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死了嗎？”
苦海和尚極力想定下神來，可是空絕僧的突然出現，讓他猶如見到了鬼怪一般，就算定力再高，一時之間，也沒辦法鎮定心神。
“我確實死了。”空絕僧說道。
聽了這話，苦海和尚反倒冷靜下來，陰沉沉一笑，說道：“原來你不是鬼，而是人！”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鬼？”空絕僧問道。
“首先，鬼沒有影子，但你有。”苦海和尚目光瞟了一下空絕僧的影子，然後說道，“其次，如果你真是鬼，你根本用不著嚇唬我。最後，如果你說你沒有死，我反倒懷疑你是鬼。”
聞言，王默不由心想：“這妖僧陰險狡詐，隻怕會找機會逃出這裏。”不等空絕僧開口，便揚聲說道：“空絕大師，你還記得晚輩嗎？”
空絕僧合十說道：“阿彌陀佛，小施主乃當世英雄，貧僧當然記得。”
“不敢當。”王默說道，“敢問大師和這個妖僧有仇嗎？”
他知道空絕僧就是苦海和尚的兄弟。
但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要不是他的魂魄附身在太子塔上，也不清楚空絕僧與苦海和尚之間到底有什麽關係。
所以，他問話的時候故意表現得什麽都不知道。
“實不相瞞，他是貧僧的弟弟。”
“他是大師的弟弟？”
“不錯。”
“……”
“小施主，他雖然是我的弟弟，但他作惡多端，貧僧絕不會放過他，還請你放心。”空絕僧像是擔心王默誤會自己，忙解釋道。
“大師武功蓋世，有大師親自出手，晚輩就放心了。”王默說著，望了一眼阿醜，見阿醜沒受到什麽傷害，就轉向了慈恩老僧，問道，“不知老禪師如何稱呼？”
“阿彌陀佛，貧僧慈恩。”
“慈恩？”王默微微一怔。
“難道小施主以前聽說過貧僧的虛名嗎？”慈恩老僧笑問道。
王默打個哈哈，說道：“不瞞老禪師，晚輩以前聽說過一位‘慈雲大師’，所以……”
“這位‘慈雲大師’莫非住在青雲寺？”慈恩老僧說道。
王默暗暗吃了一驚，心想：“這個老和尚怎麽知道‘慈雲大師’住在青雲寺？難道他是‘慈雲大師’的故友？”
王默剛要開口，忽聽苦海和尚冷冷一笑，說道：“空絕，如果不是我有傷在身，無法施展全力，以你的武功，怎麽可能是我的對手？”
“我原本就不是你的對手。”空絕僧說道，“但是，我不會等到你恢複以後再和你交手。”
“慢著！”苦海和尚見空絕僧要動手，喊道，“我有一事不明，想問清楚。”
“你想問什麽？”空絕僧說道。
“就算你沒有死，但你不是散掉了一身功力嗎？你是怎麽恢複的？難道世上真有仙丹不成？”
“世上當然沒有仙丹。”空絕僧說道，“我能恢複功力，完全是因為慈恩大師。”
苦海和尚望向慈恩老僧，冷冷說道：“老和尚，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害我？”
“貧僧若是想害你，又怎麽會出手救你？”慈恩老僧笑道。
“但你……”苦海和尚麵色陰沉。
“早在兩天之前，貧僧便已見過空絕大師。”
“原來你們兩個早有勾結！”
聽了這話，慈恩老僧也不生氣，微微一笑，說道：“貧僧略懂相術，看到空絕大師印堂發黑，料想他近日會遇到大劫，所以就給了他一顆‘保元丹’。顧名思義，這‘保元丹’能保住人的元氣。空絕大師雖然散了功，但隻要還有一縷元氣存在，施救得當，不但可以死而複生，還能恢複一身所學。”
苦海和尚冷笑道：“你這‘保元丹’是從哪裏得來的？”
“貧僧以前救過一位醫道名家，他為了感謝我，就贈送了一顆‘保元丹’給貧僧。”
“你真是好心啊，居然把這麽貴重的東西送給他。”
“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貧僧這麽做並不算什麽。”
“哼！”苦海和尚說道，“既然你們兩個都要對付我，那就一起上吧，我就算死，也不會向你們求饒。”
“小次郎！”空絕僧正色說道，“慈恩大師乃當世聖僧，豈會出手對付你？你這是在侮辱他。”
“他要是聖僧，那我就是神僧了。”苦海和尚怪笑一聲，說道，“慈恩，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詭計嗎？”
空絕僧麵色一變。
可是，慈恩老僧卻微笑問道：“不知貧僧有什麽詭計？”
“你救我無非是想得到‘大羅丸’。”
“……”
“被我說中了吧？其實你故意放我走，也是為了‘大羅丸’。”
“貧僧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你知道我不可能將‘大羅丸’送給你。”苦海和尚說道，“你放我走，就是想偷偷跟蹤我，隻要我拿到了‘大羅丸’，你再跑出來搶，到時候‘大羅丸’就是你的了。不過我苦海是什麽人？你的詭計豈能瞞得過我？”
“難道‘大羅丸’不在洛伽山？”慈恩老僧笑問道。
“我既然猜到了你的伎倆，又怎麽會將你帶到‘大羅丸’的藏處？”苦海和尚說道。
“如果洛伽山沒有‘大羅丸’，你來洛伽山幹什麽？”
“我來這裏當然有我的理由。”苦海和尚以為慈恩老僧的心計已被自己看穿，便以此為要挾，說道，“慈恩，如果我死了，世上便再也沒有人知道‘大羅丸’藏在何處。你要是想得到‘大羅丸’，就得聽我的。”
“貧僧若不聽呢？”
“如果你敢不聽，大不了一拍兩散。”
“何謂一拍兩散？”
“我死，你拿不到‘大羅丸’。”
聽到這裏，空絕僧忍不住說道：“小次郎，你若再執迷不悟，我便要廢掉你一身所學！”
苦海和尚哈哈一笑，說道：“你要是敢這麽做，慈恩老和尚第一個不答應。”
豈料，慈恩老僧卻是笑道：“貧僧救你隻是想保全你的性命，既然空絕大師已經動了真火，那就任由空絕大師處置你吧。”
空絕僧原先也有點懷疑慈恩老僧為了得到“大羅丸”才會故意將苦海和尚放走，而今聽了這話，才知道自己誤會了慈恩老僧。
“阿彌陀佛。”空絕僧說道，“聖僧有令，晚輩自當遵命。”話罷，雙手一分，同時攻向苦海和尚，一招兩式，甚是神妙。
倘是平時，苦海和尚肯定不會在乎空絕僧，但他現在隻能發揮兩成功力，根本不是空絕僧的對手。
隻聽“啪”的一聲，苦海和尚想化解空絕僧的招數，可再精妙的化解之術，苦於功力受限，也沒辦法施展出來，最終還是被空絕僧打了一掌。
空絕僧出手極有分寸，這一掌並沒有將苦海和尚打死或者重傷，隻是將苦海和尚打得腳下一個蹌踉。
不等苦海和尚穩住身體，空絕僧突然出現在苦海和尚身後，雙手一按，放在了苦海和尚肩頭。
刹那間，兩股渾厚的力量打入了苦海和尚體內。
苦海和尚想反抗，可他越是反抗，越是痛苦，難受得連冷汗都流出來了。
“哥……哥哥……”苦海和尚知道不需要多久自己就會變成廢人，急聲叫道，“你……你真要廢了我嗎？”
“小次郎。”空絕僧說道，“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武功可以救人，但也會害人。你魔障已深，若不廢掉武功，隻會害人害己。“
“不……不要……”
“小次郎，別怪我！”
空絕僧話落，施展某種秘術，運用全身之力，往下猛然壓去。
“啊！”
苦海和尚口中發出一聲慘叫，卻是被空絕僧廢掉了武功，再也沒有段位可言，成了廢人。
眼見苦海和尚軟軟倒在地上，王默想到這個妖僧詭計多端，今日若殺不了他，難保今後會出什麽差錯，便手提青木劍，往前走了幾步。
“阿彌陀佛。”慈恩老僧看出王默用意，合十說道，“小施主，他已經是個廢人，再無能力害人，還請高抬貴手。”
王默聽了，不禁遲疑了一下。
忽聽阿醜冷冷說道：“大師，你乃出家人，應該知道這麽一句話。”
“什麽話？”
“隻要是人，都有可能害人。”
“這麽說，女施主非要取他性命了？”
“大師救過我，隻要大師說一聲，我不會殺他。”阿醜說道，“但現在要殺他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朋友。大師要是能說得動我的朋友，那就當我什麽都沒有說過。”
聞言，慈恩老僧望向王默，問道：“小施主，你確定你真的想殺他？”
“想。”王默毫不猶豫回答。
“既然如此，那就請小施主動手吧。”慈恩老僧說道。
然而，王默非但沒有動手，反而將青木劍往身後一背，說道：“晚輩想歸想，但不一定就會殺了他。”
“小施主何意？”
“大師能從白玉皇手中救下這個妖僧，說明大師不是一般高僧，而是真正的聖僧。晚輩看在大師麵子上，就不殺他了。”
“殺了我！”苦海和尚躺在地上，嘶聲喊道。
王默不屑地望了他一眼，說道：“你已是個廢人，我要是殺了你，豈不是小人？”
見狀，慈恩老僧像是頗為欣慰，含笑說道：“小施主果然非尋常人能比，貧僧佩服。”
王默一怔，說道：“大師過獎。”
隻見慈恩老僧目中閃耀著怪異的神采，似能看穿人的五髒六腑，甚至是血液經脈，在阿醜身上停頓了數息，說道：“女施主，貧僧要是沒有看錯的話，你受了一種特別嚴重的內傷。”
阿醜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王默說道：“大師，你既然精通佛門‘天眼通’，不知可有施救之法？”
“阿彌陀佛，貧僧雖然略懂佛法，但修為淺薄，距離‘天眼通’尚遠。”慈恩老僧說道，“貧僧醫術一般，功力再深，也無法治好這位女施主。況且貧僧看得出來，這位女施主學了一門當世最頂尖的內功，如果連這門內功都幫不了她，怕是其他內功也不管用。”
王默聽了，神色略顯黯然。
他本以為慈恩老僧武功通神，說不定可以幫到阿醜，但如今看來，就連這種級別的高手，也束手無策。
“不過……”慈恩老僧說道，“要是找到了那位醫道名家，以他的醫術，或許能救這位女施主。”
醫道名家？
王默微微一愣。
慈恩老僧笑道：“就是貧僧剛才說的那個人。”
“不知此人是誰？住在何處？”王默忙問道。
“此人乃中原四大神醫之一，名叫‘南藥’。至於他住在何處，貧僧卻是不知。”慈恩老僧說道。
王默聽了，頗為失望。
連慈恩老僧都不知道“南藥”處在哪裏，他又如何去找？
陡然，王默想到了一個人，心頭大叫：“我真是糊塗！怎麽忘了老王那家夥？他也是四大神醫之一，與‘南藥’齊名。‘南藥’能治的傷，他也一定能治。”
“生死由命。”阿醜說道，“我真要死，別說‘南藥’，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
“女施主能將生死看得如此通透，果非常人。”慈恩老僧想了想，突然一笑，說道，“‘南藥’行蹤不定，一時半刻之間，想找也找不到。不如這樣，貧僧可以給兩位指一條破，說不定會有奇效。”
“請大師指點迷津。”王默說道。
“如果找到了‘大羅丸’，可能會對女施主的傷勢有所幫助。”慈恩老僧笑道。
王默苦笑一聲，說道：“如果能找到‘大羅丸’，那是再好不過，可是……”
“兩位施主若無頭緒的話，可以去‘不肯去觀音院’找一找。”慈恩老僧說道。
聞言，苦海和尚麵色變了一下。
“不肯去觀音寺就是觀音寺嗎？”王默問道。
“是，但也不是。”慈恩老僧說道。
王默和阿醜都是不解。
這時，慈恩老僧望向苦海和尚，笑道：“苦海大師，你說貧僧救你是為了‘大羅丸’，其實大錯特錯。貧僧真要拿走‘大羅丸’的話，早在幾十年前就有機會。”
“你知道‘大羅丸’藏在何處？”苦海和尚問了一句。
“貧僧若不知道，又怎敢為兩位施主指路？”
“那你說說看，‘大羅丸’藏在何處？”
“大羅仙人處。”
大羅仙人處？
王默、阿醜、空絕僧都是愣住了。
然而，苦海和尚卻是麵色大變，叫道：“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天地、地知、你知、我知。”慈恩老僧笑道，“苦海大師，這幾十年來，你雖然知道‘大羅丸’藏在那個地方，卻苦於沒辦法將‘大羅丸’拿出來。這說明你與‘大羅丸’無緣。既然無緣，又何必再抱幻想？”
“哈哈哈。”苦海和尚大笑道，“我得不到的東西，他們也別想得到。他們要是敢去那個地方，一定死無葬身之地。”
“到底是什麽地方？”王默再也忍不住了，問道。
“仙人井。”慈恩老僧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