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懷疑我?”梅大友問道。

“我不是懷疑你,而是想問清楚一件事。”蒙麵人道,“你到舟山一年多,究竟是為了什麽。”

梅大友笑道:“我雖然認不出閣下身份,但閣下應該是舟山島上的住戶,我要找‘追夢魚’的事人盡皆知,閣下怎麽會沒聽說過?”

蒙麵人說道:“你不要騙我。”

“閣下何出此言?”

“據我所知,就算世上真的有追夢魚,那也隻有一條,且早已是有主之物。你到舟山島來找追夢魚,等於是浪費時間,也沒有道理。”

“這麽說,閣下認為我另有目的?”

“不錯!”

梅大友笑了笑,朝蒙麵人拱拱手:“抱歉,在下真是為了找追夢魚而來。話已帶到,在下不便久留,告辭了。”

“想走!”

陡聽一聲冷笑傳來,眨眼工夫,一道人影從天而降,落在了梅大友後方,擺出一副此路不通的樣子。

梅大友凝眸一瞧,見是個五大三粗的老婆子,先是一愣,接著便問道:“你是……”

“我是他老婆。”

聞言,梅大友不由扭頭望向蒙麵人,卻見蒙麵人已經解開麵罩,露出一張略顯蒼老的麵龐。

“是你?”

“不錯,就是我。”

“想不到賢伉儷竟然都是深藏不漏的絕頂高手,在下來舟山這麽久,一直沒有察覺。”

“你要是能察覺,我們夫婦還能是絕頂高手嗎?”老婆子譏笑道。

“老婆,別太大意,這家夥有古怪。”

“有什麽古怪?”

“自從他到了舟山,我在岑香樓暗中觀察了他至少三十回,每次感覺都不一樣,我懷疑他……”

“他什麽?有屁快放。”

“他和我們一樣,也是絕頂高手。”

“不可能!”老婆子沉聲道,“如果他也是絕頂高手,為什麽他的修為就隻是‘具相’中段?我看你是人老眼花,天天往岑香樓跑,被那幫小狐狸精迷暈了……”

“天地良心啊,我可沒碰過她們。”

“哼,你要是敢碰一下,我定然讓你變太監!”

梅大友聽到這裏,不由一笑,說道:“賢伉儷情深義重,在下好生羨慕。不過在下確實要走了,告辭。”

話落,倏然飛出,速度快到了極點。

忽聽“砰”的一聲,那老婆子果然不愧是絕頂高手,速度比梅大友還要快,後發先至,手中一根短杖擊出,打在了梅大友背上,雖不是要害,但足以讓任何頂尖高手深受其苦。

下一刻,梅大友落在了數丈外,貌似被打昏過去了。

“老婆,還是你機警,要不是你及時出手將他攔住,這家夥就得跑了。”老婆子的丈夫,其實就是那布衣老頭,名叫公孫平,瞬間去到妻子身邊,麵上帶著討好之色。

“哼!你現在知道我比你厲害了吧。”

“當然,當然,無論什麽時候,老婆都是最厲害的。”

“那好,你上去把他抓了,我們離開這裏。”

“是是是。”

公孫平連連點頭,舉步朝梅大友走去。

驀然間,梅大友詐屍般站了起來,麵色略顯蒼白,嘴角還流著血,但並未昏死過去。

“咦,你沒事?”公孫平吃了一驚。

“他媽的。”梅大友罵道,“你看老子的樣子像是沒事嗎?老子差點被你婆娘打的斷氣!”

公孫平倒沒生氣。

真正生氣的人是公孫平的老婆南宮驪。

她本以為梅大友不死也得昏死好幾個時辰,誰想梅大友這麽快就站了起來,肉身之強,哪裏是“具相”中段,至少是“具相”高段!

“老婆。”公孫平偷偷望了一眼南宮驪,說道,“這家夥命大,不如我們就放了他吧,畢竟他……”

“放屁!”南宮驪怒聲罵道,“我早就看出你和他有一腿,不想抓他。等我將他拿下,再跟你計較!”

話落,一指點向梅大友,用了七成功力,自忖梅大友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招架得住,非得被自己點倒不可。

梅大友待要……

倏然之間,一人以鬼魅之速來近,伸手一抓之下,便將南宮驪的手腕拿住。

南宮驪大吃一驚,正要變招。

哪知對方根本不給她機會,手腕一抖,將她遠遠扔了出去。

突聽“轟”的一聲,公孫平先是一掌擊出,與那人對了一下,然後又將另一隻手放在前手背上,功力運足,毫不保留,更是將某種內功用上,威力極為恐怖。

然而僅僅過了三息,公孫平神色微白,就被來人震得連退十六步,差點張口吐血。

南宮驪畢竟是公孫平的妻子,眼見公孫平被對方打傷,怒不可遏,自身上拿出一把匕首,刺向那人。

那人明明有兵器,但他沒用,而是赤手空拳與南宮驪交起手來。

晃眼之間,兩人交手數招,南宮驪的劍法原本高深莫測,但在那人的眼中,除了頗為奇妙之外,威力其實並不是很強。

眼看十招過後,南宮驪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就好像一個小孩拿著小劍胡亂刺著,始終找不到方向。

公孫平倒吸一口氣,知道他們夫婦遇到了“坐照”高段的絕頂高手。

他急忙喊道:“老婆,別打了,你不是他對手。”

然而,南宮驪根本不聽,非要贏那人不可。

又是數招過去,情況照舊。

公孫平往前走上幾步,神色變得不再唯唯諾諾,而是沉聲叫道:“老婆子!我叫你住手!”

話音剛落,南宮驪突然使出一招威力強過先前的劍法,等同倍增,將那人罩在一片劍光當中,似已衝不出去。

那人輕歎一聲,伸手往腰間古刀刀柄一摸,瞬間拔刀、出刀,收刀,一氣嗬成。

隻聽喀嚓一聲,南宮驪手中匕首斷裂,而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那人足以有六種刀勢刺傷南宮驪,甚至是殺了南宮驪,但他沒有這麽做,而是飄身去到梅大友身邊。

“梅兄,我們走。”

那人伸手微微一帶梅大友,兩人竟是衝天而起,如一對飛鳥震破夜色,轉眼消失不見。

公孫平眼見那人沒有對妻子下殺手,不覺鬆了一口氣。

他正要上去看看南宮驪是個什麽情況,可忽然間,一股怪風吹來,伴隨著一種特有的香味,場中多了一人。

此人就如憑空出現一般,與其說是輕功,倒不如說是神術,實已到了來去無影的境界。

“老婆,小心!”公孫平的修為雖是“坐照”初段,但也被嚇了一跳,出言提醒南宮驪。

然而,南宮驪根本沒注意到這人,隻是神色呆滯,兀自處於先前的狀況裏。

那人雙手背在身後,一襲藍衣,高個子,二十五六歲樣子。

至於他的長相,幾乎可以說是完美。

除了眼神略顯傲慢之外,在他的身上,根本找不到半分缺點。

玉靈子那樣的美男子已是比較難見了,但與此人比起來,卻差了不隻是一星半點。

如果說百萬個男子裏麵找得出一個像玉靈子那等模樣的美男子,那這個藍衣人的相貌,便就是天下獨一無二。

所謂獨一無二,就是天下第一。

隻論英俊,他是無人能敵的!

公孫平望著藍衣人,神色竟是有點茫然。

他不是女人,但就算是男人,也會為藍衣人的相貌所傾倒。

半響,藍衣人用一種近乎於君臨天下的口吻問道:“你就是公孫平?”

“是。”公孫平居然毫不猶豫回答。

“她是你妻子南宮驪?”

“是,她是我妻子南宮驪。”

“你們夫婦在舟山住了多久?”

“差不多十四年。”

“十四年……”藍衣人嘴角微微泛出一絲邪魅之笑,“原來已經過了十四年。我要見聖姑,你可願意為我帶路?”

“我……”公孫平想說願意,但話到嘴邊,立刻意識到不對,急忙運功,這才回過神來,“你是?!”

藍衣人見他恢複,不覺一笑,說道:“想不到你功力如此深厚,我倒是有點小看你了。”

“你……你到底是誰?”公孫平的聲音有些顫抖。

老實說,他從未遇到過如此可怕的人。

如果有人跟他說藍衣人是一個神級高手,他絕對相信!

在神級高手麵前,別說修為隻是“坐照”初段的絕頂高手,哪怕是“坐照”高段的絕頂高手,也會有一種無力之感。

“聖姑沒跟你們夫婦說過我嗎?”藍衣人微微笑道。

沒等公孫平開口,南宮驪忽然用一種近乎於癡迷的語氣說道:“你……你好英俊……”

“老婆子!”公孫平大吼一聲,想要喚醒南宮驪。

然而,南宮驪不但沒有清醒過來,反而朝藍衣人一步步走去,神色更加癡迷。

“我問你,聖姑在哪?”藍衣人道。

“聖姑在……”

“在哪?”

“在……”

話未說完,忽聽砰的一聲,南宮驪陡然一掌打出,落在了藍衣人身上,內力盡吐。

公孫平見了,不禁又驚又喜,心想這老婆子原來沒有被對方所迷,而是假裝,我誤會她了。

然而不過三息以後,藍衣人身上忽然發出一股莫可匹敵的氣息,喀嚓一聲,瞬間震退南宮驪手臂,將南宮驪打得高高拋起。

公孫平急忙一個縱身,自半空中把南宮驪的身軀接住,低頭看著妻子,發現她麵色蒼白,一副將要散掉內力的樣子。

落地以後,公孫平顧不得那麽多,運功為南宮驪療傷。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公孫平才勉強把南宮驪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但以他的功力和修為,想要阻止南宮驪不失去一身所學,根本就是難如登天。

“公孫平。”這時,那藍衣人說話了,“以我的脾氣,若無允許,誰要是敢靠近我,誰就得死,你妻子沒死,無非是她還有利用價值。”

公孫平將南宮驪輕輕放在草地上,起身望著藍衣人,一字一句說道:“我們夫妻就算死在這裏,也不會告訴你聖姑的下落!”

“是嗎?”藍衣人笑道,“如果我告訴你,我能救南宮驪,令她恢複如初,你會不會改變主意。”

“……”

“你不出聲,那就是動了心。這樣吧,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以後,我自會找你。到時你若不肯與我合作,縱然是大羅神仙,也沒辦法讓南宮驪保住內力。你妻子今年也有八十了吧?一旦失去內力,她將會變得比現在醜老十倍。你忍心嗎?就算你能忍心,那她呢?恐怕會瘋狂得寧願自殺也不願意活著。”

藍衣人說完,右手自身後拿出,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副麵具,往臉上一戴,掩蓋那張絕世麵孔,肩頭微微一晃,瞬息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