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一見之下,就知道董護法聽說過《天兆訣》,於是問道:“董護法,這《天兆訣》是哪門哪派的武功?”

董護法定定神,說道:“回幫主,據我所知,日月聖地有一門神功,名字就叫《天兆訣》。”

日月聖地?

王默愣了一下。

如果董護法說的《天兆訣》就是阿醜修煉的那門內功心法,那不就意味著阿醜來自於日月聖地?

“照你所說,天下除了日月聖地之外,其他門派都沒有《天兆訣》這門武功?”

“應該沒有。”

“那你知道這《天兆訣》有何厲害之處麽?”

董護法想了想,說道:“二十多年前,我還是個江湖浪子的時候,曾有幸目睹過一件大事。那一年,‘中州大俠’狄中原過八十大壽,我因為路過河南開封府,聽說此事以後,也跑去為狄大俠祝壽……”

“狄中原是什麽人?”王默問道。

“河南開封古稱大梁、東京,被譽為八朝古都,曆史悠久,從古至今,出了許多大人物。

本朝開國時,開封府有一位名叫狄武的武林絕頂高手,自稱是北宋名將狄青後代。

此人曾以一人之力殺敗數百黑道高手,令群邪膽落,不敢與他為敵。

狄武在開封府創立了狄家,乃狄家第一代家主,也是中州武林的白道盟主。

據說少林派有位高僧曾與狄武切磋過,將狄武推許為中州第一高手,可見狄武的強大。

狄武去世後,狄家第二代家主叫狄真,武功雖比不上狄武,但也是當時武林中的一大高手。

狄真有兩個兒子,長子叫狄中本,次子叫狄中原。

狄中本先於父親狄真死去,所以等到狄真死後,狄家第三代莊主就是狄中原。

這位狄大俠不但武功高強,且仗義疏財,為人豪爽,從來不把自己當做大人物。

凡是去狄家拜訪此老的人,無論身份怎樣,他都會一一接見。若拜訪他的人有難處,他都會盡力幫忙,從不推脫。

是故,就在他老人家七十歲的時候,中原武林道上的許多人,想推舉他為武林白道盟主。

然而狄大俠沒有答應,說白道高手那麽多,他隻是其中之一,不敢做這個盟主。

不過半年以後,他老人家盛情難卻之下,就做了中州白道盟主,而所謂中州,就是指河南。

我當年武功低微,僅隻是眾多為狄大俠祝壽的江湖閑散人士之一,無門無派,就遠遠見過狄大俠而已。

壽宴過了一半,狄大俠突然站起身來,當眾宣布一件大事,那就是他要辭去中州白道盟主的位子。

雖然狄大俠當時已八十高齡,但他修為高深,精神健朗,誰都相信他還可以再做十年中州盟主,聽到他要辭去盟主之位,許多人都不答應,說除了他之外,中州沒人可以勝任盟主一位。

群雄正勸說時,外邊來了一個刀客,叫什麽韓神宗,說是要找狄大俠算一筆舊賬。

有人見韓神宗不過三十多歲,卻語氣狂傲,冒犯狄大俠,就想上去教訓他,結果前後有十多個高手全都輸給了韓神宗,沒有一人打得過他。

狄大俠的兒子狄風,代父與韓神宗交手,可不到三十招,狄風就被韓神宗折斷了一隻手臂,差點被廢掉一身武功。

狄大俠眼見兒子慘敗,就要上去與韓神宗決一死戰,但就在這時,日月聖地的人忽然前來給狄大俠祝壽,聽說韓神宗大鬧壽宴之事以後,二話不說,就與韓神宗打了起來。

兩人鬥到百招時,韓神宗終於不敵,被日月聖地的人重傷,所用絕學正是《天兆訣》。

許多人建議殺了韓神宗,免得留下後患,但狄大俠不但沒有同意,反而叫人把韓神宗送走。

過後,我等才知道日月聖地的那位高手名叫宮子羽,乃日月聖地最年輕的長老,四十還不到。

當年那一戰,我仍然記得很清楚。

韓神宗中了《天兆訣》以後,渾身抖了十多下,要不是宮子羽手下留情,恐怕就要死在當場,絕無活下來的道理。

後來我聽一位武林前輩所說,《天兆訣》乃日月聖地三大絕學之一,源自於四大奇功中的《天京策》。

傳說日月聖地有全本《天京策》,除了聖主之外,無人夠資格修煉。

那《天兆訣》隻是《天京策》的一部分,能修煉的人,無一不是日月聖地最頂尖的弟子。除了宮子羽之外,似乎還沒有第二個人學了。就算有,外人也不得而知。”

王默聽了以後,暗暗心驚。

他以前雖然聽說過《天京策》,但不知道這門奇功乃日月聖地的鎮山之寶,要不是今日從董護法口中得知此事,他還以為《天京策》跟《地靈經》一樣,屬於無主之物,沒人知道落入何人手中。

“老董。”趙護法說道,“沒想到你知道這麽多,難怪老幫主在世的時候,曾說你在我們五人當中本事最大,我以前還不信,但是今天,我相信了。”

董護法苦笑一聲,說道:“那是老幫主抬舉我,論武功,我們五人裏麵,最強的應該是老陳。”

“反正你閱曆豐富,見聞廣博,我是比不上的。”趙護法說道。

楊護法和範護法聽了,都表示讚同,認為在這方麵,他們也不如董護法。

王默在旁見了,不由心想:“這幾個護法倒也算個人物,至少不是那種狂傲無知之徒,不枉我為他們解毒。奇怪,他們什麽時候中的毒?中的又是什麽毒?”

沉思了一會,突然神色一變,心頭不覺大叫一聲:“難道是我讓他們中的毒?”

四個護法見他神色變來變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均是不敢打擾,而是靜候他的吩咐。

片刻之後,王默像是想通了什麽,麵上露出一絲微笑,說道:“四位護法,風雨好像住了,我們出去吧。”

聞言,四個護法都是朝外看去,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外邊風雨已止,地上雖有積水,但還不至於泛濫成災。

那兩個幫眾休息夠了,急忙從地上爬起來,當先跑了出去,站在門外,一副恭敬樣兒。

王默舉步出得大廳,發現天空蒙蒙發亮,最多還有一頓飯時間,旭日就得東升。

這一晚發生了太多事,對他來說,就如經曆了一場人生大變。

所謂世事如棋,變幻莫測,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半個時辰後,天色大亮,經過一夜風雨,到處留下被風雨摧殘過的痕跡,有的地方甚至還被毀掉了。

王默派了十幾位竹山幫幫眾出外尋找駱家兄弟,並叮囑他們不可與人起衝突,凡事以大局為重。

隨後,他聽說畢勝男醒來了,就趕去探望。

結果到了靈堂,發現畢勝男隻是跪在畢定棺材前,神色雖然悲傷,但沒有大哭大叫。

他略微寬心,見畢勝男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心知她想一個人多陪畢定一會,就悄然退出靈堂。

很快,有兩位幫眾抬來了一個人,正是駱笑,說是在一片草叢裏找到的。

王默趕緊察看駱笑情況。

不久,他發現這個老怪體內有股強大陰毒,幾乎要侵入心髒部位,然而因為內功深厚,雖是處於昏死當中,但隻要把陰毒從體內逼出,不出一日,就可醒來。

當下,王默花了一個多時辰,總算把陰毒從駱笑體內逼出,見他漸漸恢複正常,就讓人把他抬到屋中睡下,還派人在外看守,以免這個老兄醒來後鬧出什麽事端出來。

稍微吃了點東西後,隻見陳護法過來了,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但又像是有什麽顧忌。

王默問道:“陳護法,你有事嗎?”

陳護法聽他詢問,就趁機說道:“幫主,是這樣的。老幫主昨日曾對我說過,萬一他遭遇了不測,喪事一律從簡,最好是十二個時辰內將他安葬,用不著像世俗那樣非要多搞幾日。”

王默道:“是嗎?”

陳護法忙道:“屬下膽子再大,也不敢拿這種事開玩笑。”

“那你問過畢姑娘的意思了嗎?”

“問過了,她說聽你安排。”

王默想了想,說道:“既然這是畢幫主的遺願,那就依照畢幫主的意思辦吧。今日天黑之前,務必把喪事辦完,好讓畢幫主入土為安。”

“是,屬下這就去辦。”

陳護法躬身退下。

王默見他辦事利索,想到自己以後要負責竹山幫上下的大小事務,若有這等人幫忙打點,定然會輕鬆許多,不由放心不少。

老實說,要不是畢定當時已決定要自殺,他根本不會答應做竹山幫的新幫主。

而他既然答應了畢定,就得負起這個責任。

此刻想來,畢定早就有所安排,根本不需要他操什麽心,五個護法皆是能幹之輩,他隻要發號施令就行。

事實上,畢定讓他做新幫主,確實是一步妙棋。

五個護法再怎麽能幹,若是由其中一人當幫主,其他四人表麵上不說什麽,心裏難保不會有疙瘩。

而畢勝男年紀尚小,且是個女孩子,萬一有人欺她年幼,或者利用她來對付其他人,結果隻會讓竹山幫自相殘殺,分崩離析。

是故,王默能當上竹山幫的新幫主,無論從那個方麵來說,都是命裏注定的事。

……

由於午時過後,天氣又開始不好起來,在陳護法的建議下,用不了一個時辰,畢定的棺材就被安葬好了。

墓地就在一片山地裏,距離竹山幫大約有四裏路。

回竹山幫的路上,王默想起昨晚發生在岑香樓的事,就打算去瞧一瞧。

於是,他帶了兩個武功頗高的頭目,與畢勝男等人分道揚鑣,不久進入島鎮,徑直往岑香樓過去。

沿路之上,沒有一戶人家住人,全都走了。

等到了岑香樓外,隻見大門敞開,一眼望進去,大廳之中竟是站了不少人。

“咦。”王默暗想,“我還以為島上沒什麽人了,原來還有那麽多江湖中人。”

剛想進去,隻見街麵上迅速來了一夥人,全都是女子。

內有一頂肩輿,四周並無遮擋之物,類似於滑竿。

其上坐著一個宮裝女子,貌約五旬,眉心竟是有個狐頭印記,頗為妖豔。

“花狐堂!”

王默心中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