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王府。

一座私密之所。

朱祁鏞雙手倒背,正在聽人匯報。

末了,他揮揮手,說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等那人下去後,高教授出現。

“世子……”

“高教授,我們這次好像失策了。”

“不,隻要世子……”

“算了。”朱祁鏞說道,“江獨步雖然是個人才,但也不是非他不可。隻是我們浪費那麽多時間,未免太冤枉了。沒想到本王也會有為他人作嫁衣裳的一天。”

“那我們要不要查一查那個人?”

“不用查了,免得多生事端。你找個時間去見見嶽幫主,要他把該做的事做了,不要留下痕跡。女人嘛,有時候守不住秘密。”

“好的。”

這時,外邊來了一個人,一身黑衣,黑布蒙麵,顯得十分神秘。

高教授十分知趣,迅速退走。

蒙麵人步入廳內,問道:“世子,你應該聽說過長圖幫幫主陳七的事了吧?”

“鬧這麽大,我又不是聾子,當然聽說了。”

“不知世子有何看法?”

“看法?”朱祁鏞望了一眼對方,笑道,“你就站在我麵前,我還能有什麽看法?”

聞言,那人摘下黑布,笑道:“世子果然厲害。”

“你突然夤夜造訪,除了這件事外,還有其他事吧?”

“我來是想問問那個不羈假僧的事。”

“哦,你也聽說過不羈假僧?”

“我聽古有為說的。”

“沒想到你連古有為都認識。”

“與世子比起來,我這點道行又算的了什麽?”

朱祁鏞想了想,說道:“這人武功極高,我看不出他的路數。不過我想他的真實年紀沒樣子那麽大,可能也就二十四五。”

“那他真是天才中的天才,竟然打傷了寧天王。”

“你來就是想稱讚他?”

“我已猜到他是誰。”

“哦,是嗎?”朱祁鏞似乎不感興趣,“那你以後可要小心了,不要被後生給坑了。”

那人笑道:“能坑我的人隻有一個。”

“誰?”朱祁鏞問道。

“邪尊!”那人語氣微沉。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朱祁鏞說道,“那次你與邪尊在襄陽城上空交手,動靜太大,我爹都被嚇了一跳。以後這種事,最好不要再來。”

“當然,當然。”

“對了,我倒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世子請問。”

“你最近到底在查什麽,竟然去了太行山。”

“世子聽說過無雙城嗎?

“你說的就是夏侯無雙用腦袋保住的那座無雙城?”

“對。”

“你可別胡來。”朱祁鏞說道,“無雙城不是誰都能動的。”

“放心吧,世子,我有分寸。”那人笑道,“我要查的事已有眉目,相信一年之內,真相就會大白。”

朱祁鏞笑道:“你的事我從不過問,等你成為一派之尊的那一天,再給我分享也不遲。”

那人也笑道:“世子是做大事的,下次再見之時,我怕是要應該尊世子一聲王爺了。”

兩人都是哈哈一笑,可笑的很假。

……

江西九江府。

兩百年前,元朝置九江路。

一百多年前,陳友諒稱帝,國號漢,建都江州。

大約一年後,朱元璋攻下江州,改江州路為九江府,下轄五縣:德化、德安、瑞昌、湖口、彭澤,治所在德化縣。

這日午後,王默、江獨步二人到了九江,因為都沒去過廬山,就想去廬山走走。

以兩人腳力,不需一會,就來到了廬山腳下。

廬山又叫匡山,長約五十裏,寬約二十裏,主峰為漢陽峰,有名的山峰多達一百七十多座。

“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王默口中緩緩吟道,但目力所及,卻沒看到一條瀑布,自是難免有點遺憾。

“少主。”江獨步說道,“你應該聽說過‘三山五嶽仙’吧?”

王默點點頭,說道:“聽說過。”

江獨步說道:“這廬山就是三山之一,我們若是運氣好的話,或許能碰上隱居在廬山中的‘雙林仙’。”

王默問道:“這‘雙林仙’可有典故?”

江獨步說道:“有。廬山有兩座寺院,一座叫東林寺,一座叫西林寺。西林寺要早已東林寺。兩寺都建於東晉年間,距今已有一千多年。

幾十年前,有人在東林寺遇到了這位老仙,可同一時間,有人卻在西林寺看到了他。如果隻是一次的話,倒沒什麽,可因為次數多了,所以許多人都叫他為‘雙林仙’。”

王默笑道:“這位‘雙林仙’的輕功可真夠高的,不知他的真名叫什麽?”

江獨步想了想,說道:“好像姓陸,名叫陸陶遠。”

陸陶遠?

王默微微一怔。

他不由想起了三個人,那就是陸靜修、陶淵明與慧遠大師。

這三個人,一個代表道家,一個代表儒家,一個代表佛家,他修煉的《一團和氣功》雖然不是這三個人合創的,但名字卻與三人有關。

這位“雙林仙”陸陶遠,莫非是一位精通三教之學的奇人異客?

要不然的話,他為何會叫這個名字?

“聽說西林寺一麵牆壁上留有蘇東坡的墨寶,少主,我們要不要過去瞧瞧?”

“去,現在就去。”

說話間,兩人加快速度。

很快,兩人來到了西林寺外,才發現西林寺比自己想象中的不怎樣。

原來,這西林寺由東晉到唐,香火一直都很鼎盛,可入宋之後,漸漸就不行了,尤其是到了元朝,遭到兵火,毀了不少建築。

明初,有人修複過,但沒多久,又被毀了,而今看上去特別寒酸,實難讓人將它與西林寺聯想到一塊。

好在蘇東波留下的那首《題西林壁》,仍然保存在一堵牆壁上,而這麵牆壁的四周,也不知被誰築了土牆,高及腰身,圍了起來。

門戶處有兩塊石碑,右邊被人用手掌切掉一截,左邊卻是手寫了七個字:毀璧者猶如此石。

兩人瞧了一眼兩塊石壁,就走了進去。

忽然,有個聲音遠遠叫道:“你們兩個是幹什麽的?”

兩人扭頭看去,見是一個僧人,看上去並不懂得武功。。

“路過的。”王默隨口說道。

“小心別弄壞了牆壁,這可是稀世珍寶,你們賠不起。”那僧人走近後說道。

江獨步說道:“既然是稀世珍寶,為何隻用土牆圍著,萬一來了強盜,將它偷走,豈不更糟?”

那僧人“嗤”的一笑,說道:“你們沒看到石碑上寫著什麽嗎?”

“看到了啊。”王默說道。

“既然看到了,誰還敢胡來?”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會胡來?”

“你們敢!”

“我們當然不會胡來,所以大師不用擔心。”

可是,那僧人仍不放心,一直盯著他們。

兩人草草看了一會,總覺得不自在,隻好走出來。

王默問道:“大師,你是東林寺的高僧嗎?”

“我不是高僧。”那僧人倒有自知之明,“我隻是東林寺的一位僧人。”

“我們可以拜訪貴寺的方丈嗎?”

“本寺方丈不是誰都能見到的,你們兩個一不是做官的,二不是知名人物,我看還是算了吧,免得吃閉門羹。”

王默聽了,便笑道:“那東林寺可有人懂武功?”

“有啊,怎麽沒有?”那僧人雙眉飛舞,“我東林寺有一位大師,武功高深,世間少見……”

“敢問這位大師如何稱呼?”

“他名叫……咦,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們?”

“我們學了點三腳貓的功夫,想請教他一下。”

“哼。”那僧人不屑的望了望他們兩個,說道,“冷泉大師一甩衣袖,就能把你們兩個摔個大跟頭,你們兩個就不要去見他了。”

王默聽出蹊蹺,問道:“如果我們非要見這位冷泉大師呢?”

“那你們就等著出醜吧。”那僧人說完,轉身走了。

王默與江獨步互相看了一眼,便跟了上去。

不一會,三人到東林寺外。

與西林寺的寒酸相比,東林寺保存完好,規模宏大,僧人眾多。

那僧人帶著兩人進了東林寺,不久便來到一座精舍外。

“阿彌陀佛。”突聽精舍內傳出一個聲音,“貴客蒞臨,貧僧失禮了。”

忽然間,房門打開,一個老僧緩緩走出,雙手合十,寶相莊嚴。

王默與江獨步都回了禮。

那老僧眼見僧人不走,就揮揮手,意思是他可以走了。

豈料,那僧人站著不動,說道:“冷泉大師,這兩個人說要和你比武,我想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麽本事。”

江獨步身形一晃,瞬間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回到原位,笑道:“你看到了嗎?”

那僧人似若未覺,說道:“看到什麽?”

老僧說道:“貧僧自有安排,你且回避一下。”

那僧人待要說些什麽,看出老僧麵帶不悅之色,便趕緊退了。

“兩位施主,不知從何處而來?”

“從來處來。”

“到何處去?”

“到去處去。”

“為什麽而來?”

“為什麽而來。”

江獨步聽了兩人對話,心中暗笑。

他可不懂這些禪機,也不打算弄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