錢也不夠你霍霍的!你等著纓禾要是有什麽事,看我扒不扒了你的皮!”
俞束呲牙咧嘴的哀嚎:“哎!媽!疼、疼!姥,你看我媽呀!”
雲老太已經沒時間管太多,拔腿就往學校方向走。
趕到學校以後發現校內早已熄燈,門衛說不可能還有學生在裏麵。
裴家在城裏人緣極好,雲老太又是念慈居主事,身份更是德高望重,誰家有什麽大事小情都希望能請她給拿個主意。
大家一聽說家裏的孩子丟了,紛紛拿著手電筒出來跟著找。
俞束耷拉個腦袋跟在人群後,深藍色的校服褲子上滿是腳印。
他湊到裴深身邊小聲說道:“哥,這事兒真不怨我。”
裴深沒說話,但也責備的看了他眼。
他深知我對於奶奶的重要性,要是真出了事奶奶一定承受不了。
大家到處都找遍了,可還是沒看到我的身影。
奶奶徒步走了將近兩個多小時,明顯體力不支,步子越走越慢。
裴敏上前勸道:“媽,你回家等消息吧!我和大夥進山裏找找!”
雲老太一擺手,固執的拒絕道:“我得親自把我家大寶帶回來。”
“媽,你說纓禾能不能回孤兒院了?”
“不可能!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那個地方,我去後山亂墳崗看看,你身子不好別跟著去了。”
大夥一聽,亂墳崗?
大晚上誰敢去那地方啊?
裴敏急的直跺腳,“那您一個人去我也不放心啊!”
這時裴深上前一步自薦道:“姑,我和奶奶去你們先回吧!”
裴深雖也才十歲年紀,但卻有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與懂事。
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仿佛深潭一般看不到底。
裴敏知道老太太固執隻好同意道:“那我回去在找些人過去和你們匯合,你千萬扶著點你奶!”
雲老太不悅的蹙了下眉,低嗬道:“找什麽人匯合?讓大夥都回家!大寶剛甩掉怪物的名字,不能讓人知道她和別人不一樣!”
裴敏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雖然曾經聽雲老太說過我有怨古,但她從未親眼見到過到底哪裏不一樣。
她隻好拉過俞束的衣服連踢帶踹的往回走,雲老太帶著裴深進了深山尋我的蹤影。
“奶奶,您慢點。”
雲老太對於這個孫子從未操過心,學習好又懂事人品也不差就是心思太重。
即便樣樣都順心,所以才更加讓她意難平。
裴深出生的時辰剛好踩在孤字上,這種人心裏苦。
他們一老一小喊著我的名字,在漆黑靜謐的夜晚格外清晰帶著空曠的回音。
雲老太見周圍無人點了根香,嘴裏振振有詞的說道:“孤魂野鬼讓讓路,我順煙火找人來。”
這時後山突然刮起一陣狂風將香火吹散,好似故意和她作對一般。
雲老太用力的跺了下腳,嘴角抽搐著被氣的不輕。
“什麽事你來和我說,為難一個孩子算什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