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龐說完會議室裏便安靜了下來。

我清楚大家此時的壓力都特別大。本來隻是一個殺人分屍拋屍案,轉眼成了一個連環爆炸案。現在可好,竟然跟96年的陳案扯上了關係。那想在短期內偵破的難度驟增。當然凡事都有兩麵性。從另外一個方麵看,他們的死因或許跟96年的陳案有直接關係。這也是一件好事。

雖然當年高度懷疑張鵬實施的爆炸,當然也隻是懷疑。因為並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張曉華把炸彈交給了張鵬,其次通過當年走訪調查,張鵬並沒有作案動機。就如同現在死而複生的李建忠一樣,他現在看作案嫌疑極大,可他也沒有作案動機。當時工作組就覺得這可能有雇凶作案的嫌疑,包括張鵬在內都是拿錢辦事或者受到威脅作案。那他們背後應該還有人指使。隻不過當年做了大量工作並沒有找到他們被收買或者被脅迫的證據。可李建忠的出現,似乎補上了這個環節。

當然我們現在要解決的問題有兩個。第一,李建軍是怎麽變成張彪的。第二,真的張彪現在在哪兒?

老龐坐在上麵一個勁撓頭,主要是現在人手不足。先不說要排查趙家煙死者的身份,雖然有DNA技術的幫助,可並不能直接找到人。排查他的家族需要時間和人手,去監獄調查也需要人手。我們的調查小組兩組人一組在張彪的老家,一組在聯昌市。今天還要發一組人去三鐵縣。辦這種案子的需要有經驗有責任心的警察,又不能隨便拖個人來辦。好警察和好醫生是一樣的,一方麵需要天賦,一方麵也需要大量案件積累的辦案經驗。找人沒經驗的人去他可能連筆錄都做不好,更別說辦案了。

老龐此時說道:“一會我跟廖局長在申請下調撥一些人手過來。這案子越查越複雜,但這可能是2.17上莊煤礦爆炸案偵破的一個戰機。現在不能排除當年的幕後真凶殺人滅口的嫌疑。眼下要不行我跟老張商議一下,我帶組去三鐵縣。讓他留下去查李建忠的案子。他當年深度參與過這個案子,比咱們所有人都有了解這個案件。”

老段說道:“我一會陪你去找他。”

我其實知道這壓根不用找我師傅去談,隻要把李建忠還活著的消息告訴他,這老頭鐵定要去查。隻不過這是人領導的事情,沒我說話的份。

之後再一次細分了一下任務,派遣一組人去跟司法局對接,繼續尋找2號死者的身份。預備機動組準備等NDA結果出來去隱德縣調查2號死者的家族。這是一個十分辛苦的工作,因為目前還不知道對方家族有多少人,有多少個家庭。一般在我們這種小地方,人口流動相對少,所以有些家族十分龐大。目前希望司法局監獄那邊能先有結果,這樣可以節省一些時間。

早上吃過早飯我便去醫院換藥,今天要去老武家裏。所以我特意收拾了一下自己。到了老武家小院大門外,我看到院牆兩側已經擺滿了花圈,廚師們正在忙碌著今天的午飯。老武的親戚們披麻戴孝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我在大門外站了一會,才鼓起勇氣進去。我知道自己有些沒臉見他們,老武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若不是我放鬆了警惕,這場悲劇是能夠避免的。眼下後悔是沒用了,唯一能做的怕也隻有找到真凶,為老武報仇雪恨。

到了偏房我看到老武的一雙兒女披麻戴孝跪在鋪滿了麥草地上。一旁是老武的棺材,油漆匠正在給棺材上色描畫。供桌上有今天早上供奉的早飯,上麵還有很多祭品。一旁的長明燈燭光搖曳。老武的遺像擺在供桌之上。我那一刻覺得這些好像都那麽不真實。就像老武還活著,我們隻是幾天沒有聯係。一直到孩子們喊了一聲幹爹,我瞬間鼻子一酸。我看著他們心如刀絞,他們現在隻是悲傷,等他們越長越大,就會越想念老武。尤其是等他們成年後,工作結婚家裏要用人的時候,少了父親參與總是人生充滿了遺憾。此時我想起來我師傅說的話,我這一課上的代價太大了。

我上香燒紙後跟他們說了一會話,安慰了一些他們。小的還好,大的已經懂事了。哭得我心裏難受。老武的丈母娘把我讓到了客廳裏,我進去看到我師傅他們已經到了。龐局長和老段也在。聽他們說了我才知道,李妍並不在家裏,老武的父親昨天住院了她在醫院照顧。以前我沒孩子的時候對這種事理解得不深刻。老武是家裏的獨子,老年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放誰身上也接受不了。

我師傅拿出來一個小包交給了老武的丈母娘說道:“這是我這個師傅和他們師兄弟的一點心意。家裏正是用錢的時候,你也不要推辭。我們還有事兒,等他出殯那天我再來送他。李妍要有什麽事兒,讓她給我直接打電話就行。”

老武的丈母娘推辭了一番後把錢收下了。我們起身出來,我師傅轉身進入了靈堂。他撫摸著老武的棺材沉默了一會,然後才離開了老武家。

到了車旁我師傅說道:“事情我今天一早聽說了。三鐵縣那邊老段他要帶組去。我們就不去了。隱德縣現在不著急去,我讓老龐聯係了他們縣局,先給我們找下要走訪的人。今天上午還有時間,我們先去複勘一下現場。你回去準備一下人手和設備,我總覺得他死得有些不對勁。”

複勘現場是原來就定下的,隻是因為馬瘸子的事給耽誤了。上午九點半我們再次來到了趙家煙村。我看到這裏不由想起來那天命懸一線的時刻。小胡如今也被抽進了專案組,今天要跟段局長去三鐵縣。張昭我聽說應該是今天的手術,張斌和張昭單位不放心,又請了首都的醫生來飛刀,應該問題不大。隻是現在想想,如果炸彈不是嫌疑人引爆的,那麽我們三個人進村的時候很有可能就被別人盯上了。他如果那會出來對我們進行補刀,我們三個人恐怕都很難活著走出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