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醜望了望王默,目中微微閃過一道猜不透的異光。

她以為自己對王默頗為了解。

然而王默所做的事,與她原先所想大為不同。

這個奇怪的少年到底是什麽人?

為什麽會讓人如此看不穿?

如果是別的人,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可唯獨王默,讓她有種想要深入了解的念頭。

但,她絕不會因此而與王默“親近”。

她隻會用自己的方式接近王默!

“如果你非要這麽做,那也由得你。”阿醜說著,從懷中摸出一樣東西,卻是本薄薄的小冊子,扔給王默,“這是某人叫我送給你的,看完之後,立刻燒了它,不要留著。”

王默趕緊接下冊子,不急去看,而是滿臉詫異:“這是什麽東西?是誰托你送給我的?”

阿醜道:“你先看了再說。”

王默低頭看了看冊子,並無名字,隻得翻開來看了一下。

隨後,他一臉吃驚:“這本書裏的內容,不就是江湖上的易容術嗎?”

“對,就是易容術。三天之內,你最好是把書裏的易容術全都學會。”

“三天?”

“這是樂幫主說的,你要是不服,就去找他。”

樂幫主?

王默愣了愣。

旋即,他知道阿醜說的樂幫主就是樂丘生。

一時之間,他大為驚奇。

這個阿醜姑娘什麽時候與樂丘生扯上關係啦?

而且關係還不是一般的淺。

要不然的話,這麽重大的事,樂丘生怎麽可能會交給阿醜?

難道阿醜是樂丘生的女兒?

孫女?

“你不要胡思亂想。”阿醜眼見王默一臉驚詫,就知道王默心裏在想些什麽,“我與樂幫主沒有特殊關係,要說有的話,也就是他指點過我,但我不是他的徒弟。”

王默笑道:“原來如此。不知這本易容冊樂幫主是從哪裏得來的?”

阿醜皺了皺眉:“你問這個幹什麽?”

王默見有點不高興,忙道:“沒什麽,隻是隨口問問。”

不料,阿醜卻是問道:“你聽說過梅花妖道嗎?”

“聽說過啊。”

“這本易容冊就是他的。他以前遇到過樂幫主,為了活命,就把易容冊獻給了樂幫主。”

王默一聽,不由想起了樂丘生以前說過的事。

原來樂丘生沒有信口開河,確實見過梅花道人,而且還從梅花道人手中拿到了這本頗為神奇的易容冊。

他對易容術雖然不太了解,可是就他剛才所看的那點內容,便知道這本易容冊中的易容術十分精妙,不敢說天下第一,至少也是當世一流。

難怪那梅花道人能多次逃過正道人士的追殺,原來除了武功夠高以外,還精通上乘易容術。

而今他有了這本易容冊,別說全部學會,隻要學了其中一部分,也足以讓他獲益良多。

除非是真正的絕頂高手或者精於易容之輩,否則對於一般人來說,還真不能識破。

“有勞阿醜姑娘……”王默說道。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阿醜打斷他的話,說道,“有一件事樂幫主還想讓我告訴你。”

“阿醜姑娘請說。”

“今年年底之前,他不會現身見你。但這不表示他已經放棄收你為徒。將來你要是想通了,可以去一個地方找他。”

王默低頭想了想,問道:“不知去什麽地方可以找到樂幫主?”

阿醜說道:“嶗山。”

“嶗山?”

“嶗山位於山東萊州府境內,你真要有心的話,將來去了山東萊州,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此山該怎麽走。”

王默點了點頭,說道:“好,我記下啦。”

阿醜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可是轉眼之間,她突然想起什麽,不再多說,而是轉身欲走。

王默見她要走,急忙叫道:“且慢。”

阿醜沒有回頭,而是淡淡說道:“有話就說。”

王默笑了笑,說道:“這次若非阿醜姑娘出手相助,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此等恩惠,我想……”

“說重點。”

“不知阿醜姑娘什麽時候有空,我想請你喝杯酒,表示感謝。”

“不必了。我殺周地不是為了幫你,而是想試一試自己的劍法有多高。”

“可是……”

“如果你想請我喝酒的話,以後有的是機會。”

聞言,王默心中不由一喜。

聽阿醜的語氣,似乎以後還能和他見麵。

難道阿醜對他已有好感?

“你別自作多情。”阿醜像是知道王默心裏在打什麽鬼主意,冷冷說道,“要不是樂幫主叫我照顧你,你是生是死,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好了,我走了,記得把易容冊中的易容術學會,這對你將來行走江湖會有好處。”

話罷,阿醜縱身躍起,幾個起落以後,已然下山而去。

王默見她就這麽走了,不覺有點悵然若失。

要說他已經喜歡阿醜,肯定還沒有到這個地步。

他隻是對這個相貌普通,但性格剛強的姑娘有點好感而已。

要知道在他所見過的少女當中,除了印象極好的丁靈之外,就屬這位阿醜姑娘對他最好。

古人有雲,知好色,則慕少艾。

他畢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而不是吃齋念佛的小和尚,異性對於他的吸引,那是天性使然,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雖然阿醜相貌平凡,但他不是那種以貌取人的人,隻覺得阿醜的性格是冷漠了點,但為人很好,至少對他還不錯。

他又怎麽會不想跟阿醜做朋友呢?

半個時辰後,王默拿了該拿的東西,背上包袱,一手青木劍,一手青冥劍,下山而去。

至於那三個周府的打手,仍需兩個時辰才能醒來。

等他們醒來以後,看到周霸先等人的屍體,自然會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他之所以沒殺這三個人,乃是因為覺得沒必要,或者說殺不殺都一個樣。

對他而言,江湖固然凶險,動不動就會刀劍相見,血濺五步,生死往往就在朝夕之間。

但無論是誰,那都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

除非對方該死,否則他絕不會輕易對人下殺手。

說到底,他不是屠夫。

屠夫可以不擇手段的殺,哪怕濫殺無辜都不在乎。

可他不是。

他有自己的一套判斷標準,不會因為任何人而輕易改變。

這也是何衝在世上時教給他的東西。

……

三天後,王默不但看完了易容冊,而且還把易容冊裏各種易容術全都學會了。

在沒有學易容術之前,他原本以為很難,可是等他入了門以後,才發現易容術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

他這種學法,簡直就是無師自通。

說他天賦異稟也好,努力刻苦也罷。

總之現在的他,在易容術方麵不敢說是高手,至少已能讓自己的樣子“變”成讓人完全認不出他是誰的陌生人。

他甚至可以讓自己變成女子。

當然,他隻是嚐試了一下就沒再繼續裝女子,因為嗓音上的變化讓他有點不適應,覺得時間長了,會讓自己不舒服。

就這樣,他把易容冊燒掉了,易容成一個三十多歲的大漢,麵色黝黑,特地跑去人多的地方,看有沒有人能發現他的異樣。

結果沒人看得出他的樣子是假的。

如果隻是普通人看不出他身上有易容術的痕跡,倒也沒什麽值得炫耀的。

可是在他所見過的人裏麵,有一些是江湖中人,尤其是三位看上去武功很高,修為不低於“通明”高段的特級高手,也絲毫看不來。

這就讓他有些飄飄然了。

於是,他以大漢的樣子進了杭州城。

路上雖有人對他多望了兩樣,但那也隻是覺得這條漢子長得生猛,並非看出他身上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不久,他住進了一家客棧,跟夥計打聽了一下,得知某條街上有家鐵匠鋪子,前去登門造訪。

俗話說,有錢好辦事,不需要一頓飯時間,他就跟鐵匠鋪的老板談好了價錢,定製了一把劍鞘,不需要多好看就行。

劍鞘當然是用來裝青冥劍的。

這把神兵利器的劍鞘早在藏劍門與白沙幫火並的時候,就被毀掉了。

而他當初回刀劍山莊之前,因為擔心有人問起青冥劍的來曆,路過半山的時候,就把青冥劍和藥王鼎埋藏在山中的那棵歪脖子大樹後麵。

這也是他為什麽非要進入半山的理由。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好端端的進入山中。

因為取劍鞘還有兩天時間,王默便打算趁此機會去一趟淨慈寺,如果有可能,他想把《大明經》還給雷峰寺的主持妙崧。

次日,吃過早飯以後,王默假裝成遊客,獨自一人往西湖而去。

要不了多會,他就來到了西湖東岸。

沿著湖岸走了不到兩裏,尚未來到夕照山下,隻見對麵來了兩個三十來歲的和尚。

看他們的穿著打扮,應該是淨慈寺的僧人,且還是武僧。

隻聽其中一個說道:“師兄,我們淨慈寺好歹也是受到朝廷保護的,為什麽就不能報官?”

另一人解釋道:“不是不能報官,而是一旦報了官,下次就不單單是藏經閣起火,而是整個禪院。”

“照師兄這麽說,我們隻能任由那個人胡來?”

“那個人武功太高,要不是妙崧大師請來了幫手,暫時將他穩住,不然我們淨慈寺早就被他鬧翻了天。”

王默聽到這裏,見兩僧就要從邊上過去,急忙叫道:“兩位大師請留步。”

聞言,兩僧站住了,都是滿臉詫異望著他,不知這個相貌粗獷的漢子為什麽要叫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