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輛車的內飾還很新,後座座位上的塑料膜都沒有撕開。此時勘驗組在方向盤上提取指紋,而另外一個同誌在車輛的後備箱裏看到了一些零星的血跡。
此時郭彥兵走過來跟我說道:“查不到這輛車的登記信息。八成是個水車呀。”
我聽到這個消息已經習慣了。他們21日就已經開始租別墅了,那說明他們在此之前就已經跟蹤了張書妍一段時間了,不然他們怎麽確認張書妍一定會去那個別墅呢?畢竟張書妍的房產那麽多。連我們到現在都還在查她的常住地址。他們怎麽能未卜先知?整個綁架的過程他們已經算是小心謹慎了。畢竟有些線索和證據比如那麽大的別墅裏留下的指紋和毛發那屬於人力不可抗因素,在比如這輛車,他們沒有銷毀的手段所以隻能留下。但是我們要找到這輛車的來源也得費一番功夫。但這些其實對於我們來說都不要緊,無非是費一些功夫罷了。關鍵是這五個人已經露相了,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進展。
從時間上看李建忠是7月26日晚上失蹤的。而這幫人26日上午還在蔚藍省。如果選擇偷渡一般都是晚上。即便是他們下午就偷渡到了對岸也到不了李建忠失蹤的聯昌市。所以綁架吳彩霞和李建忠的有可能是兩幫人。這麽一算,幕後的真凶為了策劃這個案子那是下了血本的。說實話翻遍國內的案卷可能都找不到這樣的一起案件。
案子查到了這一步,我剛開始懷疑的對抗司法不公實施的法外執行的思路證明是錯誤的。因為涉案的人太多了,人一多按照常理必然會人心不齊。總不能這些成員裏的每個人都遭到了不公正的司法對待吧?這顯然不現實。當然也有可能雇人行凶,可他們到目前為止沒有提出任何訴求。也沒看出來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人做這種事總是有目的,就算是恐怖主義報複社會後他們都會對承認自己的行為,那就是在表達訴求。總不能耗費了這麽多心血就是單純地報複社會吧?沒有人吃飽了撐到這種地步。
我師傅他們說這有可能是一起經過精心策劃的栽贓行動。有可能會打擊對手,也有可能會敲詐勒索目前看這個大方向是對的。如果是做賊心虛,殺人滅口完全可以和張書妍的車禍一樣處理了,又或者是徐浩洋的處理方式。主打一個毀屍滅跡,何必弄得聲勢浩大?人和人之間除了感情之外,隻有利益才是永恒的。這幫人謀劃和對付的人必然能給他們帶來巨大的收益,不然是真不值當。畢竟從綁架吳彩霞的過程來看,又是提前跟蹤踩點,又是租房子,又是買水車,又是找人偷渡。又得千裏迢迢地把人運回去,中間又要嚴格地執行計劃不給我們多留證據。這代價真的是太大了。現在要感謝張昭那天的誤打誤撞把他們臨門一腳的計劃可能給徹底打亂了。估計他們現在也在想盡辦法補救,殺人滅口的可能性不大了,畢竟涉案的人太多了。而且作案的手段也很專業,說明他們都不是吃素的。他們是騎虎難下,而對我們來說按部就班地展開調查就可以了。
此時勘驗組給郭彥兵匯報情況。這輛車他們撤離的時候仔細清掃過。不過裏麵依舊發現有指紋以及一些其他的人體檢材。後備箱已經確認是血跡,而且血型和吳彩霞一致。他們要帶回去做NDA檢驗。
今天在張書妍的家裏也發現了大批的人體檢材,估計天水市的法醫實驗室正在加班加點的工作。
郭彥兵接了一個電話把我們叫到了一旁小聲說道:“張隊,我的線人剛才說有情況匯報。我們一起去見見他。但隻能去兩個人。”
楊新榮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就不去了郭支,我留下跟隊裏的其他人在這裏查監控。”
郭彥兵笑了笑說道:“也好。”
我知道楊新榮是為了避嫌,雖然他是雙水市,但是他在蔚藍省工作。一些內部線人的身份一般都比較隱蔽,多一個本地人多一分暴露的風險。主要是他怕以後萬一出事他說不清楚。張斌說讓我跟他一起去。老馬和經永安留下。
使用線人也是我們依靠群眾辦案的一個方法。隻不過現在用得很少,當然緝毒、國保、走私這種特殊戰線除外。一是技術進步了,很多線索可以通過技術手段解決。其次是我們國家沒有法律赦免權,警察當臥底犯罪了一樣會被處理,就更別說線人了。這樣就導致線人的法律風險很高。第三有些線人社會背景很複雜,比如在一些涉黑案件中使用他們當線人,他們也會利用警察的權利為他們謀利。時間一長就成了一個利益團體,警察變相地成為了這些黑惡勢力的保護傘。這種例子這些年不算是罕見。
郭彥兵隨後開車大約走了二十分鍾到了富寧鎮外高架橋下。我們停下車後郭彥兵關了車燈讓我們先去高架橋下麵的空地等他。他大約等了五六分鍾才過來。估計是確認一下有沒有人發現。等他到了打了個電話,幾分鍾後我們就看到遠處躲在高架橋柱子後麵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他看上去有五十歲左右了,臉上飽經滄桑,而且一身酒氣。他看到還有其他人在,臉上有些不悅。我注意到他的一條袖管空****的。
郭彥兵給我們互相介紹了一下。我這才知道他原來是一名緝毒警,名叫李春波。至於其他情況郭彥兵沒有說。
李春波聽說我們是外地的,而且辦的是公安部督辦的案子這才放心了一些。他說道:“我在村裏打聽了一下,26日晚上李寶明的快艇拉走了幾個人。我跟他一起出海的村民喝酒打聽。根據他說其中有一個是女人,而且神誌不清還受了傷。當時李寶明懷疑他們是綁票的,死活不想拉。那幫人隨後給了他五萬塊錢。說隻是租他的船用一下。不用他拉,他們會開船。等到了對岸讓別的村民把船開回來就行。李寶明當時還是不肯,這一艘快艇怎麽也有值大幾十萬,萬一讓他們偷走了自己豈不是賠了?領頭那個長發的男人說再給他加兩萬。行就行,不行他們想其他辦法。李寶明還是不答應。最後這個長發男人就打了個電話。幾分鍾後李寶明自己接了個電話就同意了。至於是誰打的我不知道。你們可以去查。對了,他明天晚上還要去出貨。你們要抓可以在那邊抓個現行。”
郭彥兵說道:“我知道該怎麽做。你放心。”
李春波點點頭就離開了。等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黑暗中,郭彥兵小聲地跟張斌說道:“張隊,我想求你個事。”
張斌馬上道:“懂。我會把他今天晚上的貢獻詳細寫在案卷裏。”
郭彥兵麵容沉重地說道:“謝謝你們了。他當了七年的警察隻穿了三天警服。後來又出了事兒警服也脫了。我對不起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