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下冰河
估計是我們在院子裏談話的聲音太大，奶奶已經聽到了，她穿戴整齊的走了出來，對周叔叔說道：“走吧！”
我一瞧，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今天又是陰天星月不見，怎麽也不放心奶奶自己跟他走。
“奶奶，我和你去！”
奶奶拒絕道：“你去什麽去，明天就考試了，好好在家讀書！”
奶奶說完便和周叔叔一起走了，我在院中想了想，最終回房將自己穿的跟粽子似的追了出去。
本來想叫兩個幫手，可鬱秋庭的房間黑著燈，也不知道這家夥又幹嘛去了，再一想九五的成績比我還差，還是留他在家學習吧！
我獨自一人尋到了喜橋處，見冰麵上圍了許多人在那兒，有的人跪在寒冷的冰麵上痛哭失聲。
“我的兒呀！誰來救救我的孩子！”
現場的場麵一度混亂，我在一旁聽著大家討論，這幾個孩子拿著自製的耙犁在冰河上玩，不知道怎麽的冰麵突然裂開了一個口子，五個孩子統統掉了下去。
這還不是奇怪的地方，最奇怪的是營救人員穿著防護服下去後，抓到了孩子卻發現拽不動，孩子就跟凍住了一般，無論用什麽方法也拉不上來。
這不，把我奶奶弄來了，看看她有沒有什麽辦法。
這麽冷的天，下麵的溫度可想而知，奶奶麵露急色想了幾秒說道：“給我套防護服，我下去。”
大家聽後紛紛感覺看到了希望，激動的向奶奶的方向撲了過去，跪在冰麵拽著奶奶的褲腳，“大姨，謝謝您，求您無論如何把我家孩子帶上來。”
我連忙跳出來阻止道：“不行！您不能下去!”
這聲刺耳的反對聲令現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那些孩子的家長看著我的眼神露出了恨意。
有人勸道：“孩子，現在隻有你奶奶能幫忙！那麽多的命等著你奶奶救，你別再著耍性子。”
我詫異的看向她，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麽話？別人的命是命，我奶奶的命不是？她七十多歲的老人下冰河？我看你們的心真狠！”
我說完有些生氣的摘掉帽子圍巾棉襖摔在地上，脫掉了腳上的棉鞋踩在自己的棉襖上，對他們說道：“無論如何我奶奶也不能下去，要下我下！”
這時一陣陣陰風迎麵吹來，似乎有人在和我說：來啊！下來啊！
奶奶筆直的站在不遠處，她略帶渾濁的眸子看了我良久，隨後點了點頭。
奶奶說過，幹這行就是有許多無奈，但肩上的責任大過無奈。
她比誰都舍不得我下去，但是沒有辦法…我隻能下去！
我在別人的幫忙下穿上了防護服，那是給男人準備的碼數，我穿了跟沒穿一樣，現在就開始漏風，等下了水一樣會漏水。
他們在我的腰上係上防護帶，我在下去之前奶奶抱著我，無比心疼的在我耳邊說道：“要安全回來。”
我站在那裏就如一個美少女壯士一般，跳下去需要點勇氣和心理準備，但時間不允許我害怕，我咬了咬牙閉緊眼睛便跳了下去。
噗通一聲，隻濺起了很小的水花，冰麵上飄著的碎裂的冰塊和石頭一樣堅硬，我在漆黑的水裏根本看不到哪裏有孩子的身影。
正如我所想，這件防護服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剛一進冰河徹骨的涼水便灌了進來，身上感覺刺骨的疼，還有些紮人的癢。
我在心裏喚道：“金豆，阿狸，你們在嗎？”
我前麵頓時升起了兩束光，仿佛是他們在給我指路，心裏頓時跟著亮了起來。
這個位置河水根本不深，有光後便很好尋找了，眼前發現一個穿著紅棉襖的小丫頭，我潛下去抓住她的衣領一提，並沒有感覺到他們說的...不好拽！
很輕易的就將人拎在手裏，立刻返回去將她送上岸，岸上頓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奶奶若有所思的問道：“這麽快？”
我點了點頭，“並沒有拽不動。”
奶奶臉色越來越難看，將她身上一直戴的念珠掛在了我的脖子上，“大寶，千萬要小心！”
我點了點頭重返水內，一共五個孩子，我來來回回的往返，身體早就麻了，僵硬的連腿也伸不直，在尋到最後一個小孩的時候他的身子已經硬了。
可即便他已經不在，我還是得把他給帶回去。
我回去的時候有些速度有些慢，大家等了很久才看見我將孩子拖出舉過頭頂，這時上麵的人才算鬆了口氣。
奶奶叫人：“快！把我家大寶拉上來！”
有個男人對我伸出了手，我連抬胳膊都費力，身子突然鬆懈下來，渾身疼的不行。
我緩緩伸出手，在和他馬上碰到的距離處，突然感覺腳裸有一道力量，用力的向下一拽，我連句話都沒來得及留，便沉入了水中。
隨後冰麵靜的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安靜...
奶奶驚恐的跪在邊緣，朝著水裏喊道：“大寶？！大寶！你別嚇奶奶！”
而水麵毫無波瀾...
除了風聲和大家的驚呼聲，再也沒有了任何聲音...
奶奶用力的拽防護帶，可帶子的那一頭並不是我。
它早已經斷了…
奶奶連忙脫掉了外套，“我下去，我去找大寶，快給我根繩子！”
這時，大家又勸道：“雲大姨，您這麽大歲數了可不能下去啊！”
奶奶失望的看著眾人，他們的孩子在水下時，大家感謝她下去。
現在她的孩子在水下，她怎麽又不能下去了？！
這他媽是什麽道理！
周叔在一旁跟著勸：“大姨，纓禾下水就是不希望你下去，這你要也跟著下去了，我們沒法跟孩子交代，我下，我去找她！”
奶奶濕潤了眼睛激動的吼道：“你下去有用嗎？！你知道怎麽把她帶回來嗎？”
眾人不語...
確實，他們不知道水下的情況，更不知道該怎麽去做，也許下去的人就再也上不來了…
這時，有人淡淡的開口道：“我去。”
憑借著昏暗的照亮燈，大家看到一個黑衣少年，他麵無表情的低著頭解開衣服拉鏈，冷峻的容顏深沉的氣質仿佛如神靈降世。
奶奶衝著他搖了搖頭，“不行，秋庭，你不能下去。”
他將我留在地麵上的衣服撿起，交給了奶奶，“地麵涼，她上來還得穿，奶奶幫她拿著吧！”
從那一刻起，奶奶在心裏認定，鬱秋庭是那個以後能代替她護著我的人。
不計生死！
他連防護服也沒有穿，防護帶也沒有係，將衣物脫下後直接跳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