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恩人

現場其餘的人都帶著家屬回家了,隻有林玉孤零零的留了下來,我知她有話要和我說所以也站在原地沒動。

陰三和犀牛過去幫忙抬人,順便處理現場剩餘的物品,我和鬱秋庭比肩而立,他站在我身旁會讓我心裏特別有底氣。

林玉見大家走的差不多了,在口袋裏拿出一個牛皮紙的信封,對我說道:“師傅,這個是我給您包的封紅,錢不多您別嫌棄。”

我見那個信封被揉的不成樣子,有一部分被汗浸濕,應該是在手中攥了很久的樣子。

我搖了搖頭沒有接,鬱秋庭頗有些意外的看向我,畢竟我摳門、貪財在全古刹堡都是出名的!

“林玉,你們平分用品的錢還剩一些,不用在給我了,這錢你留著給你父親買點營養品,還有林寶,天氣越來越冷了,我看他穿的少你有空給他加件棉衣。”

林玉聽我這麽說眼眶突然紅了起來,“師傅,實不相瞞,這場禍事我家占主要責任。

我爸在山裏礦上做工,有一次中毒後落下了骨痛的毛病,有時候一晚一晚疼得睡不著覺,林寶還小家裏用錢的地方太多了,我爹估計想著不能讓自己倒下,大家都說蛇膽能解骨痛,這才出了這樣的事。

要我家供奉他我一百個願意,但我已經出嫁了,我怕我爸和林寶平時不細心,我想著能不能給帶到我的婆家去?”

我微微搖了搖頭,大致明白了她想表達的意思,“不能,這事隻能你爸來做,若是以後有人接也是林寶來接。”

她一臉愁容的歎了口氣,“行吧!這風大您也早點回去休息,我就不打擾您了,明天我再去找你。”

我連忙叫住了她,“林玉,你和林寶的媽媽是...”

“我媽生林寶的時候難產死了,林寶算是我帶大的。”

她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穿著花布棉襖纖瘦矮小的身影,仿佛有無窮的力量頂起了整個家。

“怎麽了?”

我聞聲側過頭看向鬱秋庭,臉色有些難看的回道:“沒怎麽。”

他雙手背在身後,身上的大衣剪裁得體,估計沒有人會比他穿好看。

他看著遠方崎嶇的小路,悵然道:“神仙渡劫都來人間,你說這人間有多苦。”

他已經不止一次說過人間苦了,我問:“你說活著的意義是什麽?”

他苦笑了一下,“活著沒有意義,你賦予它什麽意義它就是什麽意義,隻是為了活著而活著罷了。”

“那為什麽這麽苦,還有人願意全力以赴?”

他從大衣口袋裏掏出白色的煙盒,依舊是以前的那個牌子,不貴,但他格外中意。

“因為人有七情六欲,為了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在咬著牙堅持罷了。”

那晚,我對鬱秋庭有了新的改觀。

他褪去了滿身是刺的外罩,沉穩柔和的不像話,他比我剛認識他的時候成熟了太多,眼神裏麵也不再有當年的光彩,黑的深沉。

我不知道這些年他經曆了什麽,但我覺得他似乎變了一個人一樣,用一副假麵皮囊來麵對這個殘酷的世界。

我也不知道哪一麵才是真正的他,討厭我的還是現在這樣比較柔和的模樣,其實都無所謂,他的每一個模樣我都喜歡。

超級超級喜歡。

我們那晚住在村長家的客房,村長家的大嬸說村裏好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每家一到天黑連燈都不敢開,這次弄完了大家也都放心了。

村長家大嬸給我們做了餃子,鬱秋庭沒吃幾個在外人麵前不愛說話,素白的臉上連一個笑模樣都看不到。

村長見我們大家都對他都很尊敬,多少能猜出他的身份非富即貴,整頓飯下來也沒敢說什麽話,除了感謝的話現場一度陷入尷尬的氣氛。

第二天一早起來,陰三給我準備了嶄新的牙具和毛巾,我蹲在院子裏洗漱,沒過一會鬱秋庭也出來洗漱,我們倆蹲在水池的左邊和右邊。

“鬱秋庭,你昨天真的是路過哦?”

他撇了我一眼,“路不路過重要?”

我傻笑了一陣,沒再說話,連口中的泡沫都帶著快樂的形狀。

我在村長家吃過早飯後開始裁剪黃紙,將柳天禦的名字寫在了最中間的位置,一共寫了六張。

陸陸續續的有人過來,誠心將黃紙領回去,我悉數告知回去應該怎麽擺放,上貢品。

打聽了一下昨晚大家的情況,他們都說昨晚是這麽久以來唯一睡過的好覺,沒作沒鬧,安安穩穩的一夜長眠。

林寶和林玉過來的時候,明顯臉上多了許多笑容,他清洗的幹幹淨淨,臉上的泥漬洗幹淨後露出漂亮的小臉蛋。

他拉著我的手,“姐姐,姐姐,你真厲害!”

“爸爸好些了嗎?”

他乖巧的說道:“已經好些了,今早還喝了些粥,他還說要親自來謝謝姐姐呢!”

我揉了揉他的後腦,對林玉道:“我跟你們回去吧!我幫你們弄好再看看你爸的情況,沒什麽事兒我今兒就要回去了。”

林玉感激著連連點頭,“辛苦師傅了。”

他們倆個年齡都太小了,林玉雖然結了婚也才十八年華,我不放心她倆來處理這件事。

我跟著他們兩個回家,屋內煥然一新,看來林玉昨晚應該幹到很晚,雜物全部已經清理出去,院子裏掛著許多新洗的床單被罩還有衣服。

昨天和我搏鬥的那隻黑狗今天老老實實的趴在院子裏,抬眉看來看去的模樣讓我想起了黑孩。

林玉將門窗大開通風,屋內的空氣有些涼,林子靠坐在炕上身上蓋著縫著花布的棉被,他臉色蠟黃見到我時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後激動的掀開被子要下來。

“恩人...”

我連忙上前托住他,“使不得,你腿腳不便快躺好。”

他雙眼猩紅著用力的咬緊牙關,不想在我們麵前哭,臉部青筋清晰可見。

“我聽我這閨女說了,要不是有你我們可能就死了,我真是無心的,我要隻要會出這麽大的事,說啥我也不能敢碰啊!

我們是在拋開的時候才看到有蛇蛋,現在想想真是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