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武會的比武場地與論武會的開場白不在同一個地方。

前者位於下聖院北部,也就是下聖院四殿中的“第三殿”。

下聖院四殿殿主相當於院長副手,每個人負責一殿,而每殿的下麵,均有五房。

換句話說,二十房的房主,名義上都要聽四個殿主的。

唯獨隻有第二十一房的刀劍房房主李大年,不受殿主管,而是直接聽命於院長宋康。

當然,這並不是說李大年的地位就能與四殿殿主平起平坐。

事實上,李大年的段位比四殿殿主都要低,屬於“通明”高段,不過李大年的實力,據說能夠越級挑戰“具相”初段。

當王默隨著大隊進入比武場地時,場地的一麵早已搭建好了一座看台。

看台上有二十幾個人,除了一人之外,其他人全都站著,均是一身勁裝打扮,全都是外門弟子。

王默定睛望去,不覺嚇了一跳。

原來那個坐著的人,居然就是那位曾經想用馬鞭抽他的少女。

為什麽她能坐在看台上的椅子裏?

難道她的身份比羅寶還要高?

“王師弟,你看到那個美少女了吧?”

“嗯,看到了。”

“告訴你,她是我們刀劍山莊的四小姐。”

四小姐!

王默隻覺心頭一震。

那不就是少師正的女兒?

這下糟了!

如果讓對方看到他,他還能留在刀劍房學武嗎?

隻怕當天就要被掃地出門!

王默低著腦袋,盡量不要讓四小姐看到自己。

可能是那個少女根本不在乎外門弟子,所以隻是瞟了一眼人群,就起身上去迎接羅寶等人。

王默雖是低著頭,但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台上,見四小姐根本沒留意到自己,也就稍微放了點心。

“王師弟,你怎麽回事?”

“沒……沒什麽,就是脖子有點酸痛。”

“是嗎?要不要我給你揉揉。”

“大庭廣眾,揉什麽啊,萬一被人看見,你我都要受罰。”

“嘻嘻,你也知道會受罰啊?我還以為你把這次論武會當成了兒戲。”

王默一聽,急忙將腦袋往上抬了一下。

其他人全都昂著頭,唯獨他低著頭,豈不是想引起其他人注意?

幸虧許滸提醒了他,要不然,他麻煩大了。

果然,他站直了以後,一直在無聲無息瞪著他的李大年,才收回“死神之眼”,與身邊的一位房主低聲交談起來。

至於四小姐,根本就沒有看到他,與羅寶有說有笑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對父女。

他們當然不是父女,而是舅甥。

不過俗話說,舅舅大過天,羅寶與這個外甥女的關係,比這個外甥女與她父親的關係還要親。

這種事想想也很平常,少師正身為刀劍山莊莊主,不可能溺愛女兒。

羅寶是四小姐母親的親兄長,看著四小姐長大,比誰都寵愛四小姐,四小姐又怎麽能不把他當做最親的人?就算是四小姐的母親,恐怕也沒有羅寶這麽疼她。

此時,王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如果那個少女真是少師正的女兒,那麽那個酒鬼,豈不就是少師正的兒子?

聽嶽東樓說,少師正的大兒子少正春是個四十出頭的人,不可能是那個酒鬼。

而他是見過少無名(少正夏)的。

難道那個酒鬼就是“刀劍少”少正秋?

王默想到此處,不覺有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他居然遇見了刀劍少!

更離譜的是,他居然還以為刀劍少是刀劍山莊的一個普通弟子。

如果還有機會見到刀劍少的話,他一定為自己的失禮跟刀劍少賠罪。

這倒不是因為刀劍少的身份。

而是因為刀劍少曾為他說過話。

不久以後,比武就正式開始。

首先上場的是七房弟子和十二房弟子。

兩人先是比拳腳,鬥得呼呼生風,段位不低,乃“鬥力”高段,結果誰也沒能取勝。

最後兩人比刀劍,七房弟子用劍,十一房弟子用刀。

一番較量後,刀房弟子僥幸勝了一招。

似這般比了好幾場,對於王默來說,屬於精彩紛呈,可是對於看台上坐著的人來說,就近乎於無聊了。

那位四小姐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與羅寶開始低聲說笑起來。

羅寶起先還有顧忌,但是他見沒人吭聲,漸漸地,也就跟四小姐一樣,不怎麽在乎了。

“舅舅,我上次送給你的那個禮物,你覺得怎麽樣?”

“很好啊,舅舅很喜歡。”

“但我聽說你把它送給了別人。”

“這怎麽可能?舅舅才舍不得。”

“舅舅,你別騙我了,我早就知道你把它送給了你的老相好。”

“咳咳,你也知道舅舅一直沒娶妻,舅舅這麽做完全是……”

“我又沒怪舅舅,舅舅不用多做解釋。等下次我出去玩,再給舅舅帶一份大禮。”

“真是乖孩子,改天舅舅也送你一份大禮。”

“真的?”

“當然是真的。舅舅什麽時候在這種事上騙過你?”

“那好,這份大禮我要定了!”

四小姐說這話的時候,目中竟是閃過一道寒光。

羅寶見了,不覺有點吃驚,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但因為已經答應了她,自是不可能收回剛才說過的話。

第一天的比武,並沒有什麽亮點,舉行到天快黑時,也就散了。

王默原本想與許滸一起離開會場的,但他尚未走出會場,就被一位刀劍房的師兄叫走了。

不久之後,王默去到了那座空****的屋子,隻見李大年早已在此等候,神色略顯凝重。

王默不知道李大年為什麽要把自己叫到這裏來,但他看出李大年有心事。

難道他參加論武會的事發生了變卦?

他正想開口問問,李大年已然說道:“王默,如果你現在退出論武會的話,我可以劃去你的名字。”

如果是其他人,此時肯定會問為什麽,但王默沒有問。

對他來說,參加論武會是一次機遇,盡管這也是一種冒險,因為隻要他上台比武,就會被四小姐看到。

但是,就算他躲過了這一劫,四小姐以後還是會發現他進了刀劍山莊。

既然遲早都會被發現,還不如借這次機會證明自己的實力。

隻要他打敗了對手,所有人都會對他刮目相看,四小姐再怎麽野蠻,也不會再與他過不去。

於是,他沒有問原因,而是說道:“房主,我知道我武功很低,但我不怕輸,我需要這次機會鍛煉自己,請你允許我參加。”

李大年望著他,目中微微閃過一道異彩。

他果然沒有看錯此子!

對於一個真正的武者來說,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鬥誌,不戰而怯!

無論王默最後結果是勝還是敗,至少王默有敢出戰的鬥誌!

“很好,這才像刀劍房弟子應有的態度。”李大年微微笑道,“那麽今晚,我們不練劍,隻談人生。”

人生?

王默搞不懂李大年到底是什麽意思,有點懵。

……

當王默再次出現在比武會場時,已是論武會最後一天,下午。

昨日與今早的比武,他都沒有看到。

他唯一知道的消息,那就是許滸與對手打平了。

而許滸的對手,正是這次論武會的種子選手之一,來自於一房的“四大”傑出外門弟子。

他曾聽許滸說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位一房的傑出門外弟子,年底將會與其他九名門外弟子一起轉為內門弟子。

由此可見,許滸的實力足以成為內門弟子,但不知為何,許滸並不是年底升為內門弟子的十位外門弟子之一。

他想問一問許滸原因,可是當他看到許滸一臉興致勃勃地望著台上時,隻好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以他對許滸的了解,如果許滸不想解釋,無論他怎麽問,許滸隻會與他打哈哈。

而許滸想解釋的話,就算他不問,許滸也會想方設法以“吹牛”的方式告訴他。

突然,王默感覺自己被一個冷厲的眼神盯上了。

四小姐!

王默心中不覺微跳。

他本來不想與這位驕橫的四小姐對視,可是他擔心此舉會加深四小姐對自己的“誤會”,便迎著四小姐的目光看了過去,並露齒一笑,表示自己很友好。

然而,他的舉動恰恰觸怒了四小姐。

在四小姐看來,他這麽做是在**裸的挑釁!

沒有人敢挑釁她!

上一個挑釁她的人,已經被她叫人給剁了。

“死小子!你竟敢違背本小姐的意思,倘若不是因為你是武當派的人介紹來的,本小姐至少有一百二十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等著吧,本小姐要讓你當著所有人的麵,輸的無地自容!”

四小姐心裏想著,故意對著王默展顏一笑,就好像早把上次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王默不清楚她的想法,還以為她真的被自己的微笑感染,不再為難自己,頓時安心不少。

“看來是我多疑了,這位四小姐雖然有點蠻橫,但畢竟是出自門名世家,心底還是好的。”

王默正這麽想著,許滸突然用手肘碰了他一下,然後伸手朝台上指了指。

原來此時,上一場比武已經結束,有個高大帥氣的少年,走到了場地中央,隨隨便便那麽一站,身上便流露出高手般的氣勢。

王默眼見周圍的人都是一臉驚羨,不由低聲問道:“許師兄,他是誰?”

許滸道:“他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位史驚濤。”

史驚濤!

王默心神震動,不知怎麽回事,突然有股不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