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晴，你讓我以後怎麽相信你。」
周璐滿眼失望，離開房間，徐澤語聽到外麵門開關的聲音。
屋內再次安靜，就剩下他，夏子晴和夏明昊三人圍坐在一起。
夏子晴神色閃過慌張，隨著背影離開，眼中光芒漸漸消失。
這怎麽和她預想中不一樣。
計劃裏，從頭到尾都不會出現差錯。
「夏子晴，你沒事吧？」
夏子晴苦笑，「我是不是很讓人討厭。」
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問，徐澤語第一個站出來反駁，「不是的，才沒有人討厭你。」
他說了一大堆，比如方靜禾十分喜歡她，經常在家裏拿著她當典型例子讓徐澤語跟著學。或者徐俊傑也很喜歡她，時常感慨有這麽個貼心小棉襖該多好，還有班主任，學校老師，同學…都很喜歡夏子晴。
這麽多人喜歡她。
說實在，徐澤語有時候都羨慕。
羨慕歸羨慕，不得不承認，夏子晴就是優秀。
可現在，這個優秀的人失去了令她驕傲的尾巴，成了一隻禿尾巴鳥，變得沒有那麽自信了。
看著也怪可憐的。
徐澤語想安慰，話在嘴邊又說不出口，「那個，這就是個誤會，你等阿姨回來跟阿姨解釋清楚不就行了。」
夏子晴拚命搖頭。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件事超出她承受的能力範圍。
她站在名為底線的邊緣，反複踩踏試探周璐。
先是無聲落淚，繼而小聲啜泣，淚水控製不住，爆發出來無窮忿忿不平和不理解，伴隨著震天響地哭聲，這個女孩徹底絕望在自己內心中。
徐澤語垂頭喪氣回到家裏，方靜禾一頓劈頭蓋臉，「都幾點了！你怎麽才回來！上哪去玩了！」
「沒有，沒有出去玩，我去夏子晴家…」
「夏子晴？你去她那幹什麽？你是不是又惹人家小姑娘不高興了。徐澤語，你怎麽總幹這種討人厭的事…」
「沒有！我都說了沒有，你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了！」
怒紅赤色僵在臉上。
張張嘴始終沒找出話來。
徐澤語冷淡推開，走到廚房打開鍋，劃拉一圈東西裝進塑料袋。
「你幹什麽？」方靜禾不解，「都幾點了，趕緊吃飯等會上學別遲到了。」
徐澤語不搭理，繼續幹手中活。
「徐澤語！」
「我去給夏子晴送去。」收好東西，徐澤語穿上鞋，「等會我和夏子晴一起走。」
「喂，喂，徐澤語，你把話說清楚…」
聲音淹沒在關門聲，還有那看著背東西彎著身體的背影，直直往前走不回頭，小小身軀卻透著一股失望，還有其他道不明的感覺，方靜禾突然心裏不是滋味。
再想去喊時，人已經隨著電梯離開視線。
一瞬間的自責壓住胸口喘不動氣，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情緒席卷全身，望著空**變換的數字，身後是冰冷無人氣的家庭，她在門口駐足一會兒，失魂落魄回到家裏。
隻剩她一個人的家裏。
翻閱手機裏未讀消息，辦公室每一個老師都發來慰問，吐槽班裏哪個同學又惹出什麽亂子給她解悶。
最新一條是班主任跟她說徐澤語近期情況，字裏間都是對徐澤語的表揚，說他這段時間上課認真不少，聽講效率提高，聽寫生字也錯得很少。
下麵是她的回複。方靜禾摩挲上麵文字，指尖透著無力，
「你可別當麵誇他，他一得意忘形就容易顯原形。再者錯七個也不少，一年級課程又不是很難，他必須滿分一個不錯才對。」
她是這樣回複的。
後麵再聊什麽都不重要了。她忽然不敢去看，自己好像一直執著於某個標準，卻一步步迷失在這個標準必須有個前提。
方靜禾午睡前不死心地又翻看一遍手機，置頂屬於徐俊傑那個位置，從她住院出院到現在，沒有一次閃過。
好你個徐俊傑！什麽氣還氣這麽久！
手機扔到一邊，悶悶不樂翻過身，腦子裏雜七雜八混入太多，一時間分不清到底該捋哪條線。
睡著前，方靜禾還糾結晚上應不應該找徐澤語談談話。
第二節體育課上完，徐俊傑坐在辦公室裏惆悵地拿著手機，看著界麵上忽滅忽亮的界麵思緒萬千。
「徐老師，下課了？」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打斷沉思，「下課了？於老師」
於老師靠著椅子往後一仰，人生無可戀歎口長氣，「現在家長真難搞啊。」
「又出什麽事了？」
於老師坐著凳子往前一拉，「你知道你兒子班上那個管旭洋吧。簡直了，你說他兒子沒跑過別人，就對著同學使絆子，拿腳去絆人家，把別人臉和胳膊都嗆破了，還在一旁笑。」
管旭洋在一年級極其出名，沒有哪個班老師沒聽過他的大名。
當然，他出名不光是因為壞，打人這些事，還因為有個不明事理奇葩的家長。
「他那個媽媽啊…」提起來於老師就心累，「簡直不可理喻！你知道她說什麽嗎？」
「說什麽？」
於老師捏著嗓子，「就撞了下，又沒撞死，能有什麽多大的事，大不了賠點藥錢，就這麽點小事，至於這麽興師動眾。」
徐俊傑忍不住想罵人。
「還有更離譜的。張潔耐著好脾氣跟她解釋孩子行為需要改，如果這時候再不改，長大就難管教了。」
確實，光聽著就能想象到管旭洋長大後會是什麽樣的街溜子。「然後呢？」
「然後，管旭洋他媽說，管旭洋脾氣好著呢，一定是別的同學先惹怒他，他才還手，說管旭洋在家裏老實得很，是個乖孩子，埋怨老師對他家管旭洋有意見，說什麽還要去投訴老師區別對待。」
徐俊傑就一個想法，這孩子完了。
不是這孩子完了，是讓家長不斷往外推卸責任毀了。
得，徐俊傑想，又要開大會通報這件事了。
不過，他更憂心另一件事，不知道中午飯方靜禾有沒有趁熱吃。
想要問，又想起兩人因為什麽事鬧得別扭，手中發送鍵遲遲沒有點。
「咦？徐老師，你這是也要考編？數學…你要考數學啊。」
瞟了眼桌上未翻頁的數學書，「閑著沒事看看。」
「你們兩口子真是夠拚的。方老師就拚命考語文編，現在你也要，這體育辦公室的江山，難不成就剩我一個人了嗎~」
徐俊傑打趣，「你一單身狗，有思考這事的功夫還不如出去找人談戀愛。」
「殺人誅心。」
幾句話打散了徐俊傑沉鬱的心情，想想還是發送了信息。
將手機放回原處，目光在數學書上來回閃爍，隨手拿過來，心想，罷了，反正買了買了，就當是閑著打發時間吧。
在於老師激烈的五殺結束，徐俊傑活動一下筋骨，點開多餘消息，在方靜禾那個聊天框久久失神。
一下午都沒有回複。
什麽時候氣性這麽大了。
很快，徐俊傑又否定這個想法，方靜禾懂輕重緩急，即便再生氣，該回複一定會回複。
那是因為有事？難不成出去了？
不行，她必須在家裏臥床休息。況且外麵這麽冷，再凍著怎麽辦。
他急著站起來。
於老師嚇一跳，「你怎麽了？」
「我得回家一趟。」
看眼手機上時間，「一年級要放學了，今晚不還是你值班？」
對哦，因為和方靜禾冷戰，他和其他老師都串了班，一連好幾天早上晚上都值班。
就是為了避免在家裏和方靜禾在一起，會忍不住吵架。
現在…他冷靜下來，心卻沒有平複，想到無數可能，他永遠會把方靜禾放在第一位。
「今晚你沒事吧，沒事給我頂個班，我今晚有點事需要處理。」