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無法團圓

那些禮盒正巧砸在我腳邊,地麵上是踩實的汙雪,已經濺不起半分塵土。

我手中拎著自家的垃圾桶僵在原地,鐵柱叔眼睛猩紅的看著進寶,滿眼的失望。

董進寶耷聳個腦袋,默不作聲的將地麵的東西一樣一樣撿起,我連忙放下垃圾桶跟他一起撿。

鐵柱叔這幾年老了很多,總喝酒的關係身子收成了皮包骨,眼圈深深凹陷進去。他並沒有想要放過進寶的意思,罵道:“我就養了你這麽個狼崽子是不?你幹啥去了?啊!

要不是我聽到九五說在宗洲看到你了,我他媽還以為你死了!

董進寶,我就是這麽教你做人的,是嗎!”

我和董進寶同時起身,將手裏的東西交還給他,他勉強的笑了笑,語氣疏離的說了聲:“謝謝。”

我搖了搖頭,同樣客氣的回道:“不用。”

鐵柱叔見我們倆這樣更生氣了,“董進寶,你不去上學不回家也就算了!

纓禾、九五、明勳那是和你從小一起長大的!

說是親兄弟姐妹都不為過,你連他們也不聯係了?你這孩子怎麽就這麽冷血?”

路過的鄰居看到鐵柱叔在發飆,但看到小汽車和董進寶這一身行頭,紛紛過來勸,“孩子回來了就行唄!大過年的你發啥火?

一瞧進寶就是出息了,現在在哪高就呀?一個月能賺多錢啊?”

我沒在聽他們家長裏短的寒暄,撿起地麵的垃圾桶便返回了院子,我在外麵看著隻會讓董進寶更加沒臉。

這些年我們幾家都是在一起過年的,今年也不例外。

進寶叔和進寶還有蘇明勳一家都來了,以前我們小孩坐一桌吵吵鬧鬧個不停,今年大家坐在一起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這一年裏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生老病死,愛恨別離。

裴敏姑姑上菜的時候打趣道:“這幾個孩子真是一下子就長大了,現在都知道穩重了,要是擱以前一上菜早上手抓著搶著吃,怎麽罵都不行。”

裴深率先打破僵局拿起筷子淡淡的說道:“吃飯。”

我們下午這頓團圓飯吃得比較晚,外麵天都已經黑了,我剛拿起筷子屋內的門就被‘撞’開了。

‘砰’的一聲。

嚇得我一個激靈,手中的碗筷差點沒扔了。

隻見米粒一身紅色毛呢大衣鮮豔的亮眼,她身上有些雪花和泥漬,神色慌張。

九五眼睛一亮起身去迎,她就跟沒看到九五似的將他撞開,直奔我來。

在那一刹,九五雙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僵住,眼裏有一抹失落。

米粒頭發淩亂,呼吸急促的抓著我的手,泛著哭腔道:“纓禾,你快和我走,我爸出事了!”

我震驚的仰頭看向她,“怎麽會?那天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她一下子繃不住的就哭了,“我和你撒謊了,我爸不信,偏說自己是喝多了,我拗不過他就沒有去找。

這幾天他都好好的,沒想到今天就出事了。”

我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別著急,我這就和你回去。”

我起身去找外套,匆忙抓了些要用的東西放在包裏,臨出門前我在門口站住了腳,回頭看著奶奶和爺爺的方向心裏有些沉。

“我...我去看看,馬上就回來。”

奶奶理解的點了點頭,笑著說:“去吧!到時候給你留飯。”

團圓飯就是圖個團員,但今年可能我們注定團圓不了了。

這時令我沒想到的是董進寶站起了身,“這日子估計坐不到車,我開車送你們過去吧!”

九五不屑的哼笑了聲,“有車了不起啊?我陪你倆過去!”

我瞧他倆要開掐,連忙阻止道:“你們在家陪老人吃飯吧!也不遠,我倆騎車過去。”

我去院子裏將九五高中的車子找了出來,米粒本就是騎車來的,我倆一起迎著風往家趕。

古刹堡的冬天太冷了,冷硬的風跟刀片子一樣劃過臉頰和手,我緊緊咬著下唇用力的蹬著往前騎。

到樓下時車子也來不及鎖,丟在一旁便衝上了樓。

到米粒家時看到米粒爸躺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肚子鼓成皮球,看樣子已經沒了意識...

米粒媽呆坐在地上,地麵上一片狼藉,有菜,破碎的瓷碗,簡直不堪入目。

米粒微微喘息站在我身側,說道:“我爸剛才跟瘋了一樣吃東西,我媽攔著他不幹,還打了我媽,東西揮到地麵上他也不嫌髒,趴在地上舔著吃,太嚇人了。”

米粒父母管教米粒的方式有點變態,但夫妻感情卻是極好的,能動手打人那應該是喪失理智了。

我連忙跑了過去,將米粒爸翻了過去,“阿姨,我拍叔叔的後背,你盡量扣他喉嚨讓他往出吐。”

“孩子,不行還是去醫院吧?我哪會整這事兒啊!”

米粒聽後一下子就火了,“媽!我問問你,你到底想咋的?你讓我叫纓禾來,我把人叫來了你又要去醫院,你是不是有病啊!”

在我的印象裏米粒優雅,恬靜,偶爾愛撒個小嬌,很少能看到她扯著自己頭發撕心裂肺的樣子,尤其是和家裏在上大學以前都沒有大聲說過話。

我對米粒媽說道:“我得先知道叔叔當晚到底去過哪裏,不然去醫院了還是沒用,首先得讓他能說出來話。”

米粒媽這才點頭同意,她伸手摳米粒爸的嗓子眼,我在後麵用力的敲著他的背,我倆配合的還算不錯,為了防止他嗆到,我特意用膝蓋給他的上身墊起來一點。

他吐了很多沒有消化的食物,屋內的味道異常難聞,我幾番忍著惡心的轉過頭,不敢去看地麵的穢物。

我見他清醒了不少,在我膝蓋上微微掙紮,連忙問道:“叔叔,你好好想想那晚你回家的時候路過了哪兒?有沒有吃過什麽東西?”

他異常痛苦的幹嘔,斷斷續續的說了兩個字,“饅頭。”

“在哪兒吃了饅頭?”

“喜賴山山腳,對著喜橋東口。”

我了然的點了點頭,“好,我去處理。

阿姨,叔叔應該沒什麽事了,你不放心就帶他去醫院瞧瞧,等他精神好了,還是要親自過去一下,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