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見了獨孤寒煙,先是一愣,接著便暗暗吃驚,心想:“看她此刻的狀態,似乎沒有輸給她的師妹穀千秋。”

“原來是老前輩。”王默微微笑道。

獨孤寒煙點了點頭,隨後便把目光落在燕髯客身上,問道:“尊駕可是姓燕?”

燕髯客笑道:“在下正是姓燕。”

獨孤寒煙神色微動:“莫非尊駕就是那‘三山五嶽仙’中的‘雁靈仙’?”

“正是在下。不知姑娘如何稱呼?”燕髯客說道。

王默聽他把獨孤寒煙稱為“姑娘”,差點笑了出來。

論年紀,獨孤寒早已過了百歲,未必會比燕髯客小多少。

若是普通人,別說孫子,連曾孫,甚至是玄孫,都有了。

燕髯客把她叫做“姑娘”,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豈料,獨孤寒煙居然很高興,答道:“小妹獨孤寒煙。“

“原來是獨孤姑娘。”燕髯客又問,“不知獨孤姑娘與‘聖姑’是什麽關係?”

王默聽了,不由忖道:“原來燕前輩也聽說過‘聖姑’。不知這個絕世大美人來了沒有。如果就在這艘船上,我倒想見識一下她到底有多美,連君天佑和高翼都會被她所迷。”

“看來燕兄雖是久居山林,但對江湖上的事卻很關心。”隻聽獨孤寒煙笑道,“不瞞燕兄,早在幾十年以前,小妹就已跟在‘聖姑’身邊,為‘聖姑’做事。”

燕髯客待要開口,忽見一艘大船從空明島方向過來了,來勢甚快,像是在追趕什麽似的。

不久之後,那艘大船來到,船頭站著十多個人,全都是女子,為首那人正是獨孤寒煙的師妹,也就是穀千秋。

隻聽穀千秋冷冷笑道:“獨孤寒煙,你還想走嗎?”

獨孤寒煙說道:“我為什麽不能走?”

“因為丹鳳令主有令!”

“可笑。丹鳳令主是丹鳳令主,我是誰,她的命令對我無效。”

“獨孤寒煙,你以為你還能像以前那樣囂張嗎?”

“我從來沒有囂張過,是你自以為是。”

“哼!”穀千秋氣得麵色微微一沉,喝道,“獨孤寒煙,你走可以,但丹鳳令主有話要我轉告你。”

“什麽話?”

“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跟著那個人沒有前途,隻要你肯追隨丹鳳令主,你的地位便不在我之下。”

獨孤寒煙淡淡一笑,問道:“你什麽地位?”

穀千秋說道:“除了丹鳳令主,沒人可以號令我。”

“包括盧隱嗎?”

“四海神龍雖然武功高強,但丹鳳令主不是他屬下,而是他的盟友。除非丹鳳令主把我派去四海神龍身邊做事,否則四海神龍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讓我為他做事。”

“他們僅僅隻是盟友嗎?”獨孤寒煙似有所指。

“你想說什麽?”穀千秋沉聲道。

“江湖傳聞,他們兩個是夫妻……”

“你都說了是江湖傳聞,又豈能當真?”

“那倒是我誤會了。”獨孤寒煙笑了笑,說道,“請你回去轉告丹鳳令主,就說她已經得罪了中原武林,我若是跟了她,恐怕活不到明年年初。”

“放肆!”穀千秋身後一個老婆子怒道,“竟敢對我師父無禮,真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

此時,兩艘大船已在海上呈對峙之勢,彼此相距十數丈,就如兩個巨人。

獨孤寒煙望了對方一眼,笑問道:“你是丹鳳令主的徒弟?”

“我乃丹鳳令主座下大弟子,名叫李海棠。”那老婆子冷笑道,“獨孤寒煙,我師父武功蓋世,除了四海神龍能夠與她老人家齊名之外,其他人統統不是我師父的對手。你若不早點歸順,當心活不過年底!”

王默聽到這裏,暗想:“你師父武功再高,修為也還是‘坐照’高段,並未‘入神’,要不是她得到了四海龍王相助,豈能困得住那麽多人?”

“李姑娘。”獨孤寒煙脾氣倒好,笑道,“既然你把丹鳳令主說得那麽厲害,那就勞煩你回去告訴她,如果她真有本事令中原武林全都聽她的,我獨孤寒煙就甘願為她所驅使,縱然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你以為我師父辦不到嗎?”

“目前看來,難度不小,近乎渺茫。”

“獨孤寒煙!”李海棠怒聲說道,“你已經冒犯了我師父!”

“我要是有女兒,年紀想來和她差不多大,冒犯她又怎樣?”獨孤寒煙笑著說道。

此言一出,除了穀千秋,其他人都是又驚又怒。

她們之中,要麽是丹鳳令主的弟子,要麽是丹鳳令主的手下,跟隨丹鳳令主幾十年,早把丹鳳令主視為“神”一般存在。

說句不可誇張的話,就算丹鳳令主要她們去死,她們最多也隻會猶豫一下,然後就會去死。

然而,獨孤寒煙竟敢當眾“侮辱”她們視為“神”的丹鳳令主,不就是在打她們嘴巴嗎?

倘若不是穀千秋尚未下令,她們肯定會一擁而上,就算是打不過獨孤寒煙,也要和獨孤寒死戰到底!

“你……你……”

李海棠氣得渾身顫抖,卻又不敢上去和獨孤寒煙交手。

別看她是丹鳳令主的大弟子,修為乃“坐照”初段,可是真要打起來,獨孤寒煙要殺她,也就三五十招的事。

她可沒有蠢到非要上去被獨孤寒煙教訓的地步。

不過她有辦法對付獨孤寒煙。

隻見她往前走上一步,對穀千秋說道:“穀老,你師姐竟敢丹鳳令主無禮,你要不要出手教訓她?”

穀千秋十分冷靜,淡淡說道:“你身為丹鳳令主座下大弟子,聽到有人對丹鳳令主無禮,不應該出手嗎?”

“我……”李海棠沒想到穀千秋會這麽說,頓時語塞,可是很快,她就咬牙說道,“這老婆子內力深厚,我打不過她。隻有你老,才能是她的對手。”

“不錯,我確實能與她較量一番。”穀千秋說道,“上次在姊妹島,我與她鬥了一千多招,那姊妹島險些被我們毀掉了,不過就算是這樣,我也沒辦法取勝。”

“可是你老……”

“我要勝她不是不能,但必須付出我這條老命。你希望我上去與她拚命嗎?”

李海棠看出穀千秋語帶不樂,哪裏還敢多說?

原來,李海棠雖然是丹鳳令主的大弟子,但實際上,她屬於帶藝拜師,而且以前是個女海賊。

幾十年前,她與她的三個兄長都是東海上的海賊頭子,手底下有數百個凶悍的海盜,後來這些海盜裏麵出了一個叛徒,出賣他們,被官兵圍剿,她的三個兄長全被殺了。

本來她也要死的,可她在逃跑的時候,遇到了正出海遊玩的丹鳳令主,將她救下。

她見丹鳳令主武功遠遠高於自己,就想拜丹鳳令主為師,可是丹鳳令主當時不想收徒,就把她留在身邊當隨從。

後來有一天,丹鳳令主忽然動了收徒之念,就把她列位大弟子。

她下麵還有十幾個師妹,最大的二十多歲,最小的十二三歲,而她當時已年過四十。

她原本以為這十幾個師妹一來年紀小,二來資質不比自己高,將來丹鳳令主肯定會把大權交給她。

可誰曾想,就在十五年前,丹鳳令主收了一個關門弟子,當時也就兩歲,精心培養,視為傳人。

如此一來,她的地位就不如從前了。

穀千秋比丹鳳令主年長十幾二十歲,曾與丹鳳令主交過手,但輸了丹鳳令主一招,然後就做了丹鳳令主手下。但丹鳳令主從未把穀千秋當做手下,而是視為左右。

如果她是那最得寵的小師妹,或許還能讓穀千秋上去與獨孤寒煙拚個你死我活。

可她不是。

那她就沒這個膽子了。

“獨孤寒煙。”穀千秋見李海棠不敢再出聲,就望向了對麵,冷冷說道,“你我之間,早晚會分出個高下。我這次就放你走,下次再要遇到,就沒這次好說話了。”

獨孤寒煙笑道:“那我真要感謝你手下留情。”

穀千秋微微哼了一下,轉身走了下去。

李海棠悻悻瞪了一眼獨孤寒煙,帶著幾個師妹和十來個手下退下。

很快,大船開動,往來時方向而去,速度頗快。

“獨孤前輩。”愛洲移香齋說道,“這個人知道打不過你老,所以才不敢造次。幸好有你老在,不然的話,我們誰也走不了。”

說話之間,隻見船艙裏出來了好些人,光是王默認識的就有蟲不二、公孫平、南宮驪、骷髏老人鄔大鵬和那兩個“老鬼”,以及關外七大高手中的“閻魔”羅冥。

其他人倒還好,羅冥也在這艘大海船上,卻讓王默十分意外。

他記得前天離開枸杞島的時候,船上並沒有羅冥,而在他下船之前,並沒有人搭船。

除非羅冥一開始就“藏”在船上沒有出門,導致他沒有見過,或是羅冥在他走了以後才上的船,否則很難解釋。

“王少俠。”羅冥在王默上了大海船以後,居然找上了他,熱情跟他打招呼,笑問道,“祁兄不是和你在一起嗎?他人呢?”

“他走了。”王默沒敢當眾說祁雲鶴帶著葉奴回遼東這件事,“你老什麽時候上的船?”

羅冥笑了笑,說道:“其實我一直在這艘船上,隻是我喜歡獨處,所以你之前沒有看到我。”

王默暗暗吃驚,心想你這老兒本事那麽大,為什麽也和其他人一樣非要乘坐這艘船不可?難道你有什麽陰謀詭計不成?

“對了,王少俠。”羅冥說道,“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事?”

“六根大師被困在了空明島。”

王默神色微變。

他原本還在想六根大師之所以沒出來,會不會是在船上的房間裏,沒想到這位奇僧也中了招。

“何止是六根大師。”愛洲移香齋突然走了過來,將話接過去,“凡是參加空明島大會的人,全都被困在了一個大陣裏麵。聽說這個陣叫什麽……什麽……”

“神龍伏魔陣。”有人說道,正是蟲不二。

“對,就是神龍伏魔陣。”愛洲移香齋笑道,“聽說這神龍伏魔陣乃上古大陣,具有降妖伏魔之能,威力巨大,一旦被困住了,沒有‘入神’修為,根本就出不來……”

說到這裏,他卻是頓了一下,然後才又接著說下去:“但奇怪的是,被困住的群雄裏麵,多數都是中原武林正道高手,除了少林派因為沒有來人外,其他四大武林勢力都沒人能出來。”

王默聽後,不由一愣,問道:“武當派也有人來嗎?”

愛洲移香齋說道:“何止是武當派,那日月聖地、刀劍山莊,還有皇老閣,來了不少人,個個都是高手。”

忽聽阿醜問道:“日月聖地來了多少人?”

“具體有多少人在下不太清楚。“愛洲移香齋望了一眼阿醜,說道,“不過據在下所知,日月聖地這次至少來了三十人,為首之人名叫薛宗盛,乃日月聖地第二號人物,僅次於‘日月聖主’不老聖人。”

“武當派的首領呢?”王默問道。

“武當派的首領叫張賓雁,聽說是一位名滿武林的大俠,乃武當派掌門張太嶽的師弟。”

“皇老閣呢?”問話的人是燕髯客。

“孫悟法。”愛洲移香齋說道,“三位應該都聽說過這個人吧,他是皇老閣閣主孫劍的二叔。至於刀劍山莊的首領,名叫貝長林,乃刀劍山莊總長老,身份之高,隻低於莊主少師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