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一年後
從玄鶴的表情和狀態上我便分得出我猜的八九不離十，雖然沒有花舊的記憶，但已經接受了自己是她的事實。
有個人如此真心等了你這麽久事事為你考慮周全，應該道一聲感謝的。
玄鶴將頭盡力的向上仰，試圖抑製住自己欲要留下來的淚滴，我從未見過他會有如此激動的情緒，搞得我渾身酥麻如電流劃過，竟也有了久別重逢後的感慨。
他回握我的手，喚了聲，“聖司...”
“我已經不是聖司了，現在的我有新的生活和想要珍視的人，正如你也改了名字叫玄鶴一樣。”
我清楚知道他叫的並不是我，而是曾經那個他所盡忠的人。
他點了點頭，“我明白，不過還是很慶幸你能坦然麵對這一切。”
“不然呢？你覺得我知道了會大鬧一通？
其實在奶奶出事後我就已經接受了，雖然不知道曾經到底都發生了什麽，但我想我能去一一將謎題解開。
絕對不會讓曆史重演，玄鶴，我需要你的幫助。”
“一定。”
奶奶下葬那日天空大晴。
我自私的將手腕上戴了近二十年的紅色珠子摘下來小心翼翼的係在她的手腕，正如當年她帶我回家時係在我的手腕上一樣。
我不敢開口盡量將儀式做的精簡，每每開口哭腔就會跟著溢出來。我並沒有鬱秋庭那般能夠隱忍，更沒有玄鶴那樣見慣了人世間的生死變得麻木。
她是我愛的人，將我從深藻泥潭拉起的人，小心翼翼的嗬護我二十年，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家。
無論怎麽偽裝和隱忍都無法做到無動於衷，連表麵功夫也做不到。
直到我在墳上填了最後一把土，人群漸漸遠去我才敢鬆開緊繃的神經，將額頭頂在她的名字上痛哭失聲。
天上灑落的白色冥紙像是夏日裏的大雪紛飛，它一片片落下，代表著一個人離開人世的落幕。
“爺爺，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照顧好她。我辜負了你對我的期待，對不起...我沒能把她帶回來...”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那個晚上奶奶沒有去孤兒院，如果那樣她就不會做出這種殘忍的選擇。
在人間你們是夫妻，百年終老後你們依舊可以伉儷情深相守長眠。”
“都是我的錯，我永遠也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
“這不是你的錯。”
聽到聲音我的哭聲戛然而止，隻見鬱秋庭蹲在我的身邊，將手撫在我的背脊上安撫著輕拍。
我瞪著猩紅的眼睛毫無感情的說道：“我不需要你來安慰我，請你先回去吧！”
“纓禾...”
我激動的撲上前推著他結實的胸膛，他猝不及防的仰坐在地麵上，有些狼狽...
我咬牙切齒的對他說道：“你滾吧！行嗎？我已經不喜歡你了，我現在討厭你，恨你，厭惡你！
我永遠不能原諒我自己，你以為我能原諒你嗎？
自從去了宗洲我們家沒有一天安生日子，每天都是忙忙忙沒有時間回家，你去九黎山那年我整整一年沒有見過她！
我為了什麽？
我要他媽幫你守住你的家！
可最後呢？我換來了什麽？
我換來你半分信任沒有？我換來你的憐憫了沒有？我他媽什麽都沒有！
你是不是一直覺得你做的事情特別深情？默默幫我完成了我所有的心願，做什麽事情都不讓我知道，美其名曰為了我好！
你真當你自己是無名英雄了？
上癮了？
我要找的人是能夠一起度過難關彼此信任的人，而不是你！
鬱秋庭，你帶著你穀隱宮那些妖魔鬼怪一起滾出我的生活！我累了，求你放過我，行嗎？”
他不可思議的仰視我，沉默半晌後化成一抹苦笑。他起身沒有顧及黑色西褲上沾染上的黃土，微微衝著我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他不顧我用力的掙脫雙手將我禁錮在懷裏，手臂越縮越緊像是要把人鑲入進去。
他聲音很淡帶著一絲啞，道：“雲大寶，我可以滾出你的世界，不過你要答應我好好生活。”
我死死閉著眼睛沒有說話，過了一陣感覺身體被鬆開聽到腳步聲遠離才敢將眼睛睜開，那抹寂寥的背影離我越來越遠...
我看到他故作灑脫的將伸手到側臉擦拭的動作，心被狠狠剜了一下。
這家夥是哭了嗎？
我的視線模糊又清明，死死咬住下嘴唇不發出任何聲音，
從來沒有人願意了解鬱秋庭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強者的懦弱不會讓任何人看到，無名英雄總是能被人稱讚，而他卻自己扛下了所有。
“其實我們沒有深仇大恨的，我更不怪你，你要回到你自己的世界牛逼閃閃的去發光，好嗎？”
一年後。
“媽媽，我今天不想回穀隱宮，我可以陪你睡嗎？”
燭南仰著白皙的小臉裝作委屈巴巴的看著我，我對於他的撒嬌耍賴裝委屈毫無抵抗力。
“那你自己打電話告訴爸爸一聲，好嗎？”
他乖巧的點了點頭興奮的拿起我的手機，我剛要阻止隻見他短小的手指熟悉的按下那串我倒著都能背下來的號碼。
平時他來我這都是歡喜負責聯係陰三，兩個人就把事情辦了，我和鬱秋庭自葬禮後便再也沒有過聯係。
他遵守了他的承諾，我們消失在了彼此的視線中。
燭南順手開揚聲器為了讓我能聽清鬱秋庭親口同意，電話很快被接起，熟悉的聲音有些意外般的問道：“纓禾？”
燭南清脆的喊了聲，“爸爸。”
那頭沉默了下，隨後淡淡的‘嗯’了聲。
燭南不滿的撇了下嘴，不過為了能達到目的依舊甜甜的說道：“爸爸，我今晚想在媽媽這睡，媽媽已經同意了。”
“不行。”對方果斷拒絕。
“為什麽嘛？”燭南含淚看向我，那小眼神好像在說媽媽救我。
“明天有很多課。”
“我明天可以早早回去的。”
“不行。”態度依舊強勢。
我見這孩子臉憋的通紅，衝他伸手接過電話，將揚聲器關掉放在耳邊道：“明早我送他回去，不會遲到的。”
我清晰聽到那頭響起一記輕笑，隻聽他說道：“可以了。”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我：“？？？”
燭南雙眼飽含期待的問了句：“媽媽，怎麽樣？”
“爸爸說可以了。”
燭南歡呼的張開雙手，跳到我身上抱著我的脖頸狠狠的親了口，“媽媽好棒！爸爸隻聽你的話，還是你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