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自扶桑什麽地方?”王默沉吟一會,問道。

“伊勢國。”愛洲移香齋毫不猶豫回答。

“你倒是一點也不見外啊。”王默覺得這人頗為有趣,不覺一笑。

“見外?”愛洲移香齋仍用蹩腳話語說道,“如果不是你剛才用妖術擊敗我,我絕對不會對你如此客氣。”

“什麽妖術?那是我的神功。你用的才是妖術。”

“哼!我自幼天賦異稟,意誌堅定,從未有人能在精神上擊敗我。你用的若不是妖術,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那你想怎樣?”

“我要和你再比一次。”

“好啊,反正我也想看看你的本事究竟有多大。”王默說完,朝隱身在角落裏的愛洲移香齋走上幾步,雙目發光,躍躍欲試。

“且慢!”愛洲移香齋叫道。

“怎麽?你想反悔?”王默問道。

“不!”愛洲移香齋一臉認真,“我現在不會和你比試,三個月後,我們再比。”

“三個月後?”王默愣了愣,然而馬上,他就知道愛洲移香齋為什麽要這麽做,笑道,“原來你覺得現在不是我的對手,想修煉三個月,然後再來找我比試。我為什麽要給你這個機會?”

“除非你怕輸,否則你沒有道理不給我這個機會。”

“我要是說不呢?”

“那我以後會偷襲你。”

“你偷襲得了我嗎?”

聞言,愛洲移香齋麵露自負之色,說道:“我精通忍術,善於刺殺,曾經有三位中忍想偷襲我,結果被我偷襲殺了他們。”

忍術?

中忍?

王默滿頭霧水。

“你可聽說過誌能便?”

“誌能便是什麽?”

“誌能便就是忍者。忍就是隱,忍者就是隱藏於暗中,伺機完成任務的人。用你們中原人的話說,就是刺客或殺手。不過我扶桑忍者源遠流長,訓練刻苦,自有一套要求。早在聖德太子時期,便有一位名叫大半細人的人,不但武功高強,且還是位忍術宗師……”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王默見他一副滔滔不絕的樣子,立刻打斷他的話,問道,”中忍是什麽?”

“忍者有四等,從高到低,依次為突忍、上忍、中忍、下忍。”

“這麽說,你是上忍?”

“我不是忍者,我隻是精通忍術。”愛洲移香齋神色嚴肅,“真正的忍者是死士,活著時必須隱姓埋名,與黑暗為伍。忍者有四大戒律,一不得濫用忍術,二要舍棄一切自尊,三必須守口如瓶,四絕對不能泄露身份。對於忍者來說,每次任務都要抱著必死之心,一旦成功,扭身就走,一旦失敗,縱然身亡,也要想盡一切辦法與敵同歸於盡。”

王默聽了,不由笑道:“看來你們扶桑忍者很有講究啊。”

“忍者之學,是門藝術,隻有意誌異常強大,不畏艱苦的人,才能成為真正的忍者!”

“那你為什麽不是忍者?”

“我師父認為我當忍者太吃虧,不建議我做忍者。”

“原來你這麽厲害啊。”

“那是!若論精神之力,就算是傳說中的突忍,也未必能是我的對手。”

“你扶桑有多少個突忍?”

“六個。”

“上忍呢?”

“不少於一百個。”

“中忍呢?”

“不計其數。”

王默見無論自己問什麽,愛洲移香齋都不隱瞞,認真回答,越發覺得這人有趣。

他笑道:“看在你誠實回答的份上,我就給你一次機會。好,三個月後,你來找我,我們再鬥一次。不過,我不保證你能找得到我。”

愛洲移香齋說道:“放心,隻要是我想找的人,除非他躲起來,從此再不露麵,否則我一定找得到。”

王默待要說些什麽,忽見愛洲移香齋伸手在牆壁上摸了一下,就跟鬼影似的,轉瞬消失不見。

此術說是輕功,卻不太不像,說是妖術,卻又不通,大概就是“忍術”吧。

“撒油那啦。”

愛洲移香齋的聲音傳來,人已遠在十數丈外。

撒由那啦?

王默不懂。

可能是扶桑話“告辭”的意思吧。

……

不久,李大年醒來了,比王默的預計早了一會。

隻見他一躍而起,神色吃驚喊道:“妖術!”

王默見他反應這麽大,不覺一笑,說道:“妖術?什麽妖術?房主,你是不是還沒有清醒。”

此際,李大年才看到王默站在不遠之處,至於那個讓他昏迷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你沒事?”李大年詫道。

“我要是有事的話,我與房主就得在地獄見麵了。”王默一臉笑嘻嘻的樣子,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李大年更加驚疑。

難道他之前所經曆的一切,都是幻覺?

但這不可能啊。

他怎麽說也是“具相”初段的頂級高手,如果真是幻覺,為什麽會有種真真實實的感覺。

他不信。

“王默。”李大年正色說道,“你快告訴我,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於是,王默就把之前的事說了一遍。

李大年聽後,這才釋然。

“原來那個扶桑人用的是扶桑忍術,難怪我會一時不慎,中了他的攻擊。”李大年說道,“我聽院長講過,扶桑忍術五花八門,種類繁多,包括追蹤、偵察、刺探、保鏢、暗殺等等,尤以精神修煉最為恐怖,據說有種精神修煉法融合了密宗之術,而這種密宗在扶桑稱為東密。”

王默聽了,頗為好奇:“忍術真有這麽厲害嗎?”

李大年望了他一眼,目帶懷疑:“你之前不是與那個愛洲移香齋交過手嗎?不清楚他的忍術有多強?”

王默笑道:“我們是交過手,但我們的交手方式屬於精神攻擊一類。”

李大年叫道:“這才是忍術的可怕之處!你小子運氣真好,居然破解了愛洲移香齋的精神攻擊。你老實告訴我,你以前是不是學過偏重於精神修煉的內功?”

王默當然不會實話實說,但要是不解釋一下,隻會讓李大年覺得他故意隱瞞,那時將會更頭疼。

他心念一轉,解釋道:“我小的時候,有一次進入武當山遊玩,遇到一位老爺爺,說我根骨奇強,意誌堅定,乃不世之材,傳了一套鍛煉精神的心法口訣給我,要我以後多加修煉,日後定有益處。我沒事的時候,就會偷偷修煉,但除了變得精神強大之外,其他好處暫時還沒有發現。”

“真的?”李大年很是懷疑。

“房主要是不信,那我也沒辦法。”王默聳聳肩,一副我是個老實人的樣子。

李大年盡管不太相信,可是王默能跟他解釋,說明王默在乎他的感受,就算王默是在騙他,或者吹牛,他心中也舒坦。

於是,他沒再追問,而是暗想:“我當初見到這小家夥的時候,就覺得他與別人不太一樣,原來我沒有看錯。以他的聰明刻苦,將來必定成為武林中首屈一指的絕世高手。無論如何,我都做過他的老師,他將來的成就越高,我就越有麵子。嘿嘿,既然這樣,我又何必刨根問底,非要弄清楚他的底細?”

想通之後,便對王默說道:“三個月後,那愛洲移香齋還會與你比試,你最好是小心一些,不要小看他。”

王默點了點頭,說道:“房主,我會盡量小心的。”

“其實忍術與我中原文化、武學、佛學頗有淵源。”李大年為了讓王默認識到忍術的可怕,將自己所知道的全說了出來,“此學最初是扶桑本土的一種刺殺術,因為受到我中原文化的影響,吸收《孫子兵法》、《六韜》等理念,融入了中原古武術、佛門心法秘術,以及本土一種名叫神道教的教派之學,經過長時間發展而來。”

王默咋舌道:“原來忍術還有這等來頭。”

李大年說道:“不但如此,在忍術的形成過程中,還加入了我中土的陰陽五行學、奇門遁甲之術,甚至是易容、暗器、地理、醫學、炸藥等等,堪稱一鍋煮。

那愛洲移香齋雖然不是真正的忍者,但他既然自稱精通忍術,就算不可能每樣都會,但至少精通數門。你下次與他比試時,千萬要防著點,不要以為他隻會和你比精神。”

“弟子明白。”王默說道。

“明白就好。該說的我都說了,以後我不在你身邊,凡事都要機靈點,別傻乎乎的被人騙了也不知道。”

王默張嘴欲言,但李大年卻是打了一個哈氣,接著說:“我困了,有話明天再說吧。”竟是隨便找了一間客房,也不管雷峰寺的僧人什麽時候醒來,倒頭便睡。

王默見他這樣,還能說些什麽?

第二天,王默原本以為妙崧主持會從淨慈寺過來,誰想等了一上午,始終不見妙崧主持蹤影。

雷峰寺的僧人天亮時就醒來了,因為不懂武功,還以為自己貪睡,都沒有疑心。

不過這倒也好,免得王默多費唇舌跟他們解釋。

李大年睡到午時才醒,起來以後,像是忘了昨夜發生的事,詢問妙崧主持人在何處。

有個僧人跑去慈淨寺那邊打聽了一下,回來告訴李大年和王默,妙崧主持至遲明晚回來,要他們兩個多留兩日。

李大年要在雷峰寺出家,別說兩日,兩個月都行。

而王默雖然要回刀劍山莊,但也不著急回去,至少還能在外逗留三天。

於是兩人就留了下來。

當日申時,也就是下午三點到五點之間,有人來到了雷峰寺,赫然是卞太雄。

這位“遼東大俠”甫一進寺,就高聲喊道:“王小兄弟,你還在嗎?”

王默聽到是他的聲音,急忙從屋裏出來,說道:“原來是卞大叔,我在,我在。”

“你們認識?”

李大年從屋中走出,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