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玫玫姨到訪

我如一灘爛泥一樣趴在鬱秋庭寬闊的背脊上,嘴裏呢喃著說了很多很多,說到滿臉濕潤,說到思緒混亂,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沉沉的睡了過去。

他一直將我背在身上沒有動,任憑大片的雪花將我們倆的頭發覆蓋上一層銀白。

他看著麵前那顆綁滿許願紅繩的紅豆樹,勾起唇角說道:“我們才不會像婆婆那樣,沒有你的一生,那太遺憾了。”

念慈居已經回到了奶奶的手裏,年後的第一天便有香客前來為了上頭香。

我被強行拉去陪著冥婆婆和冥措大師一起上山,大家雖然緣法不同,但萬法不離其中,都是修人、修心。

上山的路上冥婆婆緊緊的抓著大師的袖子,“措哥,這山上滑的很,我有點害怕。”

“措哥,以後我們也挑個這樣有山有水的地方隱居好了!你說呢?”

“措哥...”

我:“......”

冥措大師笑嗬嗬的點頭,一一答應。

這老太太自打有了愛情以後,我看她這架勢連殯儀館都不想管了,天天遊山玩水肆意人間才好!

“死丫頭,你在後麵心思什麽呢?能不能快點跟上來?”

“哦,來了!”

冥婆婆麵對冥措大師永遠帶著一副少女的嬌羞,可跟我永遠是尖酸刻薄野蠻無禮的惡婆婆。

可我好喜歡這樣的她,活的通透,無人能及。

冥措大師和奶奶在念慈居的大廳裏盤道,許多香客來求新年第一簽或平安符。

我跪坐在一旁直打瞌睡,昨晚喝的太多了,感覺昏昏沉沉的一直沒有醒酒。

直到過了中午十二點香客少了些我們才下山回家,這一路上大家心情都很不錯,可剛到胡同口便看到我家門前圍滿了人。

胡同的地麵上隨處可見炮仗炸碎後的紅紙屑,空氣中摻雜著一股焦味,這樣闔家歡樂喜慶的日子,大家不在家打麻將,都圍在我家門前幹嘛?

我隱約聽到裴敏姑姑在罵:“你要是在不滾我可就動手了!你當我家沒人了是吧?”

奶奶的臉色沉了下來,鄰居看到我們回來自行的讓出一條路來,我見到這條路的盡頭,那個站在我家門前的女人。

玫玫姨,也可以說是我媽。

冥婆婆和冥措大師對視了一眼,微微的歎息了一聲。

玫玫姨撐起假笑雙手拎著很多物品,艱難地踩著高跟鞋向我們走來。

她的鞋子隻適合走平坦的路,這樣崎嶇的鄉間小路並不適合她。

“纓禾,你回來啦!媽媽來看看你,順便謝謝收養你的人家。”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周圍的鄰居全部聽清了,瞬間炸開了鍋,紛紛討論著:“這女的是小纓禾的媽?哎呦,這是要把孩子認回去啊?”

“難怪裴敏會這麽生氣,老太太養了近二十年,她說要就要回去?”

“血脈至親,怎麽說人娘倆也有血緣關係,回去也沒什麽...”

“瞧這女人的穿著,一看就是有錢人,也不知道怎麽尋到這來了?”

我聽著周圍七嘴八舌的聲音,笑著扶起奶奶的胳膊,“奶奶,外麵冷,我們回家吧!”

奶奶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嗯。”

我扶著奶奶往家走,從始至終都沒看過玫玫姨一眼,我想表達的態度很明確,無論怎麽說我都不會認她的。

我姓雲,隨我奶奶姓,我很清楚。

哪有什麽久別重逢、失而複得的親情大戲給這些人看,現實就是生恩不如養恩重,如果沒有奶奶將我帶回來,我可能早就死了。

裴敏姑姑見我絲毫不為所動,高昂著頭顱掐著腰對玫玫姨說道:“看沒看見,我家纓禾不認你,以後你別再來了,大過年的添晦氣!”

我扶著奶奶剛進院子,奶奶突然站定,背對著門口說了句:“小敏,讓她進來吧!”

她說完側頭看向我,渾濁的眼睛裏有些紅,語氣帶著商量的意思,“孩子,躲是解決不掉問題的,出了問題我們就去麵對它,攻克它,即便無解也不要去逃避,逃避沒用它會一直在你心裏成結。”

我點了點頭,“奶奶,我明白。”

玫玫姨狼狽不堪的拎著東西進了屋,大家臉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因為是家務事所以冥婆婆和冥措大師去了二樓,並沒有參與。

反倒是鬱秋庭從二樓下來,默不作聲的坐在了屋內的椅子上。

屋內很安靜,大家都不願意做那個先張嘴打破僵局的人,奶奶在主位思忖了一陣,隨後對玫玫姨說道:“你是纓禾的生母,所以今兒我放你進來了,你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玫玫姨將帶來的禮品放在角落,有些局促的說道:“大姨,說實在的我挺感謝你收養纓禾的...”

奶奶聽後不悅的蹙眉,轉瞬即逝恢複正常,她伸手打斷道:“客套話就不用說了,我沒覺得在替別人養孩子,更不需要你來感謝。”

裴敏姑姑插話道:“誰說不是呢?孩子剛出生沒幾個月你就扔孤兒院門口了,現在你來說感謝?你可真好意思!”

我栽歪著靠在立櫃上,低著頭仿佛這場談話與我無關。

玫玫姨連忙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想和你們把孩子搶回去,可我畢竟是孩子的親媽...”

我聽到這緩緩抬頭,目光無比堅定的回道:“你不是。”

她滿眼失望的看著我,哽咽的喚了聲,“纓禾...”

她和曾經我認識的她有些不一樣,以前在宗洲風光無限,光鮮亮麗,是出了名的闊太太,而現在看起來明顯憔悴了許多...

我看著她的眼裏毫無情緒,甚至連傷心難過失望都沒有,仿佛在麵對一個陌生人。

“你想認的不是我,你隻不過想要我救邊堯,對吧?

從你把我生出來就是個錯,我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孩子,所以你把我扔了,對吧?”

她咬著嘴唇不停的搖頭,“纓禾,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我根本不需要你的解釋,你若真的想認我,在我們第一次見麵你看到骨牌的時候你為什麽不說?

你處心積慮的接近我,幫助我,獲得我的好感、我的信任,那下一步呢?

拉著我去醫院做配型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